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長青植物人

趙**平坐在包廂最黑暗的一角里，不顧朋友們的阻攔把一瓶又一瓶酒倒入口裡吞到肚中，想起自己和張倩這四年裡的點點滴滴，淚水不爭氣的一次又一次湧出。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自己的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從他辭職以後她看他的眼神就和平時有些不同，她怎麼不理解自己所作出的決定呢，自己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她？她怎麼可以辜負自己的愛情，把身體交個那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男人？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他安慰自己。

搖晃著身體他站了起來，打開朋友要攙扶他的手，罵罵咧咧地說：「我TMD不用你們陪，老子我自己一個人什麼事不能扛下來？你們給我滾……給我滾……」沒等罵完他又倒在了沙發上，沉沉睡去。朋友們七手八腳的抬著他下了樓，上了一輛剛叫來的計程車。司機看看爛醉如泥的趙**平皺了皺眉說：「年紀輕輕的有什麼事這麼想不開，要把自己往死里灌？我看你們也別送他回家了，直接去醫院吧，不然出了什麼事也不太好。」

一個朋友也喝多了一點，瞪圓了眼睛罵司機：「開你的車！BB卡卡什麼！跟個娘們似的！」

另一個還算清醒的朋友忙給司機賠禮道歉說：「您別介意，這兩位今天是一起失戀都喝多了……」

司機了解的點點頭，轉過頭去發動汽車。沒有人看到他的眼裡閃過的那一絲狠毒恨意，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嘴角不易覺察的冷笑——是殘酷而瘋狂的笑。

車裡的三個人說了一個地址以後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陣冷風吹來，那個還算清醒的朋友先醒了過來。他揉揉雙眼，借著朦朧的月光他所看到的眼前的一切讓他的酒勁在一個瞬間全醒了！前面是一眼看不到邊的黑壓壓的約半米高的水泥住房——死人骨灰的居所，轉過頭，後面也是一樣整個高崗上除了墳墓再沒有別的！他慘叫了一聲，又馬上捂住自己的嘴，深更半夜的墳地里誰知道自己的聲音會招來什麼！他不敢動，只能用腳踹那兩個喝醉了的人希望他們快點醒來和自己共同分擔這慎人的恐懼，心裡卻在詛咒那個不得好死的司機。

趙**平喝得最多也睡得最香，在他的夢裡，他正徘徊在自己的家門口，為中午看到的一幕而感到憤怒。出差半個多月的他提前回家準備給老婆（沒過門的）一個驚喜，沒想到推開卧室的門竟是她老婆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奇，就在他的眼前，那個滿身贅肉和脂肪的男人正辛勤的耕耘，一頂碩大的綠帽瞬間壓在了趙**平的頭上更壓在他的心上，讓他怎麼努力也透不過氣來。看著驚慌的張倩，他的心在瞬間破裂，原來所有的山盟海誓都TMD是假的！憤怒的他摔門而去，而現在他卻徘徊在自己的家門口，為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女人的背叛而傷著腦筋。咬咬牙，他打開了門。門裡一片黑暗只有卧室里還有暗淡的燈光，從卧室的門縫裡傳出一些熟悉的叫聲，那是女人在享受幸福時的低呼和呻吟。顧不得別的，趙**平猛的推開卧室的門，床上一個身高馬大的小夥子正和張倩熱火朝天的做著運動，看著張倩那一臉享受的表情，趙**平大吼一聲揮舞著拳頭從背後給了那小子一拳。奇怪的是，自己的拳頭卻穿過了他的身體——我死了？這是趙**平唯一的想法，不，不可能，我只是喝多了我根本就沒有死！一想到自己沒有死，他再次猛的睜開雙眼，看到的是漫天星斗聽到的卻是牙齒打顫的聲音，順著那聲音他看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三兒。

「三兒，怎麼了？」趙**平問。

那個被叫做三兒的就是三人里唯一清醒的那位，他看著趙**平牙齒還在打著顫，說：「他……他……小四兒他……死了……」用顫抖的手指著仰面朝天臉色蒼白的那個還睡在地上的人。

趙**平一聽這話，殘留的一點酒也醒了，爬到小四兒的身邊去探他的鼻息，沒有呼吸，他真的死了！

回過頭，他也注意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問三兒：「我們怎麼在這裡？小四兒是怎麼死的？」

