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三 求索(上)

外傳三 求索(上)

題記

人生碌碌求浮榮,人死茫茫萬事空,處心積慮為名利,不如置身愛河中

(一)

愛一個人是沒有任何理由的,我這麼想。

6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接觸到了菲菲,並深深地愛上她,雖然直到現在我們還只是普通朋友,沒有更深層次的接觸,我卻仍然感覺自己是幸福的。暗戀,是需要耐心去等待的。

6個月前,一個叫恬恬的女孩在舞會上與我相識,並聲稱已經愛上了我,然後弄得滿城風雨,讓所有我認識的女人都知道她喜歡我,讓所有認識我的女人都離我遠去,讓寂寞的我無可奈何的和我一點也不喜歡的她很勉強的走到一起,但我卻沒有一絲快樂的感覺。分手,是需要勇氣去提出的。

就是這樣,我的心嚮往讓我幸福的愛情,我的行為卻讓我離那幸福越來越遠,這是人生的悲哀。

(二)

暑假就要結束了,整個暑假我沒有與菲菲聯繫,因為我們畢竟只是普通朋友,畢竟是我做出了違背自己心意的行為,雖然從前我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同樣的,我也沒有和恬恬聯繫,我把這作為對她的懲罰。說實話,恬恬是真心的對我好,什麼都聽我的順著我的意,但她給我的愛太多太洶湧,讓我窒息。我曾經對她說:「你可以是我的唯一,但你絕對不會是我的全部,你必須給我留有獨處的空間。」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很艱難的點頭。我知道,她的心裡是十分不樂意的,她要的是獨佔我的全部而不是和人共享。

「你真的喜歡我嗎,章易?」

「真的啊,不喜歡你我幹嘛天天陪著你。」

「可我總感覺你對我很冷淡,你不是說不在乎我的過去嗎?」

「是啊,我什麼時候在乎了!你看我問過你的過去嗎?」

「就因為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才更傷心——你根本就不關心我。」

「好,好,我明天就關心你,問問你的過去……」

她的過去?我為什麼要關心她的過去?誰說我不在乎她的過去?

還記得正是她弄得滿城風雨的時候,我最好的一個朋友問我:「章易,你怎麼就和恬恬在一起了?她有什麼好的?她是什麼樣的人你真的知道么?你不知道她有過多少男朋友嗎?」

我很奇怪,問他:「我怎麼不能和她在一起,她有什麼不好?她有過多少男朋友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前幾天我還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很親密的一起逛街,還叫那男人『老公』呢,你就不怕被她給耍了?你就不怕她只是和你一起玩玩兒?你就不怕自己是她替補的替補?」

「呵呵,是嗎,我不在乎。」面對好朋友的規勸,我裝做滿不在乎,可實際上,我真的能不在乎嗎?這種事情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很在乎的吧?更何況是我這種自認為對愛情十分認真的男人。

(三)

「老公,我想你了,下樓和我一起吃飯去吧。」剛確認關係的第二天,恬恬給我打電話時說。

「叫得挺親啊!」我嘴上應著,心裡卻想,這樣一個隨便叫男人老公的女人是否值得我去愛,或者說,是否值得我去和她周旋。就在那個瞬間,我下定決心,要和恬恬一玩到底,看看究竟是誰在玩弄感情,看看究竟玩到最後是誰更吃虧一點,看看我們兩個到底誰可以笑著玩到最後。

吃完了飯,恬恬很親熱的摟著我的脖子,不斷暗示我吻她,看著她那急切的樣子我感覺陣陣噁心,雖然我的思想不是很保守,但也沒有開放到可以在大庭廣眾里進行那種行為——更何況是跟我一點也不喜歡的女人,真的,我無法忍受她這種行為。於是,我很輕鬆的問:「怎麼,你想讓我跟你做點什麼?如果你想要,你應該很明白的說出來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什麼呢?」

她假裝不好意思的轉過頭,說:「你這人真壞!我不和你說了。」

「我壞嗎?呵呵,沒有啊,我不挺好的嘛,要不你也不會喜歡上我啊!」

「誰喜歡你了,我是看你自己一個人整天形單影隻的可憐才來同情你一下,你真以為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會讓姑娘主動上門來找你啊,你以為你是誰?劉德華?謝霆鋒?」

「是嗎,你不喜歡我你早說啊,我正好可以去追別的姑娘。」我故意嬉皮笑臉的說。

「你,你,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呢……」她居然說翻臉就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對啊,我一直就這麼不要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知道我是這樣還跟我混在一起也只能說明你是自甘墮落,怎麼又數落起我來了。」我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眼淚而讓步,話里更直接透露出我對她的鄙夷:我都這個B樣了你還主動來勾搭我,你不是JIAN嘛,你真以為我把你當淑女啊!

