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離恨天外離恨情,相知相守天長地久

大結局:離恨天外離恨情,相知相守天長地久

番外七:

「出去走走,你不是說怡紅院那邊的寶玉的玉丟了嗎?我即做客在這裏,怎不好過去看看。」她說着腳下並不停歇,朝着怡紅院走過去。

「姑娘,姑娘!」雪雁在後面緊走着跟上,可是奇怪了,方才回來說的時候,姑娘可是並不想去看那惱人的事情,他丟玉是他的事與他們何干?

她一路悶悶地想着,展眼間就來到了怡紅院,這邊正鬧得雞飛狗跳的疑神疑鬼不停,王夫人、鳳姐、李紈、探春、寶釵等人都在裏面,寶釵坐在炕上抹着眼淚,襲人跪在地上也陪着掉着眼淚,寶玉看着這兩個人如今這樣,也急得團團轉,忽聽外面說話。

「林姑娘來了。」他頓時身子一震,像著了魔一樣盯着門口,片刻林黛玉婀娜的走了進來,她面頰微紅的掃視了一下屋子裏眾人,先到王夫人那邊。

「給二舅母請安。」王夫人冷淡的掃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個時候她竟然過來,莫不是要看他們家的笑話,不過現在她的夫家已經官復原職,又是王爺了,她就是王妃,所以有些禮節雖然她不想做,可是又是不可缺少的。

「玉兒這是折煞我了,應該是臣妾給王妃請安。」她說着只是身子微動了一下,林黛玉凄凄的看了她一眼,扶住了她的手臂,其他人連忙也給她施禮,她都一一免了,最後她的目光從薛寶釵的身上移開,最終仍是鏡花水月,兩個人是不會在一起的。

「寶二哥。」她輕輕地喚着他的名字,寶玉聽了鼻子一酸,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林妹妹,你真的還和我說話,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呢?」他說完已是大放悲聲的哭了起來,林黛玉在他的面前也低聲的抽泣著。

「好了,好了,王妃不要過於悲傷,您的身子要緊,如果您要是這段時間在我們榮國府有什麼不測的話,那王爺回來問話,我們可是擔待不起。」王夫人似是關切的拉着林黛玉的手,替她擦著臉上的淚痕道。

「二舅母。」林黛玉聽她這麼說,倒是想起了身體中的另一個靈魂,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那該是多麼幸福啊,可惜她的幸福已經溜走了,不復存在了。

「雪雁,你還不扶你家的王妃回去休息。」王夫人懊惱的心中不舒服,現在的待遇在她的眼裏就是一根毒刺,就是不好拔掉,看着她尊貴的身體在她的面前來回的晃,她就眼暈,心頭髮堵,還是趕快離開她眼前的好。

「是,太太。」雪雁應着,伸手去扶林黛玉,卻沒想到她卻把袖子一甩,不過卻也是轉了身,不過轉身之際卻是無限深情的瞧了一眼賈寶玉,然後含着眼淚說了一句。

「寶玉,你好啊。」說着掉頭離開,賈寶玉怔怔的站在那裏,手不知何時放到了胸口上,忽然大叫了一聲,眼睛一閉倒了下去,頓時四周圍的人亂成了一團,王夫人見此情景卻是握緊了拳頭,那林黛玉剛才來了那麼一回,分明就是想要寶玉的命!

「姑娘!姑娘!」雪雁和林黛玉出了怡紅院,黛玉的腳步越來越快,雪雁幾乎跟不上她。

「姑娘,您慢些!」最後在快要回到館的時候,雪雁拉住了林黛玉,卻看到了一張淚流滿面、通紅的小臉兒。

「姑娘,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想姑爺了?」雪雁心疼的問道。

黛玉聽了黯然的搖了搖頭,擦著臉上的淚水,腳下慢慢地朝着前面的走着。

「姑娘?」見她不說話,雪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這個時候的黛玉太反常了,而且剛才無緣無故的竟然和寶玉說那樣的話,又是什麼道理呢?她不解的跟在後面。

次日,王夫人等早派人到當鋪里去查問,鳳姐暗中設法找尋.一連鬧了幾天,總無下落.還喜賈母賈政未知.寶釵、襲人等每日提心弔膽,寶玉也好幾天不上學,只是怔怔的,不言不語,沒心沒緒的.王夫人只知他因失玉而起,也不大着意.

那日正在納悶,忽見賈璉進來請安,嘻嘻的笑道:」今日聽得軍機賈雨村打發人來告訴二老爺說,舅太爺升了內閣大學士,奉旨來京,已定明年正月二十日宣麻.有三百里的文書去了,想舅太爺晝夜趲行,半個多月就要到了.侄兒特來回太太知道.」

王夫人聽說,便歡喜非常.正想娘家人少,薛姨媽家又衰敗了,兄弟又在外任,照應不著.今日忽聽兄弟拜相回京,王家榮耀,將來寶玉都有倚靠,便把失玉的心又略放開些了.天天專望兄弟來京.忽一天,賈政進來,滿臉淚痕,喘吁吁的說道

」賈娘娘薨逝.」

立時,王夫人覺得昏天黑地起來,這一遭還沒過完悲傷,那寶玉便就又痴痴傻傻起來,寶釵天天守在他的身邊以淚洗面的,王夫人整個人頓時憔悴了不少,不過這時不知是那個人在她的耳邊出的主意,竟是說等元妃這邊已過,給寶玉辦個喜事兒沖沖喜,興許會好些,而他再娶的人就是一直服侍在身側的花襲人,那襲人得了這消息自是喜不自勝,想着不久以後就是這府上的主子,便夜夜都是笑着如夢。

倒是館的林黛玉卻開始一天比一天瘦弱,病病怏怏的沒有什麼精神。

「姑娘,您這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寶二爺病成那樣,您也……」

「我沒事。」黛玉蹙了一下眉頭,明明只是想要將眼淚還給他,卻又為何一看到他如今這個樣子,心竟是這麼樣的疼?

