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秋慕雲 定風波(一)

第254章 秋慕雲 定風波(一)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那一年,我取代蘇白衣成為柒瀾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二十歲,我入相出將、權傾朝野。冠蓋滿天下,「秋慕雲」三個字在之後很多年成為了不可磨滅的傳奇。

四歲那年,我看見了一種極罕見的芍藥,紅葉黃腰。

爹說,「玉杯香浥薔薇露,金帶圍開芍藥枝」,咱們這裏要出宰相了。宰相宰相,宰即主宰,相即輔佐。總攬政務,輔弼君王,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爹不教書,但莊上人都叫他「先生」,差不多年歲的孩子也都喜歡往他這兒跑。每每這個時候,爹就攜了我坐在屋前的大榕樹下,娓娓動聽地講起故事來。

聽完故事,孩子們抱了板凳三三兩兩跑開。許是父母說過什麼,他們從不邀我,看我的眼光多少總帶着憐憫。

我自小體弱,兩歲的時候走路還搖搖晃晃。大夫說這娘胎裏帶的病醫不了,用再好的葯也不過是個「拖」字,年輕人安分些,興許以後不會落得全殘。

我暗暗認定這傢伙是個蒙古大夫。我非但沒聽他的話,反而變本加厲,每天除了念書就是繞着小院一圈一圈地走。

爹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六歲,我終於行動如常。

爹看着我笑,然後繼續教我課業,四書五經六藝,甚至兵法八卦醫理。他待人謙和,只是極少笑,眼中有着厚重的滄桑。他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那個故事關乎一個女子,一個叫做「阿洛」的女子,同時,也是我素未謀面的娘親。

爹經常咳嗽,本就瘦削的身體愈發形銷骨立。他死的那一年,我十歲。家裏來了不少人,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我一滴眼淚沒流,不是不難過,只是覺得死對於他來說或許是種解脫。一無所持而來,兩袖清風而去,這樣很好。

墳立在近郊,是個山青水秀的地方。這天我過去的時候,發現有人早一步站在那裏,單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見我來,他將手攤平往前送了一送,掌心上赫然是一朵金帶圍。

「『玉杯香浥薔薇露,金帶圍開芍藥枝』,我看這裏要出宰相了。」

他和爹說了同樣的話。

彼時的我已然知曉此花是何等稀罕。史書記載,柒瀾近千年不過開了六次。

「你是誰?」

「我是可以改變你命運的人,幫你報仇,知道你所困惑的一切。秋慕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想不想要?」

他微笑着向我走近,然後仔仔細細又是一番打量。目光里的研判令我頓生警覺和排斥。很美的誘惑,只怕代價太高,君子無信。

「當然,這一切必須靠你的本事來取,我不會白白給你。你可以選擇信或者不信。馬車就在那裏,只要你上去,就可以知道任何你想知道的。簡而言之,這就是個交易,你我各取所需。但,如果我認為你不值,或者你中途反悔,賠上的將會是你的命。」

換句話說,這也是場豪賭。進則權傾天下,退則死無葬身。

我不想退,所以只能進。

然後,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從前有兩戶人家,均是城中顯貴。甲家少爺看上了乙家小姐,雙方約為親家。乙家小姐心有所屬,成婚前與府里的教書先生私奔,不過沒多久就被迫分離。乙家小姐嫁給了甲家少爺,哪知肚裏卻有了那人的骨肉。甲家少爺不甘心,將教書先生推向風口浪尖試圖借刀殺人,並每天在妻子的飲食里下滑胎之葯。乙家小姐不動聲色,以毒攻毒,但母子二人均受重創。乙家小姐生了大病,那孩子也先天不足。——而我,就是那甲家少爺。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我說這場交易落子無悔,直到我們之中有人死亡。我只要你做三件事。你贏,我死。或者,我贏你死,對知道太多的人,我必須斬草除根。」

進京那天恰是放榜之日。

示意將馬車停下,他指著不遠處一方明黃道:「我希望六年之內能在最前面看見你的名字。記住,六年,你只有兩次機會。——這是第一件。」

他將我安置在城中一處小四合院。臨走,我又問他:「你是誰?」

「日後你自會知道。」

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他,直到十三歲金榜題名。

依舊是那般慵懶和漫不經心的眸光,他坐在金鑾殿,伸手撥開十二毓對我笑。

那一年,我取代蘇白衣成為柒瀾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二十歲,我入相出將。冠蓋滿天下,從寒士到權傾朝野,「秋慕雲」三個字在之後很多年成為了不可磨滅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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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戀千年:夭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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