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綉娘

第一百一十一章 綉娘

第一百一十一章綉娘

眼看著最後的寬限時日只剩下一天了,宛如那邊依舊沒有消息,倒是洛顏來坤寧宮跑了幾次,一會說是查到繡房了,一會又彙報承乾宮有了「姦細」,來來回回的,跑得不亦樂乎。

當天傍晚,我與順治剛剛用過晚膳,洛顏便又躥了進來,她氣喘吁吁地抓住順治道:「皇帝哥哥,快!」

「什麼事?」我疑惑地道:「可是貞嬪那邊有了消息?」

洛顏連連點頭,「現在她們在繡房那邊,咱們快去。」

我將信將疑的與順治對望了一眼,「那……咱們就去看看罷。」

洛顏心急的拉起我就要出門,卻讓順治攔下,磨蹭了半天讓襲人將我包得嚴嚴實實這才放了心,急得洛顏直跳腳,看她那著急的樣子,我真的好奇極了,難道真的有了什麼重大發現?

宮中的繡房是一個簡單的小院落,裡面的人不同於一般宮女,但又沒有主子的身份,她們中年歲大的大都是從宮外招攬進來的刺繡高手,年歲小的有的是宮中的宮女,拜了她們為師的,宮女們一旦進了繡房,地位也會有微妙的改變,不僅月例更多些,平日里的粗活重活自是不用她們去做的,甚至每二到三人還會有一個使喚宮女伺候,饒是如此,願意進繡房的宮女也是極少,因為一旦成了「綉娘」,她們便不再像普通宮女一樣到二十五歲便可離宮,她們若想離宮,是得要皇后甚至是太后的首肯的,除了這個原因,進繡房的重重選拔也是讓眾宮人卻步的一個原因,不僅要看天賦,還要看容貌是否清秀。手指骨是否勻稱,是真正的「選綉」。

冬天的太陽落得早,等我們到了繡房,外邊已經全黑了。剛一踏入堂屋之中,便見到一個二十四五歲、綉娘打扮地女人直立在屋中,佟妃與貞嬪立於一側,見過我們進來,齊齊地跪倒請安。順治看了那綉娘一眼,轉頭向佟妃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佟妃福了一福道:「回皇上的話,據貞嬪妹妹所說,她已找到了賢妃被誣的證據。」

「哦?」我不禁奇道:「是何種證據?」

貞嬪在一旁欠了欠身,招呼宮人端來一隻炭盆,盆內只剩零星炭火一堆炭灰,宛如朝著站在屋中的綉娘道:「心娘,這炭盆可是你屋中之物?」

那名叫心娘的女子面帶惑色的點了點頭。貞嬪微微笑道:「皇上,證據就在這炭盆之中。」

心娘的臉色稍變,我與順治則是一臉的不解,貞嬪笑道:「既然心娘承認這是她屋內地炭盆,咱們就無需留在這裡了。」宛如說著話跪下,一臉肅然地道:「皇上,臣妾懇請皇上召集眾人,臣妾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解我董鄂氏之冤。」

「好。朕倒要看看你有何說詞,常喜,」順治吩咐道:「去各宮傳旨,讓她們去慈寧宮候駕。」

一群人又熙熙攘攘的向慈寧宮進發,一路上宛如堅持將那個炭盆置於順治的御輦上,說是請皇上監督,以避她栽贓之嫌,我的好奇心已被她鼓動到極點。真想馬上知道這個古代的「名偵探」到底查出了什麼。

到了慈寧宮,太后一早便得了通知,其她宮妃也都到得差不多了,太后問道:「貞嬪,你到底查出了什麼?」

宛如不慌不忙地道:「太后,日前臣妾得皇後娘娘許可前去探望姐姐,無意間得知一件事,還請太后允許臣妾當眾演示。」

太後點了點頭。宛如吩咐宮人將一幅火紅的綉品展開。正是那幅「邪物」,順治皺了皺眉。伸手攬住我的腰,我朝他笑了笑,此時殿內的燭火盡數熄滅,眾人都嚇了一跳,惹起一片驚呼之聲,太后道:「貞嬪,你……」話只說到一半,太后便停了下來,不只是太后,其餘宮妃也都呆在那裡,只見殿中熒光綽綽,一隻傲視鳳凰若隱若現。

