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抉擇(一)

第五百二十章 抉擇(一)

.「支撐不下去了么。」撒加望向了從席瑟天靈散出的縷縷淡淡的白氣,目光一凜,「席瑟啊,雖然野心是你的執著,雖然你的心裡只有自己,雖然你的心冷到了極點,但你終究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你的靈魂殘存被那樣一個傢伙卑鄙的吸走,如果你還活著,一定會覺得那是一種不可忍受的侮辱吧……」

撒加抬起頭,對著一個方向冷笑了一聲后,揮手出一片黑氣,將席瑟的屍體裹住,飛到了空中。

「雖然你聽不見了,但是我答應過你,所以要說完。」撒加對著那團黑氣道,「真實是最可怕的,真魔破心所引的攻擊,就是來源於你想要逃避不願提起甚至刻意忘記的那些真實的回憶,所以這六獄訣的最後一式,只能在六道之獄,也就是我靈魂境界形成的這片絕對空間中釋放。在這裡,這一式是隨我的心而動的,我可以在六道之獄的任何地方,出這一式,無聲無息,甚至連一絲空氣的波動都無法引起,而這也是真魔破心的另一個可怕之處——不管你的實力再強,只要你內心出現了鬆動,就無法再用靈識感知到它。」撒加眼神微微波動著,「而從你走過忘川之後,這也成了我最有把握的賭注。所以,我刻意讓靈魂實體化為分身,在前兩獄分別施展出對應的六獄訣招式,用靈魂受傷的代價讓你以為這一式只能在第六獄施展,然後,我在第三獄,也就是整個過程中你精神最為放鬆的那段時間,出了真魔破心,就在你輕而易舉破掉幻魔碎心之後……」

撒加抬手,被震開的弒天甲上半身部分重新回到了身上,「最後,在第六獄,我贏得了最大的賭注——魘化!」

唰,一件披風披在了身後,披風沒有任何圖案,就是深邃的黑色,那就是,阿修羅王的象徵!

披風飄動著,撒加雙手一合,包裹著席瑟屍體的黑氣消失在了空中。

「我贏了你……」撒加轉身,走向了心台盡頭那片沒有方向的漆黑,「其實這場賭,我最想贏的,是自己。」

……

「好!」赫缺猛地起身,站在城牆上,雙手急揮。

「怎麼了?」蘇菲跟著站了起來,開始她的頭一直都靠在赫缺肩膀上。

赫缺沒有回答,雙眼泛光,呼的一聲,鬼火在城牆外的星空中燃起,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方框。

斯汀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邊,灰瞳中是激動的光澤。

影像出現在黑色鬼火構成的方框中……

破敗的秩序之巔上,一個男人立在夾雜著凌亂金光的風中,幾分傲然,幾分蕭瑟。倔強如刀的黑上血跡已干,橫著一道舊傷疤的臉頰,是一種看不清楚的沉靜。

黑色的戰甲上金色花紋有些模糊了,似乎帶著淡淡的懷舊的憂傷,一張披風隨風飄動,黑得純粹,黑得濃重。

「他……贏了?」潔白的花絮中,炫奐輕聲道。

赫缺扭頭看了他一眼,深紫色的瞳孔微微波動。

……

撒加俯瞰著滿目瘡痍的神恩平原。

沒有了眾神閃耀的光輝,沒有了往昔的尊榮和美好。

那繁華……

撒加目光顫抖了一下。

無情的歲月之後,又有誰會記得?

在爭什麼?在斗什麼?一場繁華之後,又留下了什麼?

那命運的抉擇啊,多少悲傷,多少鮮血,多少遺憾,多少寂寞……

撒加輕輕抬手,消失在了空中。

蒼涼的風,依舊,似乎它也明白了,當一切只剩下了廢墟,只有它,才能掠過當中掩埋的過往。

……

真央地。彷彿一粒不會離散的塵埃,漂浮在浩瀚璀璨的落塵星河中。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菲拉諾望著一塊水晶羅牌,嘴角掛著笑意。

「殿下,現在怎麼辦?」鳧輪問。

「不管是誰贏了,一切照計劃來。」看菲拉諾笑而不答,莫顏嘟起嘴,「哥哥,你怎麼啦,那個傢伙不就是殺了席瑟那個笨蛋嘛,有什麼了不起的,看你怕的!」

鳧輪臉紅了一下,躬身應了一聲,退開。

「不要這麼說鳧輪,他不希望那個男人贏。」菲拉諾笑著摸了摸莫顏的腦袋。

「為什麼?」莫顏不懂了。

「因為仇恨。」菲拉諾說完這句話,便走到了巫靈下,閉上眼睛,盤膝而坐。

「仇恨?」莫顏喃喃的道,「怎麼看不出來呀?」她回頭望著那塊漸漸模糊的神韻羅牌,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男人在消失前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啊,根本不像在恨著誰。」她的神色很疑惑。

