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回 師徒俱會

第七回師徒俱會話說我見那小孩羅嗦，立時想起大話西遊中的唐三藏，眼下三大城主未到，預定好的『事件』也還沒發生，眾妖們大半也都是為了看紫霞，反正空閑，左右無事，順口就問：「你叫什麼名字哩？」

那孩子一聽，登時面露喜色，笑道：「小子從父姓，姓唐。出生的時候一落地就變了個西瓜那般大，不到一刻就長了三尺有餘。我父母用尺子量得數量，就依着數起了個名字，叫做唐三尺。」

唐三尺？我聽得目瞪口呆。唐僧那羅嗦的性格，只是在大話西遊那部電視中才有，這裏是真正的西遊，怎麼也是這樣？何況雖然不是叫唐僧，但怎麼會其中差距如此接近的？沒等我反應過來，更加讓我驚異的話語從那唐三尺口中蹦出：「後來吧，遇到一個道士，說把我叫住三尺不好，你想想，那三尺五尺的，盡都是說些侏儒，我唐某生下就這般巨大，日後怎麼會是個矮子？我父母問他怎麼辦，那道士就說改名成三丈吧。那樣就比三尺好多了。」

唐三藏？！！我差點沒立刻從台上栽下身來，難道這就是我的師傅唐僧？！好歹急思細想，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唐三丈，此丈非彼藏也。

包括我在內，眾人都是聽得暈暈乎乎，旁邊有一小妖說道：「那人家問你的時候，你直接說叫唐三丈就好了唄，幹什麼還要羅哩八嗦的說這一大堆。」

看到唐三丈眼睛一轉，我生怕他立刻就給那小妖進行幼兒院學前教育，趕緊分散他注意道：「三丈兄弟，那道士還說過什麼么？」

唐三丈終於收回看向小妖的目光，眾人長噓出口氣。三丈轉頭對我道：「哦，那道士後來倒沒說什麼，不過沒幾天又來了個和尚，（註：修羅界中也有和尚，不過拜的多是歡喜佛）那和尚說三丈這名字也不好。」

我聞言一怔，這名字改來改去還改出這般多道理來了：「為什麼不好哩？」

三丈小嘴一撅，道：「那和尚說三丈這個名字太招搖了，你想啊，都身長到三丈了，顯眼招人，肯定遭人嫉妒，還是隱晦些的好，於是又給改名字叫唐三藏。就是個韜光養晦，暗自隱藏的意思，免得遭人陷害。」

原來真的是唐僧，我聽得只差沒把下巴給落到地上。唐僧本該在人界混日子，怎麼修羅界也冒了個唐僧出來？若說只是簡單的同名同姓，卻怎麼又會象大話西遊里的唐僧那般羅嗦？難道這些只是一個巧和而已？我獃頭獃腦的問道：「你既名唐三藏，那可是修的佛？」

唐三藏怪聲道：「叫唐三藏的就一定得修佛么？不過還真讓你說對了，我信的是歡喜佛。當年給我起名字那個和尚給我推薦的。這個歡喜佛啊，身高七丈，棒長十尺，乃是西天佛界中隱暗面的祖師級人物，不知和多少千千萬萬、萬萬千千的美麗女子」

聽得他一打開話匣子，我哪裏敢放任下去？趕緊打斷道：「得得得，你也別說了，俺們這裏可全是地地道道的修魔者，你那什麼佛話留着去西天說給如來聽吧。那什麼這樣佛那樣佛的，包括那個歡喜佛，全都是些垃圾，沒一個例外，老子一聽就心煩。」

周圍眾妖聽得我如此說，紛紛大笑，那唐三藏心中不服，正要開口，卻又聽得一聲怒吼：「哪個說歡喜佛是垃圾的！給貧僧站出來！」

這吼叫聲頗大，又隔得極遠，我遠遠望去，只見一個大耳肥腸的和尚正怒氣沖沖的站立在眾妖最外圍。心中一動，我說剛才那話時，聲音不大，頂多就給身周的二三十個妖魔聽了去。那和尚隔得這般遠，中間又有那麼多雜叫吼聲打攪，竟都還能聽到，看來實力不凡。我定起火眼金睛去探，竟是個到了六十五變的傢伙。眾妖見了他，竟大多有些害怕，悄悄往身後擠去，看來這和尚有些名堂。

