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能辣手摧花?

第一章 誰能辣手摧花?

「地球上的人都該死!」這是廣大銀民的共識。

銀民,即「銀河星際聯邦公民」的簡稱。

當這個觀點成為銀民共識的時候,地球早已成了一個專門關押犯人和投放垃圾的廢土星球了。

在這個廢土星球里,沒有文明,沒有道德,甚至沒有人類最起碼的良知。為了極為有限的食物和飲用水,犯人們經常進行着殘酷而血腥的廝殺。人吃人的現象,幾乎司空見慣。

在地球周圍,架設著整整三千六百顆衛星,時刻關注着地球上犯人的勢力發展。這些衛星把拍攝到的畫面送至另一個遙遠的星球——地球人的新家。在那裏,數以千億計的銀民總喜歡坐在自家的高端智能電腦前,以每小時0.1銀河幣的代價欣賞着地球上一幕幕真實而激烈的血腥畫面,為他們所欣賞和等待的暴力場面叫好。

銀河星際聯邦靠此斂財無數。

同時,官方舉辦的「地球賭場」更是生意興隆。即便是午夜和凌晨時分,賭場里也往往人頭攢動。若是地球上有某兩個勢力要開始決戰,聚集在賭場里的那些大富豪們甚至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關注戰局,為他們所預期中的勝利者搖旗吶喊。

賭場得來的收益,佔據着聯邦年收入的60%。

今天,是地球賭場里有史以來最為熱鬧的一天。整個大廳里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摩肩擦踵。數以萬計的大富豪們絲毫不顧形象的沖着主席台上的一個姿色絕艷的妙齡軍裝女孩兒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女孩兒的腳上,手上,都戴着刑具。

齊肩的略微彎曲的捲髮,百看不厭的臉型,弦月眉,丹鳳眼。瓊鼻秀挺,雙唇紅潤而有光澤。貝齒潔白整齊,吐氣如蘭。吹彈可破的肌膚,如酥似雪。精雕細琢的下巴微微揚起,顯出一絲傲然神色。身姿曼妙,窈窕玲瓏。柳腰盈盈可握,雙腿修長圓潤。一襲綠色高級軍裝,顯示出她曾經與眾不同的身份和無上的榮耀。

但現在,她是一個犯人。

確切的說,她是前任聯邦總統宇文陽在「選舉舞弊案」中的首要罪犯和最大支持者——宇文陽的胞妹,宇文靜。她還是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軍事主官;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著名的「銀河星杯」自由搏擊賽冠軍;聯邦有史以來被所有銀民公認的第一美女。

現年二十三歲,身高一米七二。三圍38-30-38。體重52公斤。

聯邦第一富豪為她自殺,聯邦第一美男為她落髮為僧,聯邦第九十八任總統為她辭去總統職務……

二十歲,是銀河星際聯邦規定的女性適婚年齡。她二十歲生日那天,數以億計的銀民為她遊行慶賀,把酒言歡。其中有十六位老人和二十一位心臟病患者因為激動過度而死。共計兩千六百七十八位自信滿滿的男人宣佈與自己的配偶離婚,以期爭取她的垂青。她家的大門口,被花站,因為瀏覽人次過多而癱瘓。她的軍事總部,全服武裝的三千戰士嚴防死守……

身穿禮服的男主持人介紹著宇文靜的情況,每說一句,都要暗自吞一口口水。場下,那些聯邦中最為尊貴的政治明星、影視明星和財團大佬們,在主持人每次吞口水停頓的時候,總會嘶啞著嗓子叫喊上一番。對於滿身的臭汗,全然不在意。

場面豈止是火爆。

場外,沒有搶到賭場昂貴的門票的廣大銀民沖着保安人員大聲咒罵着,更有人掏出武器,要強行闖入。保安總部不得不動用所有保安人員,甚至動用了高傷害性武器進行威懾,才算堪堪穩住人群。

威懾而已,給保安總部部長十個腦袋,他也不敢傷害任何人。這些敢於硬闖的人,不是財團大佬的兒子,就是官場要員的親戚。一個都傷害不得。部長本來想跟這些瘋狂的人群講講道理,在被吐了一臉的口水之後,只能龜縮在重重防禦之內,再也不敢出來了。

更多的沒有能夠進入場內的銀民則一個個圍坐在自家的智腦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畫面,盯着那個一臉淡然的戴着手銬的宇文靜。即使不是第一美女,那份淡定和從容,也足以讓無數男人傾倒。

那個身穿禮服的主持人終於把宇文靜的情況介紹完了,等場內震天價的吼叫聲漸漸平息下來的時候,才用激動非常又夾帶着絲絲傷感的說道:「今天!就是今天!這個所有銀河星際聯邦的男人甚至女人都想一親芳澤的宇文靜,因為她哥哥宇文陽選舉舞弊而被牽連。銀河議會一致決定,將她流放地球!」

