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聖玉寒（二）

這彷彿是一個被遺棄的世界，牆外陽光明媚，牆內卻充斥着酸臭腐爛的味道，風從牢房上方唯一的窗口吹進來，滲的人涼涼的。

「咳咳……」我抬頭看了眼那窗口飛來的白鴿，一年了，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近，原本腐朽的鐵屑味被濃濃的血腥味代替，鐵門「砰」一下被人踹開，姚牧帶頭，隨後跟上的其他三位堂主。

「尊主。」他上前劈開了我琵琶骨上的鐵鏈。

「你們要比本尊預期的晚了一個月。」靠着姚牧我知道此時我的聲音聽來有多虛弱。

「屬下知錯。」三位堂主低下頭。

「尊主，我們先出去。」姚牧適時的開口，我點頭。

出了地牢許久不見如此耀眼的陽光，我卻沒有心思欣賞，一路上我詢問了青兒的消息，姚牧將事情的經過告之我時，我只是淡淡的告訴他讓他自己到面祠堂去，沒想明白不要回來。姚牧是天尊最老的堂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尊，為了我，這個我了解，只是事情發生之時他卻沒有把事情調查清楚就下了結論，這件事情不得不罰，他年紀大了，去面祠堂是最輕的處罰。

回了天尊在應天的總部，我需要更多的休息才能處理接下來的事情，我聽說了南郁的軍隊打到了應天家門口了，有一位被稱的神一樣的軍師，她總帶着銀色面具，身披銀色鎧甲，飛揚的長發，名叫青寒，我的青兒，還是如此讓人不放心。

身體的狀態慢慢在恢復，但是胸口卻不會好的那麼快，該是處理細作的時間了，姚牧的猜測也並非全部是錯，能知道當時情況的人並不多，除了青兒和我，就只有四位堂主，姚牧是個護短的人，自覺的認為一起共事多年的其他三人並不會背叛天尊，加上青兒又和南風他們在一起，他會懷疑也是正常。

「來人，去把徐堂主叫來。」

「是。」

叩叩叩，徐梨洛推門而入，帶着我早已習慣的愛慕和恭敬：「尊主，你找我？」

我仔細的看着她，除了青兒，我從不如此認真的看過其他女子，不得不承認她長的很美，當年救的那個髒兮兮的小女孩，一轉眼已經那麼大了，不過不及青兒的萬分之一。

「徐堂主，你在天尊多少年了？」

徐梨洛的身體細微一顫：「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我不在看她，起身走到窗口，有些嘆息，「本尊救你那時候，你五歲，如今也又二十五了，沒想過嫁人？」

徐梨洛突然跪下：「梨洛不敢，梨洛生是天尊的人，死是天尊的鬼，願一輩子為天尊效勞。」

「為天尊效勞？」我喃喃著這幾個字，徐梨洛的頭低的更低了，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是男人都應該會憐惜才對，可惜——我一個掌風過去，不偏不倚的打中她不穩的身體，「出賣設計本尊也是你為天尊效勞的一種方式？」

徐梨洛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在外面的錢海凜和藍契跑了進來，同時跪下來，扶住徐梨洛：「請尊主明察，梨洛不會做這樣的事，更不會對不起尊主。」

我扶手而立，看着跪着的三人，淡淡說道：「本尊從不冤枉人，也不削冤枉他人。」

「梨洛，你說話啊！」藍契催促着徐梨洛解釋，那頭一直低着頭的徐梨洛卻痴痴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在尊主心裏，梨洛就是這樣的人。」

「你是怎樣的人跟本尊無關，而且你從未在本尊心裏。」

徐梨洛悲戚一笑，推開錢海凜和藍契的攙扶，抹去嘴角的鮮血：「是，是我將消息傳給尉遲寒傲的。」

「梨洛！」錢海凜和藍契同時不可思議的驚呼。

「消息是我傳的，可是尉遲寒傲答應我不傷害你的，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也沒有想過，可是為什麼！我等了二十年，守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為天尊心甘情願效命二十年，卻換不來你正眼看一眼，而那個女人憑什麼奪走你的心，憑什麼！」徐梨洛的情緒有些失控，她不在唯唯諾諾，一雙眼睛直視着我，如此逼問，她又是以何種身份？

「本尊從未讓你等過二十年。」

「對！是我傻，是我蠢，是我自己笨，你知道嗎，這二十年來你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跟我說話，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過我。」

「梨洛，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藍契沒想到背叛天尊的會是自己人，心裏面十分傷心。

「藍契，別傻了，這個男人是沒有心的，他說了我們從來不在他心裏！從來沒有，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傻傻的崇拜他！別傻了！」

藍契和錢海凜因為她的話都講目光轉向了我，也許是我的錯覺，那兩張剛毅的臉有一瞬間的受傷，轉而又堅定起來，錢海凜淡淡道：「梨洛，你錯了，尊主救我們從沒要我們做過什麼，天尊也是大家一起建起來的，從頭到尾都是我們想為尊主做的，我們崇拜他，願意跟隨他，不會因為他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而有所改變，從尊主救我們開始，我們的命就是尊主的，如果你不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尊主並沒有強迫任何人。」

徐梨洛倔強的臉一瞬間崩潰，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藍契和錢海凜也有些不忍，卻不知道該如何，我嘆了一口氣：「你去懲戒堂吧，如果能回來，是去是留你自己做主。」

「尊主！」藍契還想說什麼，卻被錢海凜抓住了，這幾個人錢海凜是最機敏的一個，他知道我做事的原則，這已經是對徐梨洛最好的出路，去懲戒堂也許還能留下一條命，如果我親自動手，那就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看了眼錢海凜，他已經早一步說道：「屬下會去面祠堂和姚堂主一起受罰。」

我點點頭，錢海凜拉着不明所以的藍契出了門，錢海凜和姚牧的錯誤就是只把天尊里的人當自己人，護著，所以事情才會到這一步。

*

明日南郁的軍隊就要攻皇城了，我知道青兒也在那裏，我忍者迫切的心趕到戰場的時候，只看到那銀色的身影如破碎的娃娃般掉落，還不急細想，我飛上接住，多日來的怒氣忍不住向那尉遲寒傲襲擊而去。

青兒的情況不容樂觀，我耗盡所有的氣力@才保住她的姓名，可是她卻一直未醒。

一日兩日過去了。

皇城之戰過去了。

凌軒登基了。

可是她卻一直未醒，眼神突然看到她脖子裏的天訣，我回憶起洪定博跟我說過青兒的事，許多疑問在我腦中出現，我派人查了青兒的身份，資料卻現實，青兒是一農家女兒，叫林彩雲，如果是農家女兒為何會懂得那麼多？加上洪定博說過青兒的身世，沐醫派的一些關於時空瞬間轉移的詞在我腦袋裏不斷重複，看到昏迷不醒的青兒，在看着沐醫派書上的穿越方式，我決定放手一試。

空間的門被打開了，卻無法穿越時間，在屬於青兒的歷史長河裏，我只有等待，我說過多久我都會等得。

幸運的是，歷經千年的等待我終於看到那抹我思念已久的身影，去交流指導的時候，我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青兒。

這會，我的睡美人，即將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