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啊，好痛！」

訓練室內傳出第N次痛苦的呻吟，成佑靈皺着眉頭艱難地從地板上爬起來。

「該死的，是哪個混蛋把地板擦這麼亮？」一跺腳，她扔掉手中的劍開始埋怨起來。

「真是個笨蛋！」門外傳來一個涼涼的聲音。

眉心一動，她不回頭也知道進來的人是誰，看來她又有一場惡鬥了。

「是，我是個笨蛋，聰明人就不要跟笨蛋說話了，免得被傳染。」佑靈再度拾起腳邊的劍練了起來，她可還沒氣消呢，不想理這個小氣的傢伙。

「白痴，手抬高一點，這樣怎麼能刺中對方？」說話間，安承軒已經快步來到她身邊，雙手不自覺地糾正了她的錯誤姿勢。

「啊，怎麼會是這樣的動作？老師明明不是這樣教的。」說起劍擊的事，她就完全忘了對安承軒的不滿了。

「你那是什麼老師，會教嗎？」安承軒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劍徑自舞了起來。

「那是教練，怎麼不會教了？」

安承軒的劍擊動作讓她眼花，連她這個不懂劍擊的人都覺得精彩，呀！這是什麼絕招？身體還可以騰空躍起嗎？

安承軒沒再理她，揮動的劍也停了下來。轉身看了看門口，正好有個同學經過。

「喂，那個……進來！」

可真沒禮貌！成佑靈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

「哦，是軒太子嗎？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一位長相有點抱歉的男同學姍姍走了進來，恭敬地朝安承軒行了個90度的鞠躬禮。

「換上衣服陪我練劍！」安承軒瀟灑地丟給他一個頭盔。

沒過多久，訓練室內傳出了「錚錚」的金屬摩擦聲。

看着兩道閃動的劍光，佑靈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這傢伙……好厲害！

「砰」！安承軒用力一蹬腳，身子騰空而起，伸手，出劍，刺中對手後背，這整個動作只在一眨眼的工夫完成。

「滴……」紅色警示燈亮起，安承軒脫下頭盔，一甩頭髮，然後朝那個男生揮了揮手。

室內恢復安靜，佑靈盯着警示燈許久都沒有反應，簡直是不可置信。好快的速度！

「白痴，傻掉了嗎？」

直到被安承軒重重地拍了一下腦袋，她才恢復了意識。

「哦，好痛！」

皺起眉頭揉着腦袋，腦子裏卻還在想安承軒的特技動作。

「原來還知道痛！」安承軒緩步走到衣櫃邊，打開劍盒，把劍放了進去。

「安承軒，那個……是你的絕招吧！能不能……」提這種要求，她自己都覺得沒面子，前腳剛跟他鬧翻，現在要他教她，怎麼想都不可能。

「想學嗎？」嘴角不著痕迹地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安承軒在心裏一笑。真是個笨蛋，要是不打算教她，他也沒必要演示給她看。

「呃……我知道，這個要求是有點過分啦，不過我們和好行嗎？又不是敵人，所以還是和好吧！不然，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一定能做到的。」這回她是鐵了心要學劍擊了，不光是為了大賽。

去劍擊社學了幾天，她突然發現這原來是一項很有意思的運動，不但可以訓練身體的敏捷度，而且劍擊讓人感覺到一種霸氣，能增強人的征服欲。她可以想像，安承軒的霸道和，也許跟劍擊脫不了干係。

「成佑靈是在跟我談交易嗎？」安承軒暗自又是一笑，他可想不出她憑什麼跟他談交易。除了她的人……咳咳！他的身子突然一震，該死的，他在想什麼？！

「難道我有資格跟安承軒談交易嗎？」她酸酸地丟出這句話，她只是他意外得來的奴隸而已。

「哈哈……」安承軒聞言不自覺地大笑了起來，看來這丫頭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哇，安承軒笑了耶！好好看啊，鼻血……千萬別流出來，此刻訓練室內儼然多了一個淌著口水的花痴女。

「看吧！安承軒笑的樣子多帥，為什麼整天板着臉呢？真不明白。」她記得她不止一次提醒過他了。「咳咳……哪來那麼多廢話？」安承軒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明天起一個禮拜內，每天晚上一個小時。」因為一個禮拜后就是開始進入大賽的最後一關，劍擊！

