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燕隱哥哥好唐突
第4章：燕隱哥哥好唐突(本章免費)
傍晚時候，顏贏離去，沒有陪若若一起用膳。
溫若若不以為意，本來就堅定地認為她的燕隱哥哥是潛伏的刺客，她怎麼敢明目張膽的與他共進晚膳呢？
若是被那些個宮娥太監瞧了去，必定會把御林軍引過來，萬一害了這個剛認下就送她大金鐲子的哥哥，她心裏可是會不安的。
一起用膳，這種機會以後多得是，等出了宮，想吃多少頓就有多少頓，倒是不急於一時。
溫若若戀戀不捨地送走了顏贏，又等了會兒，確定他人已經走遠后，底氣十足地吼道：「來人，上菜，本娘娘餓了。」
屋外等候的宮娥們瞧見皇上從屋子裏出來，娘娘卻沒什麼動靜，彼此眼中交流的眼波越來越曖昧。
這一下午，屋子裏安安靜靜的，偶爾傳出的自家側妃娘娘歡騰大笑的聲音實在談不上黃鶯出谷，眾人無不揪緊一顆心，祈禱著皇上千萬要忍耐住，可別「好事」進行了一半就氣得拂袖而出，讓側妃娘娘白白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幸好相安無事到了傍晚，小廚房已經開始忙碌準備，期盼著陛下能留在紫霞宮內用膳，如果夜裏再宿於此處就更加好了。
可惜，到了緊要關頭，皇上還是帶着他的貼身侍衛離開了，走前還下了嚴令，「今天下午朕到過紫霞宮的事，若是有人敢泄露出半個字，就洗乾淨脖子等著掉腦袋吧。」
豐盛的酒菜佈置好，溫若若倒是蠻開心，「今天加菜啊，這麼多好吃的。」
她隨意地洗洗手，迫不及待地開始往嘴巴里塞東西。
沒穿越前的童年，她就是因為營養不良，身高才不到一米六零的，這回有了好機會重來一次，她非得想辦法多補補，把個子補到一米七，至少站在顏贏的身邊，頭能挨到他的肩膀，兩個人站在一起，也沒那麼突兀的身高差距。
低下身子，為側妃娘娘拾掉落筷子的宮娥，眼尖地瞧見了溫若若足踝上一點金光閃爍，細瞧之下倒抽一口冷氣。
這這這……這不是皇帝陛下常年佩戴在身上的九爪金龍環嗎？怎麼跑到了側妃娘娘的足踝之上。
一定是陛下送給娘娘的，可不知為何不戴在顯眼處，非得藏在裙下。
無論如何，九爪金龍環是假不了的。
上頭這位據桌大嚼的娘娘真是深藏不露啊，長相沒有特色，也瞧不出有何風情才情，就是硬生生地吸引住了陛下的目光，還把這等寶貝賜給了娘娘。
他們這班奴才的好運到了，跟對了主子，還愁將來不換到好的宮捨去，提高几級待遇嗎？
無言傳遞著這個令人激動的消息，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幾乎所有宮娥太監都知道了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久居宮中，這班奴才早就學會了明哲保身的功夫，既然皇上和娘娘並不想把這件事點破，走之前皇上還特意的「叮囑」過此事不可外泄，那麼一切都必須要低調地在暗中進行，過早地暴露，側妃娘娘根基不穩，還指不定要招來多少妒忌的目光的。
這裏是皇宮，不比外頭，稍一出錯，就是生死大事。
還是保持淡定，低調最好。
於是，溫若若只是覺得今天手底下伺候的奴才過於細心了些，吃魚有人挑刺，吃肉有人剔骨頭，喝湯有人事先吹涼了送上來……無微不至到了令人覺得驚悚。
可又不好拂了人家的心意。
一輩子都沒什麼人對她好過的溫若若徹底地被感動了，第一次覺得，其實穿越回古代也沒那麼難以忍受，至少認了個武功高強又慷慨的哥哥，還有這麼多待她好的宮娥太監們，人生真是太美妙了。
一餐飯，奴才們心花怒放地伺候着，溫若若暢快淋漓地吃飽喝足，有一層很關鍵的薄紗擋在主僕之間，因為沒有戳破，所以兩邊都覺得很幸福。
有了珍珠粉，若若晚上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想嘗試做面膜。
做了面膜，她這才知道原來在此時，蜂蜜還是很稀罕的玩意，多是采蜜人冒險到深山裏去，從野山蜂的蜂巢之中取來，幸運的能從其中得到一到兩小瓶蜂蜜，橙金色，用黃金的器皿盛裝着，千里迢迢送到皇宮裏。
一年到頭，皇宮也就那麼幾十罐的蜂蜜貢品而已，皇帝留些，受寵的宮妃留些，御膳房留些，基本上也就沒了。