過了好半天,她止住哭聲,拉我的袖子輕輕說:「章易,別生氣了,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這樣啦。」

「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在我面前哭,更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哭,那會讓我覺得很尷尬。」我實在沒法接受她突如其來的道歉,心裡慌亂嘴上卻還是堅持著強硬的態度。

「真的再也不會了,你看。」她居然滿臉的笑!女人啊,就是這樣恐怖的生物,之前她的哭泣難道只是對我的一種考驗?或者,是對我忍受她種種行為忍受程度的一種試探?

(四)

「我就奇怪你怎麼會喜歡我的?我既不高大也不帥氣還不是十分符合你的擇婿標準,脾氣還那麼古怪,生活也很沒有規律,你怎麼會能忍受我這麼多缺點喜歡我這個人呢?」我不止一次的問恬恬。

「就是看上你了唄,愛一個人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她很自然的說。

「要我說,就是你和她之前認識的所有男人都不同,從上大學到現在你吊過哪個女生?你總是我行我素不顧別人對你的看法和意見,她就是喜歡你這股子與眾不同的勁兒;沒準兒她心裡還想著,你看大學那麼多女生都沒能把你章易拿下她只不過輕輕勾勾手指耍耍手腕你就成了她的入幕之賓,這也應該是一件值得她去吹噓的資本吧;你越是遠離她,她就越是喜歡你,一個字,就是『賤』!」我最好的朋友和我這樣說。

「她只是一時昏頭才看上的章易,章易有什麼好的,長得一般個子一般學習一般體育一般,連說話有時候都是不清不楚的,除了會寫幾篇騙騙小姑娘的愛情故事以外他簡直一無是處!等她能真正看清章易本質的時候他們也就到了該分手的時候啦!」她的姐妹們這樣評論我與她的關係。

究竟那種解釋才是最接近事實的呢?我不知道,我想只有她才會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選擇了我,而我卻是絕對不會問她這個問題的,我沒有那麼傻,我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絕不回頭。

(五)

和幾個關係很好的哥們互相稱呼「老伴兒」,算是對當年幾條光棍混在一起的美好時光的留**。和恬恬逛街遇到一個老伴兒正和女朋友一起逛街買衣服,很自然的上前去打招呼。分開之後,恬恬忽然問我:「你稱呼朋友都可以這麼親密,為什麼和我在一起卻只叫我的名字?難道我在你心裡的位置連他們都不如?」

「那你想怎麼樣?」我不耐煩的問。

「我想讓你叫得親熱一點兒……」

「拜託,別拿著肉麻當有趣,噁心不啊!」我沒耐心的訓斥她。

她愣愣的看著我,沒有說話,低下了頭。

很久,很久,她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厭倦我了?」

「誰說的,我不正喜歡著你嘛。」我忙解釋。

「你別騙我了,看你剛才的態度就知道你對我根本就沒有好感。」

「……」

「你怎麼不說話?」她問。

「有什麼好說的,喜歡一個人未必都要整天說出來。」嘴上這樣說,心裡卻知道自己明明是無言以對。

「那你究竟喜不喜歡我?」她追問。

面對她的追問,我第一次對說謊有了恐慌,但我仍然堅持:「是的,有一點,正在努力培養。」

可我卻聽見我的心在痛苦的吼叫:沒有,我從沒有喜歡過這個女人!我自有我喜歡的冰清玉潔守身如玉潔身自好的女人!我憑什麼要喜歡她!我憑什麼要喜歡這個水性揚花人盡可夫的女人?

