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還有多久可活?

第19章 :我還有多久可活?

第19章:我還有多久可活?

藍薔抬眼看了看阿俊:「阿俊,謝謝你。」說完藍薔就要往外沖。

阿俊伸手拉住了藍薔,他低頭看了看藍薔白皙的腳面:「地上涼,進去穿鞋。」

藍薔知道阿俊是個難纏的傢伙,她只得進去穿好鞋子才走出來,阿俊攬著她的肩膀一起往張落秋所在的房間走。

房門緊閉,手術還在進行,還有一點距離就要靠岸了,藍薔擔憂地坐在門口,阿俊也在她身邊坐下來:「我讓人停了船,也不急著靠岸,等手術結束再走。」

藍薔默默點頭,她知道阿俊對她有諸多不滿意,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不懂阿俊這些沒來由的飛醋。

「薔姐,你們為什麼會在海上?」阿俊是個刨根問底的傢伙,藍薔知道他一定會這樣問。

「我的兒子被人綁架了,我們按照綁匪的指示登船,結果被騙了,船也爆炸了。」藍薔抱臂皺眉。

「兒子?你……和張落秋的兒子?」阿俊的聲音有些冷淡。

離開了藍門,所有的事情就都不再是秘密,況且她和阿俊是生死之交,更沒有必要隱瞞。

「是,我跟張落秋的兒子。」藍薔看向阿俊:「阿俊,我不傻,我知道你的心意,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開心,可是我們永遠只能是姐弟,你懂我的意思吧。」

阿俊自嘲地笑了笑:「在倫敦的時候你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的,再說了,我什麼時候缺少過女人喜歡啊,薔姐真是太小看我了,哈哈。」

阿俊總是具有這樣的本領,能將尷尬和感傷化作無形,藍薔也被他逗笑了:「是是是,阿俊是天下無敵的大帥哥。」

「薔姐,你很愛張落秋,那麼他愛你嗎?」阿俊忍不住問,藍薔的一往情深他看了很久,他只是不知道,藍薔的真心能不能被珍視。

或許今天之前藍薔心裡也會沒有答案,可是現在她再也不會懷疑張落秋的真心。

「愛,他也很愛我。」藍薔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麗的笑容,阿俊看得有些呆住了。

阿俊看著門被打開,他和藍薔站起來,藍薔三兩步衝進去,張落秋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他面色平靜地睡在那裡。

「手術挺成功,上岸之後轉入醫院就行了,背後的傷做了包紮處理,植皮之類的活兒就要交給醫生了。」主刀的傑瑞摘掉口罩彙報。

阿俊點頭,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阿俊吩咐繼續開船,藍薔守在張落秋床邊不願意離開。

阿俊坐在藍薔身邊忍不住打量張落秋,這個從見面以來就一直昏迷的情敵說實話看起來並不賴,受了重傷面色慘白,但是俊美的五官還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不過阿俊也知道,藍薔並不是那種會因為金錢和長相而去靠近誰的女人,他們之間有過怎樣的往事似乎對於他來講永遠都只能是個謎了。

唯有此時,阿俊才意識到了一點,他只是個局外人,徹頭徹尾的旁觀者,他無法對這兩個人的思慕感同身受,他能做的,只是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幸福,這種幸福,是無人可以介入的。

默默退出船艙,阿俊看著游輪靠岸,他按照藍書景的吩咐要帶藍薔和張落秋去了他在上海的落腳點,市中心的花園別墅。

藍薔並不同意,即便這是藍書景的意思她也不能再有片刻耽擱,當機立斷,藍薔要阿俊送他們去醫院。

阿俊無奈,只得命人將車開往中心醫院,直到張落秋被送入了貴賓病房接受專家的會診藍薔才放下心來。

阿俊打電話告訴藍書景地址,藍書景火急火燎地趕過來,看到安然坐在病房外的藍薔,總算是放心了一點。

「你還好吧。」藍書景蹲在藍薔面前,看到藍薔蒼白的臉頰,心裡有些焦急:「身體又難受了嗎?」

「阿俊,我想喝杯熱咖啡,你能幫我去買嗎?」藍薔眯著眼睛看向阿俊,以前她想要阿俊幫自己買東西吃時都會露出這種小饞貓一樣的表情。

阿俊並不知道藍薔生病的事情,他只是以為藍薔是遭遇了這次事故所以身體虛弱,看到藍薔這種調皮的神情,他忍不住點頭然後下樓離開。

藍薔收了笑容,她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生病的事情,不管是阿俊還是張落秋。

「書景,我知道我病得很嚴重,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你說吧,到底是什麼病。」藍薔淡然地看向藍書景。

藍書景僵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開口說出藍薔的病情,可是很顯然,想要一直瞞著她也沒有可能。

「血癌。」藍書景吐出這兩個字,聲音有些顫抖。

「白血病啊。」藍薔甩了甩頭:「我都開始四肢無力了,看來是晚期了?那麼,我還有多少時間?」

藍書景有些生氣,他在藍薔身邊坐下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只要接受治療,你完全可以康復,幹嘛要說這些話啊。」

藍薔很少看到藍書景生氣,顯然是自己剛才的話太直接太難聽,所以藍書景才會跟自己生氣。

「你跟媽媽就打算一直瞞著我嗎?」藍薔靠著牆壁盯著天花板出神:「媽媽一定很難過吧。」

「對,嫂嫂很難過,所以你必須堅強起來,你要挺過去,她身體也不好,你難道要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嗎?」藍書景晃了晃藍薔的肩膀。

藍書景自認為十分了解藍薔,既然她支開阿俊,就意味著她不願意別人知道她生病的事情,這也是她自暴自棄的一種表現。

藍薔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她確實無法想象媽媽看著自己死去的樣子,可是癌症晚期,還有救嗎?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已經是多半個廢人了。

「振作起來藍薔,你不能死,為了你媽媽,還有躺在裡面的那個男人。」藍書景雖然不想提及張落秋,可是他知道,要喚醒藍薔的求生意志,裡面那個男人是至關重要的角色。

藍薔的眼睛閃了閃,她吸了吸鼻子輕笑:「書景,你放心,我不會放棄,不過在我找到小念之前,請不要帶我走,好嗎?」

小念,藍書景知道小念是張家的孩子,也知道這次藍薔不顧一切趕到上海來就是為了救這個孩子。

那麼就不難猜想了,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

「好。」藍書景抱了抱藍薔:「小念找到之後,你立刻跟我走。」

藍薔沒有回答,她站起來走到病房門口,裡面圍了好多的專家,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有醫生出來,看到藍書景和藍薔就摘了口罩問:「誰是張先生的家屬?」