那和尚手中提着一跟佛鏟，胸口掛着一串骷髏頭，倒頗像西遊裏面我那個最小的師弟——沙僧。

我懶得起身，就蹲在原地高聲喝道：「是老孫說的，你待怎樣？」

那和尚更怒，手中佛鏟往地上狠狠的一垛，罵道：「老子知道是你這猴屁精說的，叫你給老子站出來！」說着還用佛鏟指了指他面前，意思要我站到那裏去。

嘿，主菜還未上，先來個下酒的暖暖身也好。不過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那豈不是太沒面子？我滿不在乎的打個哈欠，懶洋洋道：「那禿驢，想送死就自己趕過來，怕了就滾得遠遠的，休要在那裏羅嗦。」

那和尚氣得暴跳如雷，雙足一跺，從地上騰起，手中佛鏟舞得風響，直朝我飛掠而來。

人未至鏟風先到，是個高手。我緩緩站起身，也是那般不慌不忙的從耳中掏出棒子拿在手中。那和尚一見，似乎是認得此物，急忙收手，從半空中栽到我面前驚聲道：「你、你就是那個孫悟空？」

我聞言先一楞，再看看手中的如意金箍棒隨即明白過來，反問道：「哪個孫悟空？」

和尚急色沖沖，結巴道：「大、大鬧天、宮的孫、孫悟空？」

我大聲笑道：「不想此界中還有人認得我孫悟空，哈哈。」我有意樹立威勢，這聲音叫得甚大，倒讓滿場妖魔全都聽見。頓時全場俱震，一個個鴉雀無聲。

那和尚聞言，臉色更變，轉身欲走。既是你先來惹我，我哪裏肯放過這個奇怪傢伙？棒子『咻』的伸長，拐了個彎，一把鈎住他脖子，將他拉了回來：「既敢在老孫面子沖老子，你說我肯放過你么？」

和尚力氣不如我，掙扎不脫，哭喪一張臉道：「老子怎不早點看清楚你這張猴臉？早知是你這潑猴，我怎會來招惹？」

他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這傢伙到底是誰？怎會如此怕我？我笑嘻嘻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自何方？一一老實說來，指不準老孫便放你一馬了。」

那和尚道：「我是誰也不用說來，說出來羞煞人也，只求你老放貧僧一馬，和尚給你陪罪了。」

「他叫普善頭駝。」幾個聲音悄悄冒了出來，似是眾妖中認識他之人說的。

「普善頭駝？」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細想，實在記不起曾收拾過這樣的傢伙，轉頭看着他，惡狠狠的道：「說，為什麼這般怕我？」

那和尚哭道：「你大鬧天宮那次我也在場，就為了你這傢伙才被貶到此間，我也算為你受夠罪了，怎還來逼我？我上輩子與你有甚大仇啊？。」

我心中好奇越發增加，待要再問，卻聽得半空中一聲怒吼：「場中眾妖，爾等已被天兵包圍，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場中眾妖向半空看去，只見一渾身金甲光閃的天神正站立其中，左右立着數天兵。幽羅城本就是個專職商貿之地，自從那個格鬥場散后，滿城中會武使法者便更少。此時看空中雖是天兵不多，但光那幾尊大神的渾身金閃仙光，又豈是場內這些小妖所能抵擋的？一時間嚇了個雞飛狗跳，紛紛朝四周的房屋暗處躲去。偌大廣場立刻空了出來，只剩得聊聊數十個不怕死的。

哈哈，正戲總算是來了。你道空中那幾尊金身大神真箇是來擒妖的天兵？那自然不可能。這幾個傢伙乃是八戒、牛大、蓮花、獼猴王、依羅及巨靈水仙喬裝打扮的。八戒和巨靈水仙本就是天中神仙，身上自然也帶着那股震懾妖魔的金光仙氣，由他們來扮演是再恰當不過的了。至於牛大幾人，只消變個假天兵，藏在三人身後沖沖場面，卻也不異讓人看出真假。