三兒用顫抖的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又指了一下小四兒的脖子，順著他指的方向趙**平看到了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東西：在小四兒蒼白的脖子動脈附近，有兩個孔洞，還在汩汩的冒著血。

莫名其妙的他舔了舔嘴唇，心裡想不知道人血究竟是什麼味道的，理智卻又佔了上風壓下了那瘋狂的想法。他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態問三兒：「我們是怎麼到這裡的？」

如此……如此……三兒講述了他自己的推測：「我想，可能是小四兒罵他的那句話得罪了他！」，又問：「大哥，我們是不是遇到怪東西了？那司機是個吸血鬼！」

「別TM瞎說，哪有什麼吸血鬼！」

「可你看小四兒的樣子……大哥，我怕……我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趙**平問自己我應該怎麼辦呢？即使我跑了警察總有一天會找到我的，我怎麼跟他們解釋小四兒的事？我們被一個吸血鬼襲擊？他只殺了一個人，卻又放了兩個？那些警察只會懷疑我個三兒合謀殺了小四兒吧？可如果不走，我們呆在這裡做什麼，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亂墳崗子里什麼都有，沒準等會吸血鬼殺個回馬槍我們倆想不死都難！想到這些，他對三兒說：「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我們得逃出去！」看三兒點頭，趙**平勉強站了起來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十分的虛，好象已經五天沒有吃飯一樣，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又想起了小四兒的血。

一個悠閑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別急著走啊，好戲才剛剛開始，你們走了我還看什麼？」

回過頭，一個人正做在墳頭上看著他們，那人說：「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二月春風！」

三兒聽了這名字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他輕聲對趙**平說：「大哥，這個人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解除人們煩惱的……」他壯了壯膽子，問二月春風：「你……你……想幹什麼？」

二月春風好笑的看著他，很悠閑的說：「我說過了，我是來看好戲的！」

趙**平把三兒拉到自己身後，沉聲說：「我不管你是幹什麼的，也不管你究竟是什麼妖怪，你都別想動我兄弟一根汗毛！」說是這樣說，身後三兒的心跳越來越急趙**平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肺的香味，那是三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舔舔嘴唇，趙**平忽然一驚！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三兒的血液應該很好喝？

二月春風拍著手說：「今天晚上真是好戲連台，你們倆的人生將從今天晚上開始發生徹底的改變！」

趙**平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會有這麼瘋狂的**，三兒身上的氣味對自己的誘惑越來越大，可眼前這人的身上卻沒有那股能吸引的自己的味道，他戒備的看著二月春風對三兒說：「我在這裡頂著他，你先跑！」看三兒還要說什麼，他低吼一聲：「聽我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先走我們回我家聚齊！快！」

聽到三兒越跑越遠的腳步聲，趙**平長出了一口氣說：「你想把我怎麼樣就來吧，我不會反抗你的，但是請你不要去動我的兄弟！」

二月春風搖頭晃腦的說：「原來你還不明白自己在扮演的角色，雖然你們兄弟情深值得讓我感動一次不過今天這場好戲已經註定了是個悲劇，所以你們誰也不能逃脫命運的捉弄。對了，你現在是不是很餓？」

趙**平沒有說話，因為在體內卻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他想控制住不讓那火勢蔓延可飢餓像澆到火上的油，越燒越旺燒掉了他的理智也燒掉了他的良知，他聽到頭腦里有個聲音在對他說你現在是不是很餓，一聽到那個餓字他猛的睜圓了雙眼覓著芬芳的氣味追蹤而去，耳邊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看著火紅了眼睛的趙**平飛奔而去，二月春風臉上的笑凝固了，他低嘆了一聲問自己：什麼是命運？改變他們這命運只是自己的舉手之勞而已可為什麼蒼天不準自己插手？以前自己任意改變別人的命運難道也已經是註定了的？難道即使強大如我也無法逃脫命運的束縛？為什麼我要受命運的擺布？不，決不！從今天起我要自己掌握我的命運，按照我的想法來滌清這個世界，即使是逆天而行我也再所不惜！