像紫霞宮這種不受人待見的地方，怎麼可能找得到那麼高級的玩意兒。
若若轉了一圈，失望而歸，珍珠粉要調和著蜂蜜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過去難找的珍珠粉現在倒是唾手可得，而蜂蜜這種滿大街都是的廉價食品，到此處竟然成了比金子更加珍貴的貢品。
試着用清水調了些，勉強掛在臉上，一會就幹了，斑斑駁駁的滿臉白，不用想，效果肯定不大好。
若若琢磨著明兒個天亮是不是再去找些蜂蜜的替代品，或者乾脆弄個蜂箱自己養些蜜蜂，可一想到那些兇狠的小蟲子動不動就撅起屁股用針扎人，那份雄心壯志就又淡了。
翌日，大清早就有太監來敲門，說是皇帝的賞賜又到了。
這次東西不多，只有一大口箱子而已，在左右關注的目光中，若若親手打開箱蓋，只見滿滿當當的黃金罐子排了一行。
有識貨的太監驚呼道：「娘娘，陛下送來了這麼多蜂蜜，讓奴才瞧瞧，還有燕窩、銀耳、風乾好的花瓣、珍珠粉、乾草葯、薄荷。」他疑惑地抓抓後腦，這雜七雜八的東西雖然珍貴，但是毫無關聯，陛下送來給娘娘是何用意呢？
溫若若卻眼睛一亮，這些玩意不都是美容的極品寶貝嗎？昨天還想要蜂蜜，今天不只是蜂蜜來了，連內服外用的好玩意也一併到了。
老皇帝還真是善解人意啊，在宮中掐指一算就知道她心裏想要的是什麼，也太神奇了吧。
溫若若畢竟不是真的只有十歲，她頭腦敏捷，思維縝密，從小就是孤兒，每一步路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來的。太多的教訓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若天上真的掉下了一塊餡餅，還砸在平素運氣就不怎麼好、買彩票從來都不會中過的她的身上，那麼百分之九十九是陷阱，嘗過甜頭佔了小便宜之後，下邊還有寒森森的鋼刺在等着她。
她苦思不解的是那素未謀面的老皇帝為何這般了解她的心思，討好似的把東西送來，又從不出現邀功，機靈得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偏偏這隻可怕的老肉蟲在哪裏，她還一點都不清楚。
老皇帝是什麼目的呢？
難道是……要把她養肥了，再過來吃干抹凈一口吞下？
若若打了個寒戰，初時見到一箱子盼望已久的「寶貝」的歡喜勁兒立即淡了，甚至她還思索著要不要再費盡心思地讓自己長大后變成那個精緻的小美人兒，要知道在這弱肉強食的冷兵器時代，女子容貌秀美可不見得是福氣。那些個狼一樣虎視眈眈的男人，生存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漂亮女人。她可不想像個貨物似的被人搶來搶去，誰勝了就歸誰，哪怕對方是只強壯的大猩猩也得忍着噁心獻身。
這簡直太恐怖了，比死掉還嚇人。
「娘娘，您臉色真差，是不舒服嗎？」哪有見到賞賜了還小臉煞白煞白的，貼身服侍的宮娥凝霜第一個發現了若若的不對勁，關切地扶住她的手臂，到軟椅邊躺好。
她才沒有不舒服，只是膽小的被嚇到了而已。
人嚇人最多嚇死人，自己嚇自己，嚇不死但是永遠都活在戰戰兢兢之中。
若若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總算是在凝霜要大呼小叫地傳喚御醫之前小聲回了一句，「給我倒杯溫水，加一勺蜂蜜，兩片薄荷。」
和上次一樣，老皇帝派人送了禮物過來，又悄無聲息地沉寂下去。
若若每天戰戰兢兢地忙着敷臉，運動，搭配飲食，力圖讓自己這前半生一直就沒怎麼善待過自己，在短時間內能豐盈起來。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反正她人被困在老皇帝的勢力範圍之內，再掙扎暫時也逃不出皇宮，與其每天都擔憂厄運的到來，還不如把時間都用在適當的地方，積攢力量，等待時機。
她的燕隱哥哥倒是經常出現，有時在午飯前，有時在傍晚后，一貫的少言寡語，聽她嘰嘰喳喳地講述白日裏發生的小事兒。難得他耐心好得很，即使再啰嗦再瑣碎，也不會厭煩到走開。