唐三藏本一直拉住身邊一個小妖數落背誦他的萬言真經，此時見半空異變，似是看出了些端倪，竟不象眾妖一般逃跑，皺眉道：「你們這幾個人好不知禮貌，這般凶神惡煞的突然竄出來豈不是要嚇壞了人？你看那個剛剛在聽我教育的小朋友，本來就快要教育完了，就快可以把他感化成佛了，沒想到給你們這般一鬧，我的一番心血又」

這時候誰有功夫去聽他胡說八道？我正想放開手中那和尚騰空拚鬥，『拯救』幽羅城萬民，卻聽那和尚高聲叫道：「天蓬元帥救我！」

這傢伙認識八戒？我又是一楞，立刻明白過來。剛剛他還在說大鬧天宮時見過我，應該也是天界一尊大神了，那當然應該認得天蓬才對。而且捲簾被貶得早，那時候八戒可還是天界的大元帥呢，下界做豬是後來才發生的事情，這傢伙也就自然不知道了。

八戒朝我這裏看過來，也是一臉驚訝，高聲問道：「下面的可是捲簾老兄？」

那和尚大聲道：「正是我正是我！元帥救我！」

「哈哈，」我大笑出聲，沒想到這個和尚竟真就是沙僧。記得西遊正書里說到沙和尚「自小生來神氣壯，乾坤萬里曾遊盪。英雄天下顯威名，豪傑人家做模樣。萬國九州任我行，五湖四海從吾撞。皆因學道盪天涯，只為尋師游地曠。常年衣缽謹隨身，每日心神不可放。沿地雲遊數十遭，到處閑行百餘趟。因此才得遇真人，引開大道金光亮。先將嬰兒奼女收，后把木母金公放。明堂腎水入華池，重樓肝火投心臟。三千功滿拜天顏，志心朝禮明華向。玉皇大帝便加升，親口封為捲簾將。南天門裏我為尊，靈霄殿前吾稱上。腰間懸掛虎頭牌，手中執定降妖杖。頭頂金盔晃日光，身披鎧甲明霞亮。往來護駕我當先，出入隨朝予在上。只因王母降蟠桃，設宴瑤池邀眾將。失手打破玉玻璃，天神個個魂飛喪。玉皇即便怒生嗔，卻令掌朝左輔相。卸冠脫甲摘官銜，將身推在殺場上。多虧赤腳大天仙，越班啟奏將吾放。饒死回生不典刑，遭貶流沙東岸上。飽時困卧此山中，餓去翻波尋食餉。樵子逢吾命不存，漁翁見我身皆喪。來來往往吃人多，翻翻複復傷生瘴。」倒不想這傢伙竟也被放到了修羅界來，更想不到這傢伙竟是因我才被貶的。也罷，就先放了你，且看看你的『天蓬元帥』怎生把你救回天宮去。我心頭偷笑，一把便鬆開了他，雖是好奇他如何因我被貶落此間，倒也不心慌著問，反正一會你還得落在我手上。

捲簾倒也不傻，脫了我控制趕緊便一筋斗栽到半空中，急對天蓬道：「元帥！場下面那個是孫悟空！我幾人萬萬不是對手，還請速回天庭求救啊！」

我在下面聽得真切，高聲笑道：「回天庭求救？你道我這幽羅城是爾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么？今天既然來了，那也就不用再走，全都給老孫留在這裏便了！」

開頭用紫霞的名頭去吸引眾妖是計劃之外，此時發生的事情便都是早已給大夥說好的了。紫霞雖是還未完全氣消，也不得不顧全大局，大聲道：「正是如此！我修羅界中的地盤豈能容你等來去自如？若是傳言出去，還不叫其他五界笑掉了大牙？」

那些小妖雖然大部分躲了起來，但時間倉促，竟是一個都沒有走遠，全藏在周圍房屋中。此時見我與紫霞二人毫無懼色，才想起我孫悟空大鬧天宮的名頭，看來今日要想逃出那幾個惡神的手段，還只能靠他了。登時有幾個膽大的尖聲叫道：「孫悟空！孫悟空！孫悟空！孫悟空！」吶喊助威這種事情，要的只是個開頭，只要有一人喊開了，剩下的基本上就都會跟風而起。才只剎那間的功夫，滿場便都回蕩起了我『孫悟空』三個字。

