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紫玉(下)

第十六章 紫玉(下)

「前面夕陽再次映上我的臉龐,再次映著我那不安的心,這是什麼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涼,那無盡的旅程如此漫長……總是在夢裡我看到你無助的雙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喚醒……」聽著許巍的《故鄉》張揚有一種別樣的情緒,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把瀋陽當成自己的故鄉的,從沒有想過自己曾經有過7年多的時間生活在一個偏遠的農村,按照嚴格意義來說那個小村子才應該是自己的故鄉吧,只是,現在那村子也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吧。

某某縣某某鄉某某村,這樣一個陌生的名字就是自己的故鄉?張揚看看身邊緊張的人們,他們的眼裡都閃耀著異常明亮的光,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他們不是人的本質吧。他好奇的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木,問老蔡:「我們這是往哪裡開呢?你認識路么?」

「我是聽小武指揮的,他指到哪我開到哪,你問我現在到哪我還真不知道。」老蔡說。

小武肯定的說:「就這方向肯定沒錯,我雖然不知道聖殿邊上的村子叫什麼名字,但我很清楚地記得是在渾河下游。」

張揚沒說什麼,趴在窗戶邊繼續看著窗外的景色。一個大大的路牌飛馳而過:距某某縣2公里。張揚的心裡忽然一動:為什麼自己會有玄武之淚?難道說自己是和玄武一族有什麼聯繫?自己7歲以前究竟是怎麼樣的?從一開始到目前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那麼在整個事情里自己起著什麼樣的作用?是推進?是媒介?還是,自己也是整個局中的一環?

想著想著,他有點迷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他是被急剎車時的慣性前沖弄醒的,他四處張望還有點睡意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老蔡沒有理他,指了指前面。一個村莊就在前面,只是,沒有燈光,在暗淡的月色下顯得格外的詭異。車前有一塊告示牌,上面用大大的字寫著:前方無人居住,也沒有出路,來往車輛請繞行。

小武很肯定的指著前方說:「就在前面,穿過村子,到河邊,就是聖殿的入口了!」

老蔡用詢問的眼神看看彭侯,彭侯無所謂的說:「都到這了,如果剩下的路不遠,我們就走著過去吧。」

於是,六個人下了車,走上了那條漆黑的路。夜,很靜,一路上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彭侯一邊走一邊四處看著,發表評論說:「這些房子至少有六七年沒有人住過了,也不知道原來住這裡的人都去哪了。」

白娣有點遲疑的說:「這裡,有點像當初的金山寺下,應該是漲水時人們都走了吧。」

「按理說漲水時搬走,水退了以後應該回來吧,畢竟是故土難離啊!」彭侯說。

小武想了想說:「95年那年渾河是百年不遇的大水,也許是那時候的事吧。」

「如果真是95年的事,你不是應該都知道的么?」彭侯問小武。

「那不一定,我走的時候這邊才剛開始下雨,水位都沒怎麼漲。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村子是不是糟了水災。」

老蔡忽然問:「小武,結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我們這樣的如果貿然接觸結界會受傷么?」

「結界?我以前用自己的身體的時候根本就沒感覺到什麼結界啊,只是聽長老們說玄武還在守護著我們的聖殿,為聖殿張了一張巨大的結界。至於會不會受傷,等會你自己試試不就行了。」

「我?我不試!」老蔡搖頭,接著說:「不過,等會安放鑰匙總得接觸到那結界吧,等會誰來?」

張揚想了想說:「這裡只有我算得上是真正的人,我想,結界是不會為難人的吧。」

彭侯立刻反對道:「那不行,我說過保護你一輩子不讓你受到傷害,讓你去冒險我不放心。」

小武自告奮勇的說:「要不,我去試試?」

老蔡搖頭說:「不好,你現在也只是個人類,這種風險我們不能擔。」

白娣輕輕的說:「你和小蔡的體質跟我們不同,受到傷害也能很快的恢復,只是不知道你們倆誰願意冒這個險?」她很有深意地看著老蔡。老蔡卻故做不知的看著小蔡。小蔡笑笑說:「你們的意思是非我莫屬了?既然這樣,我就豁出去了,拿著身體和命運賭一回!」

張揚看著他彷彿重回朝鮮戰場的決然表情,安慰他說:「放心吧,根據我以往的研究,這世界上還沒有什麼特殊的方法能把你們這一族徹底消滅,你也不用擺出黃繼光那姿態吧。」

小蔡不好意思的說:「習慣了,剛才真的以為是要上戰場了呢。」

白娣走到張揚身邊,示意他跟著自己,看著落後那幾個人很遠以後,白娣說:「等一會你少說話,多觀察,我總感覺有一些別的事情要發生。」

「什麼事?」

「我不知道,總之,你注意就好。而且,在結界沒有破壞之前,無論如何你都不要去碰那結界,玄武是守護北方的聖獸,從上古以來它的力量都是個謎,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貿然接觸那結界會有怎樣的後果。你記住了?」

「好的,我會記住的。」張揚感激的說,看著眼前的女孩,她既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卻也是苦苦尋找丈夫的白蛇,她自身的事情已太多卻還要分心照顧自己,這樣的自己也忒不男人了。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那,該有多好。張揚不禁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驚訝,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對她的感覺竟是這樣的!