他有足夠的信心相信這丫頭能技壓群雄。但是，如果沒有把握住最後一關，那麼就有可能前功盡棄。他可不想和別的女人跳舞，所以她必須勝利，這是命令。

「呃？這是……什麼意思？」

沒等她明白過來，安承軒早已消失在了大門口。

啊，安承軒答應了！真的答應了！耶，太棒了！她一定要打敗韓雪莉這個惡女人，成佑靈身為中國人可不能讓人瞧不起呀！

成佑靈！加油！加油！

一個禮拜的惡補，總算不負所望，看着成佑靈流暢的動作，安承軒微微揚起了嘴角。

「看來成佑靈的天賦比我想像的要高很多。」一向不輕易讚許人的安承軒此刻也不得不破例誇獎了起來。只因為成佑靈僅用了一個禮拜時間就把他的絕招完全學會了，要知道，這一招高難度的動作，他當年可是學了半個月，而她居然一個禮拜就學會了，這隻能說明，這丫頭的劍擊天賦實在高得驚人。

「贏得安承軒的讚賞，可真是不容易啊！」打她出生到現在就沒人說她笨，除了安承軒。而現在，她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安承軒以後不該罵她笨蛋了吧！

「等贏了比賽才能得到讚賞！」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苦教出來的徒弟贏不了這個小小的劍擊比賽。

「安承軒，瞧著吧！不會讓你丟臉的。要不要……來個預備賽練練？」換句話說，她想挑戰他！雖然知道不會有機會贏，但她想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能和安承軒周旋多久，那麼她就可以估計出明天比賽的勝算有多少。

「啊，真是不自量力！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了嗎？想要挑戰師傅了？」安承軒適時地替她潑上一盆冷水，遏止她的自大傾向。

「沒有說要挑戰，只是想知道能和你周旋多久，才能知道明天比賽的勝算有多少。」真是的，總是把她的意思扭曲。

「哦，那就準備好了！」

戴上頭盔，握緊劍柄，兩人在距離中心線兩米之外就位。

「記住，花劍的有效擊中部位是上身，劍尖要刺在對方的金屬外套上才算得分。」

「記住了！開始吧！」

「呀，你說承軒這小子最近在幹嗎？為什麼總是不見人影？」金哲言一臉鬱悶地喝着啤酒。兩個人出來酒吧可真沒勁啊，尤其是跟韓聖明這傢伙。

「佑靈也不見一個禮拜了吧！」韓聖明轉過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暗示兩人一起鬧失蹤。

「哦，說起來倒是啊！成佑靈那丫頭也跟着不見好幾天了，大概有一個禮拜了吧！兩個人該不會跑去哪裏快活去了吧？」不可能吧？金哲言努力猜測，但最終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安承軒和成佑靈一起失蹤，幾率應該是零。

韓聖明只是微微一笑，沒再開口。

「金哲言你想死嗎？」身後傳來一道冷聲，金哲言一怔，絕望地閉了閉眼睛。說曹操，曹操就到，這下麻煩來了！

「啊，剛剛還說起承軒你呢，正想着好多天沒見你，有點想念了呀！是吧，聖明？」他轉身揚起一個無害的笑容，竭力討好安承軒。

「我可不覺得。」韓聖明無辜地一聳肩，實話實說，氣得某人幾乎抓狂。

「要是金哲言會想念人，這太陽就打西邊出來了。」安承軒身後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下一秒，佑靈已經大咧咧地站在了三人面前。