藍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避重就輕地問:「他的傷勢很嚴重嗎?」

醫生也很和善,耐心地答疑解惑:「之前的手術很成功,餘下的就是幾個小手術了,不過背後的灼傷太嚴重,要手術就必須通知家屬簽字。」

藍薔犯難了,這次的事情事發突然,難道要她去找張家的人嗎,可是她和張落秋確實沒有合法的關係,醫生想來不會讓她簽字的。

「好,我這就聯繫他的家人。」藍薔笑了笑,轉頭看向藍書景:「書景,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藍薔的記憶力一貫很好,所以她準確地撥了電話給張媽,張媽的號碼也沒有換過。

電話被接起,藍薔頓了頓才開口:「張媽,是我,辛韻霏。」

張媽也聽出了藍薔的聲音,有些激動地問她:「韻霏,你現在在哪兒?」

藍薔握著手機說道:「張媽,現在沒時間跟你細說,我長話短說,我跟張落秋在上海,他受傷需要手術,我不知道如何聯繫他的家人,麻煩你告訴張老先生吧。」

張媽不再多話,她急急忙忙答應了就掛掉電話。

「為什麼不通知張煜春,既然你不想見到張家的其他人。」藍書景接過手機問。

「張煜春離得太遠,再說小念被劫走他們也都在擔心,更不能讓他們知道張落秋受傷的事情了。」藍薔耐心地解釋。

不一會兒藍書景的電話響了,藍書景將手機遞給了藍薔。

「韻霏,大宅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了,老爺本來就在上海,太太已經打電話給他了,估計過一會兒老爺就到了,你先不要著急。」張媽說完藍薔應答了幾句結束了對話。

阿俊買了咖啡回來,藍薔喝了熱咖啡又勉強咽了幾塊兒糕點,她抱著手臂坐在長椅上等待張家人的到來。

阿俊和藍書景都變得很沉默,他們看著藍薔心不在焉的樣子也無能為力。

「阿俊,書景,你們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情我再打電話給你們,你們都呆在這裡也沒用,我忙完就會回阿俊那裡找你們。」藍薔想了想如是說。

藍書景知道藍薔的顧慮,她不想讓張家的人知道是藍門的人插手救了張落秋,所以他選擇尊重藍薔的決定。

將手機和一些錢幣遞到藍薔手中,藍書景就和阿俊離開了,藍薔坐在病房門口不時朝病房裡看看。

張家老爺子是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雖然已經年過六十,可是帶著一眾保鏢趕過來時從容不迫,看到坐在病房門口的藍薔只是微微點頭。

藍薔站起來躬身問了好:「您好,我是辛韻霏。」

藍薔吃不準張家人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是看到老人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她猜想,老人知道自己是誰吧。

不過張家人不把她放在眼裡也是早在意料中的事情,她看著老人推門走進病房,直到專家們退出來她都不敢走進去。

站得太久腿有些僵直,藍薔靠著牆壁不願意離開,她必須要等待張落秋醒來,可是病房門被緊緊合上,門口守著那麼多的保鏢,她只能遠遠地站著。

門開了,穿著銀白色錦褂的老人犀利的目光掃射過來,藍薔放下手臂走近了兩步。

「他醒了,要見你。」老人話很少,說完就又走了進去。

藍薔跟著老人走進去,病床上的張落秋顯然還很虛弱,他看到藍薔進來,就對著藍薔笑了笑。

老人站在窗口不說話,他背對著張落秋和藍薔,像是一棵盤亘千年的古樹。

「我還以為你走了。」張落秋額上有汗珠滲出來,藍薔伸手幫他擦汗:「你不醒來,我怎麼會走。」

張落秋聞言握住了藍薔的手:「我醒來你也不許走。」

藍薔不自在地看向張老爺子,老爺子對她的冷漠算是一種無聲的評價,他並不喜歡自己,張落秋這樣說,她只會覺得尷尬。

「醫生說明天一早必須手術,今晚想吃什麼,我叫人送來。」張老爺子回過身,他面對著自己的兒子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點。

「爸爸,李玉德那邊就拜託您了,無論如何,小念都不能有事。」張落秋可沒心情提吃飯的事情。

「李玉德滿口承諾小念不會有事,李君夏已經被他控制,你就放心吧,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張老爺子走到門口轉身看了眼藍薔。

「那今晚,我兒子就拜託辛韻霏小姐了。」張老爺子語調清冷,刻意拉開和藍薔的距離。

藍薔送張老爺子離開,她回到病房看著張落秋:「小念他……」

「我爸也是為了小念的事情趕過來的,他已經跟李玉德交涉過了,李君夏被李玉德關了起來,至於小念在哪裡,過會兒估計就有結果了。」張落秋伸手示意藍薔坐過來。

藍薔坐在床邊看著張落秋:「你家裡人知道小念是我的孩子嗎?」

張落秋摸著藍薔冰涼的手背:「當然,當初我送小念去英國把爸爸氣壞了,我以前身邊有多少女人他都不會管,因為他知道我不能跟任何女人生孩子。」

藍薔咬著嘴唇不說話,張落秋動了動手指頭:「一開始爸爸說得很堅決,他不會認小念,不過他就是嘴硬心軟,去倫敦見到小念,笑得合不攏嘴。」

藍薔心裡踏實了一些,看來,她的小念得到了張家人的認可,不過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比如說她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就難上加難了。

「小念被李君夏帶走爸爸最擔心,他連夜就來了上海。」張落秋補了一句,藍薔木木地點頭。

「小念一有消息我們就去接他。」張落秋忍著疼痛看向藍薔。

「你身體都這樣了,還是安心躺著吧,我去就好了。」藍薔出聲阻止,張落秋拒絕得很堅定:「不,我要告訴小念,誰是她的媽媽。」

「你大哥和大嫂知道嗎?」藍薔想起在倫敦時候張煜春夫婦的神情,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們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們小念的媽媽是誰,我想給小念一個健全的生長環境,我自己又沒時間一直呆在倫敦,所以就讓小念喊大哥和大嫂『爸爸媽媽』了。」張落秋柔聲解釋。

藍薔聽到小念的名字,想到他的模樣更加思念小念了。她掛著笑容望向張落秋:「謝謝你,謝謝你的良苦用心。」

張落秋愧疚地看著藍薔:「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小念,否則小念就可以在他媽媽身邊長大了。還好,現在也不晚。」

藍薔別過臉不說話,如果說在海上的時候她還心存幻想,那麼在見到張老爺子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幻想永遠只能是幻想了。

