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中驚變

柳母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睡覺了，原本豐腴富態的身子彷彿一下子就瘦了一圈，面容枯槁的猶如鬼怪。但是，無論丈夫和兒子怎麼勸她，她就是不肯稍稍去休息一會，依然倔犟的守候在電話機旁，等待著那個隨手可能會打過來的電話。

柳德才和柳伯羽也都待在家裡面，沒有去上班。家裡出了這種事情，誰還有那個心思賺錢啊。兩人悶聲地坐在沙發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

旁邊，一個帶著眼睛、模樣挺斯文的警察，在桌子上擺弄著電話監聽儀。大廳門口，另外站著幾個警察，也在抽著煙，還在聊著些什麼。

手燙了一下，柳伯羽突然回過神來，又一支煙抽到頭了。隨手把煙蒂恰滅在煙灰缸里，但煙蒂卻從早已經堆得滿滿的煙灰缸上掉了出來。柳伯羽沒去理會，由著它滾落在桌面的玻璃上，有些焦黑未燃盡的煙絲零散的撒了一塊。

看著老媽的樣子實在是不行了，連坐都快坐不住了，卻還在如此堅持。不停地打著瞌睡，然後立刻又不停地懊悔中驚醒，如此下去，即使事情解決了，恐怕老媽也要病倒了。

用手指推了推眼鏡，柳伯羽再次勸道：「媽，你還是去睡一覺吧！這裡有爸和我看著就行了。不用擔心，一有消息，我們會立刻叫醒你。再不睡，你的身子可真的要頂不住了。」

「不，我還能撐住。」雖然神志都已經迷迷糊糊，但柳母還是倔犟地道。

柳伯羽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母親身邊，強硬地把她從沙發上扶起，說道：「來，媽！我扶你去休息一會。就一會，等下馬上再回來等電話。」

兩天兩夜沒睡覺的柳母其實早已經昏昏沉沉，雖然之前拒絕過多次，但這次最終還是被兒子硬架著向房間走去。

「叮呤呤～！」大廳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然後，四周所有的聲音，柳母的掙扎聲，伯羽的勸慰聲，警察的聊天聲等等，全都一下子消失，只剩下電話的鈴聲孤零零地在空曠的大廳里不斷地響著。

彷彿是聽到了早起的鬧鈴，柳母的睡意一下子全無，掙脫開兒子的攙扶，三兩步就跑回電話機旁，就要拿起電話接聽。

「等等！柳太太，我這裡還沒準備好。」正手忙腳亂擺弄監聽儀的警察連忙阻止道。

這時，門口的警察也跑了進來，說道：「小李，怎麼回事，還沒弄好？快點！」

小李警察一陣快速地操作后，回道：「好了！可以接聽了。」說完，暗暗在心底呼出一口氣。

突然，柳伯羽又出來阻止，說道：「媽，還是讓爸來接聽吧！」現在老媽的腦子渾渾的，萬一說錯什麼話，可就麻煩大了。

柳母看了看伯羽，略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收回將要拿起話筒的手，也不說話，就在一旁沙發上坐下，然後神情緊張的盯著丈夫接起電話，伸直耳朵仔細凝聽。

「喂！」柳德才的心情也很緊張，盡量放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地語氣問道，「請問找誰？」

「啊！」柳德才突然叫了一聲。立刻，旁邊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起。柳母緊緊按住自己的胸口，一口氣彷彿要透不過來。小李警察同志也急急忙忙地開始搜尋電話信號的來源，不停地調頻，不停地搜索地圖。

但是接著，柳德才轉過身來，搖搖頭說道：「不是。是仲羽。」眾人一下子差點暈倒，搞什麼嘛！

要不是自己老爸，柳伯羽真想破口大罵：靠！沒什麼事，啊什麼啊？叫個屁啊！差點沒把人嚇死。老二也真是的，早不打，晚不打，什麼時候不好打，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回來。下次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爸，怎麼是你接的電話？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在柳仲羽的記憶里，父親雖然很愛家，但是更愛工作。平時自然不用說，除非忘了什麼東西在家裡外，不然絕對不可能在白天在家裡面見到他的影子。而且，即使到了節假日，老爸也是忙著應酬，忙著聯絡感情，基本上這些假日有也等於沒有。除非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譬如結婚紀**日之類的，父親才會推掉一切的工作，回家陪老婆。

