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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當秀女!」

臨江縣的一所大宅內,最大的一間廂房中,沐晨光緊緊抓住床架,十指

摳進雕花的空隙里,身子貼在棗木大床的架子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你們這些陰險的傢伙,趁著大掌柜不在就想賣掉我給人家當小老婆!我不

干!我是江家的童養媳,我長大是要嫁給大掌柜的!就算當小老婆也是給大

掌柜當,輪不上別人!」

圍在床前的,是江家族中的頭面人物,一個個儀態雍容,最年輕的那個

已經五十多歲了。這幾個人物放在臨江縣,那是地皮都要抖三抖,可對著這

么一個哭哭啼啼的小、r頭,倒有點沒轍。末了,還是最邊上那個咳了一聲

,「丫頭啊,那可不是別人,那是當今聖上——」

「就是天王老子也輪不上!」

「別噦唆了,留著這丫頭在江家,江家和南海金烏島的親事就別想結得

成!」年紀最長的那位發話了,「時辰不早了,把小姐收拾好,上路吧!」

兩名健壯的僕婦上前,沐晨光拚命踢腿,想把兩人踹下床。然而她個子

嬌小,哪裡是那兩名做粗活的僕婦的對手,沒掙扎幾下,便給拉下了床。

「不要,不要,我不要!」沐晨光哭得淚眼汪汪,「你們這幫死老頭子

敢賣了我,大掌柜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就算你們把我賣到天涯海角,他也會

把我找回來的!他不會放過你們的!五叔,五叔,你平時最疼我了,怎麼這

個時候也不說句話?!我不要走啊!」

「唉……」五叔不忍心地看著她,「沐丫頭,別鬧。放心,啊。叔伯們

不會虧待你的,你要去的地方比江家還好哩。」

「你騙我!皇帝家好多老婆的,誰知道他會不會看我一眼!」

「唉唉,別瞎說,我家沐丫頭長得乖巧,是人就會喜歡……」問題就在

於某個人太過喜歡……

「夠了,」最年長的那位一揮手,「縣衙的車馬要來了,不要再耽擱了

!」

身後的僕婦丫鬟們應了一聲,端水的端水,拿胭脂的拿胭脂,向著被兩

名僕婦按得不能動彈的沐晨光圍過來。一番擺弄之後,椅上的女孩子烏髮綰

著流雲望仙髻,耳後兩縷垂至胸前,臉上粉光脂艷,眉目也算清秀,只是眼

睛哭得又紅又腫——那也沒什麼,離家的女兒哭哭也是應該的。「走吧。

」年長者發話了。「等等!」事已至此,再多掙扎也無益了,沐晨光哽咽

著,「要走可以,好歹讓我帶點東西,算是念想。」

五叔嘆了口氣,看著她,「沐丫頭,別拖延啦。硯之在漠北,沒個一年

半載,他是回不來的。」

「是啊,我這輩子反正是見不著他了。皇宮那麼大,皇帝老婆那麼多,

我又相貌平平,鐵定是獨守一輩子空閨的命。就讓我拿點他的隨身物什,深

宮寂寞,也好有個寄託。叔伯們疼我一場,這點都不肯嗎?」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有幾分默然,年長者點了點頭,僕婦鬆開手。沐晨光

抹了抹眼淚,拿起桌上的銅燈座。五叔一驚,以為她要自殘,卻見她徑直走

到床邊的小柜子前,哐哐哐三下,砸開了柜子上的鎖。

然後她打開柜子,從裡頭抱出一個小小的螺鈿木盒子。

「我就要這個。」沐晨光說。

年長者皺了皺眉。這是江家長房長孫江硯之的房間,誰知道那個盒子里

有沒有放關係家族利害的東西。五叔深知其意,問道:「沐丫頭啊,這是什

么?」

「放心,這點東西對你們江家來說,算不了什麼,對我來說,卻能相伴

度過宮中的凄涼歲月。」

「那到底是……」硯之收藏得這麼牢,不會是房屋地契吧?

「眾位叔伯想看?」

年長者道:「你從江家帶走的東西,難道我們不能過過眼?」

「這是我和大掌柜之間的秘密,關乎私情,你們要看也可以,卻不能白

看。」

年長者皺眉,「依你說要怎樣?」

「只要眾位叔伯把身上最值錢的東西留下來就是了。」

「什麼?!」

沐晨光嘴一撇,「我孤身一人人宮,沒依沒靠,沒有後台又沒有姿色,

再不帶著銀錢打點,還要不要活?」

「說的是,說的是。」五叔首先把隨身的錢袋解了下來,放在桌上,嗒

的一聲響,分量顯然不輕,另外還把腰前的玉佩一併放下,「是我們疏忽了

。」

年長者哼了一聲,摘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莫忘了江家是皇商,宮裡

的人,我還認得幾個。你雖不姓江,但好歹是從江家走出去的,我不會虧待

了你。」

「大伯說的極是,但多給我一點又會怎樣?您這隻碧玉扳指雖好,卻不

如那枚紅寶石尾戒吧?我要的可是最值錢的東西哦。大伯,這戒指是誰送的

您這麼捨不得脫下來?難不成是風花樓的紅姑娘?我說大伯,您年紀可不小

啦,我是該佩服您老當益壯呢,還是該笑話您為老不尊呢?」

年長者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終於脫下那枚紅得燦燦生光的尾戒扔在桌上

,「小丫頭胡說些什麼?!」

余者勉強忍下已經浮到嘴角的笑意,紛紛解開錢袋。這位江家族長威嚴

無私,向來被族人敬重。可惜人無完人,從少年時,好色這一點族長就怎麼

也改不了。眼下孫子都已經可以逛青樓了,他老人家還沒有從臨江縣青樓第

一受歡迎的客人榜上退下來。

沐晨光找來一個布口袋,將桌上的東西往口袋裡一掃,口袋束緊,往背

上一搭,「那麼,各位叔伯,晨光這就拜別了!」

「等等,盒子!」

「真要看嗎?」

族長壓抑著怒氣,翻了個白眼。

「好吧。」沐晨光打開了盒子。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盒子的私情之物現出了真身,那是——一沓銀票。

沒錯,厚厚一沓,足有半盒,每一張面額足有一百兩。

嗒,沐晨光關上了盒子,在門口向著內里一福身,「多年來晨光受江家

照顧了,大恩大德,來生再報。」

說完,她轉過身,帶著她臨了搜刮到的金銀珠寶和江家大少爺的私房錢

,向著大門外等候的車駕走去。

族長望著她的背影直瞪眼,「此女不走,江家永無寧日。」

「要走是可以啦……」看著沐晨光長大的五叔偷偷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可為什麼要送到皇宮裡去,這一人宮門深似海……」

「就是要送到那樣的地方去,」族長的眼光微沉,視線拉向碧藍的高空

,「就算他要找,也找不回來。」

有靠山的時候,須得靠住靠山。沒有靠山的時候,須得自己找靠山。

而握在手裡的錢,無疑是最好的靠山。

沐晨光把那個小口袋抱在胸前,靠著車壁,感覺到懷裡的分量,嘴裡慢

慢吐出一口長氣。

和她同車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穿著一身嶄新的綠綢衫裙。那種

綠,就像是池塘里的新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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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養媳入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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