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猛進（1）

「高歌」猛進

英語課高老師長得並不很「高」。他個子適中，留著小平頭，戴著一副眼鏡，是艱苦樸素的好乾部子弟。他是當時躊躇滿志的知識青年，講著很純正的中英文，顯得很大氣。平時，他通常換穿著幾條補丁截補丁的藍色卡其褲，上課時，他背轉身在黑板上寫英文字時，褲子臀部上兩塊新深藍色縫著的補丁，從底(色色小說面淺藍的舊褲中整齊地兌現出來。這樣，後面的補丁就和他前面膝蓋上的兩塊成斜對稱，這使他的卡其褲有點像「後現代主義」風格的水磨牛仔褲。

他的自學成才，以及他在生活上艱苦樸素的作風，讓我們小學生對他有種近乎在英文電影《荊棘鳥》中小孩子對牧師的那種精神膜拜。他是亂世中善於自律的優秀青年，高考制度恢復后，聽說他考上了浙江師範學院的英語系。

我們班上的幾個調皮男生在許多課上大聲講話、搗蛋，頗似1973年以「交白卷」聞名的「白卷英雄」張鐵生，準備在知識上交白卷，自我放棄。一次，不知是為了什麼事，書生氣的高老師被氣得滿臉煞紅，顫抖著聲音，蹦出一句強音：「你們真是不如狗屎堆的小丑！」幾個小男生被徹底地震住了。

我在四個姐姐的影響下，早已練寫書法、中文鋼筆字帖、英文圓體等。在高老師教授我們英語之前，我已經開始在「五線譜」似的英文練習本上練寫英文圓體。我的四個姐姐已在附近的中學就讀，她們的中英文都寫得很漂亮，繪畫也不錯，一直管理著年級或班級的黑板報、牆報。我的英文字體曾多次被高老師當作示範，給全年級他所教的六個英文班上的學生展示。在我的英文作業本上，高老師經常會評語道：「Verygood！」女學生崇拜男老師，男學生崇拜女老師，我學英文的勁頭更大了。我一直是英文課代表，送英文練習本到辦公室的時候，

偶爾也會聽到高老師辦公桌上的小半導體，像「永不消逝的電波」，正在用英語傳播革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