「姑娘,您可要保重身體呀?昨天您睡的時候,彭大人派人過來了,若是住在這裏不舒心的話,我們就搬出去吧?您看看他們這府上現在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不過話說那個寶二爺又要娶親了呢?」

「娶親?」黛玉聞言驚坐了起來。

「姑娘,您小心身子?」雪雁不解的看着她,真不知道自家姑娘為何是這樣的反應?

「寶二爺最近不是有病了嗎?而且那塊玉又不見了,所以想沖沖喜,聽說要娶過門的人就是那個襲人呢。」她兀自說着,並沒有發現黛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呵呵……」她凄凄地笑了笑,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也罷。」她緩緩的倒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姑娘?姑娘?」雪雁輕喚了幾聲,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以為她是睡過去了,便悄悄地退了出來,月上梢頭,白茫茫的大雪照得周圍通亮,林黛玉睜開眼睛,獃獃的看着棚頂好一會兒,然後又閉上,最後睡去了。

翌日天明,雪雁並沒有早早過來喚他起床,因為昨晚兒下了大雪,她心想着讓黛玉今兒好好睡一覺,豈不知黛玉已經醒了過來,穿上衣裳從床上走下來,推門來到了外面,好一個白茫茫、無塵的世界。天上的雪花仍然輕盈的下着,黛玉移步踩在鬆軟的雪地上,漫步走出了館,任雪花飄飄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瓊花玉樹,一個修長的白色人影落下,還未等他走過來,他就看到了另一個人痴痴地站在雪地上,望着走過來的林黛玉笑了。

「寶二哥……」林黛玉看着他消瘦的模樣,鼻子一酸,卻是眼圈兒紅紅。

「林妹妹,我可有見到你了。」寶玉說着大步邁過來,黛玉看着他越來越近,卻把臉扭到了一邊。

「你我的緣分到此已盡了,以後你要好自為之。」

「妹妹,妹妹為何這樣說?」寶玉站在她的身後,皺着眉頭道,卻是手不敢扶她的肩頭。

「我不這樣說,又能怎樣?如今寶二哥已有了寶姐姐為妻,眼下有塊娶襲人姐姐為妾了,而我也有了自己的歸宿,上天註定我們只是空相識一場,淚盡緣盡。」

「妹妹,不!不是這樣的,我誰也不要就要你一人!」他說着從後面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身體,黛玉眼中含淚卻是沒有掉下來,痛苦的咬着嘴唇。

「造化弄人,你我二人……」她說到這裏哽咽得說不下去,殊不知不明處的白色人影已經握緊了拳頭,難道他經過無數個相思的日日夜夜等來的卻是這個,原想是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倒是她給了他一個莫大的恥辱!

不想再看下去,他掉頭縱身離開了這裏。

不想再看下去,他掉頭縱身離開了這裏。

「寶二哥,你保重吧!」她說着用力的拉開了他的手,這一次見面,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太執著了,如果早些放下,就像林黛原來對他冷冰冰的,那麼現在他應該不會這麼痛苦,她想着,卻再也哭不出眼淚來,掩著臉她跑回到了館。

「姑娘!姑娘!」雪雁只看到了她的身影急匆匆的回了房,後面竟然還疾步跟着痴痴地賈寶玉。

「林妹妹,好妹妹,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了?」他用力的敲著門,不明白為什麼她忽然對自己變好了,可是還沒等他細細的回味,又將他打回到了原處。

黛玉回到了房中,便倒頭睡了,雪雁看了看炕上的黛玉,又回頭瞧了瞧門外的寶玉,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卻是那寶玉敲了一陣子,便被出來找他的麝月拉了回去,雪雁也沒叫黛玉起來,只是任她睡去。

過了幾日,元妃停靈寢廟,賈母等送殯去了幾天.豈知寶玉一日呆似一日,也不發燒,也不疼痛,只是吃不象吃,睡不象睡,甚至說話都無頭緒.那襲人麝月等一發慌了,回過鳳姐幾次.鳳姐不時過來,起先道是找不着玉生氣,如今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只有日日請醫調治.煎藥吃了好幾劑,只有添病的,沒有減病的.及至問他那裏不舒服,寶玉也不說出來.直至元妃事畢,賈母惦記寶玉,親自到園看視.王夫人也隨過來.,賈母一看寶玉這個樣子,頓時心疼不已,她冷眼瞧了一下薛寶釵道。

「你這做媳婦的是怎麼照顧相公的,不是前些時候海棠花開還好好的嗎?怎麼眨眼間就弄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想氣死我這個老太婆?」說着淚流滿面,薛寶釵嘴裏說不出來的苦,掩著面哭泣著,王夫人知事難瞞,又瞧瞧寶釵怪可憐的樣子,只得便依著寶玉先前的話,將那往南安王府里去聽戲時丟了這塊玉的話,悄悄的告訴了一遍.賈母聽了呆了半響,最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好么樣的怎麼就丟了?得派人細細找找,這乃是寶玉的命根子,若是那個尋到了定是重重有賞。」賈母說着,派賈璉下去辦了,然後她又叫人將寶玉的一幹事物都收拾齊備,將他帶到自己住處,寶玉聽了,終不言語,只是傻笑。

