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戰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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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和十二年十二月，菖帝改立七皇子夏子津為儲，朝中政局漸開清明。百度搜索【】與此同時，在大夏、苜宿、埃洛相交之地的齊克爾草原上，大夏國鎮北軍與苜宿國白虎軍廝殺正烈。白虎軍攻勢兇猛，已將鎮北軍『逼』至荊門關外。
戰禍忽起，大批游牧難民湧入荊門關，欲擇路躲避這場正在蔓延的禍事。然而，通往禹州和岑州的官道被封，嚴禁任何人出入。
東西道路被堵，如此一來，鄂州城內滯留了大*批無處安身的難民。那些有金銀錢財者，則買斷了鄂州城內的船隻，紛紛選擇走水路沿着青峰山脈南段，順勢而下進入錦州。
鄂州城南的獅子嘴，是唯一的渡口。整個河面上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人們爭相恐后地登船而去。更有許多身無分文、托兒帶母的貧寒者蹲在渡口上，無錢雇舟，只好叩頭乞求望好心者出手相救。
午夜時分，雪下得更大了，渡口上只零星地停著幾隻漁船。
辛十三娘背着行囊來到獅子嘴，起身後跟着一群裹着棉衣的孩子。那群孩子在辛十三娘的指引下，有條不『亂』地圍坐在渡口旁的一塊空地上。辛十三娘在空地中間，點起了三堆火，架上湯鍋煮起湯來。
青宿抱着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夜闌，擇了個角落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已經五天了，夜闌還沒有完全蘇醒過來。
青宿滿臉憂『色』，望着懷裏沉沉昏睡的人兒。她似乎進入了一個漫無邊際的夢裏，時而無助哭泣、時而抿嘴淺笑、時而鎖眉神傷、時而呢喃囈語。
在短暫的清醒后，很快，她又陷入了夢裏。
在她的夢囈里，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名字，唯有一個，她呼喊了無數遍。
阿饅哥哥。
她的阿饅哥哥，一個深埋在心底生根發芽的人。
青宿忽然發現，夜闌所說的對自己的喜歡，只是喜歡而已。
她對另一個人，則是根深蒂固的愛戀。或許是時間太久太久了，連她自己都沒有全然發覺到，在她的心裏，一直藏着一份深念，是對一個人的。
鼻尖微酸，青宿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看穿了夜闌心底的想法，他其實不想那麼清楚的明白，夜闌愛的人不是他。
寒風颼颼，青宿將夜闌身上的毯子裹好，避免冷風冰雪驚擾到她的安睡。
青宿望着西北天際，默聲道：「風大哥，她說從未將我認作是你，我現在才知道，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你。」
懷裏的人微微一動，細若蚊『吟』道：「阿~~~饅哥哥，阿娘說，池子~~~里的蝌蚪~~~不能捉出來~~~」
青宿已經習慣了她的隨時低語，說的全是她和他的回憶。他們的回憶，統統讓青宿羨慕不已。
「你也餓了，先喝點湯吧！」抬頭一望，辛十三娘正端著一碗熱湯立在青宿身前。
青宿接過湯，望了望冰冷的水面，擔憂道：「這風雪再大些，水面也會凝結成冰了。」
「不是天災就是**，總不讓老百姓有幾天安寧的日子可過。」辛十三娘挨着青宿坐下，望着渡口四周那些衣衫襤褸的老幼病弱，不由『露』出痛苦的神『色』。
辛十三娘叫來一個白衣女子，吩咐道：「馥兒，你弄些些熱湯、餅子，還有我們多餘的厚褥子，拿去分給他們吧。」
「是，堂主。」馥兒應聲領命而去。
呼~~~呼~~~
大風吹卷著空中的雪花，不停地作響。
「十三娘，夜闌已經睡了五日，傷勢為何還不見好轉？」青宿出聲問道。
辛十三娘沉默了片刻，望着青宿，沉聲道：「她的傷勢已經慢慢痊癒，我也無法弄明白她為何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此言，讓青宿眉間的擔憂更深一層。
透著篝火望去，近百隻船隻浩浩『盪』『盪』地向渡口駛來。
「他們來了。」辛十三娘起身欣喜道。
渡口上蜷縮著、沉睡着的人，都被巨大的水浪聲驚醒。
大小不一的船隻齊齊靠岸，為首的是一艘巨大的商船。
辛十三娘立在渡口上，只見一瘦矮的灰衣老漢迎面走來。
「十三娘，風雪太大，在路上耽誤些時辰，我們來的有些晚了！」老漢拱手道。
「鍾幫主嚴重了，您仗義出手，十三娘感激不盡！」辛十三娘對這位老漢滿是尊敬。
這老漢不是他人，正是九曲十二灘的船幫幫主，鍾褚。
鍾褚向涌在案上的人，揚聲道：「這些船隻已是我九曲十二灘所能調用的所有餘船，願意上船的人，都上船吧！」
那些原本無錢雇船者喜極而泣，紛紛磕頭稱謝。
此刻，平日裏隨處可見的船隻，已成了脫身逃命的關鍵。眾人在鍾褚的招呼下，依次登上了船。
辛十三娘領着孩子們登上了那輛最大的商船，青宿抱着夜闌最後上船。
解纜開船，人們站在船上望着已然空落的渡口，不禁激起了心底的世事無常之感。
「恩人，許久不見！」鍾褚抱拳來到青宿身旁，神『色』恭謙道。
青宿連忙道：「鍾幫主，你莫再如此相稱，當日若不是你將我從陌南河救起，還將我送來鄂州，你才是我的恩人。」
「鍾某一向有恩必報，你救我在先，我救你在後，我是報恩，而你是施恩。」鍾褚擺手道。
辛十三娘聽了兩人的言語，在一旁笑道：「鍾幫主，你今夜之舉當屬大義，一下子救了這麼多人，這恩人二字，你就不要再推卻了！」
「老夫不過是一個愛做虧本買賣的商販，恩人二字莫要拿來折煞老夫啊！」鍾褚向辛十三娘搖頭道。
忽的，一小廝上前道：「幫主，你吩咐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鍾褚點了點頭，轉身向青宿道：「恩人，你懷裏這位姑娘需要靜養，我已命人收拾好了一間屋子。船頭風大，不如隨老夫先行入內吧！」
說完，鍾褚便領着青宿下了船頭。
寒風呼嘯，飛雪起舞。
船隻順流而下，載着人們遠離了這戰火紛擾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