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古傳說

張揚緊皺眉頭，看著那男人，忽然道：「我以前見過你？」

男人無所謂的笑著說：「每一個人見到我的時候或許都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即使是你這樣的人也不能倖免，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做二月春風，是一個專門幫助別人解除煩惱的人。」

張揚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低聲吟道：「不知綠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不錯，那就是我！」二月春風得意的說著，眼神卻已經飄到了張震的身上放肆的打量起來。

張震不自在的看著他，一把精緻的短劍的出現在他的手上，蠢蠢欲動。

二月春風捏捏自己的耳垂，輕輕笑了：「驚鴻，好久不見了，你還好么？」

那叫驚鴻的短劍在張震的手中伸縮著，如蛇芯子般吞吐幾下，卻又馬上縮回到張震的手中。看著手中通靈的飛劍竟會有如此失常的舉動，張震也不禁呆了起來，這是他幾百年也未曾看到過的現象，消滅無數妖魔鬼怪的飛劍驚鴻竟然會在一個非人類的面前有如此懦弱表現，這，是為什麼？

張揚自然把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想的卻是很久以前小武曾提起的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玄武之手的故事（見第二卷《獸變》）。故事裡那個治好小武爺爺病又拿走一些報酬的人，會是眼前的這個人么？事情已經過了五十多年，他竟然還是那麼的年輕？不論怎樣看，他都不會是一個人類，可為什麼我會感覺不到他身上那些本應該屬於他的氣息呢？更可怕的是，為什麼已經是如此強大的我會在他的面前感到自卑？

二月春風和氣的笑著說：「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吧，我來這裡是沒有任何惡意的。」

「你到底是什麼？你有什麼目的？」張揚質問到。

二月春風的笑容冷了下去：「我不是什麼，我只是一個幫助你們人類解除煩惱的傢伙而已。要說我的目的么，很簡單！很久以前我就在注意你，可惜那時侯你正忙著沉迷於一個女人的懷抱而自甘墮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對你的窺視；後來，你遇到了那條苦命的小白蛇，在幫助她的過程中多多少少也成長了一些，這讓我感到高興可你還是沒能達到我的要求；前一段時間，我忽然感覺到你消失了，我找遍了六道也沒能找到你的影子，那時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什麼我不能理解的事情發生了；再後來，我知道你回來了，也變強了，可我還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承擔那本就屬於你的責任。所以，我決定今天來試一試你。」

「試我？你想怎麼試？」張揚戒備的問道。

二月春風又換上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我要給你們兩個人類講述一個上古的傳說，這個傳說在人類世界里已經絕跡只還依稀殘留在妖精的世界里。如果你能夠從我所說的這個傳說里猜到我的來歷我的真正身份，那麼我想你應該可以面對你將來會遇到的各種問題……」

「如果我不能呢？」張揚追問。

「那我不會讓你去面對那個你不可能抗衡的妖魔，最後落得一個形神俱滅的下場！」二月春風看著張揚的表情，頓了一頓說：「我也會洗去你腦海中的記憶，讓你徹底忘記這些狗屁的責任，怎麼樣？」

「責任，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我不想選擇逃避！」

「一切都等你們聽完這個傳說后決定吧！」二月春風冷冷的看著張震說：「妄自逃避生死的你，當年如果知道今天會有這樣的境遇也許不會選擇長生吧？」

張震沒有反駁他，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淡淡的說：「把那個傳說講給我們聽吧！」

二月春風長長的呼吸了一下周圍的空氣，吐了口氣，講述了一個來自上古的傳說。

「當初，盤古開天闢地，混沌初分，有了一個新的世界。開天闢地用盡了盤古所有的力量，當天地平衡之時，盤古死了，他的**分解成為一片廣闊的大地，被後世稱為『神州』。盤古的**雖然死去，他的精、氣、神卻仍然存在，並分別孕育了一位偉大的神：精孕育伏羲，氣孕育神農，神孕育女媧，被後來才出現的人類尊稱為『三皇』。而盤古的靈魂，並沒有像精氣神那樣孕育神靈，而是發生了一些異變……」說到這裡，二月春風忽然問張揚道：「你知道發生什麼變化了么？」

