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愛恨情仇

第12章 愛恨情仇

第12章愛恨情仇

愛,就在這一刻如火山般狂烈爆發。多年來,楚煜城彷彿是在悠悠沙漠裏負重獨行的駱駝,苦澀,孤寂,冷漠。曾以為,他的一生,註定是在寂寞中度過。而現在,深藏在內心深處的真摯情感瘋狂地熔化了心靈上所有的悲痛與傷痕。

47、

2006年10月6日,下午17點30分。醫學院籃球場。

太陽收斂了它的熱度,紅彤彤中帶着些許深黃,悄悄地掛在樹梢上,彷彿一個釋放了所有青春和激情的老人般,輕輕地停在那兒,默默不語地注視着地球上的生靈。

天空不再是湛藍色的,而是灰白色。也許,原本是雪一樣一塵不染的純白色,因為空氣被污染而顯得有點灰濛濛的。雖然老了,它的能量依然令人嘆為觀止,身邊的雲朵被它映成同樣的金紅色,顏色稍淡。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蘇雅和蘇舒兩姐妹坐在籃球場上的台階上,靜靜地欣賞落日。

"真美啊!"蘇舒陶醉在夕陽美景中。

"可惜,只是幻覺。"蘇雅嘆息著說。

"幻覺?"

"你不覺得,此時的太陽比午時要大上許多嗎?而且,如果你看得仔細點,就會發現,太陽是扁的。"

蘇舒認真觀察,喃喃自語:"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

"不止是夕陽,其實,人世間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愛情、權力、金錢、藝術、文學等等,等你得到后,隨着時間的流逝,最初的激動終將歸於平靜。你會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覺,既不值得驚喜,也不值得悲傷。"

"那人生還有什麼追求?"

"人生最美麗的,並不是得到它,而是追求絡遊戲一樣,隨着虛擬人物成長、升級、打怪物、通關,玩到一定程度,你就會覺得索然無味。然後,絡遊戲,隨着另一個虛擬人物成長、升級、打怪物、通關......"

"姐,我總覺得,你將世界看得太灰了。"

"不是太灰,是太透。其實,看得太透不是好事,有時候,人還是需要自我麻醉的。所以,單純和簡單的人活得最快樂,那些聰明的人卻往往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蘇舒對着蘇雅調皮地笑:"姐,你說,你將來,會找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蘇雅怔怔地望着籃球場上的男男女女,郭小龍的容顏在腦海里輕輕浮起。只是,有些模糊了。

哨響了,男生間的友誼籃球賽結束了。一群赤著上身的男生汗涔涔地從她們身邊經過。

男生們的背後,跟着兩個女生。

"小冰,算了。"戴眼鏡的女生說。

"什麼算了,不行,我要找他說清楚!"小冰跺着腳,似乎在生氣。

她的個頭不高,穿了高跟鞋也只有一米六零左右。五官清秀,看上去比較順眼,卻也談不上漂亮。

眼鏡女生拉着小冰說:"你還是別去了,有很多女生喜歡他......"

"你別管我!"小冰甩下她的朋友,氣嘟嘟地追上那群籃球隊員,霸道地站在其中一個陽光男生面前。

"小冰,你......"顯然,陽光男孩認識小冰。

小冰又開始跺腳了,然後,她說了一句不可思議的話:"我那麼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陽光男生目瞪口呆。

他身邊的朋友們大笑起來,有的都笑得彎不起腰。

小冰的臉羞得通紅,掩面往回跑。然而,她並沒有跑遠,而是停在了不遠處的樹陰下,眺望着陽光男生。

陽光男生笑了,和他的朋友們打了個招呼,快步跑了過去。

他的手,和小冰的手牽到了一起。

"她真幸福啊。"蘇舒一臉羨慕的表情。

"幸福?"蘇雅不以為然,"你以為,她會幸福?"

"為什麼不幸福?她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

"是嗎?如果有一天,那個男生拋棄她呢?"

"不會吧。"

"怎麼不會?女人總是將愛情想得太簡單,總希望能遇上個白馬王子。有很好的內涵和修養,有富可敵國的家庭和事業,有英俊外表和健美的身材。而且,他還要慧眼識珠、死心塌地愛着她,只寵愛她一個人,為了讓她開心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不用大腦想想,即使真有這種白馬王子,憑什麼只愛你一個人啊?即使神經搭錯,有那麼幾天愛着她,正常后也會毫不猶豫地離去,到時,她怎麼辦?所以,愛情是很靠不住的,尤其是校園愛情,95%以上以分手為結局。"

蘇舒撅著嘴說:"姐,我覺得,你不像我姐。"

蘇雅疑惑的眼神:"你說什麼?"

"我覺得,你像我媽,一個勁地嘮叨,特羅嗦。"

"我只不過是讓你成熟點,別做白日夢。"蘇雅恨恨地說,"像你這麼笨的女生,那些情場老手是一騙一個準,絕不會失手的。"

"......"