張老爺子的電話並沒有太晚打過來,他說小念已經找到了,在郊區的花草園子里。

張老爺子提出要去接小念回來,張落秋斷然拒絕了,他說他要親自去接兒子回家,張老爺子只是囑咐手下的人小心跟著伺候也就不再堅持。

去往郊區的路上,藍薔扶著張落秋,生怕碰到他背上的傷口。眼看著到了花草園的入口,張家的人已經將院子里裡外外圍住,看到張落秋的車子,有人恭敬地跑過來開車門。

藍薔扶著張落秋下車,她現在能夠體會那種恨不得插了翅膀的急切心情,不過又過分緊張。

張落秋握緊藍薔的手一步步走進花草園后的休息室,伸手推開門的瞬間,藍薔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藍薔已經聽到了卧室里傳出來的哭聲,小念很少哭,大概是真的嚇壞了吧。

當看到坐在床上掙扎著不要女傭抱的小念,藍薔的眼淚再也無法忍住。小念看到藍薔就撲騰著小手要下床:「淑玉阿姨,抱抱!「

藍薔想走過去卻被張落秋拉住了。他緩步走過去抱起了小念:「小念,你聽著,她不是你的阿姨,她是你的媽媽,我也不是你的爹地,我是你的爸爸。」

小念停止了哭泣,他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張落秋和藍薔,雖然他還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過爹地既然這樣說了,那淑玉阿姨就真的是自己的媽媽了,大概淑玉阿姨要和爹地結婚了,所以才讓他改口吧。

小念伸手想要藍薔抱,藍薔害怕張落秋吃不消,慌忙接過小念,小念哽咽著摟緊了藍薔的脖子:「小念好怕,小念好怕。」

藍薔抹掉小念臉上的眼淚親了親他的臉頰:「爸爸和媽媽來了,小念不怕了。」

張落秋看著藍薔滿臉淚痕的樣子,心裡變得無比溫暖,不管費了多少周章,他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再也不會分開。

藍薔抱著小念要走出去,張落秋跟在他們身後。他幸福地看著自己最愛的這兩個人,也是一瞬間看著藍薔像是秋風中的落葉一樣倒在地上。

小念被扯得一個趔趄,張落秋伸手扶住小念焦急地想要將藍薔從地上抱起:「辛韻霏,你怎麼了?」

藍薔已經沒了知覺,身子也比平時沉了很多,張落秋看著手下的人衝過來要幫忙,他只是冷聲吩咐:「照顧好小少爺。」

咬著牙抱起藍薔,張落秋一路往外沖。他想起了在去救小念的路上藍薔曾經說過的話,她說自己生病了,她說自己很可能不能等到小念叫她媽媽了。

不會是真的。張落秋將藍薔送上車,急速地趕往醫院。

似乎從很久之前開始,就一直在跟醫院這個地方打交道。藍薔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就知道自己大概又是在醫院裡了。

睜開眼睛,藍薔首先看到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是她的兒子,她的小念。

藍薔幸福地伸手攬住小念,聽著小傢伙在耳邊糯糯地叫著「媽媽」。然後,她看到了從洗浴室走出來的張媽。

「張媽?」藍薔坐起來,她摸了摸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四處看了看:「張落秋呢?」

張媽放下了手裡的水果籃子遞給小念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先生手術很成功,只是麻藥還沒過勁兒,所以沒醒來,他不放心你,連夜接我過來。」

藍薔點頭,她擔憂地看著張媽:「張落秋是不是知道我的情況了?」

張媽聞言看著藍薔,她紅著眼眶看著啃蘋果的小念:「是,我來的時候藍書景先生也在,先生什麼都知道了。」

藍薔看著小念全力跟蘋果作戰,忍不住笑了起來:「張媽,我的小念還活著,我就覺得就算立刻死了,也心甘情願。」

張媽皺了皺眉呵斥藍薔:「韻霏,你不要這麼說,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你為了小念,為了先生和你的家人也要好起來。」

藍薔垂著眼睛不說話,房門被推開,藍書景走了進來。張媽退到一邊,小念抬頭打量著這個好看的叔叔。

「媽媽,這個叔叔是誰啊?」小念轉頭問藍薔。

「這是舅舅,書景舅舅,記住了嗎小念?」藍薔親了親小念的臉頰,小念將吃剩的蘋果遞到藍書景面前,可是看著蘋果剩了一半又有點不好意思。

他撅著小屁股從水果籃子里拿了個新蘋果遞給藍書景:「書景舅舅,吃蘋果。」

藍書景好笑地接過蘋果將小傢伙抱起來:「小念真乖。」

張媽知道藍書景有話對藍薔說,她抱過小念說:「小念,我們去看爸爸,好不好?」

小念不舍地看了看藍薔,然後不放心地囑咐:「媽媽,我去接爸爸,然後一起來看你。」

藍薔笑著對小念揮手,他們出門藍薔還是掛著微笑看向門口。

「現在就要走了嗎?」藍薔收了笑容看向藍書景,藍書景拍拍她的頭:「看著你跟小念,我都不敢相信,你會是這個大一個孩子的母親了。」

藍薔沒有得到準確答案,依然等待藍書景說下去。

「已經和張落秋商量好了,今天他手術成功的話,明天你們一家三口一起去倫敦,我和嫂嫂也商量過了,英國皇家醫院的醫生畢竟把握大一些。」藍書景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書景,謝謝你。」藍薔知道自己的感激和對藍書景的愧疚不是這一句話就能夠解決的,可是她找不到更加合適的話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別謝我,你好好養身體。」藍書景想了想接著說:「這次我想接你爸爸去新加坡,畢竟你的家算是在那裡,將老人家一個人留在中國也不合適。」

藍薔望向藍書景,這個人總是替自己將任何問題都考慮得很周全,她這次回來還在想著去見見爸爸,結果藍書景就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你是國公,我們都是在看你的臉色生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藍薔沖著藍書景笑了笑,她看了看門外:「小念怎麼還不回來?」

藍書景心裡有點吃味,面上還是笑得一片明媚:「你是在說張落秋怎麼還不來,是嗎?」

藍薔羞得雙頰通紅,她吐了吐舌頭,像個小姑娘一樣笑眯眯地抓了抓頭髮:「哪裡,我只是擔心小念出去這麼久還不回來。」

藍書景也不再因為這個問題打趣藍薔,藍薔很快樂,即便病情並不樂觀,也不能足以讓她畏懼,因為她終於得到了那個深愛的男人,也找回了自己心裡遺落已久的秘密。

小念是藍薔的秘密,更是無法言說的傷痛,現在藍薔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但願她不要在最後關頭倒下。

小念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漸漸靠近了病房,門被推開,張落秋被人推了進來,輪椅上的他懷裡端坐著小念。