捲簾聽得心慌，更怕我打將上來，不住急催八戒回天庭搬救兵。那八戒幾人本就是我安排的，又哪裏肯去聽他的說話？只聽那八戒大聲道：「還求什麼救兵？我天蓬元帥是何等人物你還不知？別說滿天庭眾仙，就是三清四老見了我，也需得老老實實的行個禮作個揖，叫聲『元帥好』！為了一隻猴子就去求救兵？莫要丟了俺大元帥的臉！」

聽得八戒在半空中胡吹，我聽得暗暗好笑。想來是他身後的獼猴王悄悄傳音教他這般說的，越是把自己說得厲害，那一會敗在我手中就更是為我憑添幾分色彩。當下也不去打岔，就這般看着半空。

眾妖先是知道了孫悟空名號，又加之不怎麼認識這位大『元帥』，本是對我信心十足，哪想到這元帥大人越說越恐怖，什麼三清四老在他看來都應該算是晚輩級人物了，再看到我立在原地，以為是我不敢動手，這才略略慌了手腳，呼叫聲也漸漸弱了下來。

比起下面的小妖，捲簾更是着急。天蓬有幾斤幾兩他是再清楚不過，如何能與孫悟空相鬥？再看他身後，除了個巨靈還算有點實力外，其他幾人身上的仙氣都弱得可憐，看來別說對付孫悟空，就是自己恐怕他們也對付不了。

天蓬越說越激動，眼睛中充滿著對自己所說那些話的憧憬。見他漸漸沉迷，我生怕露出什麼馬腳，猛的一聲大喝，提起手中金箍棒騰到半空中叫道：「那幾路毛神，休得再和老孫多言，有膽子不怕死的就上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天蓬佯怒，舉起手中九齒釘耙便朝我打來。八戒吸收了五彩神石后，功力雖是一路突飛猛進，但如何斗得過我？我輕輕使棒架住，表面還需得裝出一副費力勁。又怕用力大了震傷他，一試再試，直喊斗得好辛苦。依羅和獼猴王等看得我尷尬，急急前來相助八戒，眾人齊使力，才算讓我稍稍使了點力出來。那捲簾大將軍見眾人竟和我鬥了個『旗鼓相當』，心中大喜，想起我害得他身敗名裂，眼睛一紅，也挺鏟來殺加入戰圈。這傢伙功力雖是不太高，卻招招兇狠勇猛，形若拚命，我又不願殺他，一時間倒逼了我個手忙腳亂。

只看半空中這一場好殺：虛若真，真若假，假若變化；本該是齊天大聖設巧計，卻摻了個捲簾將軍真混假，金箍棒、九齒鈀，降妖杖、亂兵攘，一對對殺來殺去，一雙雙滾混翻簧，外觀神勇大聖一敵眾，其實鬥來鬥去全都假，可憐那捲簾將軍沙和尚，一心報仇真是傻。

鬥了百十回合皆是不分勝負，滿城中妖魔俱都看着這半空中打鬥，見得那不可一世的眾多天將都被我一人敵住，皆是對我信心大增。原本只得數十小妖在廣場上並著牛魔王、紫霞等在那裏叫喊的，不得一會功夫，那些藏身的妖魔也漸漸跳出身來，加入吶喊。更有甚者搬了些銅鑼大鼓在那裏敲打助威。

見得效果已達到，我心中大喜，不再拖延，從身上拔了一大把猴毛，俱都變做孫悟空樣，手拿着金箍棒把眾『仙』圍在當中。滿城小妖歡呼聲通明，我更是得意，一聲令下，那些假孫悟空一擁而上，八戒等人稍做抵抗便立刻撒手，乖乖被一個個綁了起來。

捲簾突見異變，看得眾仙都遭了禍，心知無法倖免，將手中降妖杖收了起來，雙手反縛，悲聲道：「罷了罷了！今日竟遇上天蓬！若是其他天將，定不會遭此辱！」

八戒眼睛朝他一瞪，喝道：「本元帥也是為你好，生怕你被其他天將看見捉了回天庭再收懲罰，哪知你竟不領情！若不是遇到你，我怎會有這般顧忌？早就請來救兵擒了這猴子了，卻讓你在這裏放風涼話，當真是起了好心沒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