蘇雅拉着蘇舒站起來:"走吧。"

蘇舒很不情願地站起來,拍打身上的灰塵,嘴裏喃喃自語:"怪不得別人說,越聰明的女人越難嫁出去,果然如此。"

蘇雅剛想還嘴,突然發現附近有個人影很熟悉。仔細看看,果然是他--父親蘇志鵬。

父親朝她招了招手。

蘇雅疑惑地走過去,問:"蘇志鵬,你來這做什麼?"

自從父親扔下蘇舒不管后,她就不再叫蘇志鵬為爸爸,而是直呼其名。

"我是來看你的。"蘇志鵬拿出一些營養品,卻大多是補腦的。

"看我的?"蘇雅才不信。不過,她也沒有揭穿父親的謊話。

"你妹妹,怎麼樣了?"蘇志鵬朝蘇舒那邊望了望,有些慌張。

"她很好,手術很成功。"

"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嗎?"

蘇雅沒有回答,而是直視着父親。

"小雅,你放心,我真的是特意來看你的。昨天,我又夢到你媽媽了。"蘇志鵬的手微微顫動着,眼睛裏有淚光閃動,"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那時,我太年輕了,太愛你媽媽了,容不得一點點背叛。她也太傻了,從來不向我解釋,也不來找我。這些年,我一直聲色犬馬,就是因為忘不了你媽媽。現在,她人都死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妹妹,很可憐,你要多照顧她。"

蘇雅反問:"你為什麼不自己過去和她說?"

蘇志鵬搖搖頭:"等過些時候吧。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你媽媽,想起那個誘惑你媽媽的人。"

蘇雅接過父親手上的營養品,說:"那就過些時候再相認吧。"

父親肯來看蘇舒,肯接受她,已經很難得了。畢竟,妹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夕陽終於下山了,灰色的帷幕漸漸垂落下來。望着父親遠去的背影,蘇雅的心也隱隱生疼。

說到底,父親也是一個可憐的人。甚至比妹妹更可憐。

至少,妹妹還有她這個姐姐,還有將來的家庭。而父親,一直生活在痛苦和回憶中。

48、

2006年10月6日,下午18點10分。秦月家。

頭昏沉沉的,彷彿一塊巨大而沉重的石頭,重重地壓在脖子上。坐在軟皮椅上,手被反綁着,已經麻木了。腳踝上纏着厚厚的繩索,和椅腳緊緊地連在一起。呼吸特別困難,嘴已經被強力膠帶封住了,鼻間瀰漫着一股噁心的霉味,彷彿白菜腐爛的味道。

方媛睜開眼,沒有掙扎。

秦月畢竟對我還是不錯的,起碼,她沒有往角落裏一扔了之,還給了把軟皮坐椅。方媛想着,一股酸楚從胃中反湧出來,涌到嘴角,說不出的苦澀。

她想到了何劍輝的死。

中毒后的何劍輝能銷聲匿跡,隱匿在醫學院中,肯定有人幫助他。這個人,肯定是秦月,她是何劍輝在南江醫學院除方媛外唯一認識和信任的人。

可惜的是,秦月再次背叛了何劍輝。如果不是秦月告密,何劍輝又怎會那麼巧被冥火面具人抓住。按方振衣的說法,地下通道的出口有幾百個,冥火面具人偏偏就來到試驗樓倉庫這個通道中,出其不意地襲擊了何劍輝,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只要有一次背叛,再深厚的基礎也會隨之崩裂。這彷彿一塊玉,破碎后,無論你怎麼粘合,始終會留下縫隙,隨便一點外力都會再次破碎。

也許,秦月從收留何劍輝的第一天起,就準備待價而沽。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值得出賣的。

很多人譏笑妓女,殊不知,她們僅僅是為了生活出賣自己的肉體。可是,更多的人,為了一點點利益出賣自己的靈魂。這種人往往是社會上的成功者,有着各種道貌岸然的身份和地位,如大權在握的高官、揮金如土的富豪、時尚妖艷的明星、學術作假的教授、滿口胡話的專家等等。可悲的是,他們所信仰的價值觀竟然成了當今社會的主流,這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和悲傷?

方媛略微動了動身體,把頭抬起來。她意外地發現,她的眼前,有一個極小的橫向縫隙,恰好可以看到屋裏的動靜。

居然還在秦月的家裏!