賈母便攜了寶玉起身,寶釵、襲人等攙扶出園.回到自己房中,叫王夫人、寶釵坐下,看人收拾裏間屋內安置,便對薛寶釵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么?我為的園裏人少,怡紅院裏的花樹忽萎忽開,有些奇怪.頭裏仗着一塊玉能除邪祟,如今此玉丟了,生恐邪氣易侵,故我帶他過來一塊兒住着.這幾天也不用叫他出去,大夫來就在這裏瞧.」

寶釵聽說,連忙介面道:」老太太想的自然是.如今寶玉同著老太太住了,老太太福氣大,不論什麼都壓住了.」

賈母道:」什麼福氣,不過我屋裏乾淨些,經卷也多,都可以念念定定心神.你問寶玉好不好?」那寶玉見問,只是笑.寶釵叫他說」好」,寶玉也就說」好」.

王夫人見了這般光景,未免落淚,在賈母這裏,不敢出聲.賈母知王夫人着急,便說道:」你回去罷,這裏有我調停他.晚上老爺回來,告訴他不必見我,不許言語就是了.」王夫人去后,賈母又叫寶釵回去,最後叫鴛鴦找些安神定魄的葯,按方吃了.不題.

黛玉這一睡竟然就是三天三夜,嚇得雪雁慌忙的跑到老太太那邊,只是說了一聲,那邊又恰逢寶玉病成那樣,還有什麼人有心過來看她如何?賈母嘆了一口氣,叫人請了郎中過來看病,可是那郎中也是什麼沒看出來,只是胡亂開了一些葯,府內除了雪雁一人盡心的竟不再有其他人上心了,就在第三日雪雁想出府尋其他人的時候,她竟然幽幽的醒了過來。

「姑娘?姑娘?你可終於醒了!」雪雁哭着扶她起來。

「雪雁,你哭什麼?我這是怎麼了?怎麼頭昏昏的。」她醒過來不住的按著太陽穴的位置。

「姑娘,您可知道你已經昏了三天三夜了,可憐卻沒人理會……」

「呵呵……」她淡淡的笑了笑,頭歪了一下,有些想起來是怎麼回事了,她終於走了嗎?摸摸胸口雖然還有些煩悶,卻也是好了很多。

「我餓了呢。」她笑道。

「嗯,姑娘,您稍等。」她說着轉身就往外走,可是剛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姑娘,寶二爺他——」

「他怎麼了?」林黛笑了笑,垂下眼帘道:「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快過年了吧?」

「姑娘……」雪雁看着她,這才感覺又是以前的小姐了。

繁花似錦的榮國府,又過了一年,到了正月十七的時候,賈府舅太爺王子騰進京趕路勞乏,偶然感冒風寒,到了十里屯地方,延醫調治.無奈這個地方沒有名醫,誤用了葯,一劑就死了.

正月末,朝廷大軍一路大獲全勝,因為當今皇帝病重,忠順王水胤領軍先回到京城,翌日康帝在北郊暢春園病死,他內倚理藩院尚書加科多的特殊地位,外借四川總督釋君堯的兵力,在加科多宣讀的康皇帝「傳位於皇四子」遺詔的安排下,繼承了皇位,次年改年號正德。

水胤繼承皇位之後,那年正值京察,工部將賈政保列一等.二月,吏部帶領引見.水胤不知是不是念賈政勤儉謹慎,即放了江西糧道.即日謝恩,已奏明起程日期.

二月中旬,水溶還未班師回朝之際,他又下了一道旨意賜婚自己的二女兒和碩懷恪公主與都察院左御史彭翰文,彭翰文心無其他,唯有祝福林黛和水溶會過得幸福,自己的未來怎麼樣,倒是無所謂了,接旨謝恩之後,便是風光大婚。

由於當時林黛的身子有些柔弱,沒有親去,唯有讓雪雁送了厚禮,道了祝福,大婚之後,彭翰文就被新帝派往河南、浙江清查錢糧,離開了京城。

寶玉迎娶襲人做妾沖喜一事已定。

這一日,林黛懶在屋子裏好些日子,倒是覺得渾身有些不舒服,便叫來雪雁要出去走走,雪雁應着,兩個人出了館,二月的風還有些微寒,但是楊柳枝頭卻有些新綠的感覺,讓人感到處處生機。

「姑娘,還是回去吧,外面的風大。」雪雁扶著林黛的胳膊說道。

「外面的空氣好。」她說着目光投向遠處,有兩個丫頭模樣的人正朝着她這邊指指點點的。

「他們是在說我嗎?」林黛蹙起了眉頭,好像她沒有什麼好讓他們說的呀?

