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小試鋒芒幼女治家

「敏兒，你以為如何？」林如海看向沉思的賈敏。

「我……」賈敏啟開朱唇，目光中林黛的神情異常的莊重，一點兒也不像個小孩子。讓她試試嗎？若是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若是成了，她也了卻了一樁心事，自己的病終是自己最清楚，表面上好了，可是那心頭卻仍總像有塊大石般的壓著。

自己若是有一天身故了，玉兒怎麼辦？老爺又不能什麼都不做的守著嬌兒，給別人帶，她真真是放心不下，也唯有這樣了，不過——

「玉兒的想法固然不錯，可是終究你的年紀太小，怎可服眾？」這是她第一憂慮的。

「母親說的是呢。」林黛點頭承認道。

「不過我已經打算好了，若是父親和母親都同意了，但是有懷疑玉兒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姑且讓玉兒持家一段日子，歷練歷練玉兒，見玉兒能成的話，兩位高堂便可放手讓玉兒到外面歷練——父親不必擔心——」林黛瞧見林如海張了張嘴，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

「玉兒持家的這段日子，對府內奴婢們所做的指示，全說是母親大人安排下來的，這樣他們自是不會有疑，母親大可以在暗處觀察著，若是母親滿意的話……」

「呵呵……」林黛話說到這裡，林如海哈哈大笑起來。

「我這嬌兒果然是不一般，敏兒，玉兒這般心思卻比那兒郎強盛百倍，夫復何求？」說著高高的舉起了林黛，眼中泛著晶瑩的光芒。

賈敏在一旁只笑不語，如此幸福之家，夫復何求！

林黛從父母那裡出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還好她的父母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否則也不會答應她這個完全不合禮教的事情。

「姑娘，您回來了。」邁進自己的屋內，雪雁便走了過來。

「恩。」林黛哼了一聲坐到了窗前。

「姑娘，這是不是您的藥丸，怎麼在枕頭底下呢？」雪雁說著將一粒藥丸遞到了林黛的眼前。

「什麼藥丸啊？才不是呢。」林黛說著看也不看就扔到了窗外。

「哎！姑娘！」雪雁見她這樣，立即將嘴撅了起來。

「得了，你下去休息吧，我要躺一會兒。」林黛嘴角噙笑的白了她一眼，走到了床前。

「姑娘您好好歇著，雪雁先下去了。」

......

次日，林黛早早的起來，喚了雪雁進來。

「姑娘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服侍著她進行洗漱，雪雁不解的問道。

「有事。」不算是敷衍，反正有事，說她也不懂。她看了看銅鏡中小小女孩兒，一副精明的樣子，很是滿意的笑了笑。

「走了。」

「姑娘，您幹什麼？」雪雁舉步跟上。林黛默默無聲的來到前廳。

「去叫管家過來。」她坐到中間的椅子上吩咐道。

「姑娘，您這是要幹什麼？」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姑娘，您叫我？」片刻，一位年紀四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進來，輯了一下手。

「李管家你先坐。」林黛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子，這個李管家在她的面前也不推脫，反正是個小丫頭，雖是府上的大小姐，他倒是沒有放在眼裡。

「母親這兩日身體欠安，府上的事情有勞管家費心。」

「大小姐您這是說的哪裡話，這本是小人該做的。」李管家說著欠了一下身子，虛應道。

「李管家說的也是。」林黛回了他這一句，倒是讓他臉上的神情一滯，隨即嘴角抽了抽。

「這是最近府上的賬薄，昨天母親大人剛剛看過。」說完她從懷中將一本薄薄的賬本放在了桌子上，停下來看著他的臉色。

「夫人昨日看了？」李管家聞言身子徹底站了起來，手抖了抖卻沒敢過來取那本賬薄。

「那，那說什麼了？」

「說什麼？母親說什麼，李管家應該清楚，不過，母親的身體還沒打好，但是已經什麼事情交待給我了。」

「小姐的意思？」李管家神色一怔。

「李管家明白的，去把林府上下管得起事的人叫過來，母親有話讓我帶傳下去。」林黛說的雲淡風輕，眼帘挑了挑，又垂下。

「是。」李管家退到廳外，停在廊下頓了一下，思量了半天，一個十五歲的丫頭從他的身邊經過。

「李管家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恩，你現在在做什麼，先放下把這府上管事兒的都叫來。」

「是李管家要訓話？」丫頭嘴角掛著笑打趣兒道。

「別說那勞什子話，快去叫去，廳里小姐等著呢！」李管家眼睛一立，這個丫頭一溜兒煙的跑了。

少卿，林黛的面前站了十來個男女。

「給小姐請安。」施過禮后，各自分兩邊站好，低著頭。

「各位都是我林府管得上事兒的人吧？」

「是。」眾人低頭。

「我呢，也不說什麼其他的，以後府上誰支銀兩，支多少，用在什麼地上，都要提前一天知會給我，我自會告訴母親；還有府上每天正常的用度是多少，母親昨天已經告訴我了。」說著她從懷中又拿出一張絹紙放到了桌子上。