想想也是,秦月一個女子,能把她藏到哪裏去呢?何況,外面陽光明媚,人來人往,蕭強和他的刑警們還在醫學院裏調查,她如果扛着方媛出去,很容易被懷疑暴露。

而且,這個暗室,似乎不是用來禁錮的,更像是用來躲藏的。否則,沒道理在這裏開一道縫隙,讓人可以從暗室中觀察屋裏的動靜。

一台彩色電視機,一張桌子,再遠處是一道門。對,這就是秦月家的客廳。顯然,方媛所處的暗室是角落裏的一道夾層,這道縫隙隱藏在黑暗中,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是很難被發現的。

秦月走出來了。她換了一身睡衣,泡了一杯濃濃的咖啡,慵懶地坐在客廳里,哼著小曲,看上去心情相當不錯。

她的紅色手機,放在玻璃桌子上。秦月不時伸出去拿手機看時間,似乎在等什麼人。

估計時間還沒到,她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裏面是某娛樂台播放的選秀節目,奇形怪狀的選手們扯開嗓子大聲歌唱。看似繁華似錦,其實無聊透頂,機械呆板。

秦月卻看得很起勁,甚至隨着音樂的節奏輕聲吟唱。

客廳的光線漸漸黯淡下去,天要黑了。

這時,方媛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極其細微,彷彿是小老鼠"吱"了一聲。

方媛心裏升起希望,有人來了!

果然,一個高大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秦月身後。

方媛只看了一眼背影,剛升起的希望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人影,分明是冥火面具人!

冥火面具人輕輕地走到秦月旁邊,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秦月沒有察覺,拍着手唱着歌,似乎完全沉浸在音樂之中。

一曲終了,她這才發現冥火面具人,嚇了一跳,整個人突然蹦了起來,低聲驚叫:"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冥火面具人看都沒看秦月,一直望着電視,說,"事情辦得怎樣?"

秦月的語氣彷彿一個奴婢般:"一切順利。"

"嗯,很好。"冥火面具人的聲音里沒一點感情,"方振衣呢?"

"不知道去哪了。"秦月試探性地問,"他是什麼人?你們似乎對他頗為忌憚?"

"不關你的事!"冥火面具人厲聲喝道,"你聽清楚,你只能老老實實服從我的命令,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哪怕出一點差錯,我都會讓你萬劫不復!"

"是......是......"秦月嚇得面無人色,直打哆嗦,彷彿一條受了驚嚇的哈巴狗。

冥火面具人看到秦月如此模樣,甚為滿意,略微緩了下語氣:"秦雪曼呢?你有沒有去找她?"

秦月搖頭:"還沒有。不知為什麼,我每次看到她,都心裏發慌。"

"你怕什麼!你可是她同族的姐姐。"

"話雖如此,可你也知道,他們那一家子人向來六親不認的。秦雪曼的曾祖父就是個殺人魔王,聽我長輩說,他有一次,一天就殺了十幾人,甚至生喝人血生吃人肉!"

方媛看到,當秦月提及秦雪曼曾祖父時,冥火面具人居然也打了個顫慄。

生喝人血,那不是指海神島的秦爺爺?

難怪她總覺得秦雪曼的長相似曾相識,現在想想,果然和秦月有幾分相似。

"秦雪曼的曾祖父已經死了,你用不着害怕。"冥火面具人想了想,說,"也罷,反正有人對付她。你去了打草驚蛇反而不妙。"

秦月如釋重負。

"方媛呢?你把他藏在哪裏?"

秦月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吞吞吐吐著說:"你答應給我的錢呢?"

冥火面具人大怒:"你還怕我騙你嗎?"

"怕倒是不怕,只是,錢這種東西,總是先拿到手比較好些。"

說也奇怪,秦月原本對冥火面具人害怕得要命,可談及錢,卻兩眼放光,貪婪的眼神彷彿一條看到羊群的餓狼,幽幽地閃著綠光。

方媛心中暗暗嘆息。人性的貪婪,總是這樣恬不知恥,讓人失去理智。秦月現在所面對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可她竟然妄想從魔鬼身上榨出錢財出來。

冥火面具人冷笑:"秦月,我最恨別人威脅我。"

秦月終於開始害怕起來,嚅嚅著說:"是你答應給我的,也是我應得的報酬。如果我把方媛交給你,你又不見人影,我到哪去找你?總不能天天守在......"

"你說什麼?"冥火面具人的聲音顯得陰森可怕。

秦月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我......我是說......"

"你想天天守在哪裏找我?你知道我是誰?"

秦月連連擺手:"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冥火面具人怪笑着說:"你這個女人,總是仗着有點小聰明和我玩心眼。"

秦月驚叫一聲,想要奪門而逃。可冥火面具人如鬼魅般擋住她的去路,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嚨。

"我提醒過你多次了,別玩火,小心玩火!"

方媛聽到細微的"咯嚓"聲,那是骨頭破碎的聲音。

秦月軟軟地倒了下去,身上開始冒起青白色的火焰。

方媛屏住呼吸,驚恐地望着這一切。

沒多久,秦月的屍體燒成灰燼。冥火面具人很耐心地打掃乾淨,扔進垃圾膠袋。

然後,他開始尋找方媛。床底下、衣櫃中、壁廚里......屋裏凡是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翻了個遍,卻始終沒找到方媛。

"奇怪!"冥火面具人自言自語,"她能把方媛藏到哪裏?"

