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隱世神醫】

【第二十三章 隱世神醫】

陸炎雙目緊閉,鼻息微弱,躺在柔軟潔凈的木床上。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坐在床沿,手指搭在陸炎的手腕上,似乎是在為陸炎把脈。許久之後,這位老者沉重的嘆了口氣,緩緩的站起身來,對著一邊的程璐搖搖頭,「程捕頭,恕老朽直言,這位小兄弟的經脈、骨骼盡碎,若非是內臟被一口先天氣息所護住,只怕此刻早已是命喪黃泉了。」

程璐面色一白,眼神黯然,一日之間,她已經尋遍了襄陽城內的各大名醫,威逼利誘強拉著他們來給陸炎診斷,只是這些名醫對於陸炎的病情皆是毫無辦法。眼前的胡老郎中,可以探測出陸炎的內臟有真氣保護,顯然醫術要比其他醫師高明了不少。她心底似乎是燃起了一絲希望,慌忙抓住老者的肩膀,問道,「那....他....還有救么?」

老者撥開了程璐的手,緩緩的搖搖頭。

程璐眼神渙散,身子一軟,頹廢的坐在地上。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酸澀,是自己的計策出了問題,所以才導致陸炎被白虎所傷,昏迷不醒的。

她咬了咬乾澀的嘴唇,面色憔悴,「那......胡老郎中可知道這襄陽城還有別的名醫么?」

這句話今日程璐已經問過二十餘位名醫了,這些名醫所推薦的名醫都被程璐找過了,對於陸炎的重傷卻是毫無對策。

胡老郎中捋了捋鬍鬚,緩緩的說道,「這位小兄弟的病情,一般的名醫怕是救不了的。」

程璐面色黯然,沉痛的低下頭。

「不過,程捕頭這麼一問,我確實想起來了。」胡老郎中眼中精芒一閃,「大約半年前,我在這襄陽城外的竹橋村寄宿,卻是親眼見過一位神醫的。」

程璐猛地抬眼,眉宇間明顯有一絲急切與慌亂,她晶瑩的眸子充滿著迫切的希望,直直地盯著胡老郎中。

胡老郎中接著說道,「當時那村裡似乎是有人上山打獵的時候被狗熊所傷,被人救回來之後,滿身是血,半個肚皮被熊爪劃破了,腸子都流了出來。當時,村裡人都說那人活不成了。我看那人留了這麼多血,臉色發白,腸子也劃破了,尋常人就是痛也該痛死了,肯定沒救了。可那個受傷的獵戶意識堅定,卻是苦撐住了劇痛,如今想來,也是令人欽佩的。」

「說重點!」程璐救人心急,不由眉頭一皺,一股殺氣猛地溢出。

那胡老郎中嚇了一跳,這程捕頭雖然是女子,但是性情兇悍,發飆起來可是襄陽城聞名的,自己今日便是被這程捕頭用刀子架到這裡的,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是,重點,重點。當時那村裡有個流浪漢,將受傷的獵戶扛到獵戶家裡面,關上門,結果,不出半個時辰,那受傷的獵戶面色蒼白的從屋裡走了出來。村民們都驚奇啊,圍著獵戶看,只見那獵戶渾身的傷口完全癒合了,一絲傷疤都沒有。後來人家就問那獵戶是怎麼回事,獵戶只說是那流浪漢救了自己,其餘的絕口不說。」

「那個流浪漢叫什麼名字?」程璐打斷了胡老郎中的話,急切地問道。

「好像姓劉,我想想......」胡老郎中搖搖頭,然後又閉上眼睛想了一會,「他叫『劉五齊』,當時他蓬頭垢面,衣著破爛不堪,身上掛了個褐色的酒葫蘆,在人群中很有特色。只是不知道現在他還在不在那村裡。」

「竹橋村?劉五齊?」程璐瞳子一亮,緊緊地盯著胡老郎中。

「是的,竹橋村的流浪漢劉五齊。」胡老郎中確定的說道,「當日我也十分好奇,便去向那劉五齊詢問如何救治傷人的,可是那流浪漢絕口不提,總是找借口敷衍過去。依我所見,此人必然身懷秘法絕技,只是不願在眾人面前顯露罷了。」

「如此,多謝胡老郎中了。」程璐恭敬地沖著胡老郎中抱了抱拳。

「不用客氣,程捕頭日夜為襄陽城治安所操勞,老朽這麼做也是應該的。」胡老郎中捋了捋鬍鬚,笑著說道。

她微笑著點點頭,明眸中忽的閃過一絲冷芒,森寒的殺氣傾瀉而出,瞬間將胡老郎中籠罩起來!

在程璐釋放的殺氣氣場的籠罩之下,胡老郎中面色煞白,滿頭冷汗直冒,怯怯的盯著程璐,聲音顫抖「程...程捕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璐嘴角微微一翹,這一瞬間似乎恢復了往日的英氣,她指著床上的陸炎對著胡老郎中說道,「記住,今日之事,切不可外傳。否則....」她猛地抽出腰間的大刀,匹練一般的刀芒傾瀉而出,猛地爆射而出,將房內側角的梨花木桌子劈的粉碎!