(六)

兄弟們問我,想和恬恬怎麼樣,我笑笑,能怎麼樣,互相玩弄彼此的感情而已。反正大家也都是無聊,就當作**型時期的**型愛情遊戲,大家投入地玩一次而已,誰都不必負責。

「你就真的一點心動的感覺就沒有?」老十問我。

「或許有過,不過,我的心裡早就有了比她更好的人選。」

「誰啊?」

「滾!是誰我還非得告訴你不可嗎?別在這裡套近乎!我跟你很熟么?」

「你看,又急了不是,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誰用你關心了,你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弄明白呢,還來管我的事!」

「我自己有什麼事情了?我這無愛一身輕,樂得瀟洒從容。」

「那你就沒有想過要和小雪來上一手?」小雪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和老十曾經有過一段很親密的時期。

「沒有,從來沒有!」

「別啊兄弟,不怕別人瞧不起你,就怕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你就不能主動點?」

「我還不夠主動啊——何況人家和男朋友還沒有吹呢!」

「你就不能撬下來?真難為你挺大個男人,白活了20多年。」

「我是白活了20多年,但我問心無愧,至少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人家的感情!」

「小子,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在欺騙恬恬的感情嘍?」我斜著眼睛瞪他。

「我可沒有說你,你是自己心虛,主動對號入座!」

「媽的,沒有一句正經話,滾吧!」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恬恬在樓下等你半天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急了。

「你不是一直在說我嘛,我哪有時間告訴你啊!」

不理他自言自語,我飛奔下樓,去見那個遊戲中的女子,我的恬恬。

「我們去哪兒?」我問恬恬。

「聽你的,」她笑笑,又說:「要不我們去網吧?我很久沒有上網了。」

「好啊,昨天聽老六說有個新網路遊戲不錯,我今天正想去玩玩。」

「什麼遊戲?」

「傳奇三啊,老六說畫面特漂亮,而且還沒有收費呢。」

「我也想玩,你能教我嗎?」

「好啊,不過,恐怕沒有多長時間,因為我要衝級,在收費之前我要到32級。」

「那,我就玩1個小時吧。」她又是那種猶豫的語氣。

(七)

遊戲對我而言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沒有遊戲我的人生將就毫無意義可言。同樣的寫作也是,我不認為我會寫出什麼驚世名著,我只是想寫出我的生活、我的體會、我的感受。所以,我拿起我的筆,戰戰兢兢的寫下我每一天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和我混亂的生活。

在網路里,一個很有名氣的文學網站,我認識了很多朋友,我們是同類的人,記述生活,感受生活,分享彼此的生活,我們會偶爾交換彼此的作品,並給予評價。在平和、平等的氣氛里,享受著寫作帶給我們的快樂。我沒有想過投稿,因為我寫作是為了娛樂,並不是為了生活。一旦我為了投稿而寫作,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象平時那樣靜下心來,不會因為金錢的蠱惑而迷失了自我。朋友們偶爾也會勸我,為什麼不拿著寫好的作品去投稿,那樣,既有機會贏得稿費,也有揚名的機會,我對此笑笑作罷。

我必須說明,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也有爭名奪利的**,但,並不是在文學方面。我從沒有想過我會依靠文學度過我的一生,所以,在寫作上我一直保持平和的心態,這是難得的平靜。可平靜的心情總會因為種種的原因而被破壞掉。就在我沉迷於自己的世界,努力忘記菲菲的時候,她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那天,我正在寢室里和幾個兄弟玩麻將,晚上11多,電話就響了,我接的。

「麻煩你找一下章易!」

「我就是,你哪位?」

「你猜呢?」我聽著她的聲音,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我卻努力平靜,平靜,說:「大姐啊,雖然我知道你是我的同學,不過兄弟我的同學一大堆,有我電話號碼的女生更是不計其數,平時找我的女性更是海了去了,我怎麼能剛聽聲音就猜出來你是誰呢!你就不能先自報家門?非得我猜?」

「我就知道你肯定想不起來我了,我是你高中同學,菲菲!」

「哦,是你啊,怎麼樣,最近挺好?」我努力裝出平靜的聲音。

「還可以,只是想到很久沒有和你聯繫,就和老同學要了你的電話,看看你過得怎麼樣。」

「能怎麼樣,還不是混日子!對了,我們倆究竟有多少年沒有聯繫了?」

她半天沒有說話,然後長出了一口氣說,四年。

四年?思**?

已經四年了嗎?

這四年裡她可曾想起過我?而這四年裡我又何曾忘記過她啊!