他似乎很不甘心,重新再找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方媛。

過了許久,他累了,返身從地下通道中消失了。

方媛等了很久,直到屋裏沒一點聲音,這才用力地呼吸。

既然是用來藏人的暗室,按理說裏面就有開門的機關。手腳動不了,方媛用力後仰,讓自己的手觸摸到牆壁,靠着手支撐牆壁的作用來慢慢移動。

也不知在黑暗中搜索了多久,她終於摸到了一個凸起的按鈕。使勁地按下去,暗室的門打開了。

方媛連人帶椅從暗室中摔了出來。然後,她慢慢地爬到桌子前,將繩索靠着桌子上玻璃的邊緣磨了起來。

手上都磨出了幾道血口子,好不容易才把繩索磨斷。

方媛解開腳下的繩索,慢慢地站起來,活動活動麻木的筋骨。

屋子裏越來越黑了,伸手不見五指。方媛剛想去尋找電燈的開關,屋子裏突然亮了,強烈的燈光射得方媛睜不開眼睛。

然後,她聽到冥火面具人得意的聲音:"方媛,我們又見面了。"

49、

方媛霍然轉身,有意無意地遮住了電視機前的玻璃桌子。

"你的面具,真丑!你天天戴一個面具,不膩啊!"

冥火面具人怔住了,方媛的鎮定出乎他的意料。

方媛既沒有跑,也沒有叫,當着冥火面具人的面活動有些麻木的身體。然後,她靠在玻璃桌前,一隻手扶著椅子,另一隻手偷偷地放到了身後,在玻璃桌上摸索。

她的手,握到了一個方形的東西,用指尖去感知上面的凹凸。

冥火面具人問:"你為什麼不跑?"

"跑?我跑得過你嗎?"

"那你還可以叫啊。"

"叫?我為什麼要叫?附近的都是普通的教師,他們又怎是你的對手?何況,這間房子肯定有地下通道,你隨時可以從地下通道逃脫。"

冥火面具人"嘎嘎"怪笑:"怪不得別人都說你是聰明的方媛。"

方媛居然也笑了:"最重要的是,你不敢殺我。"

"我不敢殺你?"

"七星奪魂,月神復活。七星奪魂陣少了我,就沒辦法發動,對嗎?"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方媛嘆息著說:"你為什麼要殺秦月老師?難道僅僅是因為她知道你的身份?"

冥火面具人冷笑:"我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其實,你的身份,很多人都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殺人滅口。你之所以殺秦月,她知道你的身份只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你討厭她,一直想殺她,對吧,呂阿姨?"

冥火面具人大笑:"不錯。秦月這個賤人,自以為有點小聰明,吩咐她做點事老是和我討價還價。以前,她還有點利用價值,我只能忍着。現在,她的使命已經結束了,還留着她做什麼。"

"人體自燃再神奇,也不可能憑空產生。仙兒臨死前,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接觸到她。何劍輝當然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所以一直躲着你。只是,我還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

方媛笑着說:"我該叫你呂阿姨呢,還是叫你呂叔叔?"

冥火面具人渾身一震:"你怎麼知道?"

"原因很簡單,你戴上面具后,走路、說話、舉止,都像個男人。還有,你的力量,也不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婦女所能擁有的。要麼是女扮男裝,要麼是男扮女裝,我更傾向於後者。"

冥火面具人輕輕拍掌:"不愧是聰明的方媛。"

方媛眼珠子轉了轉:"也許,我既不能叫你呂阿姨,也不能叫你呂叔叔。因為,你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最多算個陰陽人。"

冥火面具人厲聲喝道:"閉嘴!"

方媛沒理會冥火面具人的警告,繼續說下去:"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天天守在澡堂里,那麼多女生當着你面洗澡,你怎麼受得了沒一點反應?原因只有一個,你對異性沒有興趣。通俗的來講,你是一個沒有性能力的太監,半男半女的怪物!"

冥火面具人全身顫抖,竭力在控制情緒,陰森森地說:"方媛,我的確不敢殺你,但我完全可以讓生不如死。現在,我給你兩個遠擇,第一個選擇,被我打暈后拖走,第二個選擇,乖乖地跟着我走,你選哪個?"

"嗯,讓我想想。"方媛側着腦袋彷彿在思考,一雙眼珠卻在骨溜溜亂轉。

"你不用拖延時間,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方振衣呢?他也不會來?"

冥火面具人冷笑:"別說方振衣現在來不了,就算他來了,也不敢對我怎麼樣。我叫他往東,他絕不會往西。"

方媛暗暗心驚,冥火面具人說得如此有把握,肯定對方振衣動了什麼手腳。

"以你的能力,肯定是對付不了方振衣的,否則不會嚇得落荒而逃。除非你用了某種卑鄙的手段,讓他投鼠忌器。"方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罵道,"你真不是東西,居然對一個患病的小女孩下手!"

"成王敗寇,自古皆然。為了成功,用點小小手段在所難免。漢武帝弒母立子,唐太宗弒兄逼父,宋太祖黃袍加身,誰不說他們是一代英主?"