張揚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我雖然能看到生物的精氣神魂，卻還是不能分辨每一種生物。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都辦不到，更不用說會知道發生在開天闢地時的事情了。你別總想問倒我，接著說你的故事！」

「靈魂，靈魂，所謂靈魂並不是一個單一的整體，而是分成靈與魂兩個部分，只是一般情況下靈與魂都是相互依附在一起的，並不分離。而當初盤古的靈魂，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分離成為靈與魂兩個部分。他的靈像精氣神一樣留在神州孕育了五種生物，而他的魂卻在分離以後不知所蹤。靈孕育的五種生物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黃麟，也就是你們人類常說的五種靈獸，他們分別佔據了五個方位，默默的守護著神州。當神州陷入浩劫之時，他們必拼盡全力守護神州，從開天闢地開始，直到永遠！」

「那他們不會感覺到寂寞和不平么？」張揚搖著腦袋說：「如果是我讓我一直守護著一樣東西，即使那是我最喜歡的，年深日久恐怕我也會感覺到厭倦。更何況還沒有什麼報酬！」

「幸虧那些靈獸和你想的不一樣，不然恐怕神州早就毀滅了！每當神州出現苦難時他們都會出現，而當一切回復正常時他們又會躲到人煙罕見的地方繼續守護神州。那時侯人類還沒有出現，神州大地一片荒涼，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浩劫，而當三皇無聊之際開始創造萬物后，一切都變了！」

二月春風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你們人類的傳說中一直說女媧造人，這個是確有其事的，不過，這個世界的萬物並不是以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創造的。當初，伏羲以生長於盤古之心上神樹的果實為軀體，注入自己強大的精力，創造出『神』，由於神樹果實來源比較稀少，所以神的數量很少，但是靈力很強大，神不耐大地濁氣，因此定居於天上形成了神界；神農以大地上的土石草木為身體，灌注自身氣力，創造出『獸』，包含了各種走獸昆蟲，因為神農比較注重數量和能力，所以獸的種類、數量都很多，而且能力多樣，但心智沒有開蒙，後來大部分成了人類侵犯的對象；女媧以土、水混合，附以自身血液和神力用楊柳枝條點化，依自己的模樣塑造創造出『人』，人體態優美富有智慧，但體力比較差，雖然沒有特別的能力，但領悟力極強。從女媧造人那一天起，就註定了人類是神州的主宰，而第一次大的浩劫就在人類出現不久以後發生了。」

「神住在天界，人類和獸佔據大地，另外又有鬼界作為人、獸等各色生靈的輪迴周轉之所。幾萬年來都相安無事。後來卻因為人類和獸族的過度繁衍，而屢屢發生衝突。住在天界的神雖然有男女之分，但也因為這樣，神的整體數量沒有變化，成為高高在上俯瞰神州大地上人類與獸族爭鬥的旁觀者。一直以來，機靈的人類憑藉自身的優勢一直在爭鬥取得勝利，可是，他出現以後一切都被改變了！」

「他？是誰？獸族中出了新的領袖？」張揚好奇的問，心已經被這個從未聽過的傳說吸引。

二月春風一指張震：「那人就是他剛才口中所謂的上古魔神。說來這魔神的名字你們應該很熟悉，最近很多人拍電影寫小說都喜歡提到他的名字，都說他有『銅頭鐵額、八肱八趾、人身牛蹄，四目六手』和『食沙石』這樣的習性，我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你應該知道他到底是誰了吧？」

張揚脫口而出：「是蚩尤！！真的是他？」

「就是蚩尤，自從蚩尤出現以後，他帶領著獸族向人類開戰，意圖滅絕人類由獸族獨佔大地。在數次的交鋒中，空有智慧體力偏弱的人類一直處於下風，無奈之下向神族求援。考慮到不能讓獸族獨佔大地，神族勉為其難的給予了人類一些幫助，卻不能挽救人類節節敗退的命運，人類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這時，負責守護神州大地東方的青龍化成一個普通人類，以軒轅黃帝之名帶領人類剿滅了獸族的大部分兵力，蚩尤遭受到發兵以來最大的失敗。最後，兩軍決戰於涿鹿，具體的戰況在你們人類的歷史書籍里應該寫了一些，不過只是記錄了一些傳聞而已！」

