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曾經如夢
宴會第二天。
賀辰交代好工作之後簡單吃了個午餐便來赴白靜凡的約。
昨晚宴會結束時，就在賀辰給女伴來開車門之際，白靜凡翩翩走過來，帶着她特有的魅力笑容說，「打擾你兩分鐘。」
這是今晚白靜凡第一次跟他說話，賀辰關上車門，走了幾步離車子有一段距離之後問，「什麼事？」
白靜凡突然變了個表情，瞬間沒有了剛才的笑容，而且可以說是毫無表情的告訴賀辰，「明天下午兩點，我在明華小區門口的咖啡店等你。」
賀辰心中一震，小區的名稱讓他的心尖上被扎了一針，毫無抵抗力的點了點頭說好。
賀辰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他沒有力氣拒絕，一直到今天中午他都是忐忑不安的。
按照印象中的線路驅車來到明華小區，賀辰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幾棟已經很老很舊的樓房，還有一片寫着拆遷的告示牌。
小區邊上一家咖啡館門口，白靜凡穿着一身運動裝，站在那裏沖他揮手。
賀辰一個急剎車，像進了時空穿梭的機器，恍然隔世。
那是白靜凡上學的時候最喜歡的裝扮，簡簡單單的牛仔褲，帆布鞋，運動帽衫，扎著清爽的馬尾，素麵朝天。
擦掉臉上的濃妝淡抹，換掉冷艷高貴的職業套裝，白靜凡依舊是她腦子裏那個好強卻不失可愛的女孩兒。
「你來了？」白靜凡甜美的一笑，毫不做作。
賀辰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愣愣的點着頭，彷彿他和白靜凡之間這些年從未曾分開過。
白靜凡嬌笑着拉着他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賀辰已經猜到會是哪裏，只是這真的讓他出乎意料。
白靜凡拉着賀辰，小跑着走到最裏面的一個單元，上了六樓。
看到她拿出鑰匙打開門的一剎那，賀辰傻了，他以為白靜凡只是舊地重遊一下，卻沒想到她還能打開這個門。
「小凡，你一直留着這個房子？」剛走進屋子，賀辰便問，「你一直交著租金？」
這裏是當年他們住過的地方，面積不大隻有50平米不到的一個一居室，但是卻承載了他們之間太多的回憶。
「是，畢業后我買下了這個房子，」白靜凡很輕鬆的說，「現在這裏被政府收購了，應該賺了不少吧！」
當年賀辰走後，白靜凡鬼使神差的找房東買下了這出房子，沒有人知道，包括賀菀她都沒講訴，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想留下它，似乎把它留住就能留下之前的種種美好，就能留下與賀辰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賀辰看着屋子裏的佈置，真是一點都沒變過，當年他們也是偶爾才會來，所以屋裏的東西不多，卻也五臟俱全。
客廳門口的小鞋架，雙人沙發，玻璃茶几，電視機，DVD播放機，遠處小陽台上面有一個躺椅，旁邊的幾盆植物已經乾枯凋謝。
向里走，小廚房裏有幾樣簡單的爐具和碟碗，玻璃筒裏面有兩雙發黃的筷子。
房子沒有書房，只有一個簡單的小卧室，裏面只有一張雙人床和小衣櫃，小書桌。
賀辰看着床上捲成一團的被子，心中難免酸澀，他苦笑着說，「呵呵，被子都沒疊……」
「你走後，我找到房東交了錢買下來，這麼多年，我一直留着鑰匙，但是一次沒來過，剛才能打開房門我已經很感謝這裏的保安和物業了，不過，到也沒什麼好偷的，一點值錢東西都沒有，只剩下回憶了。」
白靜凡淡淡地講述著，她用手撫了撫桌面上的灰塵，又在不經意轉身時看見了門后貼著兩人的照片，也已經有些發黃了。
「看那個時候多年輕……你看你，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照片里白靜凡笑眯眯的做着鬼臉，而賀辰在後面抱着他，下顎抵在她的頭頂。
白靜凡陷在回憶中無法自拔，有些恍惚，賀辰看出了她的心思，靈機一動想出了個好主意，他拉起她的手，「小凡，跟我走。」
白靜凡很納悶，她也不明白賀辰怎麼急匆匆的帶她出去了，直到賀辰帶她到了宜家，她才似懂非懂地跟着他推了好大一個車進去，兩人手忙腳亂地幾乎見到東西就放進去，等出來的時候大大小小裝了滿滿一後備箱。
兩人對視着，突然一起傻乎乎的笑了出來，白靜凡突然明白，他這是是要把小屋子打掃裝修一下，本來是想阻止的，可看到他像孩子一樣的表情也就隨他去了。
就這樣兩人折騰了一下午，天快黑的時候終於都搞定了，雖然只是簡單的一些東西，但經過打掃裝飾，小屋子還是煥然一新。