方媛無語。人們所推崇的成功者,有幾個不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好了,廢話到此為止!我給你三秒鐘,你再不選擇的話,就別怪我無情了。"

"一!"冥火面具人慢慢逼近。

方媛一步步後退。

"二!"冥火面具人的腳步加快了。

方媛退到了窗戶邊上,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三!"冥火面具人準備撲過來。

"等下!"方媛大叫,"我選好了。"

"嗯,說來聽聽。"

"我選第三個!"

"第三個?"

"就是哪也不去!"方媛一揚手,一個紅色物體擲向冥火面具人。

紅色物體被冥火面具人輕鬆閃開,撞在牆壁上,裂成好幾塊。

"手機?"冥火面具人恍然大悟,"你什麼時候拿到秦月的手機?怪不得一你直在拖延我,竟然是在等救兵!"

原來,方媛一看到冥火面具人,就用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悄悄從桌上摸到秦月的手機,撥打了"110"。根據秦月的手機信息和手機定位技術,警方很快就能得知她的地址。

方媛掄起椅子狠狠地砸在窗戶上,玻璃紛紛破碎掉落下來。

一個烏黑的槍口從玻璃縫中探了出來,對準冥火面具人:"別動!"

冥火面具人反應倒也不慢,一個箭步,縮到了沙發後面。

方媛提醒身後的人:"蕭隊,小心,別讓他碰到你,他就是讓仙兒身體自燃的兇手!"

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燈突然間熄滅了。

蕭強趕緊拿出手電筒照射,對方媛說:"靠到我右側來,別亂動。"

刑警們破門而入,救出方媛,卻怎麼也找不到冥火面具人的身影。

"沒用的,這裏有地下通道。"方媛告訴蕭強。

果然,刑警們在秦月卧室里發現了一個隱秘的地下通道,黑幽幽的洞口,深不可測。

刑警們還在偵察,方媛已悄悄走出秦月家。外面繁星點點,月光如水般輕輕流淌。

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前方的樹影中,似乎站了一個灰色的人影。

方媛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時,人影不見了。

是方振衣嗎?

他為什麼看到她犯險卻坐視不理?是有苦衷,還是另有原因?

蕭強走了出來:"方媛,你沒事吧。"

"沒事。"

"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本來就想找你的。"方媛猶豫了一下,接着說,"我怕我說的,你不相信。"

"你就照實說吧。"

方媛將月神復活和七星奪魂陣的傳說簡略地告訴蕭強。

蕭強靜靜地聽着,臉上不時浮現疑惑的眼神,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打斷方媛的敘述。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子。"方媛四處望了望,"咦,馮婧呢,怎麼沒來?"

"她被你朋友蘇雅叫去了。剛才我打了她手機,沒打通。"蕭強並不擔心馮婧,問方媛,"你是說,整個醫學院下面,有個巨大的地下宮殿?月神族的老巢就在裏面?"

"是的。"

蕭強思索了一下:"那好吧,我去請求上級派人支援,再派兩個人保護你。"

"不用了,他們似乎不敢傷害我。再說,你派男警跟着我,也不方便。"

"那你自己小心,有什麼事立刻報警。"蕭強匆匆離去。

"好的,我先回寢室。"突然間,方媛好想看到同寢室的朋友們。她總覺得,吳小倩秦雪曼她們,和月神族有着某種神秘的聯繫。

50、

2006年10月6日,晚上18點40分。441女生寢室。

吳小倩美滋滋地睡了一覺。

她實在太疲倦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神經,都異樣的虛浮。

匆匆到校園裏的小賣部買了點零食吃,特意去小樹林轉了一圈,回到女生宿舍時,楚煜城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天色雖晚,但月色很好,校園裏的路燈今天也特別的明亮。

遠遠的,傳來鞭炮聲。

空氣中似乎洋溢着肉香。

吳小倩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中秋節。

"你的臉色,不太好。"楚煜城關切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吳小倩微微笑着說,"我從小就體弱多病,臉色一向如此。"

"哦,應該補補。這種事情,看西醫沒用的,要看中醫。我認識一個老中醫,對食補頗有心得,哪天我帶你去。"

"好啊。"

兩人邊走邊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校園裏到處是情侶,稚氣的臉上寫滿對幸福的憧憬和嚮往。

走到小樹林時,吳小倩停住了腳步。

楚煜城問:"怎麼了?"

"這裏是你女朋友死亡的地點,要不要進去看看?"

楚煜城狐疑地看着吳小倩,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不用了吧。不是說,她的屍體被刑警們拖去火化了?"

吳小倩堅持:"也許,兇手會在現場留下刑警們沒有發現的證據呢?"

