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夜幕

夜色，漸漸籠罩了曾經充斥着血與火的戰場，厚厚的雲層將僅有的一點星光藏在了自己身後，黑暗一步步的將京師完全吞噬。

城頭的火把和城外營地中的篝火紛紛亮起，可那一點點微弱的光芒，除了照亮自己周圍不足一丈的距離，什麼作用都起不了。

經過了一天的激烈戰鬥，無論是進攻者還是防禦者，都已經筋疲力盡，城內的暗流成員大多聚集在了總壇的休息處，而稍有身家，而又沒資格進入幹部休息室的，則都選擇在更舒適的大客棧里，放鬆一下緊繃了一天的神經。而在城外，除了明顯增加的遊動哨兵之外，整個營地也都陷入了死寂。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山田歉信彷彿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靜，聲音中帶了一絲顫動。

「足輕隊一切準備就緒，已經進入預定位置！」臉色陰沉的山田奈丸沉聲道。

「騎兵隊也準備完畢！」山田英利乾脆利落的回答道。

「法術已經完成，氤氳鬼氣的濃度相當合適，我相信就是加持了鷹眼術的神射手，也無法在百步以外發現任何破綻，完全可以滿足進攻的要求。」最後說話的是山田霧隱，日本山田組首席陰陽師。

「那麼，只要城裏信號發出，就是我們衝鋒的時候了，這次已經動用了特殊的力量，我們沒有任何失敗的借口，諸君，拜託了！」山田謙信面對着幾位屬下，高貴的頭顱用力的低了下去，而心裏，卻再次浮現出2天前的那一幕。

「社長已經沒有耐心了。」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三流浪人，兩把並不耀眼的武士刀隨意的插在水桶腰的兩邊，完全沒有身為武者的自尊。可是在他對面低頭聆聽他訓話的，赫然是日本山田組組長，侵華部隊的總指揮，山田謙信。「哈伊！我們已經盡全力進攻京師，只是支那人的抵抗過於頑強，而補給方面又存在相當的問題。不過，請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在規定期限內拿下支那京師。」

「哼哼，相信？相信你讓公司的投資再次都打水漂？」浪人依舊是弔兒郎當的樣子，「不過社長大人會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會讓雪狐出手協助你，具體行動計劃會在稍後送到你的手裏，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再失敗的話……哼哼……！」

「哈伊！請總長放心，如果這次再不能拿下京師，我將親自去向社長請罪！」豆大的汗珠從山田謙信額頭上滾落，不過他的眼中卻露出了一絲喜色，有狐組的高級人員出馬，也許，不，必定，這次攻擊必定會取得成功。

在京師東門外，四隊騎兵排著整齊的隊型，人銜枚，馬勒口，一團詭異的黑霧，籠罩在整支隊伍之上，最先前的騎兵，已經距離城門不過百步之遙，一馬當先的正是騎兵隊長，山田英利。

跟在騎兵隊後面的，是密集隊型排列的足輕隊，足輕無論是攻擊城牆，還是單打獨鬥，都根本無法跟其他兵種相提並論。長長的鐵槍讓他們無法擁有良好的靈活激動，但是，一旦足輕的數量達到一個相當的程度，那麼，一隻滿身利刺的豪豬，也許就是對他的最好形容。而且最前排的一排武士，放棄了鋒利的武士刀，雙手舉著沉重的鋼盾，又為這隻豪豬披上了最堅固的鎧甲。

這樣一支隊伍，在平地的正面作戰中，幾乎是不可能被衝垮的，即使是擁有最強大衝擊力的騎兵隊，也完全無法撼動攻防一體的戰陣。5，6支長槍輪流的突刺，將會把一切進入攻擊範圍的敵人輕鬆的紮成篩子。

