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想悠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話說當衛紫夏興奮地跑來告訴她這一好消息，她並無興趣。
衛紫夏立即沒好氣地瞪著她道：「你可知當年院長大人是沐國第一才女，在宮中做女史時，曾給當時尚年幼的皇上啟蒙授課，是備受皇上尊敬的第一位授業老師。」
見卿塵依舊興趣缺缺的樣子，不由得怒道：「若你做她的關門弟子，可就成了當今皇上的同門師妹。」
「哦，那又怎麼樣？」卿塵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那又怎樣？」衛紫夏怪叫道，「你有了皇上當靠山，在沐國簡直可以橫著走路了。」
無語啊，誰說這學生是天才的！
這下，卿塵聽明白了，若拜院長大人為師，感情還能拉上皇家關係。
可她一不做官二不經商，需要皇上這麼硬的後台幹什麼，而且……
她突然跳了起來，急急地將硃砂喊進屋，吩咐道：「快去收拾行李，我們回府。」
衛紫夏被這突出其來的話給弄蒙了，不解地拉住她。
「現在沒放假呀。」
「不能做關門弟子，不能與皇家沾上關係。」
被衛紫夏拽得急了，卿塵才吐出這兩句話，卻讓衛紫夏想用力敲開她的腦袋，這人怎麼這麼異類。
而卿塵真是一點不想與皇家沾上關係，前世的宮斗大戲讓她印象太深刻。
她偉大的目標是悠閑的生活，遠離爭鬥。
為完成這個目標，她可以付出很多努力，但絕對不包括利用皇家的關係。
那裡的水太深，不是她這樣一個從未接觸過沐國政治的小女子能夠玩得轉的。
於是，她包裹款款飛快溜回家，卻未曾想她逾期不歸，院長大人親自找上門來。
然後卿塵悲摧了，她被父親打包送回了尚院。
她咬咬牙，好，我是端莊美麗溫雅賢淑的大家閨秀，我聽話，那就再讀一年半與同期的學生一起畢業吧。
再回尚院，院長大人以權謀私，撥了個獨院給染卿塵住。
獨院就象家一樣舒適，而且還比家多了份清靜，卿塵很喜歡，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舒雲居，並讓人作了牌匾掛在小院門口。
然後院長大人經過時看見了，吹鬍子瞪眼的（如果她有鬍子的話），最後哭笑不得地搖頭離開，卿塵則躲在旁邊偷樂。
然後令卿塵痛苦的事來了，院長大人把她視為天才，傾囊相授，給她安排了好多功課。
「任重道遠呀……」院長大人滿臉期待地道。
末了，又嚴肅地加一句：
「舒雲居可是學舍，別當成是渡假來的。」轉身就走出舒雲居。
卿塵狐疑地看了一下院長大人，沒什麼發現，起身福禮恭送。
院長大人嚴肅緊繃的嘴角在走出舒雲居院門的那一刻，禁不住地已偷偷往上翹。
正好硃砂從院外迎面而來，這院長大人驀然一見，連忙掩飾地急咳了兩聲，板起面孔毫無表情地走了。
卿塵坐在書案前，正在心裡哀悼自己未來痛苦的日子，就見硃砂滿臉疑惑地進來。
一問之後，卿塵忍不住想要尖叫，院長大人果然是在報復！她知道獨院叫舒雲居所含的深意！
然後令卿塵痛苦的事來了，院長大人把她視為天才，傾囊相授，給她安排了好多功課。
卿塵的臉苦得都皺了，原先在尚院是上大學，現在是質的飛躍，直接讀考博士后了。
從這之後，卿塵明白，院長大人根本是把她當接班人來培養了。
五年的寒窗苦讀，她都快成古董級的宅女，看來自己追求美好生活的願望很強烈呀。
她嘴角微勾，臉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小姐，好了。」
耳邊響起硃砂的聲音，染卿塵才注意到頭髮已挽好。
淺粉蘭絲帶束於頭頂的秀髮，並留垂於胸前，前額上掛著一串銀點翠珠串鏈子，正垂額際卻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翡翠蝴蝶，雙耳戴上了一對銀點翠鑲翡翠耳墜，顯出天人般的氣韻。
「硃砂的手就是巧！」卿塵不吝讚美道。
「是小姐教得好。」硃砂恭敬地道：「這幾年能跟在小姐身邊侍候，是奴婢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跟著小姐她學到了很多東西，只是受出身及思想的禁錮，讓她底氣不足，少了大家閨秀的大氣卻也比小家碧玉多了分沉穩，令染府的丫鬟們眼紅到了極點。
梳妝請衣后，卿塵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地用著早膳。
用了幾口湯粥，隨意地夾起邊上盤子里的一翠綠葉兒黃白根須，問道：「這是什麼？」