若若傾訴最多的就是對那未謀面的老皇帝的擔憂。她把他比喻成沒了牙齒還想吃肉的老虎，虎視眈眈地躲在暗處，等把她養肥了就忽然蹦出來，撕扯成碎片塞進肚子裏。每每提起這個，顏贏總是淺笑着搖頭，摸摸她的小腦袋，一臉的無可奈何。
他對她說：「別擔心，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傷害你。」
若若抬眸，瞧見顏贏瞳眸中的堅定，忽然嘆氣，正色道：「燕隱哥哥，你要記得，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這燕國的後宮之內，老皇帝是不能惹的，如果有天他真的來了，你不許出現，躲得遠遠的，千萬別摻和進來連累到你。」
向來習慣了去保護別人、遷就別人的顏贏還是第一次體會這樣被人護著的感覺，新奇而又甜蜜。
明明她口中那個又奸詐、又狡猾、喜歡用小恩小惠來收買人心，一把年紀還不消停，整天色咪咪想來佔便宜的中看不中用的老皇帝就是他自己……可自己卻還得當做沒聽見那些抱怨，堅定地站在溫若若身旁，一起同仇敵愾，猜測「老皇帝」究竟心中是何打算，一旦他真的放馬過來又該如何抵擋。
顏贏每每看見溫若若板著小臉一本正經地苦惱，便忍不住淺笑着去抓她頭上的小辮子。從不塗抹胭脂水粉，也不把臉蛋畫得像後宮那些個娘娘似的，素顏別有一番風情。再加上她不懈努力，每三天就用蜂蜜調和著珍珠粉敷臉，大大改善了原本黝黑的膚色；還有珍貴的燕窩給她當早膳時時滋補著，溫若若幾乎每天都會有一些小變化，日積月累起來，質變到量變直至最後的蛻變，連顏贏都不知道破繭成蝶之後的若若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不過見證這樣的過程無疑是新奇而有趣的。
在顏初瑤離去后，顏贏總算又從這個交換而來的女娃娃身上，尋到了一絲平凡人的幸福。
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這來之不易的美好，也讓溫若若在一處相對平靜的角落之中平安長大，顏贏一直都沒有想給她提升品階的念頭。甚至，他還頗費苦心地掩藏着自己經常來紫霞宮的小秘密，免得被有心人得去了消息，再把若若的生活攪和到一塌糊塗。
每當若若過於激烈地詛咒那未曾露面的「老皇帝」害她提心弔膽睡不好覺時，一抹惡作劇的笑容總會不自覺地在顏贏的嘴角若隱若現。
突然，顏贏有點兒等不及拆穿真相的那一天，他迫不及待地想瞧瞧當她瞧見「老皇帝」時臉上的表情。
那一定會非常、非常的有趣！
最難保守的秘密，在顏贏的努力之下，維持了將近三年。
十月下旬，溫若若的生日又要到了。
算起來，這已經是在古代的第三個生日了。真沒想到，她竟然一待就是一千多個日夜，時光飛逝的速度遠比想像中的快。
悉心保養之下，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與三年前的邋遢落魄判若兩人。
尤其月經來潮之後，迅速抽長的身高終於突破了前世的極限，直奔一米七零而去，那筆直修長的玉腿，美得找不出半點瑕疵，無論穿什麼衣服，都襯得特別好看，她終於可以驕傲地向回憶揮手，達成了此生最大的祈願——站起身，頭剛好可以不費力地倚靠在顏贏的肩膀上。
入夜時，晚風緩緩吹拂面頰，趕走了白晝里潮濕的悶熱。
若若知道今晚顏贏一定會來陪着她過生日，就早早地佈置好酒菜，順便把貼身的宮娥都趕回房睡覺。
她可不希望被這些人攪和了難得的好夜晚，萬一顏贏礙於人多不肯出現，那這個生日豈不是要孤獨一人了！
才想着，房門外已經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有節奏地響起。
三年的默契讓若若準確地判斷出來人身份，掐好時間撲到門旁，在兩扇卧房的門打開之時，準確落入來人的懷抱之中，興高采烈地呼喊著，「燕隱哥哥，祝我生日快樂，拿來拿來，我的禮物，快點拿來。」
顏贏的唇角上揚，用腳一踢，帶上房門，牽着若若的小手來到桌旁，「又長了一歲，還沒個老實氣，將來瞧哪個男人敢要你。」
