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夏小優的步伐很匆忙，幾乎有好幾次都差點撞到來往的路人。這一幕，正巧被回來找夏小優的葉文杉撞見。

雙臂很自然的扣住夏小優那瘦削的肩膀，雙眸緊盯著夏小優，關心的問道：「小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夏小優的神情不像往常那般沉靜淡然，而是一臉的驚慌無措，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才會讓她這樣。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心疼萬分。

「你可以送我去180醫院嗎？我爸爸在醫院急救。」顧不上許多，急需要幫助的夏小優便很自然的向葉文杉說出了她的無助。

「好。我送你去。你別慌，伯父會沒事的。」葉文杉輕聲安撫道。隨即，像個戀人一般，像個兄妹一樣，牽起那冰冷的小手，往前走。只是，那雙望著前折的深邃的眼眸不恰適宜的微微眯起，閃著某種讓人窺視不了的眸光。

咬著雙唇，有一瞬間的怔仲，夏小優覺得她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以前，不管她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時，她就會找葉文杉傾訴。有一次她遇到壞人，是葉文杉奮不顧身的保護她。即使他渾身是傷，即使他明明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是他仍然吃力的笑著安慰她，說他沒事，讓她不要擔心。

可是，那張令她哭泣的臉龐，突然換成了一直在和她冷戰的歐陽彥。夏小優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的震驚。怎麼她就想到了歐陽彥呢？難道現在，她最想要歐陽彥待在她的身邊嗎？

「怎麼了？」葉文杉微側過身，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我們走吧。」回過神的夏小優，輕聲說道。

葉文杉猜到夏小優肯定想到了什麼，但是他並沒有多問。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只是他以為夏小優想的始終都是他。

不一會兒，葉文杉便載著夏小優來到了180醫院。

「謝謝你。」夏小優匆忙的道了謝后，便準備打開車門。

「小優，對我不用這麼客氣，我不想聽你對我說謝謝。我很樂意做你的依靠，也很樂意能夠幫助你。很抱歉，我還有事，改天再來看望伯父。」緊凝著夏小優，葉文杉一臉誠摯的說道。深邃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層霧一般，讓人不自覺地卸下心房。

「我先走了。」不是沒有聽出葉文杉語氣中的殤，但是無法回應的夏小優唯有僵硬地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打開車門，步出了車外。

如星辰般漂亮的眼眸，始終緊盯著那離去的背影。眸中的情感，像是陽光照耀在湖面上，微波粼粼的，帶著許多種複雜的情感。像是在憐惜，像是在不舍，像是在抱歉等等。

本來他是想和夏小優一起去看她的父親的，他想她的父親應該病得不輕。不過，他想現在並不是時候。他可以等，等到最恰當的時機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知道，當年他的選擇是錯的。

直到那令他眷戀的身影消失不見后，葉文杉才驅車離開。

詢問了前台，夏小優很快便來到三樓的急診室。遠遠地，她看到了她的母親正坐在長椅上等待著。她的母親，並沒有像其他女人一樣看到自己的丈夫在急診，在生命垂危時，痛哭流涕。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鎮定自如。

「媽，爸怎麼樣了？」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悅，夏小優看著亮著的紅燈，一臉擔憂的問道。

「正在急救，陳助理說你爸爸在聽到資金方面出了問題，便突然血壓攀升，直接昏倒了。」夏小優的母親雙手環胸，語氣平淡的說道。

緊抓著手袋，夏小優便不再多問什麼，直接退到邊上，無力的身軀靠在冰冷的牆上。她有聽錯嗎？她的直覺會錯嗎？害她爸爸昏倒的人很有可能是歐陽彥。她想，如果她爸爸的公司出現了資金問題，那麼直接原因就是歐陽彥。

她還記得歐陽彥曾經這樣威脅過她，他說過如果她待在他的身邊，他就會繼續支持她爸爸投資的項目。可是他又為什麼突然出爾反爾呢？

是歐陽彥嗎？她相信歐陽彥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不可能會是他，而且他也沒有理由這麼做？可是除了歐陽彥，她想不出其他人。因為，只有錢多得像大米一樣的歐陽彥，才能這麼容易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就在這時，夏小優注意到手術室的紅燈熄滅了。打斷思緒，看到醫生從手術室里走出，夏小優立即上前，急切的問道：「醫生，我爸爸怎麼樣了？」

