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夫人振奮了，「何時殺掉他？」

「見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

「今晚？」

林管家低頭看她，「今晚不是最合適了嗎？沐家大喜的日子，沐老爺子絕對不是焦點，沒有比今晚更合適的時候了。」

七夫人想了想，點頭道，「好，就在今晚！可是，怎麼把他單獨帶出來？他可是瘋子，裝瘋！」

「……我自有辦法。」

七夫人懷疑，她看了看林管家，突然覺得，或許她並不是完全了解這個男人。

「還有一個問題，那老頭子，他會功夫嗎？」

林管家扯了下唇，「你跟了他這麼久，你看不出來嗎？」

七夫人蹙眉，「在我看來，是不會，可是……那老東西會裝啊！」

「……放心，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聽著林管家的話，七夫人這次，是徹底放心了。

……

在眾人都在鬧洞房的時候，僻靜的後花園里，閃出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

他四處瞅瞅，見周圍沒人，便閃進了附近假山的山洞裡。

他顫巍巍地走了十幾米后，拐入一個小角落，「啪」地一拍，竟然出現一個小門，門內別有洞天。

身體閃進小門，頭還沒抬，他就用那蒼老的聲音喚道，「你來啦。」

夜明珠的明黃光亮照在他的臉上，浮現的，是沐老爺子那張蒼老卻倍有精神的臉。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瘋老頭！

他對面那人見他說話，便垂下頭，一臉謙恭，「是的，老爺。」

「事情查得如何？」

「回老爺，大夫人和陳管家行苟且之事的證據，我已拿到，當年，夫人確實是躲在外處為陳管家生了一女兒。」

「女兒？哼，那丫頭，是不是就是小泛？」

「老爺英明，就是那丫頭。」

沐老爺輕撫面前的夜明珠，「那賤人想得可真好啊，將小泛嫁給了言臻，還是個正室！我倒要看看，他們這幾個狗男女能有什麼好下場！——這件事，你辦得好，另外一事，老林啊，七夫人那邊，你查的如何？當年，八夫人是不是她所殺？」

一直站在他對面的男人，終於抬起頭來。

赫然是林管家那張正義的臉！

「回老爺，當年的事很複雜，經查證，八夫人並非七夫人所殺，但是七夫人確實將自己的孩子和八夫人生的五少、六少做了交換。」

沐老爺子蹙眉，「她這麼做，是何目的？」

林管家目無表情道，「大概，是想多一個子嗣，多一份受寵的機會吧。」

沐老爺子目光定定地望著林管家，「老林，你沒有騙我？」

林管家撲通一聲跪下道，「奴才不敢。」

像是斟酌著林管家的話，沐老爺思索良久，才虛偽笑道，「幹嘛這麼緊張，如果不信你，我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了，對不對？——幸好那個賤人不是兇手，其實，我早就從那幾個孩子的眉眼中，看出來了，天兒、賜兒才是憐表妹的孩子！不過，兇手到底是誰？居然敢殺死我最愛的女人！」

「回老爺的話，經初步查探，兇手可能是府外的人。」

沐老爺「嗯」了一聲，伸出手來，「把大夫人那賤人的所有證據都給我。」

一個小巧的捲軸放在沐老爺的手上，「老爺，所有人證物證，當年知道此事的人物信息，全部都在這裡。」

「好，做得好。」沐老爺接過捲軸，抬起花白的眉毛，突然陰險地笑道，「老林啊，你做了這麼多，你說，我怎麼賞你好呢？」

「奴才分內的，奴才不要任何賞賜。」

「你看，我把七夫人賞你，怎麼樣呢？」

林管家一怔，霎時冷汗涔涔，他慢慢跪下身子，「老爺……」

「她的身體，是不是滋味不錯？」沐老爺越說，聲音越猥瑣。

林管家低下頭，掌中卻突然露出一小截匕首，「既然老爺都知道了，那奴才也沒法子了！」

說著，他身體敏捷地向沐老爺衝過去。

可是，沐老爺子像是早預料到一般，衣袖一揮，一股強儘力道向林管家襲去，內力深厚地，竟讓林管家的腳下一滯。

「你會武功！？」

沐老爺子冷笑，「我為何不能會武？」

說完，擒拿掌施展開來。

林管家那一身好武藝，此時，竟然完全處於劣勢，他突然大吼一聲，「還不快來幫忙？」

就聽一聲嬌叱，一黑衣身影從暗處隱蔽點閃出，攻向沐老爺。

二打一！

場面很混亂，七夫人的功夫已算頂級高手之列，本來，沐老爺面對她和林管家，還算能夠應對，誰知，七夫人突然灑出一把東西來，就聽沐老爺怒吼一聲，拼盡全力地向七夫人拍出一掌……

