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一念天堂

「吱呀」一聲，厚重的木門在身後打開。

外面的天還沒有大亮，依舊灰濛濛的一片。門口侍立的兩人被開門的聲音驚了一下，立馬回頭，正欲出聲，卻張大著嘴巴愣住了。

「皇上……」她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難道因為一夜無眠的關係，連腦子都變得混亂起來了嗎？

玉落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指指裡面，倆宮女心領神會，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玉落突然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得兩人痴了，傻傻地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玉落很像放聲大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一張臉抽搐了幾下，快活地跑了出去。臨了，還不忘回過頭來輕輕地關上門。

天漸漸亮了起來，兩個守夜的宮女終於慢慢地回魂，她們對視一眼，然後用力地瞧著四周：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們好像看到皇上從房裡出來了？

眼神討論了半天，依舊是一片朦朧，她們剛剛是不是夢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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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今兒真是邪門了！」蘭兒給清心梳著頭髮，一邊提出自己的疑惑。

「怎麼拉？」清心只能看著她折騰，因為那麼複雜的髮式，她怎麼弄都弄不好。

「這幾天守夜的葉兒她們……她們竟然說每天凌晨都有看到皇上從娘娘房裡出來，娘娘你說邪門不邪門？」

清心一愣，隨後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梳妝桌上的東西：「怎麼可能，皇上這幾天都待在自己的寢宮呢！」

「嗯，娘娘說的對，蘭兒也這樣覺得，葉兒她們肯定是太困了，所以才會出現錯覺！」蘭兒肯定地點點頭，在她的頭上細心地打理著。

「皇後娘娘，皇上遣人過來，要娘娘到御花園裡去呢！」依水宮的一個宮女在房門外輕輕地說著。

清心剛要拒絕，轉念一想，便道：「好，我馬上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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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幾天的雪已經停了，正值融雪的時刻，風冷颼颼的，刺骨冰涼。

從依水宮到御花園的路上，那厚厚的白雪竟然已經打掃殆盡，沒有留下一點點的白色。而且，可能為了防滑，路上灑了一層薄薄的黑灰。

「娘娘，皇上想得真周到！」蘭兒由衷地發出感慨，並不時地瞅著路兩邊堆起的雪。

清心低頭不語，一步步地踏著，慢慢地朝御花園走去。

還沒近前，遠遠的，她就聽到一陣嘈雜而熱鬧的聲音。她疑惑起來，御花園裡怎麼會這麼吵？

一進門，她才明白，那裡，有將近百來個小孩，都在堆著雪人，或者玩雪仗！看見她來了，也沒有過來行禮，依舊瘋了似的玩著。

人群中，有一個身影非常顯眼，那高高的個子，健碩的身影，都讓她有些不認識了。

這還是他嗎？還是他那一副高高在上旁人不可觸及的模樣嗎？現在的他，看起來跟一個普通人差不多。

終於，他也看到她了，歡快地跑了過來，不顧紅彤彤的臉，一把拉住她，帶著她坐向早就鋪上褥子的凳子。

「皇上今兒真像一個小孩！」這是她的真心話。

玉落呵呵一笑：「原來一個人的童年是這樣好玩！」

清心聽出了他話里的遺憾，想起他幼年所遭受的一切，心裡一陣動容。

「皇上今兒找清心來有什麼吩咐嗎？」

玉落溫暖地看著她：「清心，你看看這些孩子，多可愛。他們可是朕從那些王公大臣家裡搜羅來的，過會還要送他們回家呢！」

玉落把視線投向那些孩子，眼裡滿是溫潤。

清心也看向這些孩子：「是啊！」

兩人不再說話，話題陷入冷場。

「要是宮裡經常有這麼熱鬧有好了，可惜，宮裡一個孩子也沒有！」玉落說著，輕輕地嘆了口氣，滿是惋惜地看著這些孩子。

清心不動深色地看著他：「只要皇上願意，宮裡的女人會努力的！」

玉落也看向她，一臉的深邃：「那你呢，你是否願意？」

清心別開臉去，視線隨著場中的人轉來轉去：「我喜歡孩子！」

玉落高興起來，正準備說話，清心又開口了：「可是皇上，清心不喜歡孩子一出生便沒了娘，沒娘的孩子最孤單，也最容易受欺負，這樣的感覺，恐怕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

玉落的笑容僵硬起來，臉色漸漸變得不悅起來：「有朕在，誰敢欺負朕的孩子！」尤其還是他跟清心的孩子，不過，這句話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皇上，您會有很多孩子的！」清心輕輕地提醒著他。

玉落語塞，沉默良久，才悶悶地一笑：「清心，我們不談這個，玩雪吧……不，你不能玩雪，這樣……朕想起來了，你會吹笛子！」

玉落忽然感覺眼前一亮，連忙在龍陽耳邊嘀咕幾句，不一會兒，龍陽便匆匆地趕了回來，手上還拿著一隻玉笛。

「給朕吹個好聽的曲子吧！」

在他那深情而帶著懇求的眼神下，清心覺得自己拒絕不了。情不自禁地結果笛子，情不自禁地放在嘴邊，等她回神的時候，悠揚的曲調已經在御花園裡回蕩了。

「雪一片一片……」那舒緩的音樂，彷彿帶了魔力，使整個御花園都安靜了下來。

玉落朝龍陽打了一個手勢，龍陽點點頭，無聲地朝那些孩子做了個動作，那些孩子立馬有秩序地離開了。

「雪一片一片……」音樂還在繼續，那流淌的樂府，如同清澈的小溪，涓涓地匯入那奔騰的河水。

一曲終了，清心才發現，不知何時，御花園裡只剩下她和他了，連蘭兒和龍陽都不見蹤影。

「好曲子！」玉落拍拍手，使勁地鼓著掌。

清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扭著頭看向別處，卻驚奇發現離她不遠處矗立著一個雪人，帶著帽子，披著披風，那憨態可掬的模樣，像極了她和他。

「那是屬於我們的孩子！」玉落靠了過來，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著。

清心手裡的笛子掉在地上，她想去撿，被一雙手握住了：「清心，不要抗拒朕的這個願望，好嗎？」

他的手拂上她的臉，不斷地摩擦著，想要溫暖她那凍紅的臉。

「好啊！」清心爽快地答應著，雙目炯炯，「既然皇上想要，清心答應便是！」

這次反倒輪到玉落遲疑了，他沉吟了半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清心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沒有漏掉他一絲一毫的反應。

「真的？」玉落似乎有些高興起來，眼裡的顧忌卻一絲絲地加深。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完全地看在清心眼裡。

「是的，清心愿意！」她輕輕地靠了過去，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太陽出來了，照在兩人身上，那溫馨的模樣，像極了平凡的一對情侶。

「今兒清心在依水宮等著皇上！」

清心靠在他的肩上，輕輕地吐出這幾個字，恍惚間，她感覺到他的身子晃了幾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