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頁 祈禱星夜
莫名其妙而且突如其來的襲擊，並沒有讓眼前這個少女有任何的驚慌，臉上冷漠的表情就像是習以為常了一樣——習慣這樣的襲擊需要經歷多少危險？
反觀自己狼狽的樣子，羅修不由得嘆了口氣。像是混合了血液的泥土沾滿了全身，手上似乎還蹭破了皮。
巨人的目標很明顯，並不是少女。
巨人右手握著棒球棍，金屬制的鉛灰色棒球棍托在地上，拉出一道淺淺的溝壑。
少女手中的p90以及czb85噴著燦爛的火焰，但是子彈擊打在巨人身上只能讓巨人的身形略微頓一頓，濃稠的黑色液體從傷口流出——那不是人類的血液。在羅修看來，想要以這種輕兵器擊敗巨人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揮動着棒球棒的巨人，幾乎無視了少女的攻擊，徑直向著羅修走來。
【為什麼？目標是我嗎？還是我吃下去的那個東西？！】
羅修一邊想着，巨人已經逼近了。
體型巨大的巨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改造失敗的原因，僵硬的動作看起來只比最低級的程序機械人稍微好上一點，唯有這一點可以讓羅修安心，那個緩慢而僵硬的動作想要打中他，還有很大的難度！
然而還沒有等羅修準備實行放風箏戰術之時，那個少女的動作頓時讓他不敢相信——女孩停下了扣動扳機，扔下了剛好沒有子彈的czb85,準確的說，向著羅修扔了過去。
羅修慌忙接住，此時女孩已經接近了巨人，笨拙的巨人並沒有在意這個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的嘍啰，他接到的命令是將另。
這就讓早已看穿巨人們行動模式的女孩有了機會。
女孩敏捷的跳上棒球棍，而後順着巨人的手臂往上爬，幾乎三秒不到，就爬到了巨人的腦袋旁邊。
羅修似乎明白了女孩準備做什麼。
巨人的耳朵。製造生化人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也許這個巨人只是一個殘次品，它雖然沒有耳廓，但是卻仍然有着類似耳洞的東西。那裏面，就是大腦。
女孩將p90指向巨人的耳洞。
p90並不猛烈的槍聲響起，巨人的血液如同泥漿一般濺到女孩身上——那股惡臭連拾過荒的羅修都無法忍受。
巨人像是沒有痛覺一樣，依舊穩步向羅修走來，然而其搖晃的身軀出的生化人，大腦收到了嚴重損傷依舊無法繼續行動——至於其是否還活着就不重要了。
巨人離羅修已經不足三米，此時它也停下了腳步。高達五米的巨人幾乎將羅修遮蔽在陰影之中。
女孩身上沾滿了巨人的血液，但她卻一副不自知的樣子，輕快的跳下巨人的肩膀。
巨人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終於朝着前方倒下去...
「我擦！」羅修再次抱着頭滾地，隨着巨人的轟然倒地，羅修也逃出了巨人身軀的覆蓋範圍。
「可惡，為什麼會往前倒啊？！」
他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忍辱負重這種事情，從來都不缺少人來做。黑色的土地孕育的特殊的人們，更是如此。放下尊嚴，有時只是一頓飯，有時甚至是一條性命——羅修深深知道這一點。
在這裏，要想活着，就必須放下無謂的尊嚴。只有強者才有資格擁有尊嚴，對於他們這些弱者，尊嚴只是隨時會毀滅自己的一種慢性毒藥。
龍都如此，十三區，亦是如此。
「走吧。」女孩為p90換上新的彈夾，絲毫不在意滿身的血污。
羅修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點點頭，跟上了女孩的腳步。
【這裏，比起現實會更加殘酷嗎？】
他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為什麼這樣一個看起來不足十歲的女孩能夠有如此的勇氣面對這樣的世界呢？還是環境的問題嗎？
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女孩，冰冷的似乎沒有情感的臉，神乎其神的槍法，也許還有這超越龍都所有學員的異能。
這樣的人，在十三區很多嗎？
【不，不會很多吧。】
羅修這樣的人，在現實不也不多麼？
畢竟，對於大多數父母，就算自己的孩子是能力者，他們也不會把這件事暴露出去。
若是沒有遇到王后雄的話，羅修想，他這輩子算是完蛋了。
「那個，還有多久到。」羅修無奈地問道。
「很快。」女孩這樣回答。
還是這句話，他不由得嘆息，他記得三個小時前問得時候，也是同樣地回答。
「你不會真的沒有名字吧？」羅修不得不找話題來消磨時間。
「沒有。」冰冷的聲音回答。
「那麼叫你水寒吧？」