「小念,你爸爸身上會痛痛,書景舅舅抱抱,好不好?」藍書景站起來俯身要抱小念,小念轉頭看了看張落秋,然後懂事地點頭。

藍書景抱起小念對藍薔說:「我抱著小念下樓去吃東西,你們倆先說說話吧。」

張落秋對著藍書景笑著告別,他看著房門從外面合上,這才自己推著輪椅靠近了藍薔。

藍薔微笑著看向張落秋,張落秋卻面上沒有一點笑意了,他冷冰冰地盯著藍薔,藍薔覺得有些不自在。

「辛韻霏,你得了那麼嚴重的病,為什麼不告訴我?」張落秋忍不住埋怨。

藍薔輕咳了一聲有些無奈:「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我只是隱約有感覺而已。」

張落秋知道藍薔說得是實話,可是藍薔又怎麼能他看著她在面前倒下的那種痛苦。

藍書景趕來說明實情的時候,張落秋嚇得說不出話來。血癌,白血病,這些字眼足夠讓他消化很久。

他和辛韻霏經歷了太多如今才能心平氣和地在一起,就算老天爺嫉妒他們要將他們拆散,也不要用這樣的方式吧。

「你的手術成功嗎?」藍薔想轉移話題,張落秋靠近了她握住她的手:「很成功,所以我不會死。那麼辛韻霏,你也要好好活著。」

藍薔握緊了張落秋的手:「我當然會好好生活,我有小念,還有你。」

張落秋站起來想要抱抱藍薔卻被藍薔制止:「你身上有傷,不要動。」

張落秋好看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狀,他對著藍薔吹了口氣:「那你吻我,你吻我我就不動了。」

藍薔沒想到張落秋會提出這樣無理取鬧的要求來,她紅著臉看向張落秋:「張落秋,你無賴。」

張落秋並不否認,他愉悅地挑了挑眉毛:「乖,你就滿足我這個小願望吧。」說著,他還像模像樣地拉了拉藍薔的衣袖。

藍薔看著張落秋,現在的他們坦誠相待,絲毫沒有芥蒂,這讓她忍不住想要奢求更多,可是能得到多少,她心裡也很清楚,姑且讓自己活在當下,沒有什麼不好的。

坐直了身子,藍薔湊近了張落秋,嘴唇輕觸的瞬間藍薔看到了張落秋顫動著睫毛閉上眼睛。

這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只是嘴唇的碰觸,卻讓兩個人都心動得厲害。

「辛韻霏,我感覺我現在像是一個還在初戀的毛頭小子。」張落秋哀嘆了一聲,藍薔不滿地揚了揚眉:「怎麼,你有意見嗎?」

張落秋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滿足地晃了晃頭:「哪裡敢有意見,你說什麼就都是什麼。」

張落秋話剛說完就有人急切地推開病房的門。

「落秋,你沒事兒吧,你要把我們嚇死嗎?」是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藍薔盯著門口,看到張媽跟在那個婦人身後,她就明白了這個人是誰了。

「媽,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不過來的嗎?」張落秋看著婦人過來繞著自己焦急地轉悠,忍不住數落。

「你都這樣了,媽媽怎麼能夠放心,你總是不讓人省心,嚇死媽媽了。」張老太太看上去比張老爺子年輕了很多,嬌小的身形配上清秀的五官,年輕時也必然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落秋,」張老太太這才有空看到病床上的藍薔,她的眼神看起來冰冷了很多:「這位是……」

不是明知故問嗎?藍薔在心裡嘆息,她是誰,恐怕很多人已經彙報給張老太太了吧,她能自己過來,也不排除會有這個願意吧。

「你還沒見小念吧,他跟著舅舅出去玩兒了。」張落秋看向張老太太,張老太太依然不友善地打量著藍薔。

藍薔點頭問了好就不再說話,張老爺子的態度已經讓她認識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她沒有必要點頭哈腰再去討好張落秋的媽媽。

因為即便她匍匐在他們腳下,也不能改變一個事實,他們不會承認她,再努力也不過是個跳樑小丑。

「我在問你,這位小姐是誰。」張老太太掃了一眼張媽,張媽並不敢說話。

「她是小念的媽媽,我的女人。」張落秋將輪椅推到了藍薔身邊,他拉起藍薔的手鄭重其事地說。

藍薔心裡有陣陣暖流流過,張落秋對自己的承認算是一種最有利的支撐,她此刻起碼不會覺得孤立無援。

「你說過小念是一個情人生下來的,看來這個女人就是你的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了。」張老太太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話一出口就變得很傷人。

張落秋冷眼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他轉頭對著藍薔寬慰地笑了笑:「媽媽,夠了,我現在沒心情說這些,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就算你們如何反對,也不會有絲毫作用。」

張老太太氣得不輕,她腳步有些虛浮,張媽伸手扶了她一把。

張老太太顫顫地指著張落秋:「你別忘記了,你跟洪家的小姐有了婚約,你跟這個女兒想都別想。」

張落秋不說話,張老太太繼續說:「就算是讓左晴那樣的女人做兒媳婦,也輪不到這個女人,她就算是小念的母親又怎麼樣,她要多少錢,我們都可以給她。」

藍薔對張落秋的媽媽還真是失望,動不動就用錢來說事,是不是在這些有錢人眼裡,只有錢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藍薔並不說話,沉默是最好的回答,她感受得到張落秋的憤怒,看到張落秋要發作,她伸手按住了張落秋的手。

「不要動氣,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藍薔輕輕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張老太太再怎麼生氣也不好再發作。

「你現在身體沒康復,我不跟你計較。等你身體好了,我會催著你爸爸早點幫你們完婚,洪家的小姐必須進我們張家的門。」

張老太太說完就摔門走了,張媽站在原地想安慰藍薔兩句,藍薔沖著她搖了搖頭:「張媽,你去看看張老太太,我沒事的。」

張媽沒再說話,她走出去追張老太太,張落秋抱歉地看著藍薔:「我媽媽的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她怎麼說是她的事情。」

藍薔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對啊,你說得在理,她怎麼說都是她的意思,我過去就是沒名沒分地跟著你,以後也不會在乎這些。」

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的心在一起。藍薔是真的想通了這一點,她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慾望想要跟張落秋在一起。

過去總覺得張落秋無法保護自己,可是他願意衝撞自己的母親站起自己這一邊,就比什麼都值得。

「張落秋,我們的過去,仔細想想,還真像是一場戲,以一場遊戲開始,卻變成了現在這樣。」藍薔回想著過去,她有些感慨。

「是,沒想到遊歷花叢的張落秋會愛上你這個女人。」張落秋從輪椅上站起來緩緩坐到了床上。

藍薔盡量不碰到張落秋的傷口,她倚在張落秋的肩頭:「可是你家人不喜歡我。」

張落秋輕笑著點了點藍薔的鼻尖:「經歷了這麼多,你覺得這些都還重要嗎,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就比什麼都強。」