聖殿的入口很隱秘,在入口外張揚剛要向前走卻想起了白娣的話,於是停下看著其他人。老蔡和彭侯都很凝重的看著那入口,良久,彭侯說:「這結界憑我的實力是破壞不掉的!」老蔡點頭,說:「原來玄武竟然有這麼大的靈力,難怪會成為四聖獸之一。」然後他轉過頭對白娣說:「現在你可以把玄武之淚給小蔡了吧?」

白娣從兜里掏出那紫玉,遞給小蔡說:「小心一點。」

小蔡點頭,看了看在張揚眼中根本不存在的結界,忽然問:「我應該怎麼辦?」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老蔡的身上,老蔡用左手摸摸右手,又用右手摸摸左手,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把一樣東西遞給張揚,說:「張揚,你曾經答應過我三件事,第一是永遠不說出小蔡的姓名,這一點你做到了;第二是去找玄武之淚你也做到了;現在,我要你做第三件事,最最重要的第三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張揚接過那個用報紙層層包裹的東西,東西剛一入手他就知道了那是什麼,因為那東西曾經在他手裡保管過一段時間,所以他對那東西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那個竟是久違的法錐!只是老蔡不是說法錐已經被他融成銀幣了么?難道,那也是一個謊言?雖然這樣想,張揚還是問道:「你讓我做什麼?」

老蔡故做平靜的說:「聽說這結界上有一道鎖,只有鎖孔出現,才能把鑰匙放入,那樣結界才算是被解除。而鎖孔出現的條件是,必須用龍的血來塗抹結界。小蔡的身上就流著龍的血脈,我要你用法錐在他身上取一點血。你知道的我們這些人是不能接觸法錐的,只有你可以。」

白娣在一旁說:「你果然對我們還有所保留。」

彭侯哼了一聲,對張揚說:「別信他的鬼話,你手裡那東西能要了小蔡的命!」

小蔡遲疑的問:「我的身上真的流著龍的血脈?」又自言自語小聲的說:「難道我還有機會?」

張揚拿著法錐左右為難,求助的看著白娣。白娣卻正盯著老蔡,只見老蔡走到小蔡身邊說:「我知道你有一個願望,只要我們能夠進到這扇門裡你的願望很可能會成為現實,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的願望成真,那會是怎麼樣的容光!」然後又附耳在小蔡身邊說了一句話,聽了那句話以後原本還有所顧慮的小蔡眼裡忽然放射出狂熱的光,他有點神經質的對張揚大聲說:「張揚,來!用法錐快點取我的血!」

張揚怯怯的走到他身邊,拿起法錐向他的左手手掌刺去,小蔡面上立刻出現了痛苦的表情!張揚在後來講述自己當時的感受說:「剛插他手的時候有一點阻礙,然後就像是用極熱的針去刺蠟,絲毫沒有困難的穿過了他的手掌。當時我都不敢去看他那張臉,如果我要經受那樣的折磨還不如一頭撞死來得舒服。按理說法錐已經穿透了他的手掌,應該有血的,可我看到的只是像燃燒過的紙灰從他的手中飄落,嚇得我馬上把法錐拔了出來。」

小蔡看著自己穿孔的手,被法錐接觸的部位都像是經過了高溫的灼燒,皮膚完全黑掉了。他問老蔡:「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沒有血液?」

老蔡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緊張的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難道我多年的心血全是白費?難道老天真的不肯再幫我?……不會的,不會的……」

白娣嘆氣道:「看來用法錐是不能取血的了,你只有另想辦法。」

老蔡喃喃的說:「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弄到龍血呢?對,還有他,還有他,人類的**是無窮無盡的他一定還會對他現在的地位和處境不滿意,只要我告訴他玄武之魂可以讓人夢想成真的消息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過來幫我……他一定會的……我還有機會,我還有機會!」

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他到:「為了你個人的**,你還要把多少人類牽扯進來?你真的想把來之不易的幾十年安穩日子再變成一片混亂?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去找那個人的!」

一個高大的身影邊說著話邊走到了眾人的身邊,竟會是他,那個不速之客!