溫若若瞪圓清澈水亮的烏眸，貝齒輕咬下唇，嘟囔道：「我可是『老皇帝』的妃子耶，此生除非老天長眼讓我能順利逃出這座牢籠，否則就是一輩子被關死在此處的命運。嫁人？我可不敢想，誰要娶我，不是和皇帝陛下作對嗎？」柔嫩的柔荑在半空中調皮地比劃出帽子形狀，吃吃鬼笑，「好大一頂綠帽子呢，叔叔可忍嬸嬸都不能忍，更別提一國之君的『老皇帝』了。」
聽她把「是可忍孰不可忍」曲解成「叔叔嬸嬸忍不忍」，顏贏無奈地搖頭，颳了下她的小鼻子道：「只要你願意，燕隱哥哥自然有辦法幫你達成心愿，小丫頭別胡思亂想。」
知道顏贏又是在安慰她，溫若若聰明的沒繼續往下抱怨，顏贏對她的好，她心裏明白，也正是因為這份不計回報的付出，才讓她更不能恃寵而驕地要求顏贏去做他根本完不成的事。
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老天爺手心裏，是安排好的，她隨遇而安地接受便好，何必多想，到最後累人害己。
於是話題又轉回了最初，溫若若撅著嘴，一臉討債奴的市儈，不客氣地伸出小手到顏贏眼前，「禮物呢？別告訴我你沒有準備。」
她微微地眯起眼，盡量詮釋威脅意味，卻實在忍不住笑意，還不等顏贏有所動容，自己就先吃吃嬌笑起來。
那一抹璀璨，倒是真地讓顏贏出了神，歲月究竟在若若身上施展了什麼樣的魔法，一隻髒兮兮的醜小鴨在三年之間竟然變成了高貴的白天鵝，精緻的五官容貌配上不做作的笑容，美到了言語無法形容。
心臟不爭氣地漏跳了半拍，這個熟悉至極的「妹妹」竟然引得他目不轉睛，幸好在沒失態之前回過神來，從身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極力掩飾那種無法解釋的尷尬。
「是什麼呢？」粗心的若若壓根就沒注意到顏贏的不對勁，一顆心都被他手裏的小盒子給吸引了去。
過去沒人記得她的生日更沒人會來為她過生日，是以現在她才會狠狠的享受着不曾享受過的一切溫情。
顏贏是她打心眼裏認定了的親人，即使他比她小了很多，若若還是心甘情願地把「燕隱哥哥」叫的親切。
每個女孩子都奢望能有個哥哥寵溺自己，她幸運地遇到了顏贏，若再矯情抗拒才是傻瓜。
顏贏藉著輕咳，清清嗓子，「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親手做了這個，若不嫌粗糙，你就收起來，當做嫁妝吧。」
溫若若疑惑地輕輕打開木盒，黑色的緞子面上，赫然躺着一隻碩大的藍寶石戒指，湛藍的色澤似是晴空萬里，又彷彿碧海無波，只消看一眼，就可以把女人的心魂都勾了進去。成色是絕佳的上品，即使在古代也是不可多得的貴重物品。
顏贏將它鑲嵌在戒指上，指環神奇地與若若的中指一般大小，輕易地套進去，再想脫出，卻不那麼容易。
「若若，你喜歡嗎？」他狀似無意的問話之中藏了不漏痕迹的緊張，凌厲的鷹眼鎖緊若若，觀察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想知道她真實的想法，絕不要敷衍與善意的謊言。
若若咕噥地應了一聲，「燕隱哥哥好唐突」，送什麼不好居然送戒指，他究竟知道不知道，一個男人送一個女人一枚漂亮的戒指所代表的是什麼意義？唉，算了，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古代人，自然沒有想得那麼多，看見寶石漂亮就想做成首飾，剛巧只會做戒指就弄好了當成禮物送來，哪有她想法那麼複雜，還去思考其中的含義呢。
不過，這枚藍寶石戒指真的美到令人愛不釋手，若若垂眼不敢直視他，雙頰上的艷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羞赧還是悶熱，用蚊子般大小的音量回道：「我非常喜歡，瞧，戴上就摘不下來了。」
顏贏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瞧著那在眼前左搖右晃的青蔥玉指，深藍色的寶石璀璨閃亮，忽然有了想抓住它送到唇邊親吻的衝動。
還不等他繼續想太多，卻發覺左手已經忠實地執行了主人的命令，擒住若若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