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妖幼生

第一章 女妖幼生

前言:從殺手到魔法師,從西蘭卡城到帝都,不知所云的預言詩指引著亞特蘭的前進。很快,他將會成長為合格的魔法師,也將成為帝都的風雲人物……這個年輕的魔法師,會成為那個預言中的男子嗎?——

衛城的確是個不怎麼樣的城市。這裏的街道寬不過兩輛馬車,街邊的店面比起西蘭卡還略有不及,全沒有帝都的衛城應有之風範。就連商店裏的貨物,也像城主一樣,華麗,而無用,就比如亞特蘭手上的寶石法杖,華貴而已,對於施法沒有一點幫助。

「哦呵呵呵……」洪亮的笑聲從亞特蘭的身後傳來,回頭看時,這聲音的主人大約就是撒米爾侯爵了,圓滾滾的頗為富態,舉止庸俗,五官幾乎全擠在一起,眯成一條線的眼睛混濁不堪,顯見得是個享樂過度的貴族。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達克·;西斯大人么?久仰大名了,來來來,請您這邊坐。」侯爵笑呵呵的走到亞特蘭的身邊大聲道,「很榮幸得您大駕光臨,這邊請。」天知道,達克·;西斯這個杜撰的大名,什麼時候已經「如雷貫耳」了。

亞特蘭矜持的點了點頭,跟着侯爵走向餐桌。撒米爾侯爵大約是典型的暴飲暴食者,那長長一排的餐桌大約是由十張長桌拼成的一長條,佔據了幾乎整個花園。不下五十名僕人螞蟻一般來回穿梭著,入秋的天氣,僕人們穿着單衣兀自滿頭大汗,走馬燈似的往桌面上布菜。

這十桌菜耗資大約不下五百金幣,也就是相當兩萬公斤的糧食的價格了,但在侯爵府上,這隻不過是小宴而已——聽得亞特蘭不由暗自咋舌。此時家宴已經開始,賓客們也不用客氣,各自在方桌間自由走動,看哪樣菜色順眼就一頓大嚼,或是從待者手裏拿起飲料,一個個吃得眉開眼笑。

餐桌上的菜品類繁多直比宮庭宴會,即使是混跡於上流社會的貴族殺手亞特蘭,也不由得一陣吃驚。從常見的熏蒸羊羔子、到極稀有的四鰓金鱗鯉魚,虎鯊尾鰭……一盆盆的菜色琳琅滿目,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一陣陣誘人的香味刺激得人食指大動,忍不住直咽口水——想到小鎮上饑民瘦骨轔峋的樣子,亞特蘭心裏不由一陣衝動,直想把這裏轟得稀爛!

「還是這些老菜色!」撒米爾侯爵一邊繞着餐桌檢視,一邊卻是滿臉不高興的試嘗著,「這些蠢廚子,難道一點新花樣也想不出來了么!……鯉魚的味道太輕了,火侯不夠……狼肝燒得太久了,佐料少放一分……這些蠢廚子,什麼時候才能有點長進!」

亞特蘭聽了心裏暗笑,看來撒米爾侯爵倒是個合格的美食家。正想着,侯爵已沿着餐桌走了一圈,嘴裏動個不停,看起來已經塞滿了食物,一邊絮絮叨叨埋怨著廚子,一邊自言自語的給菜色打分,竟是全沒把心思放在賓客們身上。

正想着,一名同是魔法師打扮的老頭走了過來,敵意的望了亞特蘭一眼,傲慢的問道:「閣下是哪裏的魔法師,在下從來沒見過你,你是主修哪個派系的?大家切磋切磋嘛。」

亞特蘭卻沒好心情和這不起眼的老頭多話,走到餐桌前伸出食指只微微一挑,嬉笑的風元素立刻響應了他的請求,歡快的聚集在他的手邊。賓客們目瞪口呆的望着這名魔法師,以及那團輕快跳躍的風元素,又是好奇,又是驚慌,生怕這個魔法師搞出什麼驚人的花樣來。

風元素輕快的旋轉着,捲起一塊紅通通的燜燒排骨,準確的扔進亞特蘭的盤中。這個小花樣立刻博來了周圍注視者們的一陣讚歎聲。那名魔法師不由得臉上一白,心裏想道:好精準的魔控力!