山海關的戰鬥中，足輕隊就曾經作為主力突擊，迅速控制了城門，迫使暗流和金錢幫不得不放棄城池，難道今天又要重現當時的一幕？

血海飄雖然也知道一天的血戰大家都很疲累，但是出於莫名的直覺，還是安排了兩倍於平常的人手進行警戒，並且在每個城門附近安排下了數個暗哨，都是暗影小隊拔尖高手，特別擅長於埋伏隱匿，這樣的安排才讓血海飄忐忑不安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蘇溶溶似乎也受到了老公的影響，居然一反常態，主動安排影之歌親自到東門隱藏了起來，警戒防禦工作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並不意外的意外，終於發生了。

二更時分，北門附近突然起火，火勢兇猛，而且城外日軍似乎也有蠢蠢欲動的樣子，不過在屠絕的壓制下，很快就停止了騷亂，起火的原因似乎並不是人為的，而是一些意外和巧合的結果，日本方面也只是因為城內的變故而採取了一些措施，並沒有趁機進攻。

緊接着，西門又有幾個高級忍者在黑暗中偷偷攀上了城頭，在暗殺了兩名遊動哨兵之後，被暗影小隊的暗哨發現，及時發出了警報，迅速趕來的毛山，發出了讓所有隱身者無法忍受的道法之光，失去掩護的偷襲者在瞬間就被憤怒的人群所淹沒。

半個時辰內，所有的意外都被妥善的處理完畢，京師再次陷入了黑暗的沉寂。

「吱~~~嘎~~~！」

東門處那沉重的鐵門突然拉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一點火花閃過，火把微弱的光芒燃了起來，通過一個簡單的罩子，面向城內的方向，幾乎看不到任何光亮，而城外卻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一點光斑。

「恩~~~！」

悶哼聲響起，一條黑影軟軟的躺倒在地，剛剛燃起的火把也隨即熄滅，在這漆黑的夜裏，幾乎沒有人可以看出這裏剛剛燃起過火把，而死者的影子卻奇迹般的保持着站立時的樣子，而且，是在一個伸手不見無指的夜裏的影子。

「嗖~~！」

一道紅芒拔地而起，那正是暗流暗影小隊獨有的報警煙花，可是煙花卻沒有如常的飛上半空，就被另一道黑影半路攔截，掐滅在手心裏。

不過這個黑影在掐滅了煙花之後，突然好象全身脫力，僵硬的砸落在地，激起了一片塵土。

城門還是虛掩著，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在城牆根下，躺倒了十多具屍體，都是被封魂的哨兵，甚至包括了暗影小隊的暗哨，東門的警戒力量無一倖免。不，還有一個，暗影小隊的隊長，影之歌，但是他也無法做出太大的舉動，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了，有個超級高手正在用強大的感知在搜索着他，而城外是大量日軍的氣息，如果不是他趁對方一開門的時候放倒了發信號的傢伙，恐怕現在日軍已經衝進城來。

放鴿子？影之歌立刻否定了這個看起來相當不錯的想法，對方的高手肯定可以在第一時間截住自己的鴿子，而且鴿子的起飛速度遠遠比不上煙花，他不會忘記剛才，就在自己煙花出手的瞬間，馬上移動了位置，而自己剛剛心臟部位的地上漸起了一點塵土。

這是什麼工夫？以影之歌的眼力，居然沒看到任何人出手，只有地上一個小小的坑洞，證明剛才如果自己沒有及時躲開，那麼躺在地上的將是自己的屍體。

大吵大鬧？且先不說在發出聲響的瞬間，會被隱藏的高手一擊必殺，恐怕自己發出的動靜，只是給城外日軍更好的信號。

而黑暗中的姦細們，似乎也擔心過大的舉動會吵到其他人，只希望悄悄的殺掉這最後一個哨兵后，可以安心的發出信號，畢竟通過剛才兩次測試，城中的人都沒有完全鬆懈，能在日軍進城之前趕來也說不定，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雙方誰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整個局面陷入了詭異的對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