轟然的一聲悶響,胡老郎中嚇得魂不附體,兩腳一軟便坐倒在了地上,只見那堅硬的梨花木桌子被白花花的刀芒攪得成了齏粉,刀芒殘餘的勁氣狠狠的劈在了地上,在地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裂痕!

身子如同篩糠一般顫抖,胡老郎中口中不斷重複著,「是,是,老朽今日一直呆在家中,從來沒有給任何人看過病。」

「這就對了。」程璐滿意地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胡老郎中,將他送出家門。

.................

殘陽似血,鮮紅的雲朵如同火焰一般在空中熊熊燃燒,夕陽的光芒斜斜的灑滿了地面。

白日的喧囂逐漸散去,竹橋村恢復了黑夜前的靜謐。

此時,竹橋村一處破落的屋舍之前,破敗的木門響起了「砰,砰,砰,砰!」的沉悶聲音,只見一個身著便衣的人立於門前,急切的拍打著木門。此人眉頭緊皺,清風拂過,衣袂風飄之間露出了腰間所懸挂的腰牌,只見腰牌上赫然刻著「襄陽捕頭」四個鎏金的大字。

程璐將胡老郎中送回去之後便立刻起身,馬不停蹄地趕往竹橋村,此時陸炎傷勢惡化,護住內髒的那口真氣隨時都有可能散去,所以程璐不免萬分焦躁,趕往竹橋村之後便立刻打聽,果真探到了劉五齊的住所。

只是這小茅屋破敗不堪,周圍的籬笆參差不齊、扭曲歪斜,黃褐色的土牆上布滿了細小的蟲洞,沉重的木門腐朽不堪,布滿了厚厚的灰塵,若不是想到自己有求於這劉五齊,估計程璐早就一腳將門踹開了。

許久之後,屋內才隱隱傳來一陣哈欠聲,細碎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然後屋內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本大爺不是說過了嗎,爺這兩天手頭緊,那賭債過兩日再還,過兩日再還。」

接著,破重的木門上響起了「呲呀呲呀」的聲音,一股濃烈的酸臭味從門縫傳來,視線透過門縫,昏暗的燭光下,隱隱約約可見屋內的牆壁上長滿了墨綠色的苔蘚,地上擺滿了雜物和廢品。接著,一張滿是油污的臉從門內探了出來,此人蓬頭垢面,雙目渾濁,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盯了程璐好一會而,搖了搖腦袋,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的人之後,才盯著程璐問道,「你是誰?」

程璐眼睛一斜,並沒有回答,銳利的目光冷冷的掃視著這個蓬頭垢面的人,正如胡老郎中所描述的,此人衣著散亂,腰間綁著一個褐色的葫蘆。她隨即喝道,「你就是劉五齊?」

這人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是啊,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竹橋村的劉五齊是也。怎麼著,有事?」

程璐點點頭,微微一笑,「跟我走一趟,去襄陽城。」

「你丫的以為你是誰啊,叫爺跟你走爺就跟你走了?」劉五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忽的,他的目光瞟過了程璐腰間的腰牌,猛地一驚,眼中隱隱射出一絲精芒,語氣頓時軟了下來,「我說,襄陽城的捕頭大人啊,我劉五齊只是一介草民,一介草民,並沒有干過啥違背大明律法的事情,為啥要抓我呀?」

「不是要抓你,而是請你救一個人。」程璐有些不耐煩,她目光冷然,「半年前,這竹橋村內有一獵戶被熊所傷,奄奄一息之時,可是你將此人救活的?」

「不不不不,捕頭大人,不知道您從哪聽得傳聞,可是我劉五齊是這竹橋村出了名的窩囊廢,遊手好閒,那裡會什麼救人的法子啊?」劉五齊聳拉著脖子連連搖頭,「流言罷了,流言罷了,都是浮雲,不可信,不可信的。」

程璐疑惑的盯著劉五齊,此人一副潑皮模樣,並不像是什麼世外高人。

「半年之前,有人親眼所見你將那獵戶抬入屋中,不出半個時辰,這獵戶渾身的傷勢便癒合了,聽聞你有救人的秘法,我才特地從襄陽城趕來,尋你救人的。」程璐目光冷澈如水,細細打量著劉五齊。

劉五齊似乎是呆了一下,然後臉上堆起了諂媚的笑,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捕頭大人您一定是聽信流言,流言,都是浮雲,都是浮雲,我劉五齊若是真有這救人秘法,便直接去襄陽城大街上救世行醫去了,好歹也能賺些小錢,也不必被人整天追著討債了是吧。」

「你在說謊!」程璐一把抓起了劉五齊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明眸中隱隱有殺氣溢出,「跟我走一趟!」

劉五齊渾身哆嗦,兩腳離地,雙腿不住的掙扎著,他的臉憋得通紅,「這位爺,這位爺,我是真的不會啊,您真的聽錯了,聽錯了,流言,都是流言啊......」

程璐心底有些疑惑了,難道真的是胡老郎中記錯了?不對,一般來說,老中醫的記憶力都是很好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記住這麼多藥方的。而且胡老郎中為人誠信,在襄陽城中口碑極好,並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但是眼前的這個劉五齊,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無賴破皮,身子骨很軟,根本沒有任何外家功底,顯然只是個普通人。