那團淘氣的風元素在餐桌上隨意跳動着,看哪道菜順眼,就捲起它來往亞特蘭的盤裏扔。亞特蘭背着手站在餐桌前,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享受着美味的菜色,倒也十分自在。

鼓掌聲傳來,一名騎士打扮的中年人拍着手大步走到亞特蘭的身邊,伸手也是一挑,一道微微的勁風閃過,盤裏的一塊肥膩膩的鵝肝咖喱立刻跳進了他的嘴裏。

「剛力!」亞特蘭卻是識貨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名騎士的身手絕不簡單。那名騎士大約也吃了一驚,訝異的望了亞特蘭一眼,這才微笑着自我介紹道:「騎士佐拉·;索杜克。第一次有魔法師看出這一點,您真是不簡單。」

亞特蘭板着臉用一種低沉的聲音回答道:「知己知彼,才能戰勝對手。」說完伸出手,輕輕握了握騎士粗糙的大手。

「能掌握剛力的騎士,攻堅持銳,是隊伍里最主要的攻擊力。」亞特蘭道,「也是很可靠的夥伴。很高興認識你。」

那名騎士高興的直搓手。一名魔法師對他有如此專業的高評價,遠比那些溜須拍馬不着邊際的虛話受用得多,佐拉從待者手裏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這才笑着對亞特蘭說道:「真是難得,您是魔法師,對於騎士似乎也很了解。很高興認識您!」

亞特蘭所說的剛力,指的是騎士們修習的某種特殊的戰鬥心得,以**與精神的和諧共鳴,誘發人體產生超出身體限制的能力,以產生更強大的力量,和更出眾的速度,是一種重視攻擊性的體術。

身旁的這名騎士,很顯然使用的是一種高速的剛力。他以驚人的速度揮動手指,產生類似風刃的空氣流,將那塊咖喱挑起,再以幾不可察的速度用餐具將食物掃入口中。在旁人看來,這一連串動作就和亞特蘭的魔法一樣神奇。

「各位,今晚有一樣非常特殊的大菜!」撒米爾侯爵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花園間的石台,興奮得滿面油光紅通通的發亮,讓人不禁好笑,「請看!這是今天從蠻族高原六百里加急運來的美味……我已經等不及了!」

「真是個沒有風度的侯爵呀……」亞特蘭低聲笑道。

順着侯爵的胖手指,賓客們的眼光齊唰唰的望向那引得撒米爾侯爵如此激動的「美味」上,只見侯爵的幾個家丁抬着一個罩着絲絨的大鐵籠,小心翼翼的放在侯爵面前,行了一禮飛快的退了下去。

「各位,我真是太激動了。自從去年年底嘗過一次蒸棘龍全腦以後,我終於再次找到一味沒有嘗過的美味了!各位請看!」撒米爾侯爵激動得近乎語無倫次,猛的一扯,那塊昂貴的絲絨蒙布滑順的溜向兩旁,露出鐵籠里的獵物來。

「吸血女妖?」亞特蘭顯然很驚訝,那是他在魔法商店裏也找不到的極稀有材料之一,女妖最有名的,莫過於她們艷麗的外表,詛咒的能力以及對男性類人生物可怕的殺傷力……

撒米爾侯爵激動的搓着手,望着籠中的女妖來回踱著步打量著。那年幼的小女妖驚恐的望着四周圍觀的人類,縮成一團,不住哀聲鳴叫着。女妖雖然不會說話,但她的聲音卻遠比大多數女孩更加清甜誘人,那種原始的魅力,的確很讓男人心醉。

亞特蘭注意到,女妖身上穿着的衣物是一件僅可遮住**的鼯鼠皮護胸,和同樣材質的皮靴——女妖一族有一種奇特的習慣,她們只允許用獵物皮剝製自己的衣物,因此衣物的材質同樣是女妖們力量的像征。假如你看到一個身穿棘龍皮的女妖,那麼不要猶豫,趕緊轉身逃走吧。

很顯然這個只殺死過老鼠的女妖尚未成年,她甚至不懂得如何魅惑和詛咒,只是驚恐的縮在角落裏,用她那血紅色的雙瞳打量著周圍那些嘖嘖稱羨的人類。突然間,小女妖像是發現了什麼,撲在鐵籠邊,伸着手指向亞特蘭這邊呦呦哀叫着……可惜沒人明白她的意思,幾個膽小的貴族甚至尖叫着向後退了一步。