張揚接過話頭說：「我記得我在《山海經》里看過這樣的記述：『蚩尤作兵伐黃帝，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日魃，雨止，遂殺蚩尤。』這個，應該是整個戰爭的大體經過吧？」他的眼睛望向二月春風，雖然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個自稱叫二月春風的男人到底有什麼目的，不過能聽一個聞所未聞的故事也是不錯的，畢竟這些傳說不是可以輕易聽到的。

二月春風一撇嘴：「和我想的一樣，果然只是記錄了一些皮毛。其實當時的經過怎樣現在說來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最有意義的是那場戰爭的最後蚩尤的結局，這個才與你將面對的神州浩劫有直接的關係。」

「結局？難道真像道士說的那樣，蚩尤是為了掩護同伴才被人類抓住，殺死的么？」

「也差不多吧，當蚩尤意識到自己的失敗以後，他鼓盡餘力打開了通往異世界的通道，將所有殘部送到異世界，後來這些殘部在異世界逐漸修鍊成魔，魔界也逐漸形成，並形成了一股足以與神界眾神相抗衡的力量。而留在人間的蚩尤，必須直面他的失敗。普通的武器根本不可能殺死蚩尤，他身體里那巨大的足以與神媲美的力量更時刻的保護著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黃帝，青龍以自己頸間逆鱗為刃，末節尾骨為柄，鑄成一把神兵『逆鱗』。又用五十匹健馬牽引蚩尤的四肢與頭顱，用逆鱗將其逐一割下，是時，血雨漫天。」

「五十匹健馬向五個不同的方向奔去，只剩下蚩尤的身軀留在原地，黃帝看著遠去的駿馬，舉起逆鱗大聲呼道：『將蚩尤的肢體拖往天之崖海之角，我黃帝以東方青龍的名字作誓，爾將永遠不能複合，永遠不能回來。』蚩尤巨大的頭顱已經被拖拽出一里之外，黃帝立誓時，他緊閉的雙眼一齊睜開，聲音如雷，獰笑喊道：『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回來奪回本屬於我的一切！』眼睛再閉，這才真正的死去。」長出了一口氣二月春風很有深意的看著張揚，接著說道：「你明白了，從蚩尤喊出那句話以後，他就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希望，也給神州留下了一次浩劫的隱患——而現在，正是浩劫即將來臨的時候！」

張揚揚起頭，毫不遲疑的說：「如果這真的是我的責任的話，我一定肩負起自己的責任，決不退縮！聽你這麼一說我卻又糊塗了，剛才道士說那個壓在玄武身下的饕餮會引起神州浩劫，而你又說是蚩尤引起這次神州浩劫，到底你們哪一個說的才是對的？」

「我們說的都對，因為整個事情還有後續的發展。」二月春風又恢復了自己的本色，冷冷說道：「黃帝為了蚩尤最後的那句話擔心不已，若讓這魔頭重臨人間，必定又會是一場神州浩劫。經過他的一番慎重思慮以後，他以青龍的名義請求同為五行靈獸的夥伴們幫助他守護蚩尤的身體，永生永世不讓他有復活的機會。蚩尤的頭被拖往北方苦寒之地，由玄武守護；右臂被拖往西方戈壁深處，由白虎守護；右腿被拖往南方神秘之地，由朱雀守護；左腿被拖往東方大海之濱，由青龍守護；身軀留於原地，長埋地下，由麒麟守護。最後，只剩下蚩尤持刀的左手沒有任何力量守護，在玄武的提議下，由五靈獸共同對其施以封印，形成一個強大到連神都不能輕易揭開的五行終極封印。為了更保險一些，青龍更越過海洋把那左手深埋於東方與神州大地隔海相望的一群列島中的某處，他以為在那種人煙稀少的地方應該不會出危險。千百年的歲月轉瞬即逝，神州因為沒有了蚩尤而變得寧靜。在漫長的歲月中，除了蚩尤的頭部偶爾蘇醒有幾次逃脫出玄武的控制以外，蚩尤再沒有出現過。而就在他的頭部逃脫玄武控制，去到人間的時候，因為與生帶來的對人類的仇恨，他的頭部竟自行幻化成了一頭魔獸，妄圖吞噬一切，人類給他起個名字叫做『饕餮』。所以我說的蚩尤，他說的饕餮，一而二二而一，根本就是同一個東西。」

