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死亡（18）

大家嘀嘀咕咕了一陣，還是老人出來說話："高院長，我們也沒說是你們醫生害了我孫子，但您知道，在我們農村，養個男孩子很不容易呀！

高強往椅背上稍稍靠了靠，他知道危機解除了，現在剩下的只是數字的談判而已。

"高院長，我們鄉下人雖然窮，但也不只是為了錢……"拉鋸中，一名漢子突然插話。

"這個我知道，我老家也在鄉下，"高強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如果為了幾個錢，那也太小看孩子的一條命了。我剛才已經說了，這事兒的責任不在我們，按理，我們醫院是不需要賠償任何費用的，現在願意提供一些補助，這麼做不是為了賠償你們，我們只是想表達我們的心意。

很快，這件事就在醫院上下和其他醫院中傳開了，坊間甚至出現了頗具演義色彩的"十件軍大衣化危機"的傳奇版本。

現在，看到程旭升變得有些事不關己似的站(56書庫http://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在自己面前輕鬆地微笑著，高強攏起全部的病歷資料，邊往夕卜走邊對程旭升說:"你去把胡記者他們帶到我辦公室來。自己的辦公室更加適合接待省報記者，只是這一次，高強知道不需要準備稀飯包子，但也絕不是十件軍大衣就能簡單、快速地解決的。他需要利用程旭升去請家屬的這幾分鐘，一個人仔細地再想一想。

一前一後的兩個"壞消息"似乎是這個工作日的熱身運動，讓錢姆士有些興奮。他不怕"壞消息"，怕的是沒有消息，那會讓他寢食不安，覺得自己被摒棄在巿場之外、被巿場遺忘了，而"壞消息"卻常常能讓他從中挖掘到"天助我也"的機會，那種極其難得、非人為所能創造的、恰如其分的機會。

錢姆士端起咖嗎一，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延展在辦公大樓外一大片綿綿密密的石庫門房子。邊喝咖啡邊欣賞他非常喜歡的景象，是錢姆士在辦公間隙中經常享用的放鬆方式。兩年前在為新辦公室選址時，不少同事偏好江景，可錢姆士曾看維多利亞海灣一看就幾年，他不想把自己再局限於相似的水景中；又有同事建議去高樓林立的新區，錢姆士也不以為然，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太多雷同的高樓了，高度不再稀奇，稀缺的是特色，是無法拷貝、無法工業化翻印的特色。東兜西轉地，他看到了現在這棟辦公樓:大樓的正面對著這座城市最繁華的街道，國際頂級品牌的標誌故作低調地一溜鋪開，不動聲色地傳遞著奢華的氣息，提醒你身處的是世界級的都會城市；大樓的背面對著灰撲的、兩樓的方，的去曾經的朱紅，化成了沒有光澤的深淺不一的灰紅，但依然散發著四周高樓無法壓制的氣勢和吸引力。錢姆士覺得這正是他所尋找的能代表這座城市的特色：現代與古老色彩鮮明地相斥，卻又毫不做作地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