就在他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有一道紫色的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二月春風所坐的位置上，只是在閃電快要到達的時候，二月春風已經出現在另一個墳頭上，他誇張的指著天說：「我KAO，隨便說說也不行？你也忒小心眼了！」

就在二月春風和天爭論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凄慘的叫聲，那聲音里包含著一萬個不相信和所有的委屈。聽到這個聲音，二月春風再次無奈的嘆息——一直孤獨的自己最羨慕的就是人類可以有友情，可現在手足相殘的悲劇還是發生了，沒有人可以改變命運，這就是天理！嘆息過後，他在墳地里消失了，因為他還對那個叫趙**平的人感興趣。

趙**平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像夢中那樣在自己的家門外徘徊，他努力回想自己是怎麼回來的。想啊，想啊，他的臉忽然通紅因為他想起來了，他想起自己是怎麼的瘋狂飛奔到三兒的身邊三兒看到自己是怎樣的快樂可自己又是怎樣把他抓到嘴邊聽著他的一聲慘叫心安理得的喝著他的血，他都想起來了摸摸自己的牙，那對獠牙已經縮回去了。長嘆了一口氣，他試著讓自己不要為三兒的死悲傷，他終於明白那個叫二月春風的男人為什麼說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扮演什麼角色一切都已經註定會是個悲劇了，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成了吸血鬼他更知道自己會殺了三兒！！

忍住淚水，他推開家門，裡面一片黑暗只有卧室里還有暗淡的燈光，這一切都和夢中是那麼相似。他小心翼翼的推開卧室的門，幸好裡面沒有熱火朝天的場面，只是，床上卻有兩個人——是張倩和那個身高馬大的小夥子！原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究竟有哪裡不好張倩要這樣對自己，一天竟然送了兩頂帽子給自己？

「你恨她么？」二月春風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不用你管！你把她怎麼了？」趙**平問。

「沒什麼，只是讓她多睡一會，不讓她來打攪我們倆聊天。」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聊的！」

「我再自我介紹一次，我叫二月春風，可以幫人解除煩惱！你有煩惱么？當然有，她就是你的煩惱！」

「她不是！雖然她這樣對我，可我還是愛著她的！」趙**平發自內心的說。

「即使你是一個不會老不會死靠吸人血維持生命的吸血鬼？」

趙**平沉默了。

「我問你，現在這女人25歲你喜歡她，那麼過了50年以後呢？當皺紋爬上她的臉，當她的皮膚不再豐滿有彈性，你還會喜歡她么？過了100年以後她早就成了泥土，而不死的你在和情人幽會之後還會偶爾想起她么？」

「我會把她變成吸血鬼，這樣她就可以和我一樣不老不死！」趙**平咬牙說。

「變成吸血鬼以後她就不會再背叛你么？她就不會再跟別的男人上床么？她對你的不忠就是你最大的煩惱！」

趙**平盯著二月春風，良久，良久，他說：「你，不是人！你挖空心思想幫我解除煩惱究竟有什麼目的？」

二月春風笑笑說：「今天你為我上演了一場讓我十分感動的好戲，我總覺得欠你點什麼，希望能為你做點事情。我從不拖欠任何人情的，所以可以說今天來幫你解除煩惱是已經收過了報酬的。」

「你想怎麼幫我解除我最大的煩惱？」趙**平好奇的問？

「給她永恆的生命和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你的身體！」二月春風看著趙**平問：「你喜歡她不是么？你害怕她背叛你不是么？委託我幫你解除煩惱，我會幫你解決一切。」

像被催眠了的趙**平木然的說：「我趙**平委託你幫我解除我最大的煩惱，讓她永遠不會背叛我！」

二月春風對著床上的女人做了一些手腳，在趙**平還沒有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離開了。

趙**平恢復神智時看到的是：自己最愛的女人以原來的姿態變成了綠色的植物體，一個人形的不老不死有著永恆生命和不會背叛自己的身體的四季長青植物人！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淚水，抱著愛人的身體放聲大哭。

後來，曾有人在瀋陽的繁華鬧事里見到過一個男人像瘋子一樣打聽二月春風的下落。

看著趙**平發瘋般尋找自己，二月春風得意的笑著說：「這場好戲已經註定了是個悲劇，沒有人可以改變！」

(請留意後續《五虎將藕斷絲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