亞特蘭卻覺得心中一陣莫名的翻騰,彷彿那個女妖正在呼喚自己一般,竟不自覺的走向那個鐵籠。人群嗡嗡的議論著,各色目光注視着這個與眾不同的魔法師。

亞特蘭走到鐵籠前,伸手輕輕撫了撫女妖的長發。小女妖嘰嘰喳喳的叫喚着什麼,一邊使勁伸着手,似乎想要抓住亞特蘭,卻被亞特蘭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牢牢的按在鐵籠上。

如果地獄犬那樣凶暴的魔物都能像小狗一樣順從,為什麼聰明美艷的女妖不能乖乖的聽亞特蘭的話呢?亞特蘭摸著女妖的臉,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要鬧,一會我就放你出去。」

女妖的膚色很蒼白,沒有血色,但那種細緻無瑕的光滑,卻不是人類女子可以相比的。亞特蘭抓着那隻鮮藕一般的手臂,心中怦然一動,不禁自嘲的笑了起來:想不到一個不會魅惑的女妖都能讓自己心動,看樣子自己的火侯還差得遠呢。

見女妖安靜下來,亞特蘭放開手,轉身回到餐桌前。這時賓客們才醒悟過來,見亞特蘭隨隨便便就降服了那個「兇惡的魔物」,稀里嘩啦的鼓起掌來。

亞特蘭裝作不擅應酬的樣子,略飲了幾杯飲料,吃了幾口清淡的菜色,見待從們將女妖的鐵籠搬進豪宅,立即借口要方便走向花園的一角。賓客們似乎仍然在談論那妖艷的魔物和她的美味,竟沒有人注意到亞特蘭悄悄走進侯爵府的正宅。

潛進大廳,脫下那身長袍,亞特蘭又變回了那個潛行於黑暗中的殺手。此時僕人們仍然在端著盤子進進出出,但卻無人發現那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如蜘蛛一般沿着天花板不急不忙的爬行着。

「獸牙變化之術!獸人雙身!」亞特蘭的身影漸漸變得扭曲膨脹,就像卡斯特那樣,很快的變成一頭狼人,跳上吊燈打量著周圍。

亞特蘭為什麼懂得獸牙變化之術?那是因為卡斯特留下的狼靈碎片,此時正躺在噬魂者的圓孔里,正源源不斷的為亞特蘭提供那種奇妙的能力。雖然狼靈碎片所釋放的力量比起卡斯特的獸牙變化之術還有差距,不過在亞特蘭用來,似乎更多了一分靈氣,少了一分狂暴。

女妖的氣息在不遠處的一間地下室里,狼人的嗅覺遠勝於普通人,且亞特蘭本身就是五感靈敏的人,變身後的五感更是可怕,順着女妖的體味,亞特蘭一溜煙躥了下去。

端著食盤的僕人們剛走進大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可怕的怪物已經撲近身邊,僕人們只覺得眼前一黑,竟不知道是什麼擊昏了自己,徑直倒地不起。

食盤尚示落地時,亞特蘭及時接住了這五隻食盤,並連同昏倒的僕人一起拖進角落裏。短短一眨眼工夫,狼人態的亞特蘭幾乎是在同時擊倒了六名僕人,並在食盤落地前將殘局無聲的收拾好……那是何等的速度!

廚房並不遠,撒米爾侯爵是個極講究吃的人。他家的廚房一共有兩處,其中一處是專做家宴大席的,就在大廳的地下室,由專用的昂貴魔導器通風,靜音,只為的是能儘快將美食送到餐桌上,又不至於讓煙塵噪音影響主客的食慾。

此時廚房的兩名大廚師正汗流浹背的指揮着整整二十多名廚師井井有條的忙碌著。侯爵的每一道菜譜都極講究,就連一道普通的開胃小菜,也有不下於十道工續,此時每個廚師都忙得昏天黑地,哪有人注意到有人摸進廚房。

亞特蘭悄無聲息的一掌拍暈了門前的守衛,拖到一邊,踮着腳滑進廚房。大約是為了防備有人偷學了侯爵引之自豪的廚藝,廚房裏竟還有四五個赤膊大漢扛着砍刀,來來回回的走動着,這讓亞特蘭不禁一愣。

亞特蘭反應很快,趁著煙霧繚繞,飛快的沿着牆角摸到那鐵籠邊。大約侯爵是打算將這珍貴的食材留作壓軸大菜,此時小女妖正軟軟的倚在籠子一角,一邊絞纏毒害細長白膩的手指,一邊不知是哭還是在自言自語,那樣子真惹人憐愛。