喧嘩!場內場外,所有人都同時高聲叫嚷着,儘管他們早就知道了宇文靜的最後判決。有人開始哭泣,有人開始瘋狂,有人嗓子啞了……

待場面冷靜下來,主持人才繼續說道:「眾所周知,地球上都是些十惡不赦的匪徒。他們殺人放火,強姦吃人,無惡不作!第一美女宇文靜,進入地球之後,又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呢?我們堅信,普通的匪徒肯定沒有能耐戰勝我們的自由搏擊冠軍宇文靜!那麼,誰又能一親芳澤?!奪天下男人之所愛?!銀河議會決定,將宇文靜放在一個較為空曠的地方。」說話間,主持人背後的大屏幕上顯出了地球的立體地圖。圖像慢慢拉近,在一處空曠的場地上,一個紅點兒閃著亮光。這裏,就是宇文靜將要被投放的地點。旁邊紅藍線條犬牙交錯,是各大勢力的分佈圖。

這個紅點,正好處於各大勢力的中心,一個「三不管」的地方。

「誰將有幸奪走千億銀民的摯愛的貞操?!誰將有幸把這個讓無數男人神往的女神擁入懷中?!誰將佔有她,讓我們又愛又恨?!讓我們拭目以待!」說話間,主持人竟然淚流滿面。「看這裏!」主持人指著大屏幕上方的一個指示燈,說道:「宇文靜體內被我們安置了『貞操感應器』,這盞燈亮起來的時候,就是宇文靜失貞的時刻!」

場內立刻又吵嚷起來。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幾乎要把賭場的頂蓋掀去。許多人都開始哭,不住的抹着眼淚,卻又難掩心底的興奮。

很多人都不忍心把這個第一美女投放到地球那個廢土星球上,被那些毫無人類文明的畜生糟蹋。但更多邪惡而瘋狂的人也迫切的希望能有一個男人辣手摧花!

糾結的心理,讓許多人又哭又笑。

「投放儀式,現在開始!」

伴隨着哀樂響起,兩個全副武裝的女兵押解著一臉平靜卻高傲依舊的宇文靜慢慢走向主席台後面打開的通道中。

主持人抹了一把眼淚,繼續喊道:「現在!地球賭場有史以來最為激動人心的時刻來臨了!在場的所有人注意了!今天的賭局開盤了!誰能一舉拿下我們的女神宇文靜?!壓宇文靜守貞自殺,一賠零點五;壓『公狗』奪得宇文靜貞操,一賠一;壓『大富豪』一賠三;壓『畜生』一賠十;壓『貓女』一賠二十;壓『將軍』一賠三十;壓『豬頭』一賠一百。下不設限,上不封頂!賠率永不調整!」

喊叫聲猶如瘋狂的海浪,拍打的賭場的頂蓋嗡嗡作響。

……

地球。

灰色的大海中到處漂浮着各色的垃圾,腐濁的空氣充斥着曾經蔚藍色的星球的每個角落。

放眼望去,那綿延起伏的黑色,不是群山,而是垃圾堆;那白茫茫騰起的霧氣,不是白雲,而是毒氣;那涓涓流淌不息的,不是河流,而是化工污水;那一具具駭人的森森白骨,不是動物的遺留,而是人類的骸骨。

多少預言家預言過世界末日,並沒有真正引起人類的警覺,直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依然沒有人警覺。因為他們已經找到了新的家。這個曾經的故土,被他們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垃圾場和犯人收容所。

中原大地,綿連起伏的酷似群山的垃圾堆之間,一輛因為失去了原本顏色而變得灰不拉幾的舊式平治車像一條蚯蚓,緩緩的穿梭與垃圾山之間。車尾的排氣管里突突的冒着黑煙,車子也一頓一頓的,時兒快一些,時而頓一下,又慢一些。車頂之上,一隻雪白的冰河星狼犬趴在上面,時不時的用猩紅的舌頭舔一舔鋒利的前爪,懶洋洋的怡然自得。

冰河狼犬,屬於冰河星上的稀有物種,萬壽之王。形似狼,聲似狗。體型龐大,宛若雄獅。利爪兇悍,行動敏捷。號稱銀河系第一猛獸。而且其頗通人性,據稱它的腦容量比人類小不了多少。

這種毫無雜色的雪白狼犬,在冰河星被銀民無休止的開發之後,已然絕種。這一條雪白狼犬,或者是整個銀河系中最後的一條了。即便是銀河星際聯邦現在的首富豢養的狼犬,也帶着一點雜色。

平治車的型號,甚至「平治」這個名字早已被人淡忘多年,狼犬身下的這輛平治是平治的最後一個型號:公主3000。以輕、小、巧著稱。只是現在這輛「公主」顯然年久失修,更像個落魄的叫花子。

在平治車的兩側,分別用白色油漆煞是鄭重的寫着:「小莫所有」和「偷盜必究」。

這六個字透露了如下信息:這輛車的主人名叫小莫。

平治車的司機座上,一個二十來歲的臉上髒兮兮的明顯幾個月沒洗過臉的男人嘴裏咗著個不知從哪撿來的煙頭兒慵懶的開着車,嘴裏還哼著早已被人遺忘多年的華人歌手張宇的。一首歌哼完了,又開始扯著嗓子唱起了自編自創的小調兒:「我叫小莫,我風騷的說。我叫小莫,我淫*盪的過。我叫小莫,我快樂的活……」

