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郎心似金

第一百零二章 郎心似金

第一百零二章郎心似金

我與洛顏皆吃了一驚,這寒天凍地的,究竟是誰潛伏在假山上?聽聲音是個男子,莫非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太監?

「是誰?出來!」洛顏嬌喝一聲,擋到我身前,身後跟著的宮人連忙將我二人團團圍住,有幾個膽小的還高呼:「有刺客。」

只聽耳邊「忽啦」一聲,一個男子……一個男孩從高處跳到洛顏面前,他大概十六七歲,眉似飛劍,目若朗星,身穿一套淺綠色長袍,袍上滾著雪白的毛絨,單從衣物的質地上看,決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那人無視於緊張的眾人,悠閑地從我手中抽過荷包,瞧了瞧不屑地道:「誰若收了這麼拙劣的定情物,可真是倒了霉了。」

「你!」洛顏氣得想奪回荷包,那人卻揚起了胳膊,礙於身高差距的洛顏急得直跳腳。

襲人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對皇後娘娘與端儀公主無禮。」

那人一愣,看了我一眼,雙手一甩,利落的翻下馬蹄袖朝我打了個千兒道:「臣費揚古給皇後娘娘請安。」

費揚古?我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竟是未來鼎鼎有名的大將軍費揚古嗎?費揚古應該是烏雲珠的兄弟,瞧這年紀,莫非烏雲珠口中那個要去投軍的弟弟,就是他么?

費揚古朝著洛顏笑道:「端儀公主,」他敷衍地拱了拱手,「失禮了。」

既然得知不是歹人,襲人連忙叫宮人們散開,圍成一大團讓人看著笑話。

洛顏攤出手來,冷聲道:「還給我!」

費揚古拿著那隻荷包晃了晃,「我勸公主還是拜個師傅好好學學,綉成這樣。也能送人嗎?」說罷又笑嘻嘻地道:「誰這麼倒霉?」

洛顏恨聲道:「費揚古,幾年不見,你依然這麼討厭!」

我不禁愕然,原來洛顏與這費揚古竟是舊識?

費揚古滿不在乎地笑道:「謝公主誇讚。」

「你……」洛顏氣得俏臉煞白,「快將荷包還給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費揚古玩味地一笑,「不知公主要對我如何『不客氣』?」

他二人視我於無物的在那裡拌嘴,我卻越看越覺得有趣,這個費揚古當真是個「人才」。對著當今皇后和公主也敢如此放肆。

洛顏忽地揚起手來,朝著費揚古譏笑的俊臉打下去,費揚古輕鬆避過,一抬手捏住了洛顏的手腕,嘲道:「在江湖中學了幾年,只學會這一招嗎?」

「可惡!」洛顏想將手抽回來,卻徒勞無功。

費揚古將那隻荷包在洛顏眼前晃了晃,「這種東西。趁早丟了吧。」說著,竟真的一揚手,收回手時,手中已空空如也。

洛顏怔怔地望了他半天,「你……還給我!」口氣不似剛剛那般強硬。但卻漸漸紅了眼圈。

費揚古一愣,大概是沒想到洛顏會是如此反應,手中鬆了一些,洛顏趁機抽出手來。朝著他剛剛丟東西的方向跑去,費揚古看著洛顏的背影,臉上飛快地掠過一抹複雜之色,接著抬腳跟了上去。

我輕揚了揚嘴角,原來……竟是這麼回事,雖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相識地,但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費揚古大概只有在洛顏面前。才會這麼「討厭」。

這時遠處跑來一人,我認得她是烏雲珠的貼身宮女,她遠遠地喊道:「二少爺,你……」她瞧見了我,猛地噤聲,快步走到我面前,跪倒在地道:「蕊初給皇後娘娘請安。」

我讓她起來,問道:「你家主子還好嗎?」

蕊初恭聲道:「回娘娘的話。主子一切安好。今日二少爺進宮來瞧娘娘,一轉身。便不見了,特地叫奴婢出來找找。」

我指著遠處的費揚古惑道:「不是說投軍去了嗎?怎麼還沒走?」

「回娘娘的話,」蕊初道:「皇上體恤主子,特地下旨讓二少爺過了年再走。」想了想她又補充到:「還准許二少爺在這期間可以隨時進宮看望主子。」

我點了點頭,順治在憐香惜玉方面一向做得……很好!

