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1988年暑假的高曉松(3)

寫給1988年暑假的高曉松(3)

我幹了一傻事:你們初中同學畢業20年聚會,我知道你那時候想趙建暉想得紅毛眼綠,死活把倆人手都沒拉過,就同過半年桌外加玉淵潭湖邊站過倆小時當你初戀,於是我告訴大張羅李偉時說,趙建暉不去我也不去。對了忘了告訴你,為了紀念你丫手都沒拉過的倒霉初戀,我寫了首叫《同桌的你》的歌,有小半年差點成了國歌,狠狠搞來一些名利,一直吃到現在。接著說你們同學聚會,規定進屋就挨個指認,認不出一個罰一大杯酒。我給你丟了人,我認出來所有及其他,就是沒認出趙建暉,因為丫居然一點沒@變還是那麼美。丫嫁了一醫生,原因是丫也是個醫生。你說倆醫生晚上躺一起,兩坨器官和組織攤在那兒講衛生,怎麼弄啊!怎麼把長發盤起呀?

咱現在有錢了,但我還是老去西四那家延吉冷麵,你記得那時候有個站門口一臉不耐煩的小姑娘服務員嗎?人現在當經理了。見著老客人就眉開眼笑,毫不矜持。我去了,還是你定的老三樣,拌肉、泡菜、大碗兒。我記得你那時候四毛五一大碗兒,現在多少錢?我不記得了。

爺爺奶奶外公小姨都死了,奶奶走的時候是我致的悼詞,我說大家鼓掌吧,奶奶用了九十四年的時光證明了不管這國家多苦,都有人活著。大家鼓掌,那次也見到你妹妹,她也鼓掌,其實那時候她已經快離婚了。她委託我去和你妹夫,一個兩米高的德國鬼子談判離婚,我去了,你猜你妹夫說什麼?丫竟然說你妹曾發誓永遠愛他!我說操你大爺,你丫以前沒跟女的說過永遠愛人家嗎?你丫不也跟N多歐盟婦女發過誓分過手後來又娶了我老妹嗎?你丫裝什麼大個的!你猜怎麼著?我跟丫談好了,後來你妹又不離了。你妹說反正也沒啥好男子,原來她說過其實嫁給你還行,至少門當戶對。後來覺得你也不靠譜,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外甥女好歹也得有個爹,就沒離,搞了一種叫分居的勾當。

我去了一趟你一直想去的蘇蓮托。那時我在那不勒斯百無聊賴,拿著地圖各種看,結果看見了小鎮Sorrento。我連夜開車沿著海邊懸崖峭壁長途驅到那,在海邊替你唱了《重歸蘇蓮托》,最後轉調那沒唱上去,鞠了一捧,買了個泳褲遊了會兒泳。白天有個義大利姑娘讓我幫她擦防晒霜,結果她汗毛很重還有曬斑,破壞了蘇蓮托的美感。我就去了安科納,把車開上船,橫渡了小半個地中海。我知道你喜歡海,所以去了很多海邊,還給你寫了個又騷又長的文叫「處處是海洋」。沒想到離婚後你前妻把我的書和手稿堆在一個車庫裡,我轉了一大圈最後找到住的地方再去拿時已被耗子啃光了,包括你那時候淘來的元代出版的《馬氏文通》和英國日不落時期古老地圖集,對不起,我那時候有點迷茫,該丟的都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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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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