張揚點頭道：「《山海經：北山經》記載：『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狍鴞，是食人。』根據我看到的晉代郭璞對《山海經》的註解，這裡說的狍鴞就是指饕餮。在《神異經：西荒經》里也有：『饕餮，獸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這些古時關於饕餮的文字記載，記錄的只是他的形態和習性，卻從沒有人記錄過他有怎樣的力量。你知道它有什麼能力么？」

二月春風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後來，在狡猾的饕餮數次逃離玄武設置的封印之後，忍無可忍的玄武憤而以自己的身體為封印的容器，把饕餮封印於自己的身體之中，並留下自己三魂之一永遠守護饕餮。封印饕餮時玄武曾經說過：『如不出意外，我應與天地同壽，而當我死亡之時，就是還你自由之日。』所以，如果有一天那個饕餮已經強大到可以脫離玄武的封印，那麼已經如此強大的它一定會四處搜尋蚩尤的肢體里殘留的巨大的力量，當所有的力量都集於一身時，它將會是一個比蚩尤更加恐怖的終結者，又一次的神州浩劫就會真正的來臨。而玄武必然會因為饕餮的逃離而受到傷害，難以有足夠的力量去阻止它的行動——所以你，必須去阻止饕餮，或者說，拖延它的行動盡量推遲浩劫來臨的時間！」

張揚拍拍一直不敢說話的張震：「道士大哥，他的故事講完了，你猜沒猜出來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啊？」

張震搖頭。

二月春風冷笑道：「他不知道我的來歷，我卻知道他的來歷。」對張震說：「你是太乙門的掌門人吧？」

張震的身體震動得更厲害：「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出身？沒有人會知道我的出身的……」

「我本來就不是人的！讓我猜到你身份的原因有三個：第一，我剛出來的時候你的手裡有驚鴻劍，那是你們太乙門的掌門信物吧；第二，我曾經得到過你的一副畫像，從那副畫像上我能感覺到你已經修行到了大成的階段，離升仙只一步之遙，剛才看了你半天都沒敢確定，現在已經確定了；第三，我認識一個你的門人，他告訴我一句他們的祖師爺曾經留下一句話，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終於明白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像是商量好一樣，張震和二月春風同時說了同樣一句話：「當劫難來臨之時，我或可略盡綿薄之力。」

張震看著二月春風，忽然笑了，又轉頭對正驚異不已的張揚說：「我好象已經可以推測他的來歷了！」

「這麼快你就想到了？快說！」

「第一，他不是玄武，因為玄武封印了饕餮，不可能以人類的形態四處活動；第二，他不是朱雀，因為根據我門派的記載，歷代天師中曾經有一個人有幸見過朱雀，記載說朱雀是女的……」

張揚接過他的話說：「第三，他不可能是青龍，因為根據他剛才的描述，每當提起青龍他都用『他』而不是『我』；第四，他不是白虎，因為很幸運的我曾經見過白虎！（張揚什麼時候見過白虎呢？呵呵，當然是在別的故事裡，不過，我還沒有寫，抱歉！）唯一剩下的，就是黃麟！」

二月春風難得的哈哈大笑：「算你們聰明，我的確是黃麟！」抬頭看看天色已經變得昏暗，他對其餘兩個人說道：「今天能遇見你們兩個我感覺很滿意，希望在我們三個的努力下，真的可以阻止浩劫的發生。我還有事，今天不再多說，兩位告遲！」說完不等兩個人有什麼反應他已經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張揚不滿的撇嘴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真是一個怪人！」

張震搖頭說：「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這是歷史的必然。」

「看來我要像他學習了！」張揚看著遠處的黑暗滿心嚮往的說。

卻沒有看到那黑暗中一雙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