「你要訂婚了,那我不就又是地下情人了嗎?」藍薔假裝不滿地嘟著嘴,張落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藍薔害怕他牽動傷口,慌忙推了推他:「不要笑,小心傷口又疼。」

「我不會娶洪千玫,要是我父母將我逼急了,我就去新加坡,做景夫人的上門女婿。」張落秋半真半假地說。

「那也挺好,媽媽的生意我有點打理不過來,要是你去了,我就省心了,我每天帶著小念跟在你身後,煩死你。」藍薔嘟著嘴設想。

「求之不得。」張落秋聳了聳肩頭:「藍書景不是要氣死了嗎?」

「關書景什麼事兒啊。」張落秋的話讓藍薔忍不住反駁,張落秋假裝吃醋:「別以為我不知道,藍書景可是我最強勁的情敵啊。」

「他是我的親人,你別想那麼多。」藍薔坐直了身子:「小念什麼時候動手術?」

張落秋看了看藍薔說道:「本來是打算年底手術,現在咱們倆都這個狀況,我想再推一推。」

「我想看著小念手術,知道他沒事,就算我有什麼事兒,我也不會有遺憾。」藍薔收了笑意說得很嚴肅。

「我說了,你不會有事。」張落秋無法將更多的事情告訴藍薔,他只能這樣總結。

「總之,我要小念先進行手術。」藍薔拉著張落秋的手囑咐:「你不是老說你欠我的嗎,那就滿足我這個心愿,好不好?」

藍薔說什麼張落秋都不會不答應,所以他理所當然點了頭:「你也不要再這麼悲觀,你要是死了,我就娶十個老婆,氣死你。」

藍薔瞪了張落秋一眼,藍書景抱著小念走了進來。

「媽媽。」小念手裡還捏著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就滾到了床上:「書景舅舅給我買了好東西吃。」

「那你說這是什麼吃的啊?」藍薔也來了興緻,想考考這個小老外。

「書景舅舅說,這個東西叫做……叫做……」小念眨巴著大眼睛求助地看向藍書景,藍書景含笑望著他不提供幫助。

「媽媽告訴你,這個東西叫做包子。」藍薔憐愛地摸了摸小念的腦袋:「記住了嗎?」

小念認真地點頭,他咬了口包子將包子遞到張落秋面前:「爸爸痛痛,給爸爸吃。」

張落秋笑著咬了口包子:「嗯,真香。」

藍薔看著這對耍寶的父子心裡很平靜,她轉頭看向張落秋:「張落秋,你帶著小念去見見你媽媽吧,我想你媽媽這會兒應該是在你病房裡。」

張落秋聞言收了笑:「她既然不喜歡小念的媽媽,就別再想著靠近小念。」

藍薔皺眉看向張落秋:「她是你媽媽,她希望你凡事都能得到最好的,這種想法並沒有錯啊,再說了,她是小念的奶奶,就算她對我有多少意見,都不會不愛小念。」

藍薔點了點小念的嘴唇:「小念,跟著爸爸去見奶奶,好不好?奶奶那裡有好多的包子吃。」

小念聽到奶奶,再聽到有包子吃,就滿臉期待地看向張落秋:「爸爸,我們去見奶奶。」

張落秋有些無奈,他看向藍書景:「麻煩你陪著藍薔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藍書景淡笑著說了句「應該的」,就目送張落秋牽著小念的手出門。

張落秋拉著小念的手在走廊里慢悠悠地走,到了自己的病房門口,他伸手擰動把手,張媽連忙過來開門。

張老太太果然是在張落秋的病房裡,她看到張落秋進來,別過臉不說話,小念看到奶奶就撲了上去。

「奶奶。」小念柔柔的呼喚聲讓張老太太忍不住又轉過頭來,她將小念抱起來親了又親:「我的小祖宗,你想死奶奶了。」

小念抱著張老太太親了又親:「小念也想奶奶,奶奶和爺爺也不來看小念。」

張老太太睨了張落秋一眼轉眼笑著看向小念:「小念跟著奶奶回去見爺爺,好不好?」

「媽,我們明天要去倫敦。」張落秋適時地潑了一盆涼水,張老太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你們?你們是誰,你跟那個女人?」

張老太太的聲音有些尖銳,張落秋卻並不妥協:「你也不要想著什麼花招來拆散我們,我已經不是那個看著心愛的女人離開而無能為力的我,我會拼盡全力保護她。」

「洪家的婚約呢?我這個媽呢?我告訴你,洪太太是我最好的姐妹,這門親事我既然答應了就必須辦了,否則你就永遠都不要再叫我『媽』了。」張老太太抱著小念語氣頗為不善。

小念顯然是嚇到了,他眨巴著烏溜溜的眼睛伸手想摸摸奶奶的臉頰。

「奶奶不生氣。」小念乖巧地晃了晃張老太太的手,張落秋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媽媽:「媽,如果你覺得藍薔的身份辱沒了我們張家,那你就大錯特錯,藍薔的身份遠比你我要尊貴。」

「身份?這並不是身份的問題。我不喜歡這個女人,她就是個妖精,從她出現開始,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張老太太氣得渾身發顫。

「算了,我現在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張老太太無奈地擺了擺手:「小念什麼時候動手術?」

「回倫敦之後會儘快安排。」張落秋平靜地說完接過張媽遞過來的水:「媽,李君夏那天怎麼樣了,還有,爸爸呢?」

「你爸爸跟李玉德還有些事情要說,李君夏這次真是錯得離譜,竟然敢用小念來做人質,宇宙之星現在還在李君夏那裡,他死活不鬆口,你爸爸在跟李玉德僵持。」張老太太有些疲憊。

「明天我們就走了,媽媽好好照顧爸爸吧,其他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張落秋摸著小念的頭對張老太太囑咐。

張老太太站起來就要走,走到門口她依然不忘加一句:「張落秋,你記住,如果你要跟那個辛韻霏在一起,就不要再認我這個母親,我眼裡的兒媳婦,只能是洪千玫。」

張老太太的眼淚掉下來,她伸手拉開門出去。其實並不是她不通情理,只是她最了解自己的兒子,她明白怎樣的女人更適合自己的兒子。

辛韻霏這個女人看上去太冷淡,也太孤傲,她不會為了自己的兒子委曲求全,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夠扶持張落秋一輩子。

只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良苦用心,她的兒子何時才能夠明白啊。

張媽伸手抱起了小念,小念看著奶奶頭也不回地走掉,有些委屈地看向張媽:「張奶奶,媽媽不是說奶奶這裡有包子吃嗎?」

張媽看著這個酷似張落秋的小男孩,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腦袋:「張奶奶去給你做包子吃,小念待會兒跟爸爸一起去媽媽那裡,好不好?」

