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情非得已

86_86840聚餐結束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的光景了，葉澤森被灌得一塌糊塗，連路都走不穩，不得不由傑瑞和丹尼一左一右架著進了旅館的房間。

實際上大夥都醉得不輕，除了兩個需要遵守食譜的演員和一個未成年之外，其他人全都喝了不少。丹尼把葉澤森扔到床上，扶住床沿作嘔吐狀，傑瑞眼疾手快地提住他的后領，一臉嫌棄地將他趕了出去。

「重得跟一艘航空母艦一樣，還敢喝那麼多，看下次還有誰送你回來。」

傑瑞一面抱怨一面替葉澤森蓋上被子，抬手關掉了床頭燈。可就在他起身準備離開的那一剎那，卻被一隻手拽住了。

「別走。」葉澤森迷迷糊糊地說。男人半睜著眼睛，烏黑的眸子里全是水霧，頭髮亂蓬蓬地搭在額前，為他英俊的臉龐平添了幾分稚氣。

傑瑞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好脾氣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不走，范桑特先生給我放了兩天假，我只是回隔壁房間去睡覺。」

但他難得耐心的解釋絲毫沒有打動對方，拽住他衣袖的那隻手仍然攥得緊緊的。傑瑞一陣無奈:「你到底要怎麼樣？」

「別走，別丟下我。」葉澤森小聲嘟囔著，彷彿只是酒醉后的囈語。傑瑞嘆了口氣，只好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

不想男人猛地張開眼睛，一下子就把傑瑞按在床上，翻身壓了上去。

「你逃不掉了。」他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嘴唇湊過來，看架勢竟然是打算要接吻。傑瑞嚇得頭一偏，卻仍然無可避免地讓這傢伙親到了臉頰。

「托尼，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我是瘋了。」葉澤森抱住他，仗著塊頭大體力好牢牢地制住他的手腳，然後如同大狗狗一樣湊上來蹭他的嘴唇。

「我喜歡你，只喜歡你，最喜歡你……」

他在親吻的間隙反覆呢喃著，傑瑞被他反常的舉止嚇呆了，整整三分鐘里演員根本毫無反應，這讓葉澤森有了得寸進尺的機會。

男人捉住身下人的下顎，同時埋頭輾轉著加深這個吻，舌頭笨拙地刷過下唇，撬開牙關，才剛剛探入了一點，傑瑞總算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地咬了他一記。

血腥味在空氣里瀰漫，葉澤森痛得捂住了嘴。傑瑞趁機掙開他的束縛，劇烈地喘息著，一張臉變得煞白。

「別鬧了！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他|媽不是艾倫！」

他大聲強調著，碧綠的眼睛被惱怒的情緒燒得發亮，襯衫在掙扎中掉了幾顆扣子，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然而葉澤森恍若未聞，他死死地盯著傑瑞，漆黑的瞳孔反射著房間的幽光，明明是陽光帥氣的模樣，卻本能地讓人覺得危險。

傑瑞抿著唇，被迫後退了幾步。牆角是個反擊的好地點，但葉澤森卻不肯給他機會，那人抓|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將他抵在牆壁上。

「我喜歡你，傑瑞，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男人委屈地看著他，雙瞳如剪水般布滿了痛苦，和清醒時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

——天哪，他在叫什麼？傑瑞？

演員感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心跳剎那間飛快如振翅的蜂鳥。所有的力氣彷彿憑空消失了，他不再掙扎，任由導演靠過來，死死地、用力地抱住了自己。

那麼緊密那麼急切的抱法，擠得人胸腔都發痛了。男人把臉埋進他的頸脖處，肌膚相觸，他的鼻尖耳畔全是他灼熱的呼吸。

黑夜是滋生曖昧的溫床，不見光的牆角里他們狂熱地親吻，摩擦愈發劇烈，演員扯住導演的襯衫攀著他寬闊的脊背，兩個人的下|身結結實實地撞到一起，傑瑞不幸地發現他們都起了生理反應。

這絕對不是友情，這是狂暴的熱情。再多的詭辯也無法否認它，再深的偽裝也無法掩埋它。

它實實在在地存在，它如瘋草一般蔓延，它肆意攀爬過他們共度的時光，溫柔而殘酷地纏繞住兩個人，剪不斷絞不爛，至死方休。

是啊，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傑瑞閉上眼睛，另一個金色的身影快速從他腦海里掠過。玫瑰與誓言，白色的注射器，灰色的鐵窗，它們蜂擁著從他心底涌|出，猶如冷水般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

——這是不對的，是不會有結果的。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警告。他們都是男人，又是公眾人物，誰也負擔不起彼此的未來。

如果一段感情在萌芽之前就面臨了太多的考驗，那麼它還有開始的必要嗎？

傑瑞沒有答案。葉澤森大概也不會有。這人一向理智得近乎冷酷，對傑瑞的渴望只是他最隱秘的幻想，如果不是生日宴，如果不是酒精，如果不是傑瑞送他回來，那麼他絕不會越雷池一步。