說完,也不理楚煜城,獨自走向小樹林。

楚煜城拗不過她,只好在身後尾隨着她。

吳小倩來到謝於春屍體所在地,果然什麼也沒有。

"這裏的風景不錯啊,我就奇怪,那些情侶們為什麼不來這裏卿卿我我。"

楚煜城向她解釋:"這片小樹林很怪的。以前,是說小樹林里有樹妖,下面埋了很多人的屍骨。後來,樹妖沒有了,蛇妖又來了。據說,這裏面蛇蟲特別多,尤其是晚上。有一天,學校一對年輕的情侶在這裏偷嘗禁果,做到一半時,女的就被毒蛇咬了,口吐白沫,差點沒把男的嚇死。還好醫院離得近,搶救及時,這才保住一條命。也不知是誰惡作劇,將這對情侶衣衫不整的樣子拍了下來,放到學校的論壇上,結果那對情侶都不敢出來見人。後來,就沒有多少情侶願意到這小樹林里來了。"

"不會吧,這裏會有蛇?"吳小倩拍著胸口,嬌笑着說,"還好你在我身邊,我最怕蛇了。"

"是嗎?"楚煜城不置可否。

"啊!"吳小倩突然尖叫一聲,臉色更加蒼白了。

"什麼事?"

"蛇!"吳小倩幾乎哭着說,"我身上!"

一條赤青的毒蛇爬在吳小倩的肩膀上,正緩緩沿着她的身體爬上頭部。

"別怕!"楚煜城悄無聲息地走近,"別動。"

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突然抓過來,死死掐住青蛇的七寸。

青蛇被他有力的手指掐得張口嘶叫。

楚煜城一甩手,將掐得半死的青蛇扔得遠遠的。

"嚇死我了!"吳小倩軟綿綿地撲到了楚煜城懷中。

她的身體,特別的柔膩,彷彿軟軟的羊絨般。幽香盈鼻,隨風飄起的長發拂在臉上,帶着些許癢意。

楚煜城望着吳小倩紅暈嬌艷的臉蛋,痴痴地有些醉了。

他正年少,正是慾望最強烈的時候。此時,他分明感到,一種原始的慾望悄悄萌芽、生長,直至瀰漫了他身體里的所有空間。

吳小倩彷彿意識到什麼,抬起頭,深情地凝視着楚煜城。

她的唇,微微向上翹著,性感而調皮,讓人有種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衝動。

楚煜城還在猶豫,吳小倩已經慢慢湊過去,輕輕地吻住了他的唇。

愛,就在這一刻如火山般狂烈爆發。多年來,楚煜城彷彿是在悠悠沙漠裏負重獨行的駱駝,苦澀,孤寂,冷漠。曾以為,他的一生,註定是在寂寞中度過。而現在,深藏在內心深處的真摯情感瘋狂地熔化了心靈上所有的悲痛與傷痕。

如果可以,我願將我的所有付出,只為能與你相知相守。如果可以,我願將所有的痛苦與悲傷來背負,只為能使你美麗美好。如果可以,我願將我的靈魂賣給魔鬼,只為能換來你的快樂快意。

楚煜城緊緊擁抱着吳小倩輕盈柔軟的身軀,淚水輕輕滑落。他感到自己內心洋溢着無窮的歡樂與激情。

楚煜城輕吻著吳小倩的香唇,投入到一種忘我的幸福中。

在時間為之停滯的瞬間,他突然感到一種錐心的疼痛。他看到吳小倩嘴唇慢慢地離開,眼睛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她的唇邊流着一絲殷紅的鮮血,那是楚煜城的血!

楚煜城的舌頭,差點被吳小倩咬斷!而且,倩兒也對他的舌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楚煜城掐著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咳嗽,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

吳小倩沒有解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楚煜城的嘴角,流出青色的液體。那是中了蛇蠱的特徵。

他死死地看着吳小倩,彷彿不敢相信般。然而,他終於沒得到答案,軟軟地倒在地上。

五分鐘后,他停止了呼吸,青色的液體不斷從嘴角湧出。

吳小倩疑惑地望着楚煜城,自言自語:"奇怪,不是他?難道我看錯了?"

等了幾分鐘,看到楚煜城沒有動靜,她這才轉身慢慢離去。

吳小倩走得很慢,似乎在邊走邊思索。

她的身後,原本死屍般的楚煜城竟然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從身上掏出一塊黑乎乎的葯餅,咬了幾口吞進去。

青色的液體很快就消失了。

楚煜城伸出手指向吳小倩的背影。

他的手掌上,有金光閃爍,赫然是一隻金蠶!

然後,他叫了一聲:"吳小倩!"

楚煜城的眼中掠過一絲不忍之色。

與此同時,金蠶彷彿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一般來說,普通人聽到自己名字時,都會本能地停下腳步。吳小倩和楚煜城相距只有十幾米,這麼近的距離,哪怕只猶豫一秒鐘,她都會成為金蠶嘴中新的遊魂。

51、

可吳小倩卻偏偏躲開了,在楚煜城叫她名字第個一字時就開始閃避,彷彿腦後長了眼睛般。

金蠶繞了一圈,無功而返,回到楚煜城的手掌心上,對着吳小倩張牙舞爪。

它的尾部,依然有兩個淡淡的青點,發出的金光也比午間所見要黯淡一些。

吳小倩望着驚愕中的楚煜城,微微一笑:"很吃驚嗎?你難道忘記了,我是屬蛇的嗎?"