「姑娘不必理會,隨他們怎麼嚼舌根,反正您不是也說過嗎?舌頭長在他們身上,還管得了他們編排什麼了?」

「呵呵……」林黛聽了淡淡的一笑。

「對了,雪雁你回屋去,將床上枕頭下壓着的帕子給我取來。」林黛歪頭吩咐道。

「是,姑娘,你可要在這邊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林黛點了點頭,看着不遠處有一個亭子,亭子裏的桌面上還有兩杯熱茶在冒着熱氣,桌子一旁還有一個火爐,不知道是什麼人擺在那裏的,現在卻不見了人,林黛就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坐在綉墩上,挨着旁邊的火爐,還真的沒有半點寒意了,於是她就拄著下頜,眯起了眼睛,打起盹來。

「聽說北靜王班師回來了。」那聲音有些耳熟,卻是一時也想不起來是那個丫頭的聲音。

「回來又怎麼了?」這個聲音林黛聽出來了,是鴛鴦的聲音。

他——回來了?林黛睜開了眼睛。

「回來@了,就應該到我們這裏將她接走啊。」

「接不接走,你操的什麼心?」鴛鴦冷冷的奚落道。

「呵呵……好姐姐,你說那林姑娘人長得雖美,卻是一副病病怏怏的模樣,她能嫁給北靜王那樣出色的人,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不過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擔起這個福來,早在王爺走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就……」

「別瞎說。」想是鴛鴦捅了他一下,弄疼她了,她『哎呀!』了一聲。

「人家是實話實說嘛,回來了能有三天了吧,可是怎麼不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後面要說的林黛聽不見了,可是她已經沒有心情聽下去,是啊,如果真的回來了,為什麼不過來看她,她馬上就要過十六歲生日了,他怎麼沒來?

他怎麼沒來?她怔怔地想着,手越來越涼。

「姑娘!姑娘!姑娘,原來你在這裏……這裏還挺暖和的,姑娘,這時你要的帕子。」雪雁剛把手帕遞給她,林黛就猛地一拍。

「我們出去!」

「出去?去哪裏?」雪雁不解的看着她。

「雪雁,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也知道他回來了,卻瞞着我不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林黛拉着她的手凄聲的問道。

「姑娘,您?——他們是說姑爺班師回來了,可是我們又沒看到,不能做準的,再說姑爺如果真的回來了,他怎麼會不第一個過來看姑娘呢?姑娘,您可別瞎想。」

「瞎想?我不會,所以我們現在就出去到王府看看,他到底回沒回來。」她說着便撒開雪雁的手徑直的朝着府外走。

「姑娘!姑娘!您慢點兒走,我叫人備馬車,您等一下。」雪雁喊著跟了上去。

「不必了。」林黛心口有些發慌,疾步走着,一門心思的朝前走着,無人阻攔的走出了榮國府,這個時候早有人過去通報了王夫人,王夫人聽了嘴角陰毒的翹了翹,與她作對,她還是嫩了點兒,寶玉現在瘋瘋癲癲、痴痴傻傻的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因為她現在還頂着王妃的頭銜,她早就不能容她了,現在終於知道她的厲害了。

「知道了。」王夫人說着。

「林姑娘雖是我們的親戚,可是畢竟是王妃,我們也不好看管着人家。」她說了這話,便算是完了。

林黛腳下越來越急,早晨的街上並沒有多少行人,她一路直到北靜王府,竟也沒有感覺疲累,遠遠地看到了王府的匾額,她的嘴角翹了起來,他不會回來不看她的,若是真的回來也一定是因為有事纏住了身,況且她在榮國府好好的,也不能跑,不用着急來看她,她這樣的想着剛想邁步走過去。

這時候遠處疾馳過來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停到了王府的門口,車夫到了守衛前不知說了什麼,守衛進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身正裝的北靜王爺水溶大步的迎了出來,他走到了車前,伸出手,從車上迎下來一位清麗的番族女孩,她的臉上掛着春風般的微笑,整個人充滿了活力,深情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水溶,兩個人攜着手走進了王府內。

「姑娘?姑娘,您怎麼站這兒了?怎麼不清去?」雪雁這時才氣喘吁吁的趕上來。

「……」

「姑娘,我去叫門吧。」她說着快步走到了門前,那門衛應該是不認識她,將她攔了下來,最後不知道說了什麼,雪雁哭着跑回來。

「姑娘,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林黛木然的注視着那扇門,雪雁說的她什麼都沒有聽見……

時間分分秒秒的在流逝著,在快要接近中午的時候,那扇緊閉的大門終於又打開了,北靜王水溶

笑着將那個女孩兒送了出來,兩個人的神態甚為親密,林黛茫然的注視他們兩個,那個女孩兒上了馬車之後,直到消失在街的盡頭,水溶才要轉身。

「王爺!」雪雁忍不住叫了一聲,水溶微微一怔,轉眸望向了林黛這一邊,然後微蹙了一下眉頭,似乎對於看到他們一點兒都不高興,林黛握緊了拳頭,可是她不得不上前,她想知道為什麼。

「王爺,別來無恙?」她忍着淚,嘴角掛着似有若無的淡淡的微笑,走到了他的面前。

「林——林姑娘。」水溶最後這樣說道。

「姑爺?」雪雁一驚,林黛卻是心痛的抽了一下,不過笑容未變。

「王爺又打勝仗了?」

「嗯。」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不疾不徐的問道。

「三天前。」他答道。

「回來之後很忙吧?」

「還好。」

「那位姑娘是什麼人?」她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她,她是我即將迎娶的王妃。」

「王爺?」雪雁大聲叫了起來。

「哦。」林黛低垂了眼帘,指甲扣進肉里,而卻覺察不出一點兒疼痛。

「為什麼,給我一個解釋。」

「還需要我把話說明白嗎?你自己不明白嗎?」他的聲音很冷。

「我應該明白嗎?」林黛抬起了頭,望着他冰冷的臉,似乎這一切都是在做夢一般,是那麼的不真實。

「在榮國府的日子你做了什麼,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哼!我是不是太傻了,竟然就一直容忍着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吧,現在……你我在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會再被你利用,這個給你!」他說着從懷中抬出一張早已寫好的紙,扔到了林黛的身上,林黛並沒有接,只是眼中隱含着淚水,那張紙她當然知道寫的是什麼,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的絕情決意。

「很好,很好……呵呵……」林黛笑了,如三月的春風,身子慢慢的轉過去。

「祝你幸福。」說着決然的離開,頭也不回的離開。

「姑娘!姑娘!」雪雁慌張的叫着,不知道那張紙是什麼,連忙撿起來,追了上去。

——她為什麼不解釋?