「病人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了，以後最好盡量不要讓病人再受到刺激。」交待完注意事項后，醫生便離開了。

夏小優聽到她爸爸已經脫離危險后，心裡的大石落下了，著實讓夏小優鬆了一口氣。她正想和她媽媽一起去看她爸爸，沒想到卻聽到她媽媽對她說：「小優，你爸爸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媽。」聽到她媽媽說要離開，夏小優不像往常那般平靜，眉頭微微皺起，清冷的目光直視著她的媽媽，帶著淡淡的指責。看著她媽媽，夏小優感到些許的寒心，以及氣憤。

她沒有想到她父母的感情竟然可以這麼淡薄。她的媽媽一確定她父親沒事，連關心的看望她的丈夫一眼都沒有，就要離開。既然這麼冷漠，那麼當初為什麼又要結婚？既然這麼無情，那麼為什麼又可以在外人面前扮演得恩愛非常？他們都不覺得累嗎？現在連扮演都不願意，那麼為什麼又不離婚？

這讓夏小優很自然地聯想到她和歐陽彥之間的婚姻關係，冰冷，像北極的冰山一樣寒冷。

有時，她真的很不理解她的父母所做出的決定。

看了眼夏小優，淡淡的笑了笑，夏小優的媽媽沒有說什麼，便沉默的離開了。她不想解釋，而她也不希望夏小優理解她的作法。她不想，她的女兒有一天和她的婚姻一樣。經營著一份沒有愛的婚姻，那又何嘗不是一種殘酷呢？

「媽，你愛過我爸嗎？」夏小優快步走上前，看著她媽媽，嚴肅的問道。

「小優，你認為我不該這麼對待你爸，是嗎？本來我不想說的，不過現在也是讓你知道一些事情的時候了。我和你爸彼此都相愛過，可是婚後卻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斷的爭吵，而讓這份愛淡化了。你爸有錢了，也開始經受不住其他的誘惑，他開始有了別的女人，對我的愛也淡了。而我，不能原諒你爸的背叛。我想過離婚，但是那時我已經懷了你。於是，我就選擇忍氣吞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現在看來，也許那時我的決定很傻。可是，我並不後悔。小優，我和你爸的感情早就走到了盡頭，而且也無法再回頭了。我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就連最基本的朋友都不是，你說我有去看望他的必要嗎？我和你爸在你出嫁前就已經離婚了，只是一直沒有告訴你而已。」

緊擰著眉頭，夏小優突然感覺到她的鼻子有些酸澀，她有股想哭，抑或者是想要抱住她媽媽的衝動。

她理解，她明白。有些懊悔，她不該埋怨她媽媽的欺騙的。如果換作是她，或許她不會像她媽媽那麼偉大的委屈自己，只是為了要給她營造一個快樂的童年，給她一個溫馨的家。

其實，沒有什麼能比和一個自己討厭、憎恨的人一起生活更累，更痛苦。有時，和歐陽彥相處她也覺得累。

「對不起。」上前伸出雙臂，夏小優抱住了她的媽媽，輕聲說道。

「傻瓜。你去看看你爸爸吧，他也像我一樣疼你，愛你。我先走了，改天我再聽你談談有關你和歐陽彥的近況。」輕撫著夏小優那柔順的長發，夏小優的媽媽笑著柔聲說道。

這次，看著那離開的身影，夏小優沒有出聲阻止。微嘆一口氣，便轉身去看望她的爸爸。她的家庭，是典型的愛已不在，而責任還在的家庭。不知道這種算不算是一種殘忍，有些情侶交往了六七年，可是卻在結婚一兩年後宣布離婚。原因是沒感覺。這答案是多麼的諷刺。

而她呢，她在歐陽彥的心中占著什麼位置她不知道，不過，她承認她對歐陽彥已經有了那種微妙的感覺。他們算是，婚後培養出的感情。可是現在，卻也一樣陷入了無可調和的僵局。如果可以，她也想儘快和歐陽彥離婚，然後瀟洒的離開，斬斷這不該有的糾纏。

不自覺地抬頭望著那天邊的浮雲，心卻覺得異常的沉重。

手機鈴聲，卻在這時不自覺地響起。看了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正想按掉，像是想到了什麼，夏小優最終接起電話。

「你在哪裡？」夏小優還沒開口，電話的另一端就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質問聲。

「你會不知道嗎？歐陽彥，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聲音冷了幾分，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層薄怒，夏小優不悅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