楚煜城總算明白了。

蛇的視力很差,是個典型的近視眼。蛇的聽力也很差,沒有外耳和鼓膜,和聾子差不了多少。但是,蛇的耳骨中有一種特殊的功能,能夠感覺地表傳導的震動。所以,吳小倩雖然沒有腦後長眼,卻能通過倩兒知道楚煜城從地上爬起來了。

原來,吳小倩早就懷疑楚煜城是月神族的蠱毒傳人。金蠶是一種極具靈性的蠱毒,沒有主人的授意,不會無緣無故地攻擊人。

吳小倩用毒廬捕捉毒物時,謝於春正躲在樹后窺視她。如果不是有人和她約好在這裏見面,她又怎會空着手一直坐在老榕樹下傻傻地等?

謝於春死後,吳小倩借故去看望楚煜城,發現他的眼睛雖然略微紅腫,卻隱隱閃爍著和她一樣的紅光,這是蠱師獨具的特徵。而且,她還發現,謝於春死後,楚煜城的胃口依然很好,叫了那麼豐富的飯菜,哪像一個剛死了女友的人。

"為什麼?"楚煜城傷感地說,"你為什麼要傷害我?我是這麼愛你......"

吳小倩調皮地扮了個鬼臉,笑着說,"我沒傷害你啊,你現在不是好好的?我是個很簡單的女生,能和我在一起的男生,肯定要比我強,能給我安全感,一生一世保護我。這個世界壞人太多了,我真的很害怕。"

楚煜城兩眼發光:"你的意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太好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吳小倩笑靨如花:"好啊。可是,我還是想試試。"

"試試?"楚煜城問,"你想試什麼?"

"我媽媽說,我是苗寨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草鬼婆。所以,我很想和傳說中的金蠶蠱鬥鬥,看看到底是它強還是我強。"

楚煜城的臉色相當地難看:"金蠶身上所中的蛇蠱,就是你下的吧。你明知道金蠶蠱除了火刺蝟外,無葯可解,何必逞強呢?"

吳小倩輕輕嘆息著說:"也許,我骨子裏仍然流着苗人的血。"

"既然你這麼堅持,就別怪我了。"

楚煜城並不傻,說來說去,吳小倩還是放不下苗寨和月神族的恩恩怨怨。她雖然說得好聽,不過是為了迷惑自己,讓自己和她相鬥時手下留情罷了。

事實上,他也沒辦法留情。吳小倩畢竟是苗族吳家的傳人,身懷奇珍,天賦異稟,似乎達到了人蛇合一的境界。他的金蠶,中了蛇蠱,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元氣。他也中了暗算,雖然服了解藥,但體力和精神力肯定有所影響。

楚煜城深深吸了口氣,攤開手掌,兩眼如鷹般死死地盯着掌心的金蠶,彷彿全部的精、神、氣都貫注到金蠶身上。

金光大盛。

柔和的金光從金蠶身上瀰漫開來,淡淡的光暈劃出一個直徑十餘米的美麗圓弧,投影在碧油油的草地上。

草地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條青色的小蛇從草叢中跳了出來,緊接在它身後的,是一個個色彩鮮艷的毒蟲:蜈蚣、蟾蜍、蠍子、毒蟻以及各種不知名的小昆蟲。

所有的毒物都發狂般沖向吳小倩。

吳小倩早就知道小樹林里躲藏了許多毒物。這裏陽光照射不到,水草充足,地底下又埋有許多屍體,正是毒物居住成長的好地方。

沒想到,楚煜城竟然能利用金蠶所發出的金光,驅使毒物攻擊目標。

她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毒廬,放在老榕樹上。身子一矮,已躲到老榕樹身後。

毒物們聞到毒廬的香氣,紛紛改變方向,一個勁地往毒廬里爬,很快就擠得滿滿的。擠不進去的,就在外面撕殺,相互之間斗得不亦樂乎。

吳小倩舒了口氣,從老榕樹身後閃了出來,手上已經戴上了金絲手套。

楚煜城見她破了"金光碟機毒"法,倒也不惱,微微笑着說:"素聞苗寨吳氏家傳三寶,金手毒廬新月刀。今三寶已見其二,剩下的新月刀也該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

吳小倩苦笑:"你師父沒告訴你嗎?新月刀早就在六十年前就被姓許的蠱毒祭司毀掉了。臨出門時,我媽媽還反覆告誡我,千萬別和姓許的為敵。"

楚煜城說:"我沒有師父。"

吳小倩不信:"咦,這倒怪了,月神族的蠱毒祭司一向是親授的,你沒師父,如何能學會這金蠶蠱?"