「李管家，等會兒散了，就按照這上面的數使銀子，只須比上面少，不許超出，在誰那兒超出的，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就從她的月供中扣除；現在剛剛入夏，所以每天早上卯時之前到本小姐這裡點卯，點卯之後各做各的，晚上天黑下來的時候，你們這些下人不得各處亂竄，更不得聚眾賭博，戌時三刻關上府門。這些你們可曾聽好了？」林黛一臉嚴肅的說完，其實古代的這些，她並不是很明白，只是曾經記得紅樓夢裡面王熙鳳暫管寧府的時候，儼然是這個架勢。

「......」

但見下面沒有聲音，林黛從椅子上跳下來，小小的身量別有一番風采。

「這些話並不是本姑娘吩咐的，是母親病了這幾日，但見你們一個比一個沒個管教，愈發懶散成性，說實在不管你們，你們越發不像個樣子。」

「小姐說得極是。」李管家緊忙說道。

「既然說的極是，希望你們就照著去辦吧，但是不要以為本姑娘歲數小，不懂什麼，其實本不是我要管這些，自是把你們所做的轉告母親而已，再把母親的吩咐傳達給你們，母親這麼多年是怎麼管教你們的，你們應該很明白。」

「是。」眾仆低應著。

「退下做事吧。」林黛轉過身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望著他們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稍縱即逝。

......

「這才多大的小@孩子，就來管家？」遠去的腳步伴著不屑的聲音。

「那你們遵照著做嗎？」疑問的聲音隨著說出來。

「做什麼做？哼！走，推牌去。」說著一個老婦人倚老賣老的扯著令外兩個人拐進了一處耳房，其他人見他們是這個樣子，嘴角玩味兒的扯了扯，卻沒有像著他們那樣去做。

次日天剛蒙蒙亮，林黛已經拍了那幾個玩忽職守的老婦人一頓板子，敢把她的話不當做話，那她就讓她們記住他們現在吃的是誰的飯！

一頓好打，耷拉著腦袋的老婦人無力的趴在她的面前。

「昨日的銀錢是誰多花了半兩？」林黛抬起頭，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個來回。

「姑娘.......小姐.......」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唯唯諾諾的走出來。

「是你嗎？怎麼回事？」

「姑娘，是，是奴才昨日玩牌輸了幾兩銀子，就.......」

「哼！輸了，就找我們林家給你填補，你的算盤打的不錯。我們林家養不起你這樣的奴才！結了她這個月的月錢，馬上給本姑娘走人！」

「姑娘！小姐！您開恩啊！您不能這樣！」這婦人張開雙手大聲的叫道。

「哼！真是囂張啊？」林黛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姑娘，您不能這樣！」眼見她不動，已經有人過來拉她。

「小姐，奴才是夫人的陪嫁過來的丫頭，您不能就這樣打發我走！」

「是嗎？那是不是把我母親叫出來打發你呀？」林黛冷哼著走出了大廳，不理會她那猶如殺豬的叫聲，真是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天生就是一副奴才命，放他們出去，竟然還不願意走的！

「姑娘，你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啊？您怎麼不僅打了人，還趕人啊？」雪雁不解的跟上來，小聲的問道。

「怎麼了？」林黛涼涼的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姑娘，您還這麼小，做這些勞神子的事情幹什麼？」

「你知道什麼？」林黛不多解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了床上閉目養神。

「姑娘，您還是起來吧，折騰了一早上，您還沒用早飯呢。」

「放那兒吧，一會再用。」

「那雪雁先端下去，等姑娘餓的時候再拿過來。」

.......

三日後，林府風氣較之以前好了很多，並不是以前不好，終究是有不完善的地方，先前缺人督導，現在有人看管，各司其職，各做各的事情，也不再投機取巧。

七日後，林夫人看著眼前站著的林黛，以及林管家呈交上來的這段日子生活用度花費，竟然還較之前少了十兩銀子。

「你先下去吧。」賈敏事宜管家說道。

「是，夫人。」

「玉兒，這之後你到底想做什麼呢？」見管家出去了，賈敏伸出手將林黛拉過來，進了懷中問道。

「母親，我只是想做一些事情，終究玉兒不是男兒，日後不能光耀門楣，上的朝堂，但是玉兒可以在經商方面有一番作為，不至於在父母百年之後，自己孤苦無依。」說著她黯然的垂下淚來。

「玉兒，真是難為你有這樣的想法，終究是母親不好，若是有個姊妹兄弟，你也不至於有這樣的想法。」賈敏聽著也哭了起來。

「母親，玉兒惹您傷心了。」林黛抬起手，乖巧的幫她拭掉臉上的淚水。

「唉.......玉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不管做什麼，母親都支持你。」

「謝謝母親，呵呵......」林黛高興地摟著她的脖子朝著她的臉親了又親。

「玉兒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失望又如何，你做了，開心就好。」

「呵呵.......」林黛又是開心的笑笑。

「賈先生今日可過府授課。」

「昨日來了，玉兒學了半日，下午的時候先生留了些課業，今天沒有過府。」林黛如實的回稟道。

「這樣便好，玉兒也別為了功課，累著自己的身子。」賈敏愛憐的撫著她的小腦瓜兒，而林黛則把頭深深地邁進她暖暖的懷中，不捨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