讓蕊初去叫費揚古,費揚古拉了拉蹲在地上的洛顏,洛顏氣惱的扭過頭不去理他,仍四下搜索,費揚古無奈地朝著洛顏說了句什麼,洛顏猛地起身,朝著費揚古吼道:「誰稀罕!」

費揚古氣極地朝洛顏點了點頭,朝著我遠遠的行了個禮,轉身隨著蕊初走了。

我走到洛顏身邊,洛顏憤然地踢著地上地浮雪。

「他說什麼了?這麼生氣。」

「哼!」洛顏氣道:「他說要她姐姐給我重綉一個,誰稀罕,我只要我的那個。」說著仍四下張望。

我心中暗暗搖了搖頭,那個荷包,現在怕是正安安穩穩的呆在費揚古的袖子中呢,我拉著洛顏道:「走,咱們去承乾宮轉轉。」

洛顏一跺腳,「我才不要去。」

「萬一在那裡能找到你的荷包呢?」

洛顏愣了下,繼而臉上現出一股怒色,「該死的費揚古,我決不饒你!」

我輕笑著跟上洛顏,其實單從家世上講,費揚古與洛顏,倒是更匹配一些,如若有機會……

「費揚古!你給我滾出來!」洛顏不愧是在江湖上混過幾年的,一進承乾宮,叫號叫得頗有氣勢。

連叫了幾聲,費揚古沒叫出來,烏雲珠倒出來了,連忙將我與洛顏請到屋裡,在烏雲珠面前,費揚古顯然「乖」了一點,他規規矩矩的跟我與洛顏見禮,洛顏上前拎著他地領子怒道:「快將荷包還給我!」

費揚古黠笑道:「公主似乎變得聰明了。」

烏雲珠皺著眉道:「你拿了公主的什麼東西,快還給公主。」

費揚古笑笑。從袖中摸出荷包拋給洛顏,洛顏接在手中連忙翻看,這一看,臉色不禁變了變,瞪著費揚古道:「你……快點給我!」

費揚古眨了眨眼睛,「不是還給你了,還要什麼?」

洛顏急道:「我……裡面的東西!定是你取了去,快點還我!」

費揚古一樂。又從懷中摸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花箋,揚了揚道:「可是這個?」

洛顏伸手朝那張花箋抓去,費揚古豈會讓她抓到,轉過身去,展開花箋,高聲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才念了兩句,洛顏厲聲道:「費揚古!」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滾落。費揚古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伸出手想替洛顏擦去淚水,洛顏一扭頭,費揚古地手在空中頓了那麼一下,隨後將那張花箋塞入洛顏手中。恨聲道:「有什麼了不起,還你就是了,好好的,哭什麼!」

我恍然大悟。難怪洛顏如此緊張這個荷包,原來是「內有乾坤」,看來洛顏這次是鐵了心要對逐月表白了。那首詩,有名得連我這個語文學得很爛的人都背得出來: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烏雲珠見狀一急,剛要說話。我攔住她道:「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本宮還想看看那幅『鳳凰傲視』繡得如何了?」