然而命運卻偏偏和他們開了個玩笑，由一顆看不見的砝碼輕易打破了脆弱的平衡，這份偏離常態的感情便不由自主地朝著失控發展下去……

葉澤森粗暴地扯開對方的襯衫，當他撫摸著那個人暴露在空氣里的大片肌膚的時候，傑瑞不住地顫抖著，軟|綿綿地跌進他的懷裡。

「別這樣，托尼，」演員滿臉惶惑，他的眼皮像是浸了辣椒水一樣，火|辣辣地疼，「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回不去了，我們的關係總有一天會完蛋！可是……可是我不想和你變成陌生人，永遠都不想……」

秋季的更夜瀰漫著冰涼的潮氣，如同他心底漫溯的寒冷，傑瑞咬了咬牙，背過手夠到鏡子邊的木質衣架，狠狠地朝對方腦袋上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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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導演在床上一連挺屍了八個小時，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再度被單調的機械鬧鈴給弄醒了。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除了後腦勺忽然襲來的濃重眩暈感，那尖銳的刺痛扎得他頭皮陣陣發麻。

……莫非是宿醉的後遺症？

葉澤森按了按太陽穴，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有那麼一瞬間，某些破碎的片段飛快地從他眼前一閃而過，恍如一個荒誕的夢境。

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洗漱間，鏡子里的自己沒什麼變化，只除了他的襯衫，不僅皺皺巴巴還掉了兩顆扣子，活像在男廁所里放了三個月的鹹菜。

鬱悶地洗了個澡，葉澤森把臟衣服扔進洗衣籃里，又順手在四周找了找不知怎麼崩掉的扣子。結果他居然發現了五顆，其中有三顆是和自己不同的款式。

導演怔了怔，急忙穿好衣服跑出門外，徑直撲到傑瑞的房門口。

「傑瑞，開門！開門！你聽到了沒有！」

沒人應答，路過的道格拉斯慢悠悠地說:「他早就走了，你不知道嗎？」

葉澤森瞪大了眼睛，「什麼？」

「就是今天早上的飛機，大概是因為你醉得太死了，所以來不及告訴你。」道格拉斯推了推眼鏡，想當然地說，「這小子為了訂機票，兩個小時前可在服務台鬧出了不小的動靜，現在估摸著已經起飛了。」

「是嗎？」葉澤森緩慢地扯出一個乾巴巴的假笑。一股難以明狀的感覺包圍了他，從每一條神經尖端緩緩爬進他的大腦，令他感到無端地難受。

然而工作總得繼續，何況是對於他這樣高度敬業的導演。劇組迅速地重新運轉起來，短暫的放鬆后大家的狀態都不錯，只除了葉澤森本人——雖然他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天走神的次數比平常多了好幾倍。

他不是沒有努力地集中精神過，但往往要不了多久，他的心思又會或多或少地溜走一部分到傑瑞那裡。如此反覆了好多次，一天下來，導演早已是疲憊不堪了。

從晚上六點結束拍攝到十點開始夜戲，中間有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葉澤森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找了個僻靜處，撥通了那個人的號碼。

這次傑瑞沒有立刻接起來，長音嘟嘟響個不停，紊亂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半分鐘后，就在葉澤森打算掛斷的那一剎那，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傑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托尼，你有什麼事？」

「只是確認一下，看看你有沒有平安到達。」葉澤森故作輕鬆地說，「明天重新開工，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好，」這個話題似乎讓傑瑞長舒一口氣，「一切都好，就是那個基努·里維斯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開什麼玩笑，是你自己難相處吧！」葉澤森對著電話哈哈笑道，「作為新人就得小心謹慎，對待別人的時候盡量溫和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一樣忍受你那破脾氣。」

氣氛終於稍微扭轉，兩人無拘無束地聊了一陣，等到導演認為傑瑞已經恢復了常態，他這才不緊不慢地扯到正題上。

「不好意思，昨晚喝得有點多，我是不是……」

「昨晚？沒錯！你喝醉的樣子真可怕，不但在床上跳兔子舞還說要去炸雙子樓。我把你鎖在房間里整整兩個鐘頭你才消停。」傑瑞飛快地說。

他語氣急促，帶著點難堪，葉澤森立刻意識到也許對方並不希望自己打這個電話。想到這裡，導演忽然覺得意興闌珊起來。

「那些都是胡話，你別當真。」

「我當然不會！」傑瑞脫口而出，也許是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他馬上壓低了嗓門，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任何事情都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再說一次『22歲生日快樂』，祝你一年好運。托尼，我是真的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葉澤森混亂地聽著，根本搞不清這傢伙到底想表達什麼，只好答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沒有被發卡，也沒有被冷淡，昨夜發生了什麼葉澤森已經不想再去深究了，他知道那樣只會徒增尷尬。

他在感情方面一向出人意外的豁達超然，也無意於擺出一副失敗者的姿態。對顏菡如此，對其他幾個女友如此，那麼這次也不會例外。

導演掛掉電話，強迫自己勾起一個無所謂的笑容，潛意識裡卻在不甘心地想：或許，那個人只是需要時間而已，再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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