「怎麼會這樣?」我不由得驚呼。

宛如手捧著一盞燭火,映得她精緻地容顏如夢似幻,她又讓人將那隻炭盆內的炭灰盡數倒出,眾人正在不解其意之時,只聽洛顏呼道:「快看!」

那炭灰中竟也現出熒影點點,雖數量不多,但在這昏暗的大殿中還是讓人一目了然。

宛如揮手讓宮人重新點燃宮燈,太后皺著眉道:「貞嬪,你賣得什麼關子?」

宛如笑了笑,朝著我道:「不知娘娘看過有何感想?」

殿內眾人的眼光一下子聚集到我身上,我慢慢地起身,踱到那幅綉品前,沉聲道:「奇怪,賢妃在綉制這幅綉品之時,本宮特地交代,不需用熒線綉制,為何……」

話說到這裡,一旁跪著的心娘臉色瞬間慘白,宛如道:「這便是這幅綉品不是姐姐綉制地最有力的證據,娘娘明明親口吩咐,姐姐就算是要加害娘娘,也沒有道理仍然用熒線綉制。」

娜拉在一旁哼道:「或許是她忘了娘娘的囑咐,又許是用熒線綉制詛咒的效果更好些。」

宛如譏道:「不知容嬪姐姐如何知道用熒線地詛咒效果更好些?」

娜拉頓時詞窮,她狠狠地瞪了宛如一眼,宛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朝著心娘道:「心娘,你又可否解釋,為何在你屋內的炭盆中,會有熒光?」

心娘吸了口氣道:「回貞嬪娘娘的話,奴婢是見那熒線新鮮,一時好奇自己染了些,沒想到卻染壞了,又怕蓮姑姑發現奴婢私下染線,故而將絲線投入炭盆內燒毀,這才留了些熒光罷。」

宛如笑道:「不知你這些所謂染壞了的絲線是從何處所得?是給哪一宮的綉品減了料了?」

宮中所用絲線都是「貢品」,比普通絲線珍貴許多,各宮需要何種綉品要先報到內務府,內務府再將綉品所需絲線拔至繡房,一幅綉品按照品質大小能浪費的綉線都是有定額的,如果綉娘浪費的絲線超過定額,是要受罰地,廢掉的絲線也會由內務府統一稱重收回,所以綉娘雖是以綉為生,但平日裏手中綉線卻是少之又少,有的也是自個兒偷偷綉些香囊帕子之類的,又哪捨得真的燒毀。

心娘沉默了一下才道:「奴婢在繡房十年,手中總會有些絲線的。」

宛如點點頭,「心娘向來以巧手著稱,十年來,不知綉過多少幅綉品,手中剩些絲線也在情理之中,用這些絲線綉出一幅邪物也就不無可能了。」

「貞嬪娘娘,」心娘急道:「繡房內不只奴婢一人染過熒線,娘娘怎可只憑著那些余灰,便將如此大罪加在奴婢頭上!」

宛如搖著頭道:「我會懷疑你,自是你有值得懷疑之處,我問你,賢妃拿給皇後娘娘挑選的那些圖樣來自何處?」

「是……是從奴婢處取得。」

「在皇後娘娘挑好圖樣的第二天,你是否便前去承乾宮將其餘圖樣取回?」

「是。」

「那些圖樣是心娘你十年所得,相信每一張,心娘都必然熟記在心。」

心娘地臉色更難看了些,宛如取出一張紙,展開來,正是那時我挑選地「鳳凰傲視」的圖樣。

「虧得這幅圖樣留承乾宮,心娘在無物臨摩之下,也能將那鳳凰繡得分毫不差。」

心娘面色一凜,冷聲道:「這幅綉品本就是賢妃娘娘依圖所綉,自然無差,又與奴婢何干?」

「是么?蕊初,」宛如輕喚,「當日賢妃可是依照這幅圖樣所綉?」

蕊初上前一步曲膝跪倒,「回貞主子地話,賢妃娘娘當日所繡的,並非這一圖樣。」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哦?」宛如反問道:「這可是皇後娘娘親自指定的,賢妃竟敢大膽改動么?」

蕊初道:「賢妃娘娘並不是大膽,只是賢妃娘娘在綉制途中,覺得鳳喙之處過於勾曲,太顯霸氣,與娘娘氣質不符,所以才特地綉平了些。」

宛如看著順治道:「皇上,如若蕊初之言屬實,那麼眼前這幅綉品,必不是姐姐所綉了。」說著她將圖樣與綉品放在一起呈現,圖樣與綉品一模一樣,不見絲毫差異,就連那鳳喙處,也是同樣的勾曲。

佟妃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道:「蕊初乃是賢妃陪嫁進宮的丫頭,只憑她的片面之詞,恐怕很難服眾。」

「正是。」宛如笑了笑,又朝著心娘道:「心娘,在壽筵前一天,賢妃的綉品完成之後,將綉品製成錦被的,可是你么?」

「是。」心娘的聲音不似剛剛那般自信。「是奴婢與其餘三名綉娘共同完成的。」

「那你為何在當時沒發現此物乃是一幅邪物?」

是啊,如果這真是烏雲珠所制,那麼烏雲珠又怎會放心讓一個外人去製做錦被,而綉品之後的「折頸之鳳」又是如何瞞過眾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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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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