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方溪院中,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不絕於耳。滿臉悲慟的十三阿哥胤祥,瞧著身旁儼然已成為淚人的兆佳容凝,心疼不已。正欲好言勸慰之際,卻瞧見院中那負手而立,一動不動的盯著半月門的寂寥身影,這使他到了嘴邊的話就猶如骨鯁在喉一般,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低低的嘆了口氣,胤祥將身子向兆佳容凝靠了靠,並將她擁入懷裡,輕拍了幾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撫。

胤祥這一安撫,兆佳容凝是哭得更凶了。將臉深深的埋、入胤祥的胸膛,小聲抽噎道:「嗚,都、都是我的錯,是、是我害了寧兒,要不是、不是我,寧兒她、她就不會跌落山崖了,嗚,都是、是我害的。」

「容凝,莫要這般想!」

「是、是我,嗚,就是我,是我沒有看顧好寧兒。」

「容凝,莫要再胡思亂想了,小嫂她吉人天相,定可平安歸來的,你,莫要哭了。」胤祥輕聲誘哄道。

兆佳容凝一聽,激動的推開了擁著她的胤祥,緊緊的攥住他的胳膊,「若是不是我非要下去尋你,寧兒也不會滾落下去,也不會受傷,更不會因傷而無法逃脫,最後落了崖。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著我,因著我這個沒腦子的東西,嗚。」越說兆佳容凝就越激動,鬆開抓著胤祥胳膊的手,使足了力氣往自己的腦袋上捶。

胤祥眼見兆佳容凝如此的傷害自己,心下頓時心疼不已,連忙出手阻止她的自殘行為,「你這是作甚!即便你如此,小嫂就能回來了?」

因著憤怒,胤祥呵斥兆佳容凝的聲音不免大了些,自然也驚倒了一直凝望半月門的胤禛。胤禛僵硬的轉過身,瞟了一眼石桌旁的十三和兆佳容凝,爾後,便又轉過身去,繼續痴望著半月門。十三見狀,心下懊悔不已,腦中不停的閃過各種撫慰的話,可是這話到了嘴邊他確是怎麼也吐不出來。

這幾日,四哥明面上一如平常,並且還積極的追查著遇襲之事,但他心裡的焦急與苦澀,別人不知曉,可他胤祥知曉,知曉小嫂對他的難能可貴,知曉他對小嫂的用心。可即便他知曉四哥心裡的一切,但在此時此刻,他卻不知該如何勸慰。

因著,無論是怎樣的安撫言語,眼下在四哥他的眼裡,恐怕都是蒼白無力的。何況,眼下的境況,也確如容凝所述,小嫂的墜崖,她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無力的嘆了口氣,胤祥一把拉起了兆佳容凝,猶豫了下,終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胤禛的身邊,並向身旁的容凝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才出聲道:「四哥,我……,哎!我,先將容凝送回去……」

胤禛撇頭看了一眼胤祥以及他身旁的容凝,微微的點了點頭,以作回應。胤祥見狀,還想說些什麼,可著實張不開嘴,便在老四的肩頭重重的拍了拍,爾後,便拉著容凝走出了方溪院。

忽然之間,耳邊沒有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也沒了意味沉重的嘆氣聲,胤禛的心此刻到有些許的不安了。他慢慢的轉過身,目光掃過院中的每一個角落,眼前忽然模糊成了一片,背在身後的雙手也緊緊的握成了拳。此刻,他的胸口好似被人開了一個空洞,他眼看著自己胸前的空洞一點一點的變大,卻也只能這般瞧著它慢慢地變大。這股強烈的無力感,轉瞬間就席捲了他身體里的每一個角落。

垂首凝視著自己的胸前,胤禛喃喃自語道:「當真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與此同時,與胤禛的暗自神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胤禟那痛不欲生的仰天長嘯。

「九、九哥……」老十謹慎的瞧著一臉勿近模樣的胤禟,見對方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石凳之上,不理他,就又扭頭看向後方的胤禩與十四,小聲詢問著:「九哥,這是怎麼了?」

十四瞅見老十那副獃頭獃腦的模樣就來氣,看見老九那副鬱鬱寡歡的喪氣模樣更來氣,瞋目切齒的走到老十的身前,大聲的說道:「怎麼了?不過是個女人,竟擺出這麼一副痛不欲生的窩囊模樣,還真把自己個兒當情聖了,看了就叫人作嘔!」

「你說什麼!若不是你誠心,我又豈會救不到她!」老九聽完十四的話,噌的跳了起來,狠狠的揪住十四的前襟,怒不可遏的說道。

十四輕蔑的冷哼一聲,「別發夢了,九哥。就當時那距離,即便你奔了過去,不是抓不著人,就是與人一同墜崖了。若不是我撞了你一下,你眼下還能安穩的坐在這兒?真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誰讓你救我了?誰讓你多管閑事了?我寧願同她一同墜崖,也不願這般!」

「你!真是不識好歹!」十四負氣道。

眼看著胤禟與十四倆人就快掐起來了,胤禩趕忙出口勸阻道:「行了,都少說兩句。」

胤禟鬆開了雙手,轉身欲要離開。胤禩卻搶先他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路,「你這是要上那兒去?」