這個名字是突然想到的，冷冰冰的，但又不像塊冰，更像是寒冷的水。沒錯，這才是對這個女孩的最好形容。
「......」
女孩沒有說話，接着無論羅修怎麼引起話題，她也沒有再理會羅修，羅修不得不閉上嘴節省體力。
不知走了多久，羅修只是一味的跟隨者眼前的女孩，即使精疲力盡，羅修依舊沒有停止過腳步。血紅色的天空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隨即出現的是，在現實不曾見到過的，純凈無暇的星光。
比起駭人的血色天空，這片星光看起來是那麼美麗，耀眼，就如神賜予這片大地的唯一恩惠一樣。灑滿大地的淺淺星光，籠罩着十三區的一切，羅修能夠感覺到，此時此刻，似乎有着千千萬萬個與他一樣的人，在仰望着這片星空。
「祈禱星夜。」女孩的聲音突然傳來。不就之前就已經聽到過的這個聲音，現在在羅修聽來，卻覺得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十三區的所有人，唯一可以同時仰望星空的時刻。」女孩停下了腳步，血侵染的碎花裙隨着清風微微飄起，隨意束起的銀白長發在星光之下，是那麼耀眼。
「這樣的星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好不容易女孩自己開口了，羅修可不會放過自己的機會。
「唔，是嗎？」這回倒是女孩略微吃驚，但是並沒有顯露出來，臉上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表情。
羅修走上前去，把先前對付巨人的時候，接過的czb85遞到女孩身前。
女孩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槍。
「我八歲的時候，父母就拋棄了我。」羅修仰望着星空。
「我一個人過了四年拾荒的生活，並靠着微不足道的異能販賣劣質的各種物品。就這樣過了四年。之後，我遇到了龍都的能力者——王后雄，是他讓我來到了龍都。若不是他的話，我也許還在垃圾堆裏面找著能賣錢的電子垃圾。」羅修拍了拍沾滿了灰塵的龍都學員服，微微笑了笑。
女孩左手理正自己鬢角的銀髮，閉着雙眼似乎在思量着什麼。即使是沾滿了惡臭的血液，也不能掩蓋住她得美麗。
【若是長大了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級別的美人吧？】
風停了，吹拂著的長發飄落，女孩緩緩張開了眼睛。
「我會考慮的。」
又是莫名其妙的話...
羅修不由得嘆氣，這種說話方式...真不知道那個大叔是何許人也，能夠完美的和這個女孩溝通一定需要很長的時間相處。
前方十公里——內華達。
公路邊的標牌上，寫着這幾個字，羅修駐足看着標牌，金屬製得標牌已經破爛不堪，上面的油漆幾乎脫落，鐵鏽使得本來就模糊的字跡更加看不清楚。被鈍器敲得扭曲的路標牌就這樣佇立在那裏。
「這裏，小心。」女孩望着不遠處的那座城鎮。
天空泛起的血紅色如城市的背景一般，建立在高山之上的建築群沐浴著血色的黎明。依稀可聞模糊的爆炸聲——在十三區的市區很平常的爆炸聲。
「還有十公里嗎？」羅修摸了摸已經快餓癟的肚子。
說是還有十公里，但在十三區的市區，能否弄得到食物還是個問題。
「拿着。」女孩把那把czb85扔給了羅修，接着一起扔過來的時兩個彈夾。
「別拖後腿。」
【好吧，這也是一種關係是吧？】
羅修苦笑着把這種念頭甩出腦袋，將其中一個填滿的彈夾取下一枚子彈，接着將僅剩14枚子彈的彈夾裝入槍中。
加上彈夾與子彈一公斤重的czb85握在手中，有着相當的手感，現實里並不多見的這種槍，由cz公司製作的cz85改造版，雖然口徑較小，但是依舊有着不俗的威力。比起超大口徑的m500以及羅修怨念依舊的glock18更適合他自己。
為了更好地發揮自己的能力，羅修甚至連直升機的駕駛方法都學會了，雖然不會有真正的駕駛員那麼厲害，但是還勉強能夠開走。
可惜的是羅修設計的第一架直升機就因為螺旋槳與尾翼的偏差導致科前科技樓毀於一旦。第一架汽車因為發動機和剎車的問題，將教學樓一樓的一件教室撞的一塌糊塗，更神奇的是他本人都沒事...反倒是一同乘坐的王后雄大叔因為受驚過度導致心臟病發作...好在沒死，不過醫藥費和賠償都從王后雄的工資里扣了...
然後他就被校方嚴令，在絕對精確的設計出來任何東西之前，不允許在校內實驗。
然後羅修也就只能設計小槍械了，為此他還辦了學校里的射擊館年卡——龍都的射擊館里也有着czb85，付錢的還是王后雄。
這把被改裝過的czb85沒有保險，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不能猶豫。」警告的話語從女孩口中說出。
羅修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