程璐渾身的殺氣猛地散發出來,原本抓住劉五齊衣領的右手猛地一松一提,五指一扣,玉手如同鋼鉗一般死死的卡住劉五齊的脖子,「既然你不是神醫,那麼如此頹廢的活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麼意義,我便來幫你了結罷。」

她如同玉蔥一般柔嫩的手指蘊含著恐怖的力量,玉指逐漸收縮,掐著劉五齊的脖子將他再次提了起來。劉五齊面色通紅,雙手死死的扣住程璐的右手,口中模糊的說道,「捕頭大人饒命....饒命啊.....饒....命.......」

隨著程璐手掌的緊縮,劉五齊喘不過氣來,眼珠子憋得滾圓滾圓的,滿頭大汗,雙腳胡亂的在半空中掙扎踢動著,「我真的....不會......醫術,......饒命.....,饒.........命.......」

程璐卻是再次加上一分力道,只見那劉五齊臉色已經發紫了,忽的沒了聲音,兩眼一翻,口吐白沫,卻是不再動彈了。

程璐惱怒的一跺腳,把劉五齊仍在地上,「廢物!本大小姐還沒用力,就嚇得暈過去了!」

「莫非他真的不會醫術?」程璐自言自語道,她望了望暈倒在地上的劉五齊,此人狼狽的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

「哎,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程璐的眼中湧出無盡的失落,她面色黯然,頹廢的搖搖頭,順著泥濘的小路,轉身朝村外走去。

只是,程璐卻沒有注意到,身後暈倒在地上的劉五齊的嘴角卻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忽的,前方的程璐猛地回身,左手手臂上發出一連串機括轉動的喀拉喀拉聲,抬手一揮,數枚弩箭便朝著暈倒在地上的劉五齊射了過去!

尖銳的破空聲傳來,七枚利箭劃破夕陽的餘光,拉出一條虛影細線,眨眼間便到達了劉五齊身前!

就在此時,原本昏倒在地上的劉五齊猛地睜開雙眼,渾濁的雙眼中充滿了精芒!

目光如電,鎖定了這七支利箭的軌跡!

程璐所發射的這七支利箭極為巧妙,借著空氣的阻力和箭翎的特殊構造角度,這些弩箭的軌跡在空氣中不斷變幻,封鎖了劉五齊所有可能的躲閃路線!

只見劉五齊渾身猛地閃現出澎湃的真氣,雙手連連舞動,在自己身前拉出無數虛影,只聽一連串清脆的聲音響起,劉五齊竟然將那七支弩箭絲毫不差的全部接住!

原地一個鯉魚打挺,劉五齊猛地站直了身子,斜斜的掃視著程璐,眼中冷芒暴漲,「你這狗官,不會醫術便要取人性命,看我今日替天行道,誅殺你這狗賊!」

此時劉五齊哪還有先前的半點狼狽模樣,一掃頹廢之色,全身散發著凜凜殺氣,伸出手掌,右手四個指縫間卻是夾著七枚弩箭,他重重的啐了口,「枉你這捕頭還學過些武藝,但是欺壓百姓,與劉瑾那狗賊一般無異,卻也是個狗奴才!」

程璐微微搖搖頭,眼角流出一絲笑意,「劉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你且看看自己手中的弩箭吧。」

聽到程璐的話,劉五齊稍稍有些疑惑,隨即抬起手來,掃視著自己指縫間夾著的弩箭,這才大叫起來,「丫的!你這捕頭敢涮本大爺!」

劉五齊指縫間所夾的這些弩箭,都是被折了箭簇的,只剩下木質的箭桿,既是真的扎到了人身上,最多只是讓人痛一下,卻是殺不死人的。

「如若不是這樣,又怎麼能看得出劉兄的真面目呢?」程璐盈盈一笑,抬手對著劉五齊抱拳,道「我有個朋友受了重傷,此時危在旦夕,還請劉兄出手相救,於我一道去襄陽城走一趟吧。」

「好,好,好。爺承認那獵戶是爺救的。」劉五齊搖搖頭,眼中精芒散去,再次恢復了那無賴的氣質,「就算爺會點醫術。可是爺憑什麼要跟你走?你丫的算個鳥毛啊?」劉五齊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弩箭,一邊猖狂的說著。忽的,他眉毛一挑,發現弩箭的箭柄上刻有幾個小字,湊到眼前一看,卻是「穿雲社」三個古樸的字跡。

「你是穿雲社的?」眼中精芒暴漲,劉五齊佝僂的身子立時直了起來。

「是的。我是穿雲社門下弟子程璐。」

「哈哈哈哈哈!」劉五齊忽的放聲大笑起來,散亂的頭髮在風中飛舞,「好!帶路!爺跟你走!」

兩人的身影在夕陽中逐漸遠去,飄逸不羈的聲音隱隱從風中傳來,「久聞穿雲社精通機關之術,今日一見,這弩箭果真精妙啊。哈哈哈哈,在下乃是正一道門下弟子劉五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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