小念乖巧地「哦」了一聲,張媽將小念放在床上找了個汽車模型給他玩。張落秋看著小念,頭也不回地問張媽:「張媽,做青菜餡兒的煎包吧,我也饞了,我記得辛韻霏也喜歡吃這個口味的。」

張媽將葯和涼開水遞到張落秋眼前,張落秋接過之後垂著眼睛問了一句:「張媽,媽媽為什麼會這樣反對我跟辛韻霏在一起?」

張媽將張落秋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點:「別人怎麼說怎麼想我不管,我在張家也只是個下人,不過我喜歡辛韻霏這個孩子,你拿定了主意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更改,不是嗎?」

張落秋笑了笑:「張媽對我比媽媽了解多了。」

張媽拿了換洗衣服就出去了,張落秋看著在床上獨自玩耍的兒子,小念的眼睛和辛韻霏如出一轍,狡黠地看向你時,讓你幾乎有種錯覺,他就是那個離你忽近忽遠的女人。

「小念,我們去找媽媽。」張落秋提議,小念欣然爬下床樂顛顛地率先給爸爸開路,父子倆走進藍薔的病房,藍書景已經走了,只剩下藍薔一個人對著牆壁發獃。

看見進來的小傢伙,藍薔的臉上立刻就有了笑容,張落秋知道,這是藍薔發自內心的喜悅。

「媽媽,奶奶沒有包子給我吃,媽媽騙人。」小傢伙拱進了藍薔懷裡,藍薔將他打橫抱起:「張奶奶一定是去做包子給你吃了吧。」

小傢伙重重點頭:「張奶奶說要做包子,爸爸說要青菜的包子,他說媽媽最喜歡吃青菜包子。」

藍薔抬眼看了看張落秋,張落秋有點尷尬地舔了舔嘴唇看向別處:「這個壞小子,都學會傳話了。」

藍薔心疼地抱緊小念得意地說:「那當然,我兒子是最聰明的,對不對?」

小念在藍薔懷裡「咯咯咯」地笑,張落秋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一家三口笑鬧著度過了美好的午後時光。

張媽帶著包子進來,小念高興得直拍手,他一口氣吃了好幾個煎包,藍薔和張落秋讓他慢點吃,小傢伙哪裡顧得上。

喝了皮蛋瘦肉粥,藍薔也好久沒吃到張媽做得煎包了,正如張落秋所知,青菜味道的煎包是她的摯愛,這會兒吃到嘴裡覺得無比幸福。

張媽也跟他們一起在病房裡吃了晚飯,小念已經吃得坐不起來了,小傢伙滾在床上直喘氣,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想。

張媽去洗碗,藍薔給小念蓋好了被子看向張落秋:「明天就要去倫敦了,可是宇宙之星還沒有找回來,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張落秋心裡也不踏實,可是他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去倫敦幫小念和藍薔動手術,尤其是藍薔,她的健康牽動著太多人,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不礙事的,有我爸跟李玉德周旋,再說李君夏已經失去了自由,這個公子哥兒撐不了多久的。」張落秋不能靠著椅背,只能坐直了身子說話。

「你和李君夏是發小,可是為什麼現在弄得這麼不愉快?」藍薔知道這其中有自己的原因,不過想必還存在更久遠的原因吧。

張落秋站起來坐在小念身邊,因為胸腔還是一陣陣地疼,所以他每動彈一下都格外小心,藍薔伸手扶他坐好,兩個人不約而同看向熟睡中的兒子。

「最先可能是因為左晴吧。」張落秋說完慌忙看向藍薔:「你別生氣啊,不過我跟左晴確實早已經盡了緣分,大概是從你出現在我生命里開始。」

藍薔可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現在她對張落秋的愛已經深信不疑,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鬧脾氣的。

「當我們開始有性別意識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一個可悲的事實,左晴那個丫頭從來不會看我,她總是跟在李君夏屁股後面,這讓我很懊惱。」

張落秋說到過去臉上帶著笑:「後來我跟左晴在一起了,我才知道,左晴曾經給李君夏表白過,不過李君夏似乎對左晴並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可是左晴明明很愛你啊?」藍薔側頭,左晴口口聲聲說要跟張落秋在一起,加之李政勛也說,她一直忘不掉過去的男朋友。

「在一起時間久了,肯定會產生感情吧,不過如果真的那麼愛我,就不會嫁給別人了,當時我極力挽留,甚至想過自殺。」張落秋嘆了口氣。

「很荒唐吧,你大概無法想象,我當時有多絕望,年少時候左晴是我所有的夢想和生活,可是她一下子就不見了,做了別人的枕邊人,我當時真的是接受不了。」張落秋說著挑了挑眉。

「成長是一個過程,我過去也喜歡過別人啊,可是那些喜歡也不過是自以為是的感覺而已,真正的喜歡和愛,要經歷太多東西才能被沉澱。」藍薔說出了自己的感悟。

「那當然。李君夏跟你走近的那一段時間,我跟他的關係陷入了僵局,我覺得他是誠心要搶走我的每一個女人,讓我難堪。」張落秋說完轉頭看向藍薔:「不過那個時候,你是真的喜歡過李君夏吧?」

藍薔不否認,她抿著嘴唇點頭:「是,確實是喜歡過,不過喜歡也是可以分門別類的,那時你對我那樣,李君夏對我無微不至,像是和煦的陽光,換了是誰都會精神上依賴他、喜歡他吧。」

張落秋「嗯」了一聲:「不過李君夏現在這樣喪心病狂倒是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愛你,你以藍薔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其實他都知道,不過他選擇順著你,這樣的魄力我可未必有。」

藍薔知道李君夏很聰明,自己當時出現在游輪上現在想想還真是欠考慮,不過不以那樣的方式來接近李家,玉佛就無法到手,藍書景當時就說過,這個計劃靠的是李君夏的眷戀。

「我確實有點對不起他,所以我想去看看他,這就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你不會有意見吧?」藍薔笑著等待張落秋回答。

張落秋笑得有些奸詐:「你都是我孩子的媽了,他也搶不走,再說,你能問出宇宙之星的下落,也算是功德一件。」

藍薔打了個響指下床:「那就煩勞張落秋先生通知您的手下跟我走一趟,再發給我一個通行令牌。」

張落秋微微對著藍薔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藍薔依言俯身,沒想到張落秋會輕輕咬住她的耳垂。

張落秋在藍薔耳邊呼著熱氣,他的舌頭輕輕觸碰著藍薔的耳垂,藍薔頓時覺得全身血液逆流,忍不住輕呼。

「流氓。」藍薔退了一步逃開,臉紅得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張落秋壞笑著對她攤攤手:「哪裡有,我這麼正經的一個人,這就是通關令牌,你只管大膽去會小情人,為夫會讓人為你掃清路障。」