「呀，兩個人果然在一起，看來我的判斷還是很準的。」切！要不是韓聖明的提醒，他這個破腦袋會想到這層嗎？

「什麼判斷，是不是最近骨頭癢了想找人輕鬆輕鬆？」安承軒拉過椅子坐了下來，不慍不火地丟出一句話，立刻讓金哲言閉緊了嘴。

「誰說不是呢？」他金哲言這輩子註定要臣服在安承軒的淫威下。

「佑靈最近是在忙着練劍吧？」韓聖明微笑着轉過頭。

「哦，聖明知道嗎？」她以為在晚上訓練所以沒有人會知道，可沒想到會被韓聖明知道。

「呵呵！只是無意間看到佑靈在訓練室，所以才這樣認為的。」兩個人一起失蹤，不用想就知道。

「啊，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為沒人知道呢！」

「成佑靈是想得到冠軍，給我們一個驚喜吧？！」金哲言忍不住調侃，他倒沒想過成佑靈會得第一名。

「沒有啦。」

「坐吧！喝點什麼？」安承軒微揚著嘴角招呼佑靈入座，接着遞給她酒水單。

旁觀的兩人愕然！

安承軒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被人打傷了腦袋？居然……在笑哎！對着成佑靈微笑啊，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一個禮拜不見，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了嗎？

「哦，呵呵！你不用特別招呼我，都說和好了，就不必那麼客氣了。」接過酒水單，成佑靈大咧咧地一笑。看來做朋友比做敵人好多了，感覺心裏很舒服。而且……能天天看到安承軒的笑容，真不錯呀！

「不是要做好朋友嗎？以後就聽話一點吧！」最重要的是別再用中文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就行了。

「知道了，我哪裏不聽話了，是安承軒聽不懂中文才對我亂髮脾氣吧！」她可是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要她突然改變習慣不說中文那幾乎是辦不到的事。就算白天可以勉強不說中文，但是晚上說夢話的時候一定會用中文。

「你這個丫頭真是……啊，算了算了，說好不吵架的。服務生！再來兩杯啤酒。」

「哦，這才是好朋友的行為嘛！」成佑靈揚起手大咧咧地搭上安承軒的肩膀。

安承軒身子一僵。

「我說……你們倆什麼時候和好了？」金哲言眯起那雙桃花眼，賊賊地盯着對面談笑風生的兩人。

「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這都不懂，真是個笨蛋。」成佑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拿起酒杯猛灌喝了幾大口，渴死她了！

「呀！真是個死丫頭……」幹嗎罵笨蛋，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別不承認，事實上你的確真夠笨的！」安承軒半路插進一腳，決定不負好朋友這個身份，順便挫挫某人的銳氣。

「喲！真是有異性沒人性了！兄弟也出賣。」金哲言不服氣地甩了甩頭，丟出一句酸酸的話。

「我這是實話實說。」他向來是很誠實的。

「實話就是你出賣兄弟……」

「你要這麼想我當然不反對……」

看着兩人不停地反駁對方，成佑靈樂得在一邊看好戲。

不經意間瞥見成佑靈壞壞的笑臉，韓聖明的嘴角揚起一道明顯的弧度。看來，兩年前的安承軒該回來了！

「滴……」

誰的手機響了？

只見安承軒伸手在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我是安承軒……」

片刻之後，安承軒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笑容也隨之斂去。頓時，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眾人不安地看向安承軒。

「安承軒，有什麼事嗎？」

成佑靈關切的聲音讓安承軒回了神。

「沒什麼，我去一下洗手間。」起身離開座位，安承軒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洗手間轉彎處。

「他怎麼了？是接到誰的電話了？」看着安承軒反常的舉動，成佑靈還是放心不下。

「要想知道剛才是誰來的電話，看看通話記錄不就行了。」金哲言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東西，朝兩人眨了眨眼。

要不是剛才動了點小聰明，在安承軒起身時來了一招順手牽羊，現在他可怎麼解開大家的疑問？他可是很聰明的呢！以後這丫頭不準罵他笨蛋，絕對不許！不然他可會翻臉的。

韓聖明揚起嘴角朝他翹了翹大拇指，探過頭一起偷看來電顯示記錄。

兩人看了號碼后卻同時變了臉色。

「這不是……來自巴黎的國際長途嗎？」成佑靈疑惑地看了看兩人，接到一個國際長途電話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呢？在巴黎的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她要回來了嗎？」金哲言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原本打算只讓韓聖明聽見，卻不料成佑靈的耳力挺不錯——

「誰？誰要回來了？」這兩個傢伙怎麼也變得這麼奇怪了？

「呃……沒、沒什麼。只是一個朋友要回來了。」這種時刻，沉默是最明智的選擇。瞧著韓聖明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顯然他比自己聰明得多了。