亞特蘭抽出匕首,灑上鋒利藥劑,藉著狼人的臂力一刀將那大鎖揮作兩段。搶在旁人發現之前,亞特蘭已經鑽進了鐵籠,反手關上籠門,望着女妖只是微笑。

小女妖驚喜的叫嚷了一句,一頭撞進亞特蘭的懷裏,嘴裏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亞特蘭一陣好笑,一邊輕輕撫著女妖光滑的脊背,一邊拍着她的小腦瓜,好容易才讓激動的女妖安靜下來。

「你聽得懂我說話么?」亞特蘭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女妖抬起頭茫茫然望着眼前的狼人,很顯然,她完全不知道亞特蘭在說什麼……

亞特蘭不由有些奇怪,地獄犬的智力並不算高,為什麼還能聽得懂自己的話,反而是眼前這個更像人類的生物,完全不能領會自己意思?亞特蘭不免有些頭疼,扶豐女妖讓她坐直身體,又輕輕拍了拍女妖的頭頂,想着要怎麼帶這小魔物逃出這裏。

女妖是美麗的生物,這個小東西還不懂得誘惑人,就已經是這樣的妖艷誘人,若是讓她跑出莊園,大約也會很快被獵奇的人們捕獲成為昂貴的收藏品。更何況,這種小東西的頭骨,同樣是昂貴而強力的魔法原料。

女妖見亞特蘭沒有動靜,又撲進他的懷裏,閉着眼竟是將亞特蘭當做枕頭,倚在他的懷裏懶懶的睡了過去。亞特蘭不禁疑惑,這小東西怎麼就這麼相信自己對她沒有惡意呢?

眼下還有不少事情要做。亞特蘭望了望撲倒在懷裏的女妖,不由苦笑,心想這下要怎麼帶着這個聽不懂話的小東西盜走侯爵的家產呢?正想着,懷裏的尤物突然睜開了眼站了起來,驚奇的望着亞特蘭,指着他的胸口嘰嘰喳喳直叫喚。

亞特蘭怔了怔,從懷裏掏出玉盤。女妖立刻尖叫起來,一頭撲進亞特蘭的懷裏,直把亞特蘭撲倒在地。這一下,所有人都注意到這個鐵籠,煙霧中亞特蘭的影子顯得異樣的猙獰。

玉盤彷彿在與女妖的氣息共鳴一般,亞特蘭只覺得手中的玉盤滾燙起來,一股強大的熱流順着臂直衝入心,順着經絡的方向沿全身漫延開來,轉眼間他的大腦彷彿也被這股熱流融化一般,亂紛紛的,滿腦子全是莫名其妙的記憶碎片,轟鳴著混合著絞纏着,直要把腦子脹爆一般。

亞特蘭驀的怒吼起來,狼人化的身體突然變得高大許多,全身骨節彷彿都要炸裂一般喀喀作響,那雙眼,再次變成了女妖一般沒有瞳孔的血紅色。

亞特蘭終於聽懂了女妖的語言,彷彿那個小魔物的聲音是直接在自己的腦海中響起。小女妖仰着緊緊抱着狼人的腰,卻是在叫嚷着:「大人救救我。」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

大漢和廚師們愣愣的望着不知如何出現的魔物狼人,已經忘了逃跑驚叫,只是怔怔的望着那一雙血紅的眼,和蒼白的利爪。直到亞特蘭緩步從鐵籠中走出,血淋淋的眼掃視過來的時候,那道冰冷的目光才驚醒了他們。廚師們立刻一窩蜂沖向房門,推搡壓擠拼着命往外逃散。

大漢們勉強能支撐得住,看着亞特蘭手裏似乎沒有武器,漢子們的膽氣稍壯了些,雙手握刀,排成扇面向亞特蘭逼了過來。

狼人亞特蘭仍然一手摟着女妖,將她攬在懷裏,另一手也不拿武器,五根利爪微微顫抖著,竟似激動得難以自制,那一種渴血的衝動不受控制的衝擊著亞特蘭的神智,讓他幾乎要迷失過去。

「牙突之術!鬼牙風雪迴廊!」亞特蘭隱隱約約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那個聲音……難道是從自己的口中傳來的?