藍薔換好衣服整理了一下頭髮又看了看小念:「待會兒我回來時順路去買點宵夜回來,小念正在長身體,吃得多也餓得快。」

張落秋摸摸兒子滾圓的肚子抱怨:「有你這麼當媽的嗎?人家父母都害怕孩子吃太多胃不好啊消化不良啊,可你倒好,縱容兒子使勁兒吃,哪天他變成一個小胖子,我看你怎麼辦。」

藍薔推門要出去,轉身反擊:「那也是我兒子,怎麼樣都是最帥的。」

張落秋不再跟藍薔說笑,他不忘叮囑藍薔:「小心一點,我會讓人好好保護你,你也不要急著問出宇宙之星的下落,他不想給就緩一緩。」

藍薔答應著出門,立刻有十來個人跟著她往樓下走,這樣看來,張落秋倒不像是個商人,更像是個黑勢力頭目。

有人幫忙開車門,有人幫忙駕駛,藍薔吃飽了覺得精神也挺好,就欣賞著大上海奢華的夜景往未知的方向而去。

張落秋還留在藍薔的病房裡,藍薔走了好一會兒他才撥通了藍書景的電話:「你和阿俊過來吧,她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的。」

掛了電話一小會兒藍書景和阿俊就來了,張落秋坐在床邊捏著小念的小手,阿俊看了看床上的小念,忍不住笑起來。

「這就是薔姐的兒子嗎?別說,跟薔姐真像。」阿俊忍不住湊過去盯著小念看了會兒,小傢伙嘟著嘴睡得很香甜。

阿俊從來都不知道,生命的延續是件多麼幸福和莊重的事情,可是看著小念他就明白了,因為這個小生命延續了藍薔的血脈,他是從藍薔的生命里剝離出來的。

「他吃得太多,這會兒睡著了,都怪辛韻霏,要給孩子吃那麼多,孩子沒有饑飽,她也不攔著。」張落秋忍不住帶著笑意數落。

阿俊看了眼張落秋,他無法掩藏自己的嫉妒,立刻開始搶白:「薔姐是怕孩子餓著,這有什麼錯。」

張落秋抬眼看了看阿俊,他知道阿俊是辛韻霏的忠實粉絲,在阿俊面前說辛韻霏的不是,肯定會招來阿俊的不滿,不過有人真心對他的女人好,他更會覺得感激。

「阿俊,」藍書景上前一步:「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你要不要……」

「要不要什麼?要不是我無意中聽到你和張落秋的談話,我都不知道薔姐生命垂危,我似乎從來都是個局外人,幫不上她任何忙。」阿俊的神情有些落寞。

「可是,你有很多種方式可以關心辛韻霏,我會再想辦法。」張落秋忍不住勸說。

「想什麼辦法?」阿俊笑得很釋然:「我了解薔姐,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必須要用別人的生命來換取,她寧可自己死掉。」

藍書景和張落秋都不反駁,這確實是他們認識的藍薔,她太善良,善良到總是選擇傷害她自己。

「張落秋,你是小念的爸爸,也是薔姐的愛人,你當然不能死,三師父是藍門的支柱,也是新加坡的國公,你們就算是有心救薔姐也都各自有使命在身,所以這一次就成全我。」阿俊說得一臉鄭重。

「我只要想到我愛著的女人身體里跳動著我的心臟,就會覺得滿足,身在藍門,遲早會有無法全身而退的一天,與其死得不明不白,倒不如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阿俊輕佻地吹了記口哨。

「可是你也知道,或許你的生命換取的,只是一個無聲的秘密,我們無法開口告訴她,她的心臟是從你身上拿下來的。」藍書景理智地分析。

「當然不能告訴她了,做好事就不圖留下姓名,我這回也高尚一點,做一次無名英雄,我還是那句話,她活得好好的,就行了,我不會留下隻言片語,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更換了心臟。」阿俊回答道。

「你們只要告訴她我臨時分派了任務所以離開了,就成,至於以後她要是問起了,就說我死在執行任務的途中了。」阿俊也有些感傷,他看了看張落秋,又看了看藍書景。

「你們就都別磨嘰了,前期檢查都完成了,現在就進行手術吧。」阿俊平靜地看了眼小念。

小念翻了個身繼續睡,嘴裡冒出了一個小泡泡。這個小傢伙也有睡覺翻身的習慣,錯不了,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又能是誰的孩子。

「張落秋,你要對她好,否則我就白白犧牲了自己。」阿俊盯著張落秋,張落秋鄭重地點頭:「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不會離開她。」

阿俊不置可否,他又看了眼藍書景:「三師父,煩勞您替我對師父說聲對不起,師父對我有知遇之恩,可惜無法報答他老人家了。」

藍書景也紅了眼眶,他伸手拍拍阿俊的肩膀:「阿俊,我永遠欠你的。」

阿俊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說什麼欠不欠的,太見外了。走吧,我們去手術室吧。」

阿俊推著藍書景要出門,末了他不舍地看了看床上的小念,到底是在看小念還是透過那張小臉在看那個女人,阿俊不知道。

換好了消過毒的病號服,阿俊帥氣地在心臟捐贈書上簽字,原本是不允許捐贈的,可是藍薔情況危急,阿俊又一再堅持,這才疏通了關係進行這場秘密手術。

「三師父,張落秋,你們也不要有一絲一毫的歉疚,我愛藍薔,所以決心為她做一點事情。這樣死在手術台上總比我出去自行解決然後將心臟捐贈給她強吧。」

阿俊轉頭看了眼走廊盡頭:「那麼,再見了。」

說完這句話阿俊就大步走進了手術室,看到手術室的門合上的瞬間,藍書景和張落秋都是一陣悵然。

這時間的愛情分為很多種,或許最凄楚的就是默默付出不圖回報,很顯然,阿俊的愛情屬於這一類,不過他也是最偉大的勇士。

「接下來呢?是不是就要換景夫人了。」張落秋抓緊輪椅的邊緣沉聲問身側的藍書景。

雖然他從來沒問過藍書景得到了健康的心臟之後如何進行血癌手術,可是基本的常識他還懂,適配的骨髓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嫂嫂和阿俊一樣堅決,她本來想把心臟捐贈給藍薔,不過她的心臟已經有了心力衰竭的跡象,身體本來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藍書景握緊了拳頭盯著手術室亮起的紅燈。

「那你是如何對藍薔解釋的?」張落秋側頭看向藍書景。

「我告訴她在非洲找到了適配的骨髓,她也沒有過多懷疑。」藍書景坐下來盯著地面,安靜的走廊里甚至能聽到兩個大男人的呼吸聲。

「其實,我能夠理解阿俊也能夠理解景夫人,如果是你我,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張落秋輕聲嘆息。

藍書景不說話,他微微閉上了眼:「阿俊和景夫人都算是藍薔的至親,她身上背負著這些人的希冀,要是哪天她知道了,她如何能夠快樂?」

張落秋沉吟了一會兒平靜地說:「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所以這個秘密讓我們永遠爛在肚子里吧。」

藍書景不再說話,張落秋的心情也差到了極點,他們在旁觀別人的生死而無能為力,他們只能看著別人用生命來挽救他們最愛的女人,除了喟嘆除了心生敬畏,又能做什麼?