「哦，是你們的朋友嗎？」她很好奇呢！

「應該算是的吧。」可他們誰也不想見到她。

「什麼意思？」朋友還分算和不算的嗎？

「我說……」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轉移話題，正好瞥見安承軒從洗手間出來。哦，上帝！救星到了，他還是趕緊撤吧！他最近總是在懷疑，是不是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自從遇見成佑靈后他就常常莫名其妙地出狀況。真搞不明白，他怎麼會和一個中國丫頭犯沖？

「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一回到座位就在找手機，可見那個電話是不想被人知道的。

「哦，掉在沙發上了，在這裏呢！」金哲言咧著嘴，把手機遞給他，心裏正在盤算如何找個理由開溜。

「還以為丟了。那個……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情，所以我們就先走了，你們繼續。成佑靈，走吧！」二話不說，他拉起成佑靈就往門口走。

「哦，那就明天見了！呼……」目送兩人離去，金哲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大門口，安承軒拉着成佑靈一路朝停車場走去。

「這個……怎麼突然說走就走？」成佑靈不滿地抗議卻沒有得到安承軒的回答。

「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說好是朋友了嗎？有心事就應該說出來互相分享不是嗎？」身子被他一把推進車內，但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算了，不問了，真是個悶葫蘆！她才不會自尋麻煩，不說就不說嘍！她樂得自在。可是……心底的好奇還是剋制不住，她別過頭，皺起了眉。從巴黎打來電話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酒吧內，兩個大男生依舊捧著酒瓶在乾杯。

「也許真的是瑞要回來了吧！世界劍擊錦標賽剛剛結束，聽說得了冠軍，該回來炫耀了吧！」印象中的依藤瑞是很驕傲的吧？金哲言冷冷地一笑，眼底滿是不屑。

「應該是吧！看來有人又該痛苦了。可是，成佑靈該怎麼辦呢？」依藤瑞回來，安承軒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生活又該亂了，那麼成佑靈又該怎麼辦呢？相處到現在而建立的關係，不能因為瑞而破壞了，那樣安承軒會後悔的。

「成佑靈？她有什麼問題嗎？」藉著一半酒意，金哲言開始糊塗起來。

「沒什麼，來，乾杯！我們不去管那些複雜的事。乾杯……」韓聖明顯然也灌了不少酒，逐漸襲來的酒氣讓他的身體支撐不住趴上了桌子。

為什麼……瑞要回來了，他卻什麼感覺也沒有？難道真的是他愛得不夠深嗎？還是……那只是一時的迷戀，根本算不上愛？

深夜的微風吹得身子瑟瑟發抖，公寓樓下，成佑靈遲遲沒有下車。安承軒微皺着眉，薄唇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安承軒不想……說些什麼嗎？」最後還是成佑靈先開口。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啊，還說是好朋友呢？有什麼事都憋在心裏那還要好朋友幹嗎？」

安承軒還是靜靜地聽着她的話，沉默是他偽裝自己最好的武器。

「看來還是算了吧，那麼……今天就到這裏吧！晚安了。」

成佑靈無奈地道別，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我們只能做好朋友嗎？」安承軒突然吐出這麼一句話。

成佑靈一愣，開門的手僵在半空中。

「呃？你說……什麼？」

「成佑靈做我的女朋友吧！」

從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已經亂得不成樣了。

「什……什麼？安承軒是不是喝多了？」如果她的耳朵沒出問題的話就是安承軒喝醉酒了，不然他怎麼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很清醒。」而且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難道是我聽錯了嗎？我們只是……好朋友。」他們才和好，只是好朋友而已耶！怎麼能對好朋友提出這樣的要求呢？好朋友怎麼能變成情侶呢？

成佑靈努力地替自己找理由，但結果是……情侶往往是從朋友開始的。

「是啊，只是好朋友。那麼……好朋友晚安了！」安承軒別過頭，不讓她發現他眼底的憂傷。

她疑惑地下車，看着車子急速地駛離，才發現心跳的不規律。一種叫後悔的因子在心中蔓延開來，而且有逐漸擴大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