「八哥,我要去找她!」胤禟目光灼灼的盯著身前的老八,口吻異常堅定的道。

「找她?老四那邊派了那麼多人,也不差你一個。」

胤禟看著面如冠玉的胤禩,並未開口,只是這堅定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他要去找她的信息。胤禩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知曉你心下焦急,可那麼多人,那麼多日了,別說是人了,就連個屍首不是也沒見著?這會兒,你去了又能如何?再者說了,老四叫人去尋,還有理可依,那是他的妾。你去,又有何緣由?還有,此次遇襲,刺客一個都未抓到,皇阿瑪已是震怒了。這時,你不去探訪刺客之事,偏生對一個侍妾如此之重視,難道就不怕皇阿瑪生疑?話又說回來,這老四的侍妾,他都沒有親自出面搜尋,不過是派了些人去找人,你堂堂一個皇子,一個貝勒,跑去崖邊找人,若是傳揚了出去,我瞧你如何向皇阿瑪交待?」

老八的話句句在理,又甚是情真意切,胤禟又豈會不明白?只是他心中的那道鴻溝是怎麼樣也過不去,他就是不願相信她已不在的事實。

「八哥,你說的我都知曉,我……,可否容我一個人靜靜?」

對於胤禟的請求,老八沒在多說些什麼,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好生靜靜,但千萬別做些個過激之事,否則,我們之前的籌謀就都廢了。」

胤禟怔了一下,向老八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側首閃過胤禩的身子,走了。

待胤禟走出瞭望春院,十四仍是不甚贊同的對胤禩道:「八哥,我看九哥是沒救了,不如……」

「十四弟,你難道不知曉,傷痛只是一時的?」

「八哥的意思是?」

胤禩揚起他那骨節分明的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悠悠的道:「人不是已經沒了?還有何好憂心的。」說罷,胤禩便放下遮光的手,轉身走向了堂屋。

***

這日,杭州城內忽逢狂風暴雨。胤禛背著手立於堂屋的門前,目光仍是緊緊的鎖定在半月門上。忽然,一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侍衛跑了進來。

侍衛麻利兒的給胤禛打了千兒。胤禛抬手微揚示意他起身後,侍衛便向他稟報起方才得到的消息,「稟報雍親王爺,方才崖邊的人來報,今日早些時候尋人的終於下到了崖底,並展開了搜索。在崖底發現了一大灘的血跡,以及一隻緞面繡鞋……」侍衛是一面稟報,一面留著神觀察老四的面部表情,在看對方的面色是越來越陰沉后,他這回報的聲音也就愈來愈小聲了,直到最後,他那『因著暴雨忽至,搜索恐難在繼續,若是雨後在進行搜索,那屍首恐難尋全……』的最後一句小的怕是連他自己個兒也聽不清了吧。

「繼續找。」胤禛不住的磨搓著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目光迷離的盯著雨中的院子,低聲吩咐道。

「喳。」

得了命,侍衛打了千兒,就迅速的退了下去。待侍衛走後,胤禛忽然邁開了步子,走進了暴雨中,仰面朝天,伸直了胳膊直指天空,任由雨水淋濕自己。

她還在,她還活著,屍首不是還未找到?一日未能尋得她的屍首,她就一定還活著,他堅信。

就在耿寧兒墜崖六日後,康熙大帝因著去往赭山美女壩看錢塘江大潮的路上遇襲而覺得分外的掃興,於是乎,他決定南巡之行到此為止,他們要打道回府了。可畢竟是一國之君遇上刺客,這可算得上是一樁大事兒,而且康熙大帝他也沒那麼大的胸懷,讓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所以,他決定要留人在此進行徹底的詳查。

「明日,朕欲回京,但赭山遇襲之事,到了今日仍未查出過所以然來,爾等……」康熙大帝坐在書案前,瞟了一圈下首的一眾臣子與阿哥們,黑深的雙眸中,卻未顯露出一點點的情緒波動。

下首的臣子與阿哥們,一個個心裡都明鏡的很。這赭山遇襲之事兒,刺客都已死絕了,想要查出個所以然來,根本就是難如登天之事。是以,誰也不願接受這燙手的山芋,所以,這一個個都裝作聽不懂的模樣,默不支聲。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甘願留在杭州成內追查赭山之事,倘若一日查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抓不到這幕後之人,兒臣便一日不回京去,直至查清為止。」

對於突然請纓的胤禟,說實在的康師傅還是很驚訝的。他從未設想到,老九會主動留下來承擔這誰也不願接受的燙手山芋。而在聽了老九說若是不能將末后兇徒給抓出來,他就不回京一說,康師傅心下甚是欣慰。於是乎,康師傅那黑深的雙眸中,流露出滿滿的讚許之情,聲音更是和善起來,「好,朕就命你老九為欽差,赭山之事由你全權負責,朕就先行回京等你的好消息,待你歸來,必有重賞!哈哈……」

胤禟單膝跪地回道:「兒臣領命,謝皇阿瑪恩典!」

「好,好,好。」

等到一眾人從老康那裡散了伙,老八與十四便一齊回到了老八的望春院。剛一進了院門,十四就憤懣的嘟囔道:「八哥,我說九哥沒救了吧。這大事都還來不及處理完,他可倒好,主動請纓留下來查案子,這、這不是拖我們的後退?」

「十四弟,事兒都是有兩面的,九弟留下來查案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聽了胤禩的話,十四狐疑的盯著滿面春風的老八道:「八哥,你這是何意?莫不是你算計好了的?」

「哎,十四弟,莫要亂猜,莫要亂猜。」說罷,胤禩臉上的笑容愈加明媚,這人嘛,便轉身向著堂屋走去。只留下十四一人在院中,一臉迷茫的瞧著他的背影,拚命猜測著各種的可能性。

作者有話要說:圓圓最近事兒有點多,可能沒法正常的更新,

但是圓圓努力保證隔日更新,所以還請各位小主莫要拋棄偶啊!

ps:以後更新都在晚上20:00之後哦,剩下的時間都是捉蟲或是修改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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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側福晉之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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