蒼白如死骨一般的利爪變得越發的白亮,不一會兒已是如同陽光下的白雪一般白得刺眼。漢子們猶豫了,一邊揮舞著刀,一邊卻再也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雪一般的白色忽然擴大了,幾乎無限的將漢子們的世界完全吞沒了,那幾個漢子只覺得眼前一片刺眼的白,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甚至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有那心口傳來的一絲涼意,一種被恐懼包圍的冰冷!

漢子們不敢相信的倒下了,咽喉處一點猩紅,正汩汩的涌著鮮血。亞特蘭若無其事的將爪尖放在唇邊,極陶醉的舔了一舔。

「去吧,你也餓了吧。」亞特蘭邪惡的笑了,放下了手中的女妖。早已經餓得發昏的小魔物立刻撲了上去,撕開獵物的血管大口價喝着鮮美的鮮血,臉上也漸漸有了嬌艷的紅暈。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聲音……不是我……」亞特蘭心裏想着,卻說不出話來,只是驚恐的感覺著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除了那個不屬於自己的聲音,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還有不屬於自己的知識,漸漸的,亞特蘭已完全昏死過去了。

「暗之指名者……噬魂……呼寄之力……牙突之術……」一連串聲音在耳邊吵成一片,彷彿有上百個不同口音的人擠在亞特蘭的耳朵里爭辯著,咕噪著令人煩燥。亞特蘭猛然起身,雙手掩耳一聲狂吼:「別吵了!」

女妖怔怔的望着他,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亞特蘭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痛,彷彿是……亞特蘭立刻想起來,在自己昏迷之前,那個陌生的聲音,那陌生的秘術——就是那超出自己精神和**負荷的秘術,才讓自己昏死過去的。

懷中的噬魂者玉盤已經黯淡無光了,看起來那一式秘術同樣也耗盡了狼靈碎片的力量。亞特蘭不由驚奇,那樣強大的秘術,恐怕就連一整隊皇家騎士也未必能在這樣恐怖的攻勢下生還,那實在是太厲害了!」

「主人,您沒事了?」女妖在一旁柔聲問道。

「我沒事……」亞特蘭漫不經心的回答了半句,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聽懂了女妖那清脆甜膩的「方言」!

「你叫我主人?」亞特蘭反問道。

「是,主人。」女妖點了點頭,小心的靠近了亞特蘭,伸手輕輕揉着亞特蘭酸痛的後背。想不到小女妖居然懂得按摩,而且手法極其有效,不一會兒工夫亞特蘭已經可能勉強站起,皺着眉頭稍活動了一下身體。

「我昏了多久?」

「您一合眼,就醒來了,沒有多久。」女妖眨巴著好看的水杏眼兒,嬌聲答道。

亞特蘭心裏一動,拉起女妖道:「我們走,那一大群廚子跑出去,整個侯爵府大約已經驚動了。」

「都殺了……」女妖怯怯的回答道,「您昏倒前,他們就被您殺死了……」

「都殺了!」亞特蘭大驚失色,怎麼?自己已經昏倒了,還能殺死那些已經逃出房門的廚子們么?

「就是……這個……那個……」女妖比劃着解釋了半天,也沒能說明白是怎麼回事。畢竟那一式鬼牙風雪迴廊最大的殺機就在於那種令人五感喪失的幻術,小女妖雖然勉強知道是亞特蘭下的殺手,卻也沒弄清亞特蘭是怎麼隔牆殺死那幾名廚師的。

「沒時間了。下一次上菜的時候僕人們就會發現他們的屍體,來小東西,跟我走!」亞特蘭一面說,一面從腰包里摸出一塊紅寶石塞進噬魂者當中。

「溫曖回復!」一股溫熱的氣流順着經絡流遍全身,全身酸痛的肌肉似乎也好過多了。亞特蘭忍着疼,拉上女妖就向門外跑去。

隱約看見一排僕人已經端著食盤向這邊跑來,亞特蘭連忙拉上女妖,向著另一個方向踮着腳尖無聲的滑了過去。這時亞特蘭才發現,女妖不知何時從肩上彈出一對黯灰的光翼,無聲的撲動着飛翔在他的頭頂,竟是比他更加輕鬆。

一向以潛行能力自得的亞特蘭,卻在這樣容易的行動中敗露行跡,這讓他自己不禁一陣好笑。幾分鐘后整個侯爵府就要亂起來了,想要搬去侯爵的家產恐怕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亞特蘭決定先行撤退。