亮堂堂的，讓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兩人把垃圾扔掉后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賀辰又突發奇想的帶着白靜凡去了北蘇大學不遠處的美食街，靠着印象中的形象想找找看還有沒有當年最喜歡吃的小吃。
大概但凡是個學校附近就會有一條很有名的美食街。
故地重遊，美食街比六七年前擴大了許多，原先只是一排一排的小食攤，現在擴充為面對面的兩排門店，路卻還是這麼寬，人群自然而然就顯得洶湧了許多。
車子到了美食街外就進不去，兩個人下車，隨着人潮一點點向里移動。
到處是下了自習的學生來吃東西，有些年輕的男男女女手拉着手，捧著路邊買的小吃甜蜜的互相喂，笑鬧聲不絕於耳。
賀辰看着她不自然的樣子，笑着伸出手去拉她。白靜凡到了他身邊，他緊了緊掌心裏纖細的手指，把她保護在身後，慢慢的往前走。
他們這兩個「大齡青年」和旁邊的年輕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圍的學生都很怪異的看着這兩個從豪車上下來的像情侶又有些彆扭的人……
白靜凡的一身打扮讓她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小了很多，倒是賀辰，頗有些保養大學生的感覺。
美食街高高低低的繚亂燈火里，烏黑黑的人群川流中，穿着深色外套的男子清朗英氣揚著嘴角笑，他緊緊牽着的人臉上的神情出奇溫柔，透露著百合般的芬芳。
最後走到了頭也沒找到個吃飯的地方，以前上學時他們就常常遇到這種情況，路到了頭就轉過來往回走，沿路買了能外帶的小吃打包。
人群里賀辰艱難的掏錢包，付過錢之後，就如很多年前的習慣一樣，他把找回的零錢塞到白靜凡手裏，拽着她一個接一個的停留，他接過打包的東西，她再拿零錢給老闆。
兩人回到車子邊上的時候，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裏大袋小袋的全是小吃。
上了車，白靜凡看見賀辰埋着頭只顧著東西，她問他，「找什麼？」
看到他的表情她心裏一陣難受，以前他什麼都無所謂的，現在怎麼連這樣的小事都不自覺的皺眉。
「筷子。」賀辰把找到的筷子遞給白靜凡。
白靜凡一陣感動，接過來筷子習慣性的在一次性筷子頭吹了一口氣，夾了個灌湯包送就送到他嘴邊，整個塞了進去，燙的賀辰差點吐出來。
他仰頭用牙夾住包子防止裏面的湯淌出來，還是因為太燙沒敢直接咬，胡亂拽過紙巾包住最外面的一半輕咬了一小口轉頭看她。
「你先吃，我找吸管兒。」白靜凡善解人意的笑着，還有些幸災樂禍，她把左手的烤腸咬在嘴裏叼著，騰出手去拿另外一個袋子找吸管。
賀辰見她的飽滿的雙唇間含着根有點焦烤腸，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下意識的把剩下的湯包塞到嘴裏，硬生生的把剩下的湯包吞了下去，心猿意馬之下被裏面的油汁燙了舌頭，又不敢吐出來，就慣性的囫圇向下吞，結果胃裏一陣滾燙，難受的緊，不得不用拳頭一頓狂敲前胸！
他忍了幾秒鐘后尷尬的虛握拳咳了幾聲，拖回袋子來，不著痕迹的放在自己腿上，「別找了……我不……渴。」
白靜凡毫不知情到底是怎麼了讓他這麼大個人吃包子還能被燙著，她很關心又有些嘲笑的說他，「怕燙就別那麼着急，我又不搶。」
說完又狠咬了一口嘴裏的烤腸，很滿意的自言自語，「我還是比較喜歡台灣烤腸。」
賀辰看她的動作突然覺得身體的某一部分狠疼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懵懵懂懂，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舔雪糕，冰棒就在她的口中進進出出，她卻一口一個讚揚：好好吃……
填飽了肚子之後，兩人又回樓上取東西，到了之後再看一翻，這裏就像是個新房。
此情此景，賀辰不自覺的把手臂搭在了白靜凡的肩上，順勢把她摟進了自己懷裏。
就這樣僵持着，兩人間一個字都沒有。
漸漸感覺到胸前有淺淺的濕意，賀辰從懷裏拉起白靜凡，她果然在流淚，明明能看見的晶瑩淚水，但她的眼神仍舊是隱忍着感情不敢放肆的發泄，他心疼的吻掉她臉頰上的淚珠。
他說，「對不起。」
白靜凡搖頭，她知道兩個人現在都是心情煩亂，她決定這樣做是想重溫兩人的過去，卻也感受到了他心裏的愛，她定定思緒，抬頭吻上了他的嘴唇。
兩人順勢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