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第四章

東方剛剛泛出魚肚白色,我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杏兒從床上拉了起來。青鹽和毛巾已經遞到了我面前。

「你說父皇也正是的,今天這麼早就叫大起了。」我伸著懶腰,杏兒與綠珠正細心的幫我整理衣束。高安正是被派來叫我的人,他在一邊陪著笑臉,「聽說今天皇上要議幾件大事,各位王公大臣一律不許告假,必須到場。」

「哦?!」我心中暗自留神,不知道今天這老爹要玩什麼。

「三弟。」離正陽門還有一箭之地就聽見有人叫我,一回頭,一個人從我後面急趕上來和我並轡而行。正是我那英俊瀟洒,氣宇不凡的二哥晉王伯燾。我臉上裂開一絲笑容。「二哥早啊。好久不見,三弟想您正緊那。」

伯燾絕對是我們兄弟當中較為出色的一個,不僅生得一表人才,而且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十六歲時寫過一篇《落葉賦》被當朝大儒吏部天官張哲員驚呼為奇才。據別人講,我二哥要不是皇子,拿個三元及第比吃豆腐還容易。而且他為人謙和,沒多少王爺架子。對家奴管束又十分嚴厲。他用王俸長期養了一批飽學宿儒,在府中著書立說。所以在朝野有較好的口碑,他入主東宮的呼聲和以軍功立名的大哥衛王孟煦是最高的兩個。

就我來說,和這個二哥的親近程度是比較高的。但我不喜歡他一見到我就是兄弟之情,規勸我要修身立名,什麼的,煩都煩死了。所以今天一碰見他我就先開了口,不給他張嘴的機會。

「二哥,你看這天多好呀,光陰不下雨,好,前天晚上喝酒你可沒多喝,我都有些醉了,我今天讓人給您送兩壇好酒去,對了杏兒好久沒看見二嫂了,哪天我帶她過府看你,什麼?哪天去?就明年臘月初八吧。聽說你最近又作了一篇賦,小弟不想看,哦錯了,是小弟很想看,你看這說著話就到了正陽門了,我們還是趕快進去。別讓父王等急了,對了,我們還是保持一定距離吧,別讓人太妒忌我們的兄弟深情了。」

山呼萬歲之後,文武大臣分兩邊站開,父皇今天倒是顯得很精神。「很久沒叫大起了,今天把大家叫來,有些話要跟大家說。」他站起來,踱了兩三步,走到龍書案前,伸手拿起一本奏摺。「這本是刑部尚書渭水公楊貫伯上的摺子,題目是《為國家事,敦請陛下早立太子書》。」

此言一出,整個宣政殿頓時嘩然,大家吩吩交頭接耳起來。真是一個轟動消息,一直以來,立儲就是件未拿到桌面上的正事。因為父皇有鑒於前朝奪嫡之禍,即位之初,就下令嚴禁官員議論立儲之事,也下令各位王子嚴禁私交大臣。雖然這些事明面上是沒有了,但暗地裡談論的越來越激烈。因為隨著父皇年紀越來越大,立儲之事變得越來越急迫了。表面上一切都風平浪靜,私底下早就暗流洶湧了。今天終於有人把它揭開來了。

各種各樣的目光都射向了點燃這把火的人,而他則目不斜視,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我只是用餘光悄悄瞟向他,楊貫伯是一個讓人害怕的人,一個清廉的讓人害怕的人,做了十幾年的官,平時家裡連肉都吃不起。一個鐵面無私的讓人害怕的人,他甚至敢參劾我父皇過分濫用民力。這樣的人真的是油鹽不浸,水火不侵。所以他的奏摺不奏則已,一奏必然引起轟動。

「說實話,這本摺子讓朕看了好久,也想了好久。朕當初嚴令你們不準談論立儲之事,現在想來有失偏頗,所以朕決定今日叫大起在這裡議一議立儲之事。」

這句話一出,整個大殿突然鴉雀無聲。每個人都震驚了,當然也包括我。老爹不是現在就想把我擺上台吧?或者老爹後悔了?一時之間無人說話。

「怎麼,朕知道你們平常在下面早就議論的很激烈了嗎!現在讓你們說,你們反到不說了。」廢話,這時候誰敢當出頭鳥啊,雖然每個人心中都有個人選,但現在要是說出來無疑是絕了自己其他的後路,對這些成精的老油條是不會幹這麼蠢的事。

「你們都不說,那就朕來點名吧。二皇弟,你看朕該立誰為儲君那?」沒想到,父皇第一個竟然點了二皇叔魏王信景。這下子真是有好戲看了。

「啊。」二皇叔一激凌,滿臉尷尬。這回可是遇上了難題了,總不能自己選自己吧!「皇兄春秋鼎盛,這立儲之事可以慢慢考慮。不急在一時。」

「不急在一時,朕看你是著急的很那,什麼魏王頭有白氣,當有天下。什麼屋生紫芝,必出貴人。你已經貴為親王了,還要貴到什麼地步?要不要朕現在就讓位給你,讓你應了那個什麼顯聖真人的話?」父皇一下子暴怒起來。

「皇上!」二皇叔嚇得「撲通」就跪下了。他請個道士來看相,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不料一上來就被父皇揭了出來。此刻他面容慘白,連我都可以看見他臉上豆大的汗珠。