為什麼不解釋?

難道她真的是那樣的人嗎?真的就如王夫人所說的心機很重,別有居心的女人嘛?

為什麼不和他說清楚,他們這幾年的感情真的就這樣完了嗎?

為什麼不解釋?如果他解釋了,他會……

他會信她嗎?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心不停的絞痛起來。

「姑娘,您等等,你等等!」雪雁在後面一直叫着,可是林黛的腳步似乎比來時走得更快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只是一味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許成渝開的酒樓,店小二站在門口,看着她走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姑娘,吃飯?」

「成渝在嗎?」

「嗯?」小二愣了一下。

「你們酒樓的大老闆在嗎?」

「老闆,老闆他半個月前就去南邊辦事兒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

「什麼時候回來,這可不知道。」小二搖頭道。

林黛蹙了一下眉頭,然後無聲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去,二哥不在,那就到大哥那裏,她總覺得自己很委屈,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為什麼?

可是,那邊也是一個樣,她倒是忘了彭翰文已經娶親了,還是公主,他不在。

誰都不在,小傑更是離的遙遠……

「姑娘,我們回去吧。」雪雁哀求道。

「回去?去哪裏?那裏是我的家?哪裏都不是。」林黛咬緊了嘴唇。

「姑娘,我們先回榮國府吧,有事兒慢慢商量再說。」雪雁扯着她的衣角,林黛道也聽話,任她拉着往回走。

回到了榮國府,林黛到館門口,雪雁說了一句話,」阿彌陀佛,可到了家了!」更動了心,一時吐出血來,幾乎暈倒.虧了雪雁手疾眼快,和著從裏面出來一個丫頭,兩個人挽扶著林黛到屋裏來.

雪雁一直擔心的守着,見她漸漸蘇醒過來,問雪雁道:」你守着哭什麼?」雪雁見她說話明白,卻又好像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般,所以說道:」姑娘剛才從外面回來,身上覺著不大好,唬的我才沒了主意,所以哭了.」

林黛笑道:」我那裏就能夠死呢.」這一句話沒完,又喘成一處.,心中卻漸漸的明白過來,把頭裏的事一字也不記得了.這會子見雪雁哭,方模糊想起水溶的話來,此時反不傷心,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半點都不可以強求,這裏雪雁只得守着,見她似乎又好了很多,就沒驚擾其他人,晚上熬了一些葯,林黛卻是不肯喝下去。

「姑娘?」

「你放哪兒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有些事情我也明白,只是苦了你了,這麼守着我這些年,原還想着我好了,給你也尋個如意的婆家,沒想到現在竟然不成了,呵呵……」她輕輕地笑了笑。

「姑娘,姑娘您不要這樣說,我雖不知道您和王爺之間怎麼了?可是也不能說這樣完了就完了,再說您還有三個哥哥,他們都是疼您的,若是他們知道您現在……」

「知道又能怎樣?有些事情註定是無法改變的,況且他們又不是我的親哥哥,何苦擾人的清凈。」林黛的腦中一片清明。

「姑娘……」雪雁見他這樣,又哭了起來,林黛最後拗不過她,便勉強喝了那碗葯。,就睡去了。

第二日,榮國府內不知怎的就全知道林黛被北靜王休棄的事情,頓時這館異常熱鬧起來,雖說是他們打着安慰林黛的旗號,可是又有誰才是真心真意的心疼她呢?

「姑娘,王爺他真的?」等館內無人的時候,雪雁痛苦的問道。

「……嗯。」林黛閉上了眼睛。

「那,那昨日他扔給姑娘的就是——」

「休書。」她的回答很平靜。

「休書?」雪雁驚叫了一聲,連忙起身跑了出去,很快要又跑了回來,眼睛比剛才還要紅。

「姑娘對不起,都是雪雁不好。都是雪雁不好……」

「沒關係,沒了就沒了,紙包不住火,他們早晚都會知道。」林黛並不理會,翻身轉到另一邊睡了。

「姑娘……對不起。」雪雁抽泣道。

夜幕低垂,林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難道她真的就在這裏等死嗎?男人?原本就沒想依靠他們,倒是水溶將她嬌慣得處處依賴他人,現在好了,什麼牽掛都沒有了,她也該離開這裏了,可是那絕不是死。

即便是真的要死,她也會將別人欠她的一併找回來。

大紅的燈籠,燃燒的喜燭,喧騰的人聲。

今天正是寶玉迎娶襲人的日子,更是北靜王水溶與厄魯特蒙古準噶爾部首領格爾吉爾的小妹妹格燕雲大婚的日子。

榮國府內外均是洋溢着喜慶的氣氛,林黛從床上撐起自己的身體,這身體似乎真的在和她較勁兒,竟然一日不如一日,莫非她是在劫難逃了。

「雪雁!雪雁!」她大聲的朝着外面叫着,卻是叫了半天也不見雪雁進來,就在她撩開被子要自己下床的時候,從外面走近了一個女子。

「姑娘,姑娘這是要幹什麼?」

「紫鵑?」林黛看着她,身子不再動彈。

「你怎麼來了?不是寶二爺大喜的日子,你——」

「姑娘,您別說了。」紫鵑含着淚將她重新扶到了床上。

「既然現在雪雁不在,紫鵑姐姐,我去你一件事情,你幫我把太太請過來,我有話要和她說。」

「這……」紫鵑猶豫起來。

「好姐姐,求求你了,我這身子怕是不行了,可是我,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麻煩你輕太太過來。」