"我不騙你,我是照着......"楚煜城突然醒悟,"好你個小倩,居然想套我的話。"

吳小倩嘻嘻一笑:"我知道了,你是照着秘藉學的。這麼說來,傳言不假,蠱毒祭司早在六十多年前的祭壇之亂時死於非命。"

楚煜城冷冷地"哼"了一聲:"即使許氏無後,我對付你也是綽綽有餘。"

"我知道。所以,我決定,不打了。"吳小倩一副知錯能改的模樣,"既然你不姓許,我和你也無怨無仇。何況,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再打下去,不是自找苦吃嗎?"

楚煜城微微一愣,他實在摸不透吳小倩的心思。也許,女孩的心思就是多變的吧,不是有一首流行歌曲,名字就叫做嗎?

"你能這麼想就好。"楚煜城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只要我和你聯手,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們得不到的東西。小倩,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楚煜城正想表白,突然看到吳小倩迎面走來,右手朝他凌空相擊,本能地偏了下頭。

彷彿有風,在肩胛骨中一掠而過。

他有些異樣的感覺,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金蠶卻突然啟動,迅疾射向吳小倩。

這麼近的距離,吳小倩想躲也躲不了。

她並沒有躲,而是再度揚手。

金光變得極為耀眼,卻又很快黯淡下去。彷彿子彈撞到金屬時發出的火花般。

楚煜城驚叫一聲,整個右手都不聽使喚了,殷紅的鮮血從肩胛骨中滲出來。

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痛。

"新月刀!"

吳小倩的右手並不是空着的,而是握著一把透明的彎刀,宛如新月般。

新月刀是苗寨的鎮寨之寶,並非用五金合成,而是用苗寨中一種奇花秘制。傳說此花百年一開,每開必百朵,用秘方煮就,成無色膠狀物,烤乾后煉成新月形,其薄如紙,無色透明。

最奇的是,此刀極有韌性,看似柔軟無力,用起來卻鋒利無比,疾若閃電。楚煜城肩胛骨被刀鋒劈中,當時竟然毫無感覺。

楚煜城大叫:"吳小倩!你一直都在騙我!"

吳小倩嘆息著說:"女孩天生就會撒謊,不要輕信,你媽媽沒有教你?"

楚煜城目中紅光大盛,對着金蠶大吼一聲。金蠶陡然間似乎長大了許多,再度襲向吳小倩。

吳小倩凝神看得真切,深吸氣,後撤步,挺胸,揚刀,劈落,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一刀命中!

剛才,金蠶是撞在刀面上,沒有受損。這次,卻被新月刀劈了個結結實實,饒它堅硬似鐵,也被從中劈成兩半。

楚煜城慘叫一聲,臉色頹廢,單膝跪地,雙手死死地撐在草地上,不甘心地望着吳小倩,喃喃自語:"怎麼可能?"

蠱毒祭司相傳上千年,從沒有敗在苗寨蠱師手中的歷史。月神族對蠱毒的研究和使用,一直都遠在苗寨之上。

吳小倩舒了口氣。剛才那一刀雖然簡單,卻性命攸關。如果沒有劈中金蠶,她勢必無法躲開金蠶的攻擊,被金蠶咬中的話,想不死都很難。

原本,倩兒還可以幫她解蠱毒。但此時,倩兒已經重傷,無力解救。何況,金蠶蠱毒的毒性遠超其它蠱毒,倩兒能不能解還是未知數。

吳小倩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太久。緊接着,她看到一幅奇異的景象。

劈成兩半的金蠶竟然沒有掉落在地上,而是詭異地再度粘合在一起,改變了飛行軌跡,飛到了老榕樹上。

它沒有死!

它的身體,在發生奇異的變化。眼睛變得越來越大,蠶足伸得越來越長。最驚奇的是,它的背上伸出了一對小小的金色翅膀,迎風飄舞。

金蠶化蝶!

吳小倩看得心驚膽顫。很小的時候,就聽母親說過金蠶化蝶之事,可始終不敢相信,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親眼目睹。

不僅是她,楚煜城也是一臉迷惘地望着金蝶。顯然,金蠶化蝶也出乎他的意料。

金蝶成形時間越長,其生命力和毒性就越強。吳小倩不敢耽誤,再度揮刀劈了過去。

金蝶彷彿能看到透明的新月刀般,微微振翅,鬼魅似地從刀鋒旁掠過,剎那間就已飛到吳小倩眼前。

吳小倩大驚,疾步後退,揮刀回救。可是,她的動作慢了一步,金蝶已經輕盈地飛落在她眉心上,輕輕地叮了她一口。

庠。

微微的庠意,從她的眉心上傳來,彷彿如情人指尖的輕撫,讓她感到特別的舒泰。

吳小倩想要抗拒,然而,癢意已經從眉心間蔓延起來,全身都變得酥軟欲醉,彷彿雲中漫步般。

在她暈過去的最後時刻,她看了一眼楚煜城,依然是一臉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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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寢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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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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