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陰煞天鬼】
自始至終，劉五齊始終靜靜地坐在一塊山岩之上靜靜地飲酒，忽的，他眉頭一挑，從懷中掏出一個潢色的符咒，迅速咬破食指，在符紙上畫了一些玄妙的符號，然後手臂一揮，便將這符咒貼在了自己的長劍的劍尖之上！
「草！沒想到這裡居然有這種陰邪惡毒之物！」劉五齊口中默念真訣，手中長劍脫手而出，化為一道赤色的流光，重重的轟擊在廢墟中的一塊巨石之上！
那塊巨石至少也有數百斤重，被劉五齊的長劍一撞，便化為齏粉！
那長劍劍尖上的符咒忽的燃燒起來，發出了赤紅色的火焰，火光之中，隱隱可見碎裂的巨石下面出現了一團模糊地影子！
這身影渾身長滿了白毛，頭髮散亂，僵硬的手臂正抱著一具屍體，低著頭在啃食這具屍體。牙齒啃食血肉的沉悶聲音在空氣中嗤啦作響。
被火光一映，這身影回過頭來，面對眾人。
這是一張慘白的人臉，表情僵硬，綠油油的眼眶中似乎有鬼火在燃燒，殷紅的鮮血不斷地從眼眶中滴落，在臉上拖下兩道血痕。它僵硬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伸出尺余長的鮮紅舌頭，將手上屍體的內臟舔盡，然後拋開了手中的屍體，如同靈敏的獵豹一般鑽入了石縫之中。
「刺啦」的尖銳聲音響起，渾身長滿白毛的身影的指甲如同倒鉤一般刺在了巨石之上，竟然在巨石上拉出了一連串的划痕。
眾人心中一凜，頭皮發麻，只覺渾身冷汗直冒，脊背冰涼。
「這是什麼東西？」陸炎只覺一陣惡寒，不由眉頭一皺，「難不成是殭屍？」
劉五齊手掐法訣，那長劍在空中盤旋一圈，卻是飛回了劉五齊的手中。望著消失在石縫中的那慘白身影，劉五齊面色凝重，「這是天鬼。」
「想不到這玄血教如此惡毒，竟然違逆天道，祭煉出了天鬼。」劉五齊咬牙切齒，「這天鬼乃是以生人為祭品，投入爐中祭煉七七四十九日方可煉製而成，其間要加入無數童男童女的鮮血，由於爐中的人是被活活燒死的，所以他們死前的怨氣與死後的靈魂凝結成了天鬼的魂魄，血肉和骨骼鑄成了天鬼的軀體，這天鬼銅皮鐵骨，乃是極端陰煞之物！」
「煉製這天鬼，玄血教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百姓和童男童女，如今，這玄血教是不能再留的了。」劉五齊憤怒的說道，「玄血教乃是劉瑾在湖廣一帶的勢力之一，必須要剷除。」
「此事容易。」白虎沉聲說道，「玄血教雖然信徒廣泛，人數眾多，但絕大多數是被蠱惑的平民百姓，只有少數玄血弟子才會妖術。因此，只要找到了破解妖術的方法，憑藉我手下的錦衣衛，便可以一舉將玄血教剷除的。」
「妖術？」陸炎眉頭一皺，眼中流露出疑惑的光芒。
「笨蛋，連這個都不知道。」程璐鄙視地望著陸炎，「那玄血教教徒善於使用妖法，可以呼風喚雨，召喚火焰冰霜，著實是十分棘手的。」
「璐璐大小姐果真聰慧無比，威武強大，又精通奇門遁甲機關之術，既然如此，估計普天之下，破除妖術的方法只有璐璐大小姐才能找得到了。」陸炎嘲諷道。
「你….」程璐臉色一紅，氣憤地跺跺腳，指著陸炎。穿雲社雖然精通機關之術，但是對於破除妖術這方面，卻是毫不擅長的。
劉五齊撓撓頭，拿起腰間的酒葫蘆，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對於驅鬼捉妖破除妖法這方面，我正一道還是比較擅長的，這段時間我會回到師門去尋找破除妖法的對策，然後我們便一舉將這玄血教剷平！」
……………..