他笑著對張揚說:「我說過的,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等你們知其門又不得而入的時候我就會出現。」他轉頭對老蔡說:「如果我能幫你弄到他身上的龍血,你能不能讓我也跟著進去看看呢?」

老蔡或許是因為感受對方的強大,戒備的問:「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的目的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現在能夠幫助你們進到玄武聖殿,而進去以後對你們,特別是你的計劃沒有絲毫影響,我這麼說你滿意么?」

「你知道了什麼?」

「關於你的一切!」

老蔡的臉色在一剎那蒼白如紙,然後強做鎮定的說:「希望你說話算話!」

那男人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從腰間拔出一把四寸多長的匕首走到小蔡的身邊,對他說:「你很可憐你知道么?從你踏上朝鮮的那一天起,你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即使你有無盡的雄心壯志即使你能走進面前的玄武聖殿,你的命運都不會改變;就像你父親預言的那樣,你註定與他的那個寶座無緣,你心中的那個夢想永遠不會實現。那麼,你還願意用你的血來打開這結界么?」

「我……我總得試一試。」

那男人不再說話,用匕首在小蔡左手手腕割了一個小小的切口,帶有另類顏色的血液流了出來,即使小蔡本身有著驚人的肌肉再生能力那傷口卻依舊沒有癒合,血仍汩汩的流出。那男人用小蔡的血隨手塗抹,在張揚眼裡逐漸出現了一個清晰的輪廓,結界的輪廓。結界一接觸到血液,就開始震蕩,沸騰,有什麼東西似乎從結界深處一點一點的涌了出來,等它接觸到新鮮的血液,它的樣子逐漸清晰,一個四方的有著古樸花紋的突起,她的表面有著一塊小小的凹陷。那男人把玄武之淚放到那凹陷里,沒有預想中的巨大震動也沒有任何聲音,只在一個瞬間原本被血液顯出形態的結界忽然消失不見。

那男人轉身到了小蔡的身邊,沒有人看到他做了什麼就止住了小蔡的流血,甚至連小蔡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因為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快到了即使強如彭侯白娣也無法看清楚的程度。他說:「這個結界已經解除了,你們現在就可以進去,不過我要提醒你們最好不要妄動玄武一族的藏寶,更不要嘗試叫醒玄武之魂,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張揚,我們以後有緣還會再見的!」像上一次一樣,他消失在空氣中。

白娣輕聲說:「他已經進去了。」

老蔡擦擦額頭的冷汗,問白娣:「你認識他?你知道他究竟是什麼?」

白娣冷冷的看著他,不說話。彭侯在一邊嘲諷他說:「怎麼?感覺自己被人家看穿了?心虛了?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有事情瞞著我們,我就知道你處心積慮的要進玄武聖殿一定抱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張揚見氣氛越來越僵,忙出來打圓場,拉著小武說:「快,你帶路,都已經到了這裡再不進去看看也太對不住自己啦,裡面沒有什麼別的結界機關了吧?」

小武沒理他,對著所有人很嚴肅的說:「前面就是我們玄武一族的聖殿,就像剛才那人說的那樣玄武一族收藏的寶藏是千萬年積累起來的,有些是不能再出現於人世的有些是加了封印的,我希望你們能夠尊重我的祖先們不要妄動那些東西。如果真的很想要些財寶,我可以幫你們在人世間尋找。」

彭侯沒好氣地說:「沒誰把你們那些東西當寶,我們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倒是剛才那人說不要叫醒玄武之魂,那是為什麼?」

小武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們的長老沒有和我們說過這事。」

老蔡不耐煩的說:「管他呢,我們的事要緊。」說完,向著漆黑的通道走去。

彭侯拍拍小蔡說:「有時候我真是很奇怪,你真是他的同伴么?你受了傷他居然不管不問?」

「他之前不是這樣子的,也許是他期待這時刻太久了。」小蔡辯解道。

「一旦他的目的達到你們或許會有機會見識到他真正的一面……」張揚想起了那男人說過的話,可一想到從認識老蔡以來多次的接觸,他的確不像是那男人說的那樣,那麼,此時此刻他的行為又該做何解釋?

白娣拉著沉思中的張揚跟在彭侯和小蔡的身後,也走進了那漆黑的通道。

一路上大家都想著自己的心事,誰都沒有說話。經過長長曲折的漆黑的通道,在一個拐角前面豁然開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圓形的門,而老蔡正在在那門前面。他頭頂上竟然有著熒熒的星光,可當張揚仔細看去時才發現那只是一些發光的小珠子鑲在門上方的洞頂上。

寫到這裡,應該對整個聖殿的通道做一個詳細的介紹:從入口走到這門前用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一路上憑著手的感覺張揚知道那通道應該是石質的,而在他們眼前的那扇門卻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作的,似金非金似革非革,更不可思議的是那門居然在那些珠子光芒的輝映下反射出碧綠的光,格外的詭異。

小武往前走了幾步,站到門旁說:「裡面,就是我們的玄武聖殿,你們,準備好了么?」

幾個人的呼吸明顯沉重了起來,老蔡催促道:「你快開門吧。」

小武按著那門的下半部分使勁往裡推,那門一點一點的,開了。

忽然,一團黑色的雲從門裡湧出,把小武吞噬掉,眾人大驚。

究竟,那黑色的雲是什麼?小武有沒有危險?那門裡又會有一個怎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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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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