身體的酸楚已經漸漸平復了,但卻仍然無法用全力,亞特蘭不覺苦笑,早知道就不管這個小東西了,直接潛入寶庫大約也不至於現在這樣狼狽。

女妖沒有察覺到亞特蘭的態度,她一面在高大的走廊中飛舞著,一面四下張望,看她的樣子大約很適合作一個探子——無聲的飛行,謹慎的性情,還有天生的魅惑,有這些特質不做個女間諜實在太可惜了。

侯爵府亂鬨哄的已經是鬧成了一團。賓客們在侯爵府待衛的安排下一個接一個從側門撤退,幾名保鏢早就將侯爵團團圍住,小心的留在花園內,硬弩長槍短刀一應俱全的將花園直變成戰場一般,其餘的待衛家丁分成幾隊,有條不紊的一間一間房門搜索們——竟看不出,侯爵好吃懶做的,對於保全系統安排倒是十分在行。

「佐拉·;索杜克!」剛轉入樓道拐腳,亞特蘭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自語道。果然,那名中年騎士已經搶先一步找到了他,正雙手持劍,殺氣騰騰的向著他走來。

佐拉自恃勇力,只一人一劍仗着出色的直覺四處疾走,果然最先發現亞特蘭的蹤影,此時也不報警,只盯着對手大踏步的揮舞長劍,劈頭斬來。

開玩笑!狼人變化的亞特蘭也未必是佐拉的對手,更何況現在一身筋肉仍然帶着內傷,和一名掌握剛力的騎士肉搏豈不是自尋死路?亞特蘭本就是一名避強擊弱的殺手,怎麼會和對手硬拼?從懷中摸出一枚煙霧彈往腳下一擲,立刻這年輕殺手連同那女妖一同消失在煙霧繚繞中,連氣息也細不可聞。

長劍帶起陣陣勁風,呼嘯而過,轉眼將那遍佈走廊有如實質的煙霧劈開一條大路。但佐拉仍然沒能發現亞特蘭和女妖的蹤影,以他靈敏的洞察力,竟然找不到兩個偌大的入侵者,佐拉的額角不由密密的沁出一層汗珠來。

一枚火球穿過煙霧,從佐拉的身後射來,佐拉急步回身閃過,沖着火球飛來的方向一劍刺……劍還未刺出,佐拉驚訝的發現另一枚,不是,是七八枚火球接二連三的沖着自己上下左右連射而來,好壯觀!

「這是什麼魔法!」佐拉心裏一驚,慌忙之中硬著頭皮揮劍掃去。火光濺射,饒是佐拉的盔甲精良,也被濺射的火焰燒得焦頭爛額。就在這一頓之間,剛剛出現的氣息又消失了。

好在煙霧淡淡散去,不知何時,那個一身黑衣的潛入者連同他那養眼的魔物已經消失無蹤了。佐拉低頭諦聽着,竟絲毫感覺不到那男子的氣息,不由一陣頭痛——佐拉雖然鬱郁不得志,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竟然被這不起眼的年輕男子從眼皮下溜走,自然有一陣強烈的挫敗感。

亞特蘭卻沒有跑遠,只是就近找了一間房間,趁著佐拉應付那些火球的時候推門而入,找了一個隱蔽角落就地藏了氣息,等待着溫曖回復之術回復自己過份消耗的體力。

腰包里並沒有太多的材料,亞特蘭本以為這是一次輕鬆的任務,除了那串火蜥蜴鱗片可以施展招牌的地獄火魔法,他能用的魔法材料,大約只有這塊紅寶石,和一塊品質不錯的藍水晶了。但使用地獄火術,恐怕不免又讓人聯想到地獄火法師亞特蘭,亞特蘭有些猶豫了。

女妖見亞特蘭失神,輕巧的落在他的肩上,摟着他的頸子輕輕蹭着他的臉,說不出的親昵。亞特蘭笑着將小魔物拉入懷裏,輕輕颳了刮她的臉,斥道:「老實一點,被人發現了,又把你關在鐵籠子裏了。」

女妖的雙翼展開時,全身的重量彷彿消失了一般。亞特蘭望着女妖那對黯色的光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亞特蘭的心裏一動,懷裏的玉盤再次不受控制的激動起來,嗡然作響。這一下門外的佐拉立刻查察到了亞特蘭的氣息,長劍破開房門,轉眼間已經在亞特蘭的眼前閃耀着,就要刺中亞特蘭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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