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家境破敗

【第三章】

「我真的感到力不從心，無力繼續，這感情不值得我猶豫，不值得我考慮，不值得我愛過你，這種回憶不值得我提起，不值得想起，不值得哭泣，這段感情早就應該放棄……」手機鈴音《不值得》打斷了白悠悠的思緒，覷了一眼屏幕，她微微一笑，接了起來。\%>__<%\

「悠悠，糟了，你趕緊回來一趟，那群高利貸的人又來了！」她還來不及開口，電話那頭一陣火急火燎的先說了話。

是她最好的朋友，何若曦。

清朗的笑容驀地定格。

「我馬上回來！」她一陣輕顫，收了線，忙不迭的開始收拾畫具。

手幾番顫抖，幾乎要握不住畫筆。

終於一切收拾好，她，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流中……

藍澈再回神，路旁，某個身影卻已消失。

心，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有些發疼。

厭惡這種無法自控的感覺……

*

悠悠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家裏一定被人砸得一片狼藉，桌椅翻倒，碎片四散。

這些，她幾乎已經習慣，甚至麻木了。

進門，白母和若曦正彎著身子，收拾著殘局，一點點拾掇着地上的瓷片。

「媽，你沒事吧？」悠悠蹲下身來，顫著聲問道。

白母聞聲抬起頭來，她眼窩深陷，憔悴不堪的頰上是病態的慘白，今天的母親，似乎又蒼老了幾分。

這樣，讓悠悠心疼不已。

「沒事，那些人都走了！」白母努力的擠出一抹笑來，想讓女兒安心。

「悠悠，別太傷心。」若曦看得出悠悠的酸楚，連忙寬慰她。

悠悠回她一個堅強的笑容。

「錢……都被他們拿去了吧？」悠悠邊狀似漫不經心的發問，邊動手收拾起來。

「對不起……他們搜屋子……」白母滿心愧疚。那些錢，可都是她女兒費盡心思苦苦掙來的血汗錢啊！

不想母親自責，悠悠連忙放下手裏的碎片，握住母親的手，她強裝輕鬆的笑起來，「沒關係，反正我們本來就是欠着他們那麼多錢，不給他們一點零頭，他們得鬧個天翻地覆。」

她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盡量雲淡清風。

「可是……我們沒錢開鍋了……」白母說着，淚就流了下來，抽出手，直往自己頰上甩去，「都是媽媽沒用，找了你爸這麼個沒良心的男人。可憐我渾身是病，不但幫不了你，還讓你平白無故受這麼多苦。媽媽真是沒用……沒用……」

悠悠一見此，心裏的酸楚再沒法遏制，雙手使力扣住母親的揮動的手，終於痛哭失聲。

「伯母，你別這樣！」若曦連忙跑過來，幫着悠悠穩住白母，又急急的翻找著自己的兜兜，掏出數張百塊的紙幣塞進悠悠手裏，「來，悠悠，這些錢你先拿着。」

這麼多年來，看着悠悠為了撐起這個早已破碎不堪的家，辛苦的生活，使力的攢錢。悠悠不過只是個二十二歲的女孩，可是，卻早已被不堪重負的現實，被無情的歲月磨得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作為悠悠最好朋友的她，看着她一路如此走來，心裏是說不出的憐惜。

手裏突然被塞滿，悠悠足足愣了半秒鐘，醒悟過來又連忙將錢推了回去。

「若曦，我們不能要你的錢！」悠悠的嗓音仍舊軟軟甜甜的，卻是斬釘截鐵，不容反駁。

這麼多年來，若曦幫她的已經夠多了，所以，這錢她是斷然不會要的，即算若曦的家境還算不錯，可是，也沒有義務一直來幫她填這個無底洞。

「是啊，你的好意我們都知道。」白母忍不住哀嘆一聲。

「悠悠，伯母，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錢你們暫時先收著，解燃眉之急也好，等有了，再還我也不遲啊！」若曦知道悠悠是固執的，但還是堅持。

「若曦姐姐，你把錢先拿回去吧，沒關係，菲菲這裏還有錢呢！」悠悠剛要開口，就聽一道稚嫩的嗓音傳進屋裏來。

是她才七歲的妹妹，白菲菲。

「菲菲，下課了？」白母一見她連忙起身，笑着迎了出去，心疼的接過菲菲細瘦的肩上沉重的書包。

「嗯！」菲菲一顆小腦袋重重的點了下，又將小書包懂事的拿了回來，心疼的看着母親，「菲菲自己拿就好，媽媽身體不好，坐着休息吧！」

白母會心一笑，『摸』着她小腦袋，滿是欣慰。

「菲菲，你哪裏來的錢？」悠悠邊問著，邊將菲菲抱進懷裏。

菲菲自內衫口袋裏很使力很使力的掏出一把小鈔票來，都是十元，一元，五『毛』的面額。

那些錢，被她小心翼翼的掖在最裏頭，早已被汗水浸得很濕。

「姐姐，給你！」她將錢鄭重的遞到悠悠手上。

白悠悠大詫，盯着紙幣很久很久，似想到什麼一般，喉間突然一陣發堵，讓她很久發不出聲音來。

「這錢……是不是你……在學校不吃午飯省下來的？」哽咽了良久，她才將一句簡單的話，說完整。

「不是……」菲菲跌跌搖頭，慌神的否認。

悠悠溫柔的眼神看着她，並不說話。菲菲是個好孩子，很少撒謊，即算撒謊也是撇腳得一眼能看穿。

菲菲終於很心虛的低頭，捏著小小的衣角，誠實的小聲說道：「是有幾天沒吃午飯……」

悠悠整個身子僵住，鼻子一酸，眼眶更加紅了。

白母更是自責又傷心。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沉重……

菲菲雖然還小，但此時她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連忙舉出一隻小手，『奶』聲『奶』氣的保證道：「菲菲保證，只有幾天，真的只有幾天沒吃午飯哦！」

每周五天而已！

白悠悠鼻子抽/動了下，望到菲菲細到不能再細的胳膊，才收回的眼淚，又大顆大顆滾了出來。

「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沒能照顧好你和媽媽……」她嗚咽著，手臂收緊，將菲菲更加貼近自己的胸膛。

「菲菲，你還小，還要長身體，以後……以後要乖乖的吃飯，好不好？」

「好，姐姐不哭，菲菲一定很聽話……」菲菲扁著唇，小手擦著姐姐的眼淚。

看姐姐哭，自己也好想好想哭哦……

「菲菲真懂事！」若曦『摸』『摸』她的小腦袋，微微一笑。

「是啊……」白母亦是感嘆。

懂事……懂事得讓人忍不住心疼，心酸……

整理好屋子，白母陪着菲菲在客廳里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