(八)

和菲菲約好的暑假聯繫,然後一起去玩,一起去旅遊,卻因為我的原因,沒有成功。

她給我打電話說:「你這人怎麼那麼不負責任呢!都已經答應我的了,卻又反悔?」

「是我錯!不好意思,我只是因為現在名義上說還是有女朋友而苦惱,不敢和你出去玩。」

「有什麼啊,有女朋友就不能和我玩了?」

「不是,只是那樣的話感覺自己有點」

「得了吧,你總是油嘴滑舌的,什麼時候能正經點兒?」她笑著問我。

「如果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馬上就和恬恬說拜拜。」我很嚴肅地說。

「不,我怕以後你甩我也象現在甩她那樣輕鬆。」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她和你是不一樣的。」

「……」

最後,菲菲終於沒有答應我的請求,或許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會喜歡我,永遠都不會,卻又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所以她給了我一個希望,她說:「如果在我生日的時候,你能去大連,我就和你一起過我的生日,做你的女人,一天!」

只是一天嗎?我感覺她很吝嗇,也感覺自己很奢侈——在我與恬恬在一起時,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暑假結束以後,我給恬恬在網路上留言,告訴她以後不要再找我了,我們吹了。

恬恬並不能十分冷靜地看待我們倆的分手,她通過各種渠道要求我給她一個說法,而我卻拒絕了。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她是個不錯的人,卻不是我需要的。雖然,為了我她開始學習玩網路遊戲,為了我她開始登陸各種論壇灌水,為了我她整天不思進取,但我並不感激她。她在墮落,雖然是在我的引誘之下,但我並不可憐她。就像我和菲菲說的那樣,「你和她是不同的」,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我和恬恬不會有完滿的結局,誰讓她不是菲菲卻又總不自量力的想霸佔我心中為菲菲預留的空位呢!

剛分手后的幾天里,她守侯在我經常去的那幾家網吧里,等我去包宿(通宵上網),希望能有機會再見我一次,而我卻因為有別的事情沒有去成。聽同在那個網吧包宿的哥們兒說,她不止一次的問他們,我什麼時候會去上網,他們卻對我的行蹤一無所知。

哥們勸我說,別玩弄人家感情了,能好聚好散是最好。

我笑,可能嗎?恬恬是那種會和我好聚好散的人嗎?我已經做好迎接那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的準備。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這事情就散播開去,她對每個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哭訴,彷彿是我偷去了她的貞潔而又甩掉她,把她推進了火坑一樣,於是周圍的輿論開始產生變化,人們看我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帶上了一種異樣的光,而學校里的輔導員,家裡的家長更是把我折磨得想死——這一切都是拜那女人所賜!

我恨!我真的恨!那女人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我們互相玩弄的最後,吃虧的是我?

我不懂,我鬱悶!我迷茫,我苦悶!我傷心,我逃避!

(九)

在被學校處分以後,我又被老爸老**鬥了一次,他們封了我的手機,拿走我的存摺,只給我留下了一點點生活費用,讓我艱苦樸素地維持生活,一點多餘的資金都沒有。

正在痛恨自己不小心被欺騙的我正需要一些東西麻醉自己,正需要一些東西來讓我忘記這尷尬的現實,於是我不吃飯節省下一些錢買煙。同時跟幾個關係不錯的哥們一起夜夜包宿,通宵達旦的遊戲,不眠不休地沖級,在沖級的過程中忘記了自己,忘記了現實,忘記了一切。

事情發生的那天我正在網吧里準備撤回去睡覺,忽然感覺左側鼻孔似乎有鼻涕要淌出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覺得熱熱的粘粘的,低頭一看——竟然滿手的鮮血!急三火四的讓朋友幫忙處理,我心裡卻在想:這是怎麼回事?是身體對無休止的遊戲進行的抵抗?還是,我真的病了?

自從5歲那年以後就在也沒有看過醫生的我,雖然從不鍛煉但身體健康狀態一直不錯,從沒有出現過什麼讓我操心的毛病,這一次或許只是因為鼻內毛細血管破裂引起的出血,我這樣安慰自己。

但,第二次繼續發生。那是在第二天的下午,睡醒的我去洗臉,在我按摩面部肌肉的幾分鐘里,我沒有絲毫異樣的感覺。可當我洗完臉,卻看到滿水池的血,紅紅的血看起來深不見底,彷彿張著大嘴欲吞噬我的巨怪,我又感覺到一陣眩暈,然後沒有了意識。

然後,是第三次,在和一個朋友聊天的時候忽然血流不止。

然後,是第四次……

第五次……

第……次……

從醫院拿到診斷結果的我,渾渾噩噩的走出醫院大門,看著眼前明亮的世界,淚水無聲的滑落。

今年,我21歲,大夫說,我還有一點點治癒的希望。

對於那希望,我不奢求。我只希望在我人生的最後,能滿足自己長久以來最大的心愿,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即使只有一天,然後馬上死去,我也心甘情願!