「姑娘,不是紫鵑不去做,只是今天是寶二爺大喜的日子,那太太怎麼又回過來這邊。」

「呵呵……她會的,你就說如果她不過來,我們林家父女兩做鬼都不會放過她!」林黛抓緊了紫鵑的胳膊,忽然惡狠狠的說道。

「姑娘!」紫鵑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頓時甩開了林黛的手,驚恐的看着她。

「呵呵……下找你了吧,你去吧,她會來的。」林黛聲音這時又柔了下來。

「紫娟姐姐你去請太太過來之前,煩請你砌一壺太太喜歡的熱茶過來。」她說完似是有些疲倦的躺回到了床上,紫鵑看着這是平靜下來的林黛,剛才的那一幕就像是做夢一樣,那麼的不真實。

「林姑娘,您稍等。」她說着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她端著剛沏好的熱茶走了進來,將茶壺放到了桌子上。

「我過去試試,太太能不能過來卻是不知道。」

「嗯。」林黛哼了一聲。

「麻煩姐姐了。」接着林黛聽到了關門聲,倏的,她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忍着胸口的不舒服,穿鞋下地,走到了桌前,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和袁成傑曾經給迎春一樣的瓷瓶,將瓷瓶打開,裏面的粉末整個倒進了茶壺裏面,然後將瓶子端端正正的放到了桌子一邊,嘴角含笑的推開窗子,望着天空皎潔的月光,今天就是她十六歲的生日,沒想到她卻是自己一個人度過……

「林姑娘,太太來了。」紫鵑在外面叫了一聲,王夫人就陰沉着臉走了進來,不過還沒等紫鵑跟進來,她就反手將房門推上。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二舅母。」林黛轉身沖着她笑了笑,走到了桌前,拿起了兩個杯子,分別倒了兩杯茶。

「給二舅母道喜,寶二哥有娶親了。」

「謝謝,不必了,你叫我過來不會就只是道喜吧?」

「二舅母是聰明人,那我就有不繞彎子了。」林黛說着將手中的一杯茶遞給她,她只是看了看並沒有接過去。

林黛見他如此,只是輕輕笑笑。

「明人不說暗話,我自是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所以有件事情想弄明白,我的父親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被你們——害死的?」林黛的聲音很輕,不像是質問,倒像是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話題。

「是有怎樣?不是又如何?現在談這個還有什麼意義?」王夫人面不改色的說道。

「當然沒什麼意義,人死不能復生,只是我想在我死之前弄明白而已。」她說着手指在桌面上畫了一個弧度。

「是你和王熙鳳,是你們賈家因為我們林家人丁單薄,就我一個柔弱的女孩兒,所以在趁我父親染病之際便想下手,圖謀我們林家的家財,對不對?」林黛沒有抬頭的問道。

「哼!姑娘倒是自己能胡亂猜想,這人命關天,話可不能亂說。」

「亂說,我是在亂說嗎?」她抬頭甜甜的一笑,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

「這封信可是當年璉二哥親筆所寫,上面關於我父親被害一事說的很清楚,明白。」她的聲音依舊很平靜,王夫人的臉上有些輕微的波動。

「哼!是嗎?不過若真是我們害死你的父親,被你知道了,你又怎麼會像沒事兒人一樣,在這裏住得下去,不怕我們……」

「怕!當然怕。」林黛嘴唇一挑,笑着看着她。

「怕極了,可是我一個弱女子,沒有父母的庇佑,又能怎麼樣?」

「這倒是了。」

「那麼夫人您是承認殺害我父親的與你們有關吧?」

「我沒有說。」王夫人反駁道。

「可是您話里就是這個意思!」林黛重重的說道。

「你們那是原想着趁着我父親病重,最後是死了,好侵佔我們林家的財產,可是沒想到我父親竟然又好了,到底是你們心狠,父親他終是逃不過你們的毒手,他雖然不是你們親手殺害,但是你們卻是見死不救,他本不該死的!」林黛最後凄厲的說道,她又豈是該死的人,為什麼命運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

「你既然都如此清楚了還問我做什麼?」王夫人冷著臉道。

「果然是你們,你們好狠!」

「不是我們狠,是你們林家認人丁太單薄,是你母親一直都不把我看在眼裏,她以為她是誰?只不過是個短命鬼,你父親死了不是更好,能到下面去陪她做伴,呵呵……倒是賈璉他太心軟了,原來我是想讓他下手解決掉你父親的,沒想到卻撞見你父親舊疾複發,這都是天意,還有我也不妨告訴你,就連你我也是不想接過來的,本是讓他在路上製造些意外,只不過他太不成器,竟然動了惻隱之情,外加迷上了你那個不知道那蹦出來的姐姐,呵呵……你能活到現在那還是我手下開恩呢。」

「那我真該好好謝謝二舅母了。」林黛的聲音有些顫抖,終是忍下了想上去直接掐死她的衝動,沒想到一個女人,身份如此,心腸竟然這麼壞!