車子開了好一會兒才到地方,張落秋果然是打點好了一切,雖然是李玉德將兒子關起來,可是藍薔一路走進去都沒有人攔著。

房門被打開,藍薔對著那個人說了「謝謝」然後進門。李君夏沒有開燈,屋子裡漆黑一片,潔白的紗窗被夜風吹起,靜謐中像是一團輕煙。

藍薔可以很快適應黑暗,所以她毫不費力地在黑暗中找到了李君夏。他坐在角落裡,地上是七零八落的煙蒂。

藍薔不說話,她抬步走過去在李君夏身邊坐下來。

「印象中你是不怎麼抽煙的。」藍薔拿起一個煙蒂輕笑:「人的習慣果然是可以改變的。」

李君夏依然不說話,黑暗中他的眼眸像是幽亮的星斗,灼灼地盯著藍薔。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我倚在小唯的病房門外哭,你走過來遞了手帕給我,當時我都傻眼了,因為第一次見到這麼儒雅乾淨的男人。」藍薔忍不住輕笑。

「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想到了一個比喻,雖然用在男人身上未必合適,可我當時就是那麼想的,我覺得你是一杯最純凈的白開水。」

藍薔看向李君夏,李君夏的眼睛閃了閃:「後來呢,失望了嗎?」

藍薔抬頭看了看窗外:「不,不是失望,是有些認命。人生就是如此,每個階段的想法都會有所不同,當時如果你能夠勇敢地帶著我逃離張落秋的魔爪,說不定我們會是很恩愛的一對。」

李君夏冷笑:「別騙自己了,你一直都挨著張落秋,只是你缺少了溫暖,而我恰好自作多情出現了而已。」

「我是真的喜歡過你,」藍薔說得很堅決:「不過,那並不是愛。雖然對你心生抱歉,不過我確實要說這句實話。」

「對啊,我從頭到尾都是個可憐的笑話,現在竟然被自己的爸爸囚禁起來,真是狼狽,我永遠都無法戰勝張落秋,無論我做得多麼認真多麼努力。」

李君夏煩躁地捂著腦袋,像是個挫敗的孩子。藍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是善良的,也是從來不會傷害我的人,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

李君夏輕笑:「你傻了嗎,我綁架你的兒子,我要你去跟張落秋索要宇宙之星,我還不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嗎?」

藍薔看著李君夏臉上流下來的淚水輕聲回答:「不,你太善良,否則你不會讓醫生隨時陪著小念,也不會使用威力平平的炸藥。你只是想要報復張落秋,而不是要我們死。」

李君夏不說話,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惡作劇的孩子,遊戲結束時被人拆穿,有些無地自容。

「李君夏,我知道你在乎我,也知道你無法接受我們的感情成為過去的事實。可是你應該這樣想,我們只是在彼此人生道路上稍作停留的路人,如今我已經到站,那麼你呢?」藍薔的聲音悠揚動聽,像是具有鎮定人心的力量。

李君夏垂著眼睛不說話。辛韻霏說自己已經到站,那就是說她決意要跟張落秋在一起了,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會是遲早的事情。

「我沒機會了,是嗎?」李君夏自嘲地笑。

「你從來都沒有過機會。在清水園,是我對不起你,所以我總是覺得對你有所虧欠,不過以後,我們算是兩不相欠了,我希望你好好生活,也可以找到你生命里真正的女主角。」藍薔一臉坦誠。

「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嗎?」李君夏側頭看向藍薔,藍薔停頓了一下說道:「看機緣,不過不會這樣單獨見面了,以後見面,你是李君夏先生,是我的故人,是張落秋的朋友,是我兒子的叔叔。」

李君夏明白了藍薔的意思,她現在算是單獨來跟自己道別,來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畫上一個句點。

「張落秋他還好嗎,還有小念。」李君夏問完之後又補了一句:「算了,我想張落秋一定不怎麼好,否則爸爸也不會囚禁我。」

藍薔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探著身子向外望了望:「這些都是短暫的,很快你就又擁有了自由,我們大家都選擇遺忘這一段過往,你依然是翩翩尊貴的李家公子。」

李君夏抬頭看向藍薔,她似乎比原來更瘦了一些,那天她急急衝過來找小念時他就覺得不太對勁,她依然很美麗,只是有些病態。

「你生病了嗎?」李君夏的聲音很柔和,像是在問自己朝夕相對的戀人:「怎麼那麼不小心,往後要照顧好自己,不,是張落秋要好好照顧你。」

藍薔蹲下身子看著李君夏:「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才是真正的你,李君夏,你知道嗎,你並不適合冷酷的模樣,你應該還是像我最初見到你時那麼乾淨舒爽。」

李君夏伸手將藍薔拉進了懷裡。她很瘦,瘦到他伸手攬著她的後背都能摸到大把的骨頭,這個倔強的女人,不知道是怎麼對待自己的。

「我從來沒有好好抱過你,辛韻霏,這個擁抱雖然是最後的分別禮物,但是這一刻你是我的,你在我懷裡。」李君夏霸道地將頭埋在藍薔胸前。

藍薔摸著李君夏的頭髮輕笑:「真是個傻子,我有什麼好的,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過去喜歡的辛韻霏有多差勁。」

李君夏並不辯駁,他無法說出他永遠不會變心這樣的話,這場愛情他耗盡了所有心力,但是緩一緩,或許過個幾年,他又會遇到心動的女人。

那個時候,他或許真的就像是辛韻霏所說的這樣,頓悟自己做的這些事情有多麼荒唐可笑。

「張家的老爺子跟老太太同意你們的事情嗎?」李君夏有些擔心,因為左晴那樣的條件張家都不願意接受,更何況是藍薔這樣在他們眼裡有過不堪過去的女人。

藍薔不說話,她知道自己說張家的人同意李君夏也不會相信,畢竟李君夏比自己更加了解這些豪門的擇媳條件,也更加了解張落秋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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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掠愛:甜心,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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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還有多久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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