我把診斷結果燒了,把自己珍藏很久的書籍送給身邊的朋友,把以前從未想過要改的惡習全部改正,把生活費省了又省,只為了能去大連,只為了能看望我的菲菲。我把電子信箱里的信都刪除,把自己在所有網站的ID註銷,把一切曾在網路存在的痕迹消除,然後我開始銷毀我的日記,從小學開始,中學,大學,把一切的秘密消除。最後,我開始等待,等待菲菲生日的到來,等待死神的到來。

(十)

我是幸運的,雖然身體健康狀況持續下降,卻沒能阻擋我去大連與菲菲的見面。

她生日那天我如期而至,精神飽滿,情緒良好,在她同學面前給她賺足了面子,然後,我們去逛街。走在青泥窪的路上我費力的追逐菲菲的腳步,卻總是被她遠遠的甩在後頭,我忽然意識到,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健康的少年了。疾病侵蝕了我的**,苦戀折磨著我的精神,在兩方面不斷的摧殘下我只剩下了這副空空的皮囊。看著在前面招呼我快點走的菲菲,我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愛一個人就是讓她幸福,這是我的想法,可這樣的我能給菲菲幸福嗎?

去洗手間的時候又莫名其妙的開始流鼻血,幸好我有準備。看見鼻子里塞著衛生棉球的我,菲菲哈哈大笑,還問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了。我也笑著說我不能告訴她,因為她還未成年,可我心裡卻下定決心要離開菲菲,不能讓她看到我病發的樣子,於是我告訴她,我準備回瀋陽。

她滿臉的不願意,「難得來一次大連為什麼急著回去,我還想讓你陪我去星海廣場看華表呢。」她說。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陪你去看看星海廣場的華表,呼吸一下廣場上空帶著海鮮味道的空氣。」我說。

「你怎麼這麼酸啊,下次什麼時候來看我?」

下次?會有下次嗎?我不斷地問自己,真的會有下次嗎?

在火車站月台上我笑著問菲菲:「我都追了你快六年了,你就一點和我好的意思都沒有?」

「我不是很久以前就很你說過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型的男孩子,我們這樣做朋友不是很好嗎?」

「是不錯,不過,我總覺得有點……」

「什麼?」

「菲菲,和我吻別好嗎?就算是對我6年來痴心不改的獎勵,也算是我們倆我追你跑關係的最後總結,或者當做我下次生日的禮物。」

「為什麼是下次生日……」

沒等她說完,我的唇已經狠狠的吻了下去,開始她掙扎,當看到我流淚的雙眼,她不再掙扎只是很奇怪的看著我,默默配合我。「生日快樂,菲菲!我沒有什麼好給你的,只能把為你保存很久的我的初吻獻給你。」擦乾眼淚后我說。雖然我知道這句話我本不應該說的,卻還是說了出來。

她看著我,眼裡有一種異樣的光。

這時,車站廣播響起,我必須離開了。

揮揮手,我告別菲菲,走進車廂,不敢回頭看她一眼。

火車轟鳴著啟動的時候,我急忙跑下車,我還有該做的事情沒有做。我應該去看一看菲菲想和我一起去的星海廣場,去看一看那潔白無暇的華表,因為,以後我不會再有機會了。

到達星海廣場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站在為了紀**大連建城100所建立的「百年城雕」上,看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我的心情無法平復。回過頭去看著遠處聖潔的華表,我哭了,我想走到那華表下面身體卻是那麼的無力,腳步似乎在棉花堆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目標前進。

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幾個偶爾注意我的人或許以為我在散步而沒有理會我。看著越來越近的華表,我想笑卻忍不住流淚。

當我終於站到華表下面時,不禁為它的雄姿所傾倒,我想,如果有人能躺在地上從下望上看,那將會是怎樣的壯觀!想著這些,我忽然覺得頭腦一熱,一股不可抑制的熱流直衝而出,順著我的鼻孔流下,沾濕了我的衣服,染紅了我雪白的褲子。我努力平靜自己,讓自己靠著華表站好,顫抖著,摸索著,想找到那急救用的衛生棉球塞住鼻孔,但,我沒有機會了。

一陣眩暈,睜開眼是漫天的繁星,我沒有一絲力氣去挪動身體,只能睜大雙眼,看著頭頂直插入天的華表,數著漫天的星辰,聽著生命流失的聲音……

如果真的會有來生,我希望可以繼續愛著我的菲菲,即使最後只能得到她的吻,我也願意。

如果真的會有來生,如果真的會有來生,如果真的會有……

2003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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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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