「呵呵……謝倒是免了,不過你也說了,你是一個將死的人,那麼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她忽然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打的如意算盤嗎?你不就是想藉助北靜王爺的權勢壓着我們嗎?想給我們賈家好看嗎?你不一直都在勾引我的寶玉,哼!我越是不喜歡你和寶玉在一起,你便越發的往他跟前湊,湊得好啊!如今那個王爺是不是不要你了,你這個賤人!企圖趁王爺不在的時候勾三搭四,你以為別人都是瞎子,都是看不到的嗎?你以為老太太一直都是疼着你的嗎?你錯了!——王爺可是親眼看着你和寶玉親親熱熱的說話,順便我又給你添點兒什麼,嘿嘿……他果然就休了你,真是大快人心啊!」她說到這裏,肆意的笑了起來。

「你——」林黛看着她,心中有些明白其中的緣由了,不過這時候說這些什麼都晚了,晚了就晚了,她不會再將自己的心交付別人,她應該一直都依靠自己,那樣才不會受傷。

想到這裏,她拿起茶杯,一揚脖喝盡了裏面的茶水。

「二舅母,無論如何,我都是要謝謝您,是您讓我看清了這個卑鄙、骯髒的世界,沒有溫暖、沒有真情,一切全都是假的,我敬您一杯茶,您喝吧。」她說着顫抖的將杯子遞到了她的面前。

「哼!」王夫人冷哼了一聲,啪的一揚手將杯子打翻在地。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你一個快要死的人,難道死了還想拉着一個墊背的嗎?」

「呵呵……」林黛笑了。

「是啊,我就是想拉一個墊背的,其實這杯子裏面就是茶水,沒有毒——二舅母你聞到什麼沒有,是不是很香?」她忽然詭異的說道。

「嗯?」王夫人聞言,立時捂住了鼻子。

「什麼味道?」

「要你命的味道,只有喝了這茶水才能解毒,所以我才,不過——」林黛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壺,王夫人注視着她的目光,馬上就朝着桌子沖了過去,林黛卻一揚手,將茶壺整個掀翻在地,裏面的茶水流了一地,那王夫人見了連忙慌張的趴到了地上,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拿起茶壺搖了搖,見裏面還剩了大半的茶水,連忙顧不得它有些燙嘴,鼓咚咚的全喝到了肚子裏面。

「哈哈……」她笑着,手一揮,茶壺掉落在地上。

「你失算了!」

「不,我沒有。」林黛定定的看着她,眼前的事物有些晃動,雖然她只是輕抿了一些,可仍是感到了眩暈。

「你知道嗎?即使我不能對你們怎麼樣?可是你們賈家仍然會完蛋的,只不過你是看不到那天了,呵呵……」林黛凄厲的笑着。

「你們府上的人都不會有好報應,等著吧,等著抄家吧,等着你那視為寶貝的寶玉出家當和尚吧?你等著吧——」

「你胡說!你胡說!——我讓你胡說,我現在就殺了你!」王夫人目露凶光的朝着林黛就撲了上去,林黛也不躲閃,眼看着她撲過來,就那麼笑着,卻不料王夫人還沒到近前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死了過去,林黛望着她,片刻,挪著身體過去,她不會讓她有醒過來的機會的,殺人又怎樣?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會是一個好人,況且好人都不會有好報,自己的未來怎麼樣她還不知道呢?

雙手遏制住她的脖子,林黛的手不斷地收攏……

看着她終於在自己的面前沒了氣息,她的意識也開始渙散,費力的爬回到了床旁,一伸手將床頭下面的一個小匣子打開,裏面是一個玉獸紐印。

含着淚她將它攥在了手心,身子一歪,卻不小心弄斷了青紗帳,紗幔輕輕的飄落在燃燒的燭火上,頓時火——燃燒起來。

「你知道嗎?即使我不能對你們怎麼樣?可是你們賈家仍然會完蛋的,只不過你是看不到那天了,呵呵……」林黛凄厲的笑着。

「你們府上的人都不會有好報應,等著吧,等著抄家吧,等着你那視為寶貝的寶玉出家當和尚吧?你等著吧——」

「你胡說!你胡說!——我讓你胡說,我現在就殺了你!」王夫人目露凶光的朝着林黛就撲了上去,林黛也不躲閃,眼看着她撲過來,就那麼笑着,卻不料王夫人還沒到近前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死了過去,林黛望着她,片刻,挪著身體過去,她不會讓她有醒過來的機會的,殺人又怎樣?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會是一個好人,況且好人都不會有好報,自己的未來怎麼樣她還不知道呢?

雙手遏制住她的脖子,林黛的手不斷地收攏……

看着她終於在自己的面前沒了氣息,她的意識也開始渙散,費力的爬回到了床旁,一伸手將床頭下面的一個小匣子打開,裏面是一個玉獸紐印。

含着淚她將它攥在了手心,身子一歪,卻不小心弄斷了青紗帳,紗幔輕輕的飄落在燃燒的燭火上,頓時火——燃燒起來。「救火呀!救火呀!不好了!着火了!」隨着一個小丫鬟的大聲喊叫,榮國府的丫鬟僕人頓時蜂擁的趕過來,可是火勢很大,並沒有人捨身衝進來救人。

這場火很大,一直燒到了天明,只把館燒成一片廢墟,最後人們在火堆里發現了三個人的屍體,有一個被當場認出了是王夫人,另外兩個卻做不準是誰?其中一個有人猜測是林姑娘,不過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王夫人被燒死在這裏,頗讓人意外,想想她為何會在寶玉成親的時候過來,就有人想起了紫鵑,有人看到是紫鵑將她請了出去,不過他們在找紫鵑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了,於是他們就認為是紫鵑、林黛、王夫人三個人一起被燒死在了館。