車子又頓了一下,卻再也不往前走了。

小莫皺了一下眉頭,猛吸了一口煙,丟掉煙頭,下了車。查看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油箱,鬱悶的抬眼瞅了瞅車頂上趴着的雪白狼犬,恨恨的一巴掌打在它腦袋上,怒道:「趕緊下來!沒看車沒油了嗎?!你這畜生!沒一點兒眼力見兒!老子早該把你宰了燉肉!把老子攢了多少年的汽油都給弄灑了,你怎麼不去死啊!」

小莫腳上瞪着一雙高筒黑色皮靴,破爛的灰藍色牛仔褲緊緊貼著身子。屁股上破了兩個洞,露著肉,顯然沒有穿內褲。上身一件t恤,t恤左胸前的那個標誌,是銀河星際聯邦第一大服裝名牌「太空」的標誌。頭上,一個純手工編製而成的草帽兒顯然頗具藝術價值和歷史價值。整體看來,小莫的穿着有些不倫不類,再加上他腰間那條毫無用處純屬裝飾的軍用腰帶,更顯滑稽。

小莫最喜歡的是自己腳上穿的黑色高筒皮靴。原本他只有一隻這樣的黑色皮靴,還有一隻是褐色的。半個月前,他終於幸運的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垃圾堆里又找到了一隻黑色皮靴。巧合的是,兩隻黑色皮靴正好配對。

小莫終於有了一雙體面的又正好是一雙的鞋子。

小莫以為這就是緣分。

同時,小莫與車頂上的冰河狼犬也是有緣分的。

小莫的母親姓張,不知道父親是誰,所以小莫也姓張。母親沒有給小莫取名字,整天只是「兔崽子」的叫個不停。十年前,小莫還沒有名字的時候,因為搶了一個人的饅頭,被人追殺,不得已,跑進了人人畏懼的死屍投放地,從而躲過了追殺,也幸運的撿到了尚且年幼又渾身髒兮兮的冰河狼犬。也是那一年,小莫的母親餓死了,小莫開始孤身一人的生活。與他相伴的,只有冰河狼犬。

小莫把冰河狼犬撿回家,胡亂給它餵了些吃的,它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來。於是小莫把它當成朋友,並且給它取了個名字:黑子。主要是因為那時候狼犬不知道鑽了誰家的煙囪,渾身黑不拉幾的。

後來小莫想着一隻畜生都有名字,自己一個大活人怎麼能沒名字呢?因為自己的「朋友」叫黑子,於是小莫想着給自己取名叫「小白」,後來一琢磨,自己臉也不白,於是悶頭想了兩天,決定叫「小莫」——這個「莫」字,只是他無意中看到的,決定叫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不知道「莫」字怎麼讀。

誰知後來狼犬在外面淋了一場雨,變成了雪白色。這讓年幼的小莫大為惱火,他認為黑子欺騙了自己。從那之後,小莫便總喜歡對黑子大呼小喝了。

今天小莫的心情很不好,因為黑子玩鬧的時候,把小莫辛苦攢了好幾年的汽油都給弄撒了。見黑子還是懶洋洋的趴在車上,免不了又是一通咒罵。

黑子委屈的「嗚」了一聲,縱身從車上跳下來,沖着小莫討好的搖著尾巴。

小莫吧嗒了一下嘴巴,沖着狼犬翻翻白眼。從腰間解下腰帶,走到黑子面前,把腰帶套在它的脖子上,餘下來的一截的一頭,又被他扣在了平治車前面的保險扛上。原來他這根皮帶是閑時拴自己,忙時拴狗的。

「走啦!」小莫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

黑子對小莫把自己這種高智商猛獸當牛做馬的行為很是反感,嘴裏不滿的嗚嗚了兩聲,腳上使力,拉着那輛破舊的平治車朝前走去。冰河狼犬的體力驚人,拉這種小車,並不費什麼力氣。

小莫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天際已經開始飛走的銀河垃圾投放船,沖着黑子咒罵道:「你這畜生,快點兒!再晚一點兒好垃圾都被人搶光了!」

黑子又憤怒的「嗚」了一聲。它雖然聰明,卻不會說話。如果它會說話,它一定會對身後這個囂張的男人說:「這種小批量的垃圾,除了你會屁顛屁顛兒的去撿,還能有誰吃飽了沒事兒去白費力氣?」

除了小莫,確實沒有多少人會吃飽了沒事兒去小垃圾堆里撿垃圾。不是因為其他人都懶,主要是因為其他人都吃不飽。餓著肚子的情況下,去那基本上不會有食物和水的小垃圾堆里費力氣,還不如省點力氣睡覺,好歹還能多撐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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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民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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