君自來客棧，雅間之中。
這是一個靠窗的單獨小隔間，牆壁用的是厚實梨花木，隔音效果很好。窗外眾人圍桌而坐，白虎頭戴黑色的斗篷，他故意把斗篷壓的很低，這樣可以遮住他粗獷的臉龐。
劉五齊正埋頭對著桌上的酒肉大吃大喝，他忽的抬起頭來，口中塞滿了食物，模糊不清地說道，「怎麼都不吃啊？再不吃的話，好吃的都被爺吃光了。」
「你就知道吃，過兩日便要對付玄血教了，你有沒有把握。」程璐眼神中似乎有些憂鬱，「若說是對付普通的武林人士倒是沒什麼，畢竟我們以前都沒有面對玄血教妖術的經歷的。」
「有我劉五齊提供的秘制狗血，肯定能夠破除妖術的。」劉五齊大大咧咧地說道。
「劉大哥，你那狗血到底管不管用啊？」陸炎不由有些懷疑。
「正宗狗血，如假包換，此等狗血乃是我正一道秘法製作，驅邪破煞，定然能夠破除妖術。」劉五齊打個哈哈。
「如此，我便放心了。」程璐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我已經聯繫了穿雲社玉虎堂總部，師父同意調來一百枚天工弩給白虎大哥手下的錦衣衛裝備，如此一來，只要在弩箭上塗抹上狗血，便定然能夠大規模地殺傷玄血教弟子。」
「為了發揮弩箭的優勢，此次行動一定要出其不意，速戰速決。」程璐嘆了口氣，「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這一點不用怕的，我在極樂仙庄之時曾經與那玄血教弟子有些往來，極樂仙庄一戰，只剩下一片廢墟，他們無法得知具體情況，並不知道我手下錦衣衛舉義的事情。所以，到時候，我去帶隊騙開極樂仙庄的大門，然後錦衣衛們迅速殺入，定然是能夠速戰速決的。」白虎壓低了聲音說道。
……………………….
整個襄陽城恢復了夜的靜謐，月夜低沉，客棧二層的大堂空空蕩蕩，白虎剛健的身影立在柵欄之前，仰望著璀璨的星空。清冷的夜風吹亂了他滿臉的絡腮鬍子，虎目微張，凝視著夜幕中的星辰，「所謂的漫天星辰，也會有隕落的一天罷。」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白虎沒有回頭，低聲說道，「這麼晚了，還沒睡？」
「你不也是沒睡么？」陸炎微微一笑，用力吸了一口清新冰冷的夜風，雙手撐著欄杆，眺望著夜幕中的襄陽城，抬頭，望了望璀璨的星空，「為何會有如此感慨？」
「只是想起了青龍而已。」白虎深深的吸了口氣，「那傢伙，當初刺殺劉瑾失敗，便從京師逃了出來，如今，似乎也在這湖廣一帶呢。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
「刺殺劉瑾？」陸炎嘆了口氣，「當初我也曾有這個想法的，只是被程璐勸住了。京師之中，高手眾多，想要刺殺劉瑾，著實是難如登天。如今之法，便是搜集劉瑾的罪證，然後在英雄大會之上嶄露頭角，獲得面聖的機會，然後再將劉瑾的罪證呈獻給皇帝，如此一來，劉瑾便可以被誅殺了。」
「你信得過皇帝？」白虎自嘲的笑了笑，「我在京師之中多年，雖然沒有見過皇帝，但也是知道了皇帝的性子，他整日沉溺於聲色犬馬之中，不問政事，寵信劉瑾，因此，才導致劉瑾在朝中一手遮天，為害四方的。」
「既然信不過，為何還要替朝廷賣命？」陸炎眉毛挑了挑。
「大明朝畢竟有恩於我錦衣衛。自從明太祖建立大明朝以來，我錦衣衛便是維護大明朝的利器。」白虎彎下腰，雙手握緊了柵欄，眺望著遠方，「我們錦衣衛中的高手，全都是被人遺棄孤兒。從小我們便接受殺人訓練，直到成為殺戮的機器，沒有未來，沒有靈魂，永遠殺戮。只是機械的接受任務，從來不問緣由，只問時間、地點和要殺的人。直到青龍那個傢伙刺殺劉瑾失敗叛逃，我才開始懷疑，我們錦衣衛所做的任務到底是為了什麼人，是為了大明朝，還是只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慾。」
「一將功成萬骨枯，所謂的皇權天子，不過是竊國大盜罷了。」陸炎平淡的說道，「人活著，自然就有活著的意義。我們不用為別人而活，只要問心無愧便好。」
「時候不早了，睡罷。」陸炎擺擺手，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廳堂中，腳步聲逐漸遠去。
「問心無愧。」白虎眼神中露出深邃的光芒，許久之後，他直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胳膊，猛地張開雙臂，似乎想要擁抱著整個夜空。
白虎的瞳子如同夜幕中的星辰一般，蘊含著無盡的落寞，清冷的月輝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