榮國府內剛剛有些喜氣,馬上又被喪事覆蓋。

逝者已矣,活着長存,除去悲傷,倒是寶玉、寶釵、襲人三個人過日子,寶玉喪了母親,又沒了林妹妹,似乎安分了不少,寶玉病勢「一天好似一天」。赴館哭黛玉,哭得「死去活來」,「氣噎喉干」。那寶釵,襲人俱極痛哭,卻是為了王夫人。

卻說賈政料理完了王夫人的喪事,就去赴任,外省州縣折收糧米勒索鄉愚這些弊端,他雖也聽見別人講究,卻未嘗身親其事,又喪了妻,倒是沒什麼心情管別的,只有一心做好官,這邊叫他手下的李十兒自己做起威福,鈎連內外一氣的哄著賈政辦事。

薛蟠那件官司依舊定了個死罪,監著守候秋天大審。

不如意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府內鬧鬼怪,接着探春遠嫁,到了這年的年底,賈政被革了職,次日,夏金桂,薛蟠明媒正娶的老婆誤喝毒藥身亡。

這一日賈政正在府里設宴請酒,錦衣府趙堂官和西平王爺來抄家,頓時唬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關鍵的時候,久沒露面的北靜王隨後趕到,說是保護他們,可最終卻什麼都沒做的離開。

立時,榮寧二府似一座大廈傾倒下來,老太太隨後去世,一身榮華隨風去,卻留下幾多人的眼淚。

原來的人上人,現在的階下囚;原來買人的,現在卻被賣,幾多辛酸在裏面,卻是一場空空笑話。

……

「妹妹,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醒來,我知道錯了,是我不好。」水溶一如既往的坐在她的床頭,看着她平靜的容顏。

他展開手,卻是先前從她那裏拿走的那本書,只不過那本書一開始他就沒有看完,留下了後面的一部分,直到他要與那個女子成婚之前,意興闌珊的拿出來,打算扔掉的時候,才發現後面的內容。

「我不是她,我卻是誰?我是一縷孤魂,無依無靠的孤魂,我不是她——我不會喜歡賈寶玉,不會喜歡他……可是他,北靜王水溶,一個不一樣的男子,他是那麼執着地走進我的心,和我相約,愛護我、陪着我……

十六歲,到底會是什麼樣?會發生什麼?我到底會不會——死?不想讓他傷心,我會努力的、好好的活着……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他——水一樣的男子,水溶。」

他的淚流下來,他拿着這本書,拋棄了即將要拜堂的新娘,卻在王府門口遇到了雪雁,她向他訴說了林黛一日不如一日的身體,她以為她要自暴自棄,不想活了,可誰又知道她是那麼希望活下去,艱難的活下去。

等到他們兩個人來到榮國府的時候,就看到了館那邊冒起了濃煙,慌張的跑過來的時候,還不算晚,火勢並不大,他救起了已經沒了氣息的林黛,從屋子裏面衝出來的時候,卻碰到了紫鵑,水溶什麼也沒說,直接給了她一掌,紫鵑也是倒霉,昏在失了火的屋子裏面,香消玉殞了。

他不希望她離開他,她也確實命大沒有死,只不過卻是像死人一樣,沒有反應的躺在床上,憑他怎麼呼喚,她就是沒有醒過來。

「妹妹……對不起……我愛你,你知道當我聽那個女人說你是在利用我的時候,我有多麼生氣,多麼不甘心嗎?明明我是可以不相信她的話的,可是確有真真切切的聽見你和寶玉說的話,對不起,我不該這樣懷疑你——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水溶這一生唯一愛的女人,妹妹,求你,不要再睡了……」他痛苦的伏在她的床頭。

「那些人都沒有好下場,妹妹難道不想看看嗎?」他握緊了她的小手,只恨那躺在床上的人不是他。

一年之後,水靈抱着一個一歲左右的孩子從外面走進來。

「囡囡,看看娘娘有沒有醒過來,是不是還在睡懶覺啊?」她說着將那個漂亮的孩子送到了林黛的面前。

「囡囡,叫娘娘,叫娘娘起來。」她柔聲的說道,目光落到了林黛一如既往美麗的臉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嫂子,你再不醒來,就有人愁斷腸了,哥哥的頭髮已經白了,你就真的忍心他變成這個樣子嗎?」她唏噓的說着,就聽到外面有人喚她,不知道做什麼,順手就把孩子放到了林黛的床上,她轉身跑了出去。

「靈兒,你又把囡囡抱哪兒去了?」袁成傑抱着囡囡的雙胞胎哥哥,望着水靈問道。

「我就是看看嫂子,都快兩年了,為什麼還不醒?」她皺眉道。

「總會醒的。」水溶頂着銀色的發,聲音有些嘶啞道。

「哥?」水靈心疼的看着他。

「囡囡呢?你不會——?」袁成傑忽然指著屋子裏面。

「啊!忘了,順手就放到床上了。」水靈吐了一下舌頭,水溶立時陰沉着臉,衝進了屋子裏面,倒不是他擔心一個小不點兒在屋子裏面有什麼意外發生,他是擔心林黛會被這個囡囡怎麼樣?

可是當他衝進房裏的時候,他卻呆住了,眼前,林黛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懷中抱着咯咯一直在笑的的囡囡。

「妹妹~妹妹~你醒了?」他說着淚水禁不住流了下來。

「呵呵……」林黛聞聲轉過頭,沖着他笑了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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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一夢之這個黛玉有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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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離恨天外離恨情,相知相守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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