烏雲珠聽我一說,擔憂地看了費揚古一眼,轉身引著我出了正殿,來到一側暖閣之中。

那幅「鳳凰傲視」紅底金線,華貴非常,只差一些收尾便可完工。我看了看。針角細密有序,顯是花了大功夫地。我贊道:「果真是一雙巧手。」

烏雲珠輕輕一笑,轉身叫蕊初取出另一床錦被,攤在桌上,我不禁訝然,被面上繡的竟是我當初最先看上的那幅「風拂海棠」。

「這是……」

烏雲珠笑道:「臣妾知道娘娘還是最喜歡這幅的,只是娘娘擔心壽辰之上有人挑臣妾地理,才特意又吩咐綉了那幅『鳳凰傲視』。」

我輕笑,「鄂姐姐果真善解人意,本宮的確更喜歡這幅。只是鄂姐姐一下子綉了兩幅,真是辛苦鄂姐姐了。」

烏雲珠蹲跪著行了個福禮,才道:「娘娘何出此言,臣妾還沒感謝娘娘呢,多虧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起費揚古的事情,皇上才會下旨讓費揚古多留些時日。」

我將她扶起來,道:「這只是舉手之勞,況且我也只是提了提,若不是你與皇上知心,皇上又怎會下這樣的旨意。」

由於時已近午,烏雲珠少不得留我與洛顏在承乾宮用膳,只是用膳時地氣氛不太好,洛顏始終是冷著一張臉,費揚古也頗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覺,吃到半路,只聽宮外高唱:皇——上——駕——到——

眾人連忙起身迎接,順治滿面笑容地進到屋內,扶起我笑道:「今兒怎麼有空跑賢妃這來了?倒讓我去坤寧宮撲了個空。」

我輕笑道:「我是陪著洛顏來的。」

順治好奇地望了洛顏一眼,說道:「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洛顏仍是寒著臉,「被人氣的!」

順治笑著:「誰敢氣你?朕倒想見識見識。」

這時費揚古道:「回稟皇上,公主說地那個人就是為臣。」

順治好笑地道:「是你?那朕就不奇怪了,你之前不也是常惹洛顏生氣么。」

洛顏恨恨地瞪了費揚古一眼,我上前好奇地道:「他們是如何相識的?」

順治嘆了一聲,道:「費揚古原是博果爾的伴讀,小時候經常在宮中走動,直到博果爾出宮立府,誰想到現在……唉!」

我不禁暗恨自己失言,又讓順治想起難過的往事,我輕輕握住他地手,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回我一個安慰地笑容,烏雲珠的神情也稍顯黯淡,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短命地博果爾,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適時地道:「皇上用過膳了嗎?如果沒用,在這裡用些可好?」

順治點點頭,烏雲珠忙叫人撤去殘席,不一會又重新擺上一桌,分別坐了,陪著順治用膳。

順治問道:「費揚古,朕聽說你辭了你阿瑪幫你安排地位置?」

「是。」

「為何?那可是既擔軍功,又不必吃苦的好差事。」

費揚古道:「臣自小立志參軍,為國效力,寧願從末等蝦真刀真槍的拼上去,不願坐享其成。」

「好!」順治一臉的讚賞,「若我大清多幾個像你一樣的熱血男兒,便再無戰亂之憂了。不知你欲投往哪位將軍麾下?」

「回稟聖上,臣願往寧南靖寇大將軍處。」

「羅托那裡?」順治笑道:「他對兵將可是有名的嚴苛。」

費揚古道:「若非如此,臣又豈會以身相投。」

順治連連點頭,我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佩服這個英挺的少年,烏雲珠欣慰的神色中似又摻雜著一絲擔憂,只有洛顏,寒著一張俏臉冷哼了一聲。

費揚古望了一眼洛顏,像是下了天大地決心一般,起身跪倒,揚聲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順治笑道:「說說。」

「臣斗膽,向皇上求一個先鋒的軍職。」

順治奇道:「先鋒?你想出戰?」如今朝內重臣之子,當後勤都怕丟了小命,還有主動請戰的?

「是!」費揚古垂目道:「如若臣在三年內,憑著自身實力晉陞至將軍一職,臣想懇請皇上,將端儀公主下嫁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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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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