「莫顏,殿下已經開始吸收席瑟的靈魂殘存了。」戈薩走了過來。

「父親。」莫顏清醒了過來。

戈薩望著一道一道像是穿越了空間而來的慘白氣息,「就算是隕落了,殘存的靈魂氣息還是很強,曾經的神皇,席瑟……」戈薩又望向了菲拉諾頭頂漂浮的那塊菱形水晶,「殿下的計劃每一步都實現得很完美,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神動了動,看了莫顏一眼,咽下了接下去的話。

「什麼為什麼?」莫顏看到那些慘白的氣息接二連三的沒入巫靈,神色有些緊張,「殿下他受得了嗎?」

「必須要成功,我們只能相信菲拉諾殿下。」戈薩深深吸了口氣,回頭望向了冥關,「就算是樓蘭、籬落、卡莫三座衛城中的精英組成的神界五陣,也很難擋住那些人的。」

呼!

巫靈光芒大盛,氣流很快蔓延了整個真央地。

莫顏捋了捋自己飄飛的頭,心中莫名緊張起來。

……

「準備了。」赫缺伸了個懶腰,「等了這麼久,太無聊了,惡鬼大人的筋骨都要生鏽了。」

蘇菲笑了,低聲自語:「明明那麼擔心……」

「哎喲!」蘇菲突然大叫一聲,滿臉通紅的捂著屁股。

「下回再嘀咕,就打兩下,依此類推。」赫缺斜了她一眼。

「好的,赫缺大人。」蘇菲乖乖的道,突然她使勁跳了起來,踢了赫缺屁股一腳,「口是心非,惡鬼就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赫缺望著她跑遠的身影,嘴角一直隱隱掛著的笑意終於綻放成了笑容。

深澤、八音、庵月、拿寺從四個方向飛了過來,並排立在了冥關城牆外的空中。

「冥法者!」深澤手握一把巨型長刀,高高舉起。

嗖嗖嗖嗖……

無數人影從冥關上飛起,圍住了真央地。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袍,大約兩萬人。

「這就是冥界最強的力量了?」赫缺也飛了起來。

「是的。」弗因飛到他身邊,「如果是真央地的話,身為冥界精英的冥法者比冥界的軍隊更有戰鬥力。」

「一些古怪的陣法而已。」赫缺滿不在乎的玩著一把華麗至極的短劍。

「混亂之刃……」弗因看到那短劍上閃爍的光點,心中一顫,開口道:「不要小看了神界五陣,當年如果不是……」

「好了。」赫缺嘴角一撇,打斷了弗因,「我真懷疑蘇菲是不是你女兒了。」

「這混賬小子!」弗因心裡氣不打一處來,「說話永遠這麼尖酸!」

「赫缺大人,神界五陣的確不可小視。」深澤出現在赫缺另一邊,「神冥劫的時候,如果不是神界五陣中最厲害的『戮魔斗言』,那時候五位冥法執掌也不會只剩下我和拿寺了,而我的師兄達密釋,也正是因為被戮魔斗言損傷了身體,才會在和蒂蝕一戰之後,經脈盡毀,不得不靠坎哈爾精純的負極能量維持住靈魂不散。」

赫缺陰著臉不說話,混亂之刃在指間翻動的度越來越快。

「既然如此,為什麼冥法者還要圍在真央地外?」一片晶瑩的白光散去,斯汀面無表情的道。星辰的碎屑隨著星河中散出的氣流從他身邊經過,帶起了他的白和深紅色法衣印染著慘白花紋的長長下擺。

「陛下的命令。」深澤道。

「撒加?」斯汀微微一愣。

「是的,魂主。」深澤輕輕頷,不再說話。

「光圍住?」赫缺皺起眉頭,「眼睜睜看著菲拉諾吸收席瑟的靈魂殘存?」他握住了混亂之刃,「難道我們看了一場戲不夠,還要看第二場?」

「看戲不好玩?」

赫缺轉身,眉頭依舊皺著,可嘴角卻向上彎起了,「當然不好玩,我的冥尊陛下。」

「我覺得很好玩。」撒加站在城牆上,望向了真央地,「如果不讓他的計劃完全成功,我會覺得不舒服。」

「你到底在想什麼。」斯汀出現在他身旁,和他用力擁抱了一下。

「你們這種癖好到底什麼時候才糾正過來。」赫缺的表情很不屑,眼神卻有點酸。

「我很擔心。」斯汀沒有理赫缺。

「我懂。」撒加也沒有理赫缺。

「懂個屁!」赫缺十分不屑的轉過身。

「為什麼,你不恨了?」斯汀問撒加。

「恨,怎麼不恨。」撒加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跳下了城牆,朝一個方向走去,「正因為恨,所以才想讓他徹底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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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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