有時候，柳仲羽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老爸。其他的什麼日子或許會忘記，但結婚紀**日這一天卻絕對不會忘記。當每年的這一天到來，即使有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等著馬上處理，他也會完全推掉，然後，陪著老婆過完浪漫的一整天。於是，老媽就會感動的失去理智，覺得老公的心裡自己始終是最重要的，平時所有的不滿也會馬上消失。一年的忽略，只用一天的浪漫就可以搞定。柳仲羽真的認為自己的父親以前一定是情聖級的人物。

「仲羽，你妹妹她被人綁架了。」柳德才語氣沉重又悲哀的說道。巨大的財富雖然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也不斷帶給家人不必要的災難。幾年前，仲羽是如此；現在，季雨又遭到綁架。萬一要是綁匪不信守諾言，撕票了該怎麼辦？那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啊？

「什麼？小雨被綁架了？怎麼回事？」柳仲羽大驚，連忙問道。

「是你媽，帶著小雨去動物園，結果不小心失散了，也沒找到。後來我們就接到電話，說是小雨在他們手上，讓我們準備好一千萬，隨時等候電話。你媽她都後悔死了，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柳德才解釋道。

「都兩天了，怎麼不打電話告訴我？」柳仲羽有些憤恨的道。

「你前幾天不是說在內蒙草原上嗎？即使告訴你，你趕的回來也沒什麼用處，我們不想讓你也擔心。好了，不要再說了。萬一綁匪打進來，打不通電話就耽誤你妹妹了。不要太擔心，只要你妹妹能夠沒事，綁匪要再多的錢，爸也是會給的。你們才是我真正的財富。你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出什麼意外了。好了，就這樣。」說著，柳德才掛掉電話，又轉頭柳伯羽說道，「伯羽，扶你媽去睡覺吧。這裡我看著就行。」

這樣一驚一松的下來，柳母也終於感到吃不消，但回房前還是問道：「仲羽他還好吧？」

「他沒事，去休息吧。」柳德才回道。

「啪嗒！」柳仲羽合上手機，緊緊地握住，青筋爆出的拳頭彷彿就要把它捏碎。

又是這種事，又是這種事。以前是，現在也是。雖然我家是很富有，但我們從來沒有去偷去搶，這些財富都是父親和大哥他們一分一毫的用汗水賺回來的。可是，為什麼偏偏就是有那麼多人想要不勞而獲？想要通過這種傷害他人的方法得到財富？真的以為自己是綠林好漢，是在劫富濟貧嗎？這個窮人恐怕就是你們自己吧。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這一切，對世間的任何事都已經不再在意，但是當聽到小雨被綁架的那一刻，自己還是憤怒了。生命存在的意義，至少有一點就是要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也許以前是因為，作為雷因斯是已經失去了想要保護的東西，而作為柳仲羽是因為家人不需要自己的保護，所以才會在之前意志薄弱的時候造成已經不在意這些的錯覺。但是現在，當知道小雨出現了意外，生命隨時可能有危險時，自己被壓抑的情感又再次迸發出來。

綁架我妹妹的傢伙們，最好祈禱我妹妹還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然的話，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恐怖，什麼才叫做生不如死。柳仲羽暗暗在心中發誓。

這裡遠離人煙，放眼皆是青草、藍天、白雲，距離最近的村落也有好幾百里。當初，雷因斯為了不在試驗回復記憶的時候受到打擾，向牧民租賃了一匹馬才到的這裡。但是，那匹馬在暴雨中受到雷電的驚嚇，在雷因斯昏迷的時候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於是，原本柳仲羽只是想要打個電話給家裡，告訴他們一聲，自己被拉在了草原上，不得不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多待上幾天，讓他們不用太擔心。結果，得到的卻是這樣驚人的消息。

回過神來，柳仲羽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把手機放了進去。望望了無人煙的草原，根本看不到那匹沒有職業道德的馬的影子。用腳走回去，那又要走到什麼時候。

原本如果沒什麼其他目的，在這個草原上慢慢行走倒也不錯，可以一邊欣賞草原的風光，一邊毫無顧及的試驗魔法。但是現在，柳仲羽絕對沒有這種心情。

在雷因斯所知的古代語魔法里沒有可以急速飛行的咒語，而契約魔法又沒用，看來只能用波導魔法了。

於是，心急如焚的雷因斯終於決定使用自己還沒研究完成的極速飛行波導魔法「雷厲風行」，希望能夠儘快趕回去，順利救出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