「信虎,你來說。」父皇又指向了三皇叔。

「臣弟覺得大皇侄才德兼備,堪當此任,懇請皇上立大皇侄為儲君,臣弟當盡心竭立扶助大皇侄為一代名君。」三皇叔接受了二皇叔的教訓,起話來滴水不漏。

「盡心扶助,好啊。」父皇仰起臉彷彿思索些什麼。慢慢走到了三皇叔面前。「想做一代賢王,好,那你府里的兩千死士是為誰準備的?給朕?還是給你扶助的大皇侄?」撲通,又跪下了一個。唉,怎麼每個人好象都把父皇當傻瓜呢?以為他真得什麼都不知道。

「孟煦,你的錢不少嗎?是不是化不完啊?花不完可以捐給國庫嗎。你呢!人家小妾的生日你都記得這麼清楚。記憶力不錯嗎!」看來父皇是今天一個都不想放過了。

「仲然!季熊!你們真可以啊,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什麼醜事都做出來了,朝廷的臉面都讓你們丟盡了。」到我了,跪吧。「兒臣有罪。」演戲我可不比別人差,表情是恰到好處的難看。

「叔照!這個月你可是吃了十萬銀子了。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你沒吃過的,只有人了吧,看看你胖的那個樣子,簡直像頭豬了。」還別說我這個四皇弟可能真是老饕轉世,也太能吃了一點。

「伯燾啊。」二皇兄一聽到叫他的名字;就立刻跪了下來。「兒臣有罪。」

「哦?!」父皇眉毛一挑,「你有什麼罪呀?」

「兒臣,兒臣,」二皇兄吭哧了半天,「兒臣忘了自己什麼罪了,請父皇明示。」

父皇哈哈大笑起來,「伯燾啊,我本來是要誇你的,就你專心向學,心無旁顧,好啊,你們。」說著用手在跪著的人那兒劃了一圈,「你們要多學學伯燾。朕的江山遲早是要傳人的,但這不是由你們來決定的。」這一下各式各樣的目光都落在了二皇兄身上,很多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散朝後,剛出正陽門,我便長舒了一口氣,只見兩位叔王和大哥面色鐵青,誰也不搭理,上馬揚長而去。而我的二皇兄則被一群官員團團圍住,談論聲此起彼伏。

「瞧他那得意勁,你以為他暗地裡做的事少么?」五弟楚王季熊在我耳邊小聲細語,我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他一張陰毒的面孔。「你真以為他做事就比咱們光明正大么?呸,以我看煙花巷裡的姑娘都比他乾淨一百倍。」

「燕王爺!」高安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追了上來,「皇後娘娘要見您。」「知道了。」我拍了拍季熊的肩膀,「火氣不要那麼大,氣大傷神。這樣吧,回頭我叫人給你送兩壇好酒去。」

隨著高安在大內走了半天,被他領到了紫宸殿門口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不出所料,要見我的是皇帝老爹。

「你怎麼看?」父皇劈頭來了句話。「父皇聖慮高遠,兒臣愚鈍,難解聖意。」我開始打起了官腔。

「小三兒,你怎麼又和朕打官腔。」父皇說著皺起了眉頭,「是怪朕今天當眾責罰你么?那朕也是┅」「是,兒臣明白父皇的苦心,只是兒臣不明白,父皇為何要讓二哥坐蠟。」

「你真以為你二哥是個純人么?錯了,他只是不像你兩個皇叔,和你大哥那麼**裸的。知道你二叔府里的那個道士是誰引進去的么?是你二哥的門客。你們日常所做之事,如何能到朕的耳朵里?不是朕而是別人的消息靈通。而這些消息總能在不經意之間傳到朕的耳朵里。」

「難道是他?」我倒吸了一口氣。

「小三兒,某些事上你還是太嫩了,須知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那。你的府里一定有他的探子。」

「我府里探子多了。」我哈哈一笑,「就連只會吃的四弟也在我府里安排了一個,我是虱多不癢了。父皇應該也有派吧?」裝做沒聽到我的話,父皇乾咳了兩聲。

「小三兒,朕這裡有件極輕鬆的差事想派給你。」父皇遞過一張紙,我雙手接下,上面只有四個字「剿紅巾賊」。「父皇真看得起我。」我氣極反笑,「這麼輕鬆的差事,不知父皇打算給我多少人馬啊?」

父皇故做神秘狀地豎起兩個指頭,「二十萬?」他搖了搖頭,「那就是兩萬嘍?」他還是搖頭。「兩千!」我大叫起來,看著父皇鄭重其事的點著頭,我撲通一聲跪下了,「父皇想殺兒臣,不必如此費事,只須下一道聖諭,兒臣自當領死。」

「小三兒,你這說得是什麼話,朕怎麼會想你死呢,只是最近突厥犯境,大有傾國來攻的架勢,各地將軍又擁兵自重,有尾大不掉之勢,朕不得不防啊。不過你放心,這兩千人馬我給你的都是精兵強將,朕還特地讓戶部拔了款項專門為你的兩千人馬購置精良兵甲,俗話說兵貴精而不貴多嗎。朕相信這兩千人在你的統領下足可抵二十萬大軍。」說得真好聽。不過我越來越感到坐蠟的不是我二哥,而是我。「朕還給你一道聖旨,允許你收編一切可用之兵。怎麼樣?」

「可不可以不去。」我想耍賴。

「這恐怕不行吧,朕已經擬好旨讓他們發出去了,這可是君無戲言那。」

「兒臣領旨。」我悻悻地說,真是甘拜下風,佩服之至,和我皇比我道行還差得遠呢。父皇真可以說是一頭成了精的老狐狸。

「不過有件事我想麻煩父皇說明一下,既然不想兒臣早死,為什麼會派刺客當街行刺兒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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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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