「回小姐，是鈴瓏花菜。小姐吃慣天靈山的山野小菜，奴婢特地交代廚子細細烹的，小姐嘗嘗看，可入得口？」
「鈴鐺花呀，據說這鈴瓏花的根須還能入葯，有宣肺、祛痰、養氣的功效，這廚下用心倒不錯。」
放進嘴裡，細細嚼了嚼，可還未待咽下，就緊接著吐了出來。
青黛急忙將茶水遞過來。
卿塵連漱了幾口，方才停止。
「怎麼了，小姐？」硃砂緊張地問。
「舌麻。」
「啊——？廚下還說這道野菜微甜呢。」硃砂不解。
卿塵執箸翻撥盤裡的細根兒，仔細地看根須，之後又夾起一段細根，看切斷面，一根根把盤子里的全看完了，才停下。
放下玉箸，她面色微沉。
硃砂青黛見狀，忙問：「小姐？」
「這菜里有玲瓏花與星仔草。」
「什麼？」兩丫頭嚇了一跳，額頭青筋直起。
她倆很小就到了染府，染府經營藥材，常會聽府里的老人說起葯，故聽說過這玲瓏花與星仔草，二者的根長得幾近相同，混在一起很難辨得清。
兩種菜若只是單獨食用都沒問題，但若合在一起食用，則會胸腹不適，出現腹瀉，噁心、嘔吐，全身乏力的現象，如若一次食多就會讓人變得呆傻，甚至要了性命。
「府里竟然有人要害小姐！」硃砂跳了起來，憤聲道，「我找廚子問情況去。」
「慢著！」
也只一會，卿塵已面色恢復如常。
這下藥之人目的並不在要她的性命，而是不想讓她出府，因為這點吃食的量不大。
聞言立即止住硃砂。
「時間不及了。」
然後她對青黛道：「這事你來辦，廚子、採買以及藥房的人一一都要查過，這星仔草並不常見，查到了人證物證也先別聲張，等我回來再處理。」
「是，奴婢明白。」青黛沉聲應著，表情慎重。
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盤毒菜移到邊上的角落。
這時，房門外一陣響動，叮噹環佩聲中，夾雜著小丫鬟的問安聲。
卿塵朝兩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別讓來人知道了。
門口處，一個年約三十左右，保養得宜的婦人走了進來。
只見她身著青衣襦裙，外罩一件褐黃素羅鑲邊大袖，發梳牡丹髻，左簪石榴紋翠羽釵，右插如意蓮花紋金步搖，耳戴金珠蓮花耳墜，一身貴夫人打扮。
「夫人。」
硃砂青黛二人上前行禮問安后，退立一旁。
「娘，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在二門碰面么？」
染卿塵看見比平時打扮華麗幾倍的染夫人，起身上前親熱地挽過她的手臂。
「娘今兒起得早，想到要同塵兒一起參加尚院的盛典，就興奮得睡不著。」
染夫人眉眼溫柔、嘴角含笑地看著身邊端麗溫雅的女兒。
女兒從小就象個小大人似的，懂得保護自己和母親，從小就聰穎博學，現在還讓她也有機會參加沐國最負盛名的尚院賢能大賽。
看到母親興奮的樣子，卿塵不覺莞爾一笑。
今天尚院舉辦的賢能大賽，除了比拼才藝，其實還帶有相親的性質。
凡曾就讀於尚院的女學生，均可攜同一名女性長輩參加，其他女子特別是未婚女子一律沒有資格，這是屬於尚院女學生的榮耀。
當然這榮耀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有沐國最尊貴的王孫貴公子做為相親的另一主角。
對此，卿塵無語又無奈，這也尚院開辦的另一目的，為王公貴族培養出類拔萃的新娘。
還好她的目標不是嫁人，所以比賽表現只要不壞就可以了。
卿塵扶著母親，緩步走向屋外，硃砂青黛緊跟身後。
出到廳堂，便見一身材修長、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喝茶。
「父親。」染卿塵上前給染合法行禮，有些驚訝父親也過來了。
「都準備好了？」染合法含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
「嗯，都準備好了。」卿塵乖巧地道：「父親今日不用去藥行么？」
平日這個時候染合法必出門去了。
「藥行的事不急，為父送你們去尚院，走吧。」說罷也不多言，起身就向外走。
大女兒是他的驕傲，有極高的學習天賦，十歲那年參加尚院進學考試得第一名，皇上還親自下旨破格進學，這給染府帶來了極大的榮耀。
才學出眾的大女兒今後定能給府裡帶來極大的益處，連帶的，她的幾個妹妹也會沾光，嫁入極好人家，這些都能使染府皇商地位更加鞏固。
走到堂前，早有兩抬轎子停在石階下，抬轎的婆子分立兩側。
這時，一個語中帶笑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
「哎喲——我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