七夫人像個落葉似地，被拍飛在牆上，而後重重跌落在地。

「噗——」一口血吐出，她一臉驚懼。

沐老爺子的情況也不好，張牙舞爪地亂抓亂摸，口口聲聲道，「賤人、賤人！」

林管家不可置信，「你弄瞎了他的眼睛？」

七夫人臉色煞白，氣若遊絲，「不止，是……是毒！不過，他……他震斷了……我……我的全身筋脈！」

「什麼？」那麼說，七夫人現在，已是廢人一個！

「別管我，哪怕下半輩子，我都是躺在床上度日，也無妨，殺了他，快殺了他！」

林管家咬咬牙，再次向沐老爺攻擊。

中了毒又被弄瞎眼睛的沐老爺，已減去大半的威力，在一個閃失之下，終於讓林管家一刀捅上了心臟！

「呵呵呵……，哈哈哈……」

七夫人躺在地上狂笑，「這下，看誰還能來妨礙我？！」

就在她得意忘形時，林管家默默地抽出插在沐老爺身上的匕首，挪到七夫人的面前，攤開手掌，「這是大夫人的罪證，你留著它，沐家就是你和墨兒的，我能為你們母子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七夫人想要拿過那捲軸，卻是有心無力，筋脈盡斷的她，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你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林管家凄涼地笑笑，「我想了很久，我無顏再活在世上，貪戀你的身體，已是背叛了主人，我該死！」

「什……什麼？可是，他已經死了！姓花的他已經死了！」

「可是你還愛他！他也還是我的主人，今生今世都是。——我承諾你，殺掉沐老爺，就是想在今晚做個了斷！主人臨死前，讓我好好保護你、幫你，所以我才成為了沐老爺的心腹，暗地裡為了幫你，主人說，你的話，我都必須做到，所以……沐老爺今晚才有這樣的下場！我效忠了沐老爺，卻殺了他，我說一生一世不負主人，如今，卻和你發生了那樣的肉體關係……，你說，我還有什麼顏面存活在這個世上？我該死的，你也背叛了主人，……你同樣該死！可是，我卻捨不得……」

七夫人聽他洋洋洒洒地說著，心裡有些恐懼，他到底是要殺她，還是不殺她？

「今晚的事，讓我一力承擔好了，好好照顧墨兒。——還有，我真的……很愛你！」

話一說完，林管家毫不猶豫地將刀子捅向自己的心口，袖珍捲軸，滾落在地……

「你……你別說死就死啊？你……」七夫人盯著林管家，看到他再不動彈，確實一命嗚呼了，才又哈哈哈地狂笑起來，「我本來還在發愁，當解決了沐老頭之後，怎樣解決你這個知道了太多秘密的傢伙，沒想到，你竟然自己解決了！好，好！真是太好了！」

她興奮著，不期然地看見了不遠處的捲軸，眼睛一亮。

有了那東西，看誰還能為難他們母子？

她奮力地想要挪過去，可惜，她忘了，此時她全身筋脈盡斷，一分一毫都挪動不了，東西近在咫尺，可是她卻只能看著，干著急。

這時，她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女人的腳，小巧的腳。而那人走到捲軸的旁邊時，彎下腰，慢吞吞地將捲軸撿起。

她驚懼地抬頭，不由瞪圓了眼睛，「你……你……花曉曼！」

曉曼淡淡一笑，又慢慢地將那捲軸放進了自己的懷裡，輕笑道，「我知道，你肯定等不過今晚，你是為人狠辣有心計，但是，和你交手數次，我也知道，你少了些穩重的底氣。從把言墨一人推到喜房那會，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行動，跟著沐老爺，那就什麼都錯不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花曉曼，你好陰險！我不會放過你的，別看我這個樣子，我整不了你，還有人替我整你！」

曉曼搖頭，「為什麼非要整我呢？造成你現在這個樣子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很沒有同情心地全程旁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