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雪漫長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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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克爾草原南部，一堆營帳圍成一個巨大的弧形，弧形中間燃著一排排篝火。本書及時更新，請登錄【】將士們裹着厚衣，不停地搓著凍僵的手，這冰雪肆虐的天氣真讓人難以適應。
風歸塵坐在帥營里，憂心地望着營外那群凍得面紅耳赤的將士。這場風雪來勢突然，接連五日都未見停息的跡象。再這樣下去，仗還未打完，鎮北軍就會被活活地凍死在寒風裏。
長吁口氣，風歸塵望着案上的兩張圖紙陷入了思索中。這一張圖紙是齊克爾草原的地形圖，另一張則是冉木畫出的苜宿行軍圖。
風歸塵望着前日遭遇白虎軍埋伏的地點，是位於草原東部邊緣的山陽坡。即使白虎軍不按原計劃進攻，而是分東、中、西三路襲來，按常理他們也沒有那麼快的速度提前埋伏在山陽坡。據回報，白虎軍亥時時分，還在五十裏外的艾蘭低谷，當鎮北軍子時埋伏在了山陽坡下卻遭到一群白虎軍圍攻。
若白虎軍改變路線，九九會立馬察覺發來密報。這麼說來，白虎軍依然按原計劃行軍。前日之事，到底是哪裏出錯了？這之間存在某些不合理的，讓人覺得蹊蹺的東西。
風歸塵腦海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無意間想到這句話，風歸塵心底的困『惑』慢慢散開。
「那些人不是白虎軍，而是哈洛人。」風歸塵合上案上的圖紙，幡然醒悟，自語道：「哈洛族扮成白虎軍埋伏我軍，同時也會扮成我軍襲擊鎮北軍，好讓兩軍自『亂』陣腳按而不動，待到兩軍挨不過這惡劣天氣，他便來個一石二鳥。」
風歸塵起身踱至帳外，命人召來副將古劍鋒。
古劍鋒見將軍望着自己，一臉笑容，不由問道：「將軍，你召末將來，可是胸中有了妙計。」
「劍鋒，召集兄弟們撤營回關。」風歸塵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正『色』道。
古劍鋒聞言心中一凜，不解道：「將軍，末將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我說得就是那個意思。」
古劍鋒心下一凜，直言問道：「撤營回關，就是不戰而逃，將軍可是在說笑？」
「雪越下越大，幾乎是步履維艱，還怎麼打仗？」風歸塵一把拉起古劍鋒，揚聲正『色』道：「古劍鋒聽命，連夜撤軍退回荊門關，這是軍令！！」
軍令如山。
「末將，遵命。」古劍鋒沉聲領命，不得不緩步退出帳外。
「方莫逾！」風歸塵揚聲喊道。
很快一名將士入內，拱手道：「末將在。」
「帶五十精兵出西北，向齊克爾草原中部行進，在離白虎軍主營五裏外的山丘上待命。」風歸塵吩咐道。
方莫逾跟隨風歸塵已久，對他的決斷一向深信不疑，此次突然大規模撤軍，其中並有籌謀。
「末將，遵命！」方莫逾在退出帳營的那一刻，忽然轉身，誠心道：「將軍，莫逾知道將軍心中另有打算，望將軍多多珍重，莫逾靜候待命。」
風歸塵伸出手，兩人擊掌一笑，他們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彼此間已有深深的默契和信任。
「莫逾，此事僅你我知道，切莫告訴劍鋒，依他那重情重義的『性』子斷然不會聽命離去。」
風歸塵將方莫逾送出帳外，轉身換下一身戎裝，換了身黑衣出帳而去。
雙手一拍，一匹黑馬立馬出現在身旁。風歸塵掏出兩塊黑紗布，分別蒙在自己和黑雷的眼上。
黑雷最惡黑『色』，拚命使勁地搖頭，想要甩下面上的黑紗。
「你這傢伙，真以為自己是匹駿馬？」風歸塵佯怒道：「你若不想被雪光灼瞎了眼，就乖乖地戴着。」
這話一出，黑雷立馬老實地低下頭。
風歸塵翻身上馬，望了望茫茫的雪原，微微嘆息道：「雷兒，這雪這麼厚，你我想是無法離開了啊！」
坐下黑雷仰頭打了個響鼻，不服氣地甩動着尾巴。跺了跺前蹄，一躍而起，踏過厚厚雪堆，如風一般飛奔起來。
「哈哈！好傢夥！」風歸塵輕拍馬背，對這匹受不了激將法的馬兒，他是越來越喜歡了。
雪原之上，一抹黑影不停地跑動着。
天『色』驟然暗下，順着雪光，風歸塵來到了一處山丘下。
端詳片刻，風歸塵已確定，此處便是自己要尋的地方。
整個營帳呈直線而設，數十個手持長矛的將士在來回地巡視。
風歸塵慢慢靠近營帳，正好遇見一名將士出來小解。風歸塵趁機將他拖入暗處，拔下了他身上的衣服。
拿起長矛，風歸塵在營外轉了一圈，順勢『摸』入一個營帳內。
帳中擺滿了空酒罈，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
酒罈之中，坐着一個魁梧神威的男子，哈洛族族長炎。
炎微微抬頭，一隻一酒罈便脫手向風歸塵襲去。
風歸塵飛身接住酒罈，俯身坐下，無視一股強烈的敵意，將酒罈遞迴給炎。
「在下鎮北軍頭領風歸塵！」風歸塵開門見山，用哈洛語向炎拱手道：「瓦卡措族長，今夜，我孤身前來，是有一事想同你相商。」
炎見風歸塵穩坐如山，坦然無畏，不由佩服起這位膽識過人的大夏將軍。
「不妨先說來聽聽。」炎臉上不動聲『色』道。
風歸塵撈起炎身前唯一罈子未開封的酒，笑道：「咱們邊喝邊說，如何？」
還未待炎回應，*風歸塵已打開酒狂飲一口，又將酒罈遞給炎。
時間過得很快，一口一口地，酒喝光了，風歸塵將此行的目的也說完了。
炎思慮半晌，問道：「我如何信你？」
風歸塵微微一笑，道：「信與不信在於你，只要你答應與我一起攻入白虎軍主營，我自會履行我的承諾。」
「我若不答應呢？」炎冷聲道。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如今給你比漁翁所得之力還要大得多的利益，你有不答應的理由？」面對依然防備的炎，風歸塵進一步說服道：「十年之內，哈洛族與大夏國友好通商互不侵擾，所有納貢一律取消，同時無償幫哈洛族重建埃洛古城。」
炎抬頭望着風歸塵，問道：「你如此做，想要什麼？」
「西北邊疆再無烽火狼煙，鄂州城近百萬的百姓可以過上安定的日子。」風歸塵正『色』道。
風歸塵伸出手，等待着炎最後的應諾。
「有一個人告訴我，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炎的嘴角慢慢浮出一絲笑意，繼而朗聲笑道：「我哈洛族要的也不過是一個太平之世。」
雙掌一握，兩個男人之間的契約，關涉著兩個國家之間的契約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