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側妃雷滾滾

第2章 :側妃雷滾滾

第2章:側妃雷滾滾(本章免費)

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溫若若一蹦一跳地圍着自己居住的紫霞宮轉圈。她時而為一絲蕭條的破敗而驚奇不已,時而對精美複雜的雕刻流連忘返……這些全部都是已經湮滅了的歷史,與後人修建起來的仿造品截然不同,既然有幸能親眼目睹,自然要看個夠本,免得將來心存遺憾。

一心開懷的她,卻沒有注意到身後始終遠遠立着一個人影,點墨漆黑的眸子焦灼在她的身後,那眸光疑惑之中帶着玩味,似是在研究着什麼。

日冕帝喝退左右,連貼身的侍衛九曜都散去了。他背着手,跟在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之後,看她仰著脖頸對四處觀瞧,分明是把這裏的一切當成了遊覽的景緻,沒一絲避嫌。

這樣的脾氣,真的能在燕國的後宮之中生存嗎?若他從一開始就不心存庇護,怕是沒幾天就被那些個如狼似虎的宮妃們撕扯成碎片了吧。

女孩頭上那塊可笑的頭巾隨風一揚一揚的,偶爾還會有散亂的碎發露出來,桀驁地豎起。她那張消瘦的臉頰,唯有靈動的眸子還可以加幾分。單從外貌來說,這個用親生姐姐換來的女娃娃根本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即使被顏初瑤怨恨終生,也要儘力地留住她。

他放輕了腳步,不叫她發現。

——這些年,他在宮中看慣了風花雪月。女人臉上的面具一層層,假的和真的一樣,早就模糊成一團。

他腦中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對於真真假假的東西,只要不在眼前礙事便索性放任不管。三宮六院都是手底下的大臣塞進來充數的女子。事先說得很好,帝王家事不參與,閨女出門生死不管,日冕帝愛殺就殺,愛留就留,隨君滿意。

小女娃在大榕樹下站定,仰起脖子,目光閃爍地望着斑駁的枝葉。散碎的陽光化為點點金色映照在她的臉上,她愜意地閉上了眼,唇畔微微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下一刻,她突然興奮地搓搓手心,來到樹下,小手攀住突起處,像只伶俐的小猴子似的往上攀爬,幾個呼吸之間,竟然被她爬到了枝繁葉茂的樹榦上。

不知為何,日冕帝忽然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原本只是想遠遠看看,卻因為溫若若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小動作而改變了心情。

顏贏轉了個方向,輕飄飄地上了房,從側面飛撲到榕樹之上,再躡手躡腳地落下,正好坐在溫若若的頭頂。明明他是後來者,卻彷彿早就在此,氣定神閑地瞧著身下的女孩。

這個舉動果然把溫若若嚇了一跳,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根本不可能有人存在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個面目如花的美少年。

對方深邃睿智的瞳眸一對上她,就彷彿能望到心裏去似的,溫若若霎時有了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她連緊緊抓住樹榦都忘記了,直接就鬆開了手,朝那張俊美到極度不真實的臉摸過去,想確定他是幻影。顏贏萬萬沒料到她竟然會這般大膽。

他一眼瞥見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立即伸手抓住那雞爪似的全是骨頭的手,眉峰蹙為一團,這孩子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草根?還是樹皮?怎麼會瘦成這樣?

溫若若一點兒都沒有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的后怕感覺,她的手掌被顏贏的大手包裹着,絲絲溫暖傳遞過來,分外舒服。

她咧開嘴,淺淺一笑,「你是誰?為什麼躲在紫霞宮的樹上?」

顏贏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把她的手放回樹榦。

「為什麼不說話呢?難道你是……刺客?」她口中再吐驚詫之言,就維持以下對上的姿勢,與他攀談起來。

反正現在她就只是一個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女孩,可以擁有童言稚語的權利,根本不必擔心會引起旁人異樣的目光。

「你不是刺客嗎?那難道是宮裏的太監。」她一副惋惜的模樣,這麼俊逸的男子,怎麼會是被斷了男性尊嚴的公公呢,真是暴殄天物啊!

顏贏幾欲吐血,瞧她滴溜溜亂轉的黑眼睛,還不知道下一次被她安在自己身上的會是什麼樣的身份。顏贏此時心裏已經有了撤退的念頭,再和這個小妮子相處下去,她會蹦出何種驚世之言,自己根本無法預料。

於是他站起身,踩着樹枝飄然而去,躍過了房頂,在溫若若崇拜的目光之中消失無蹤跡。

第一回合交鋒,溫若若莫名其妙地靠着三句雷人的疑問句,完勝。

她疑惑地朝顏贏的背影使勁揮手,「喂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沒有禮貌的壞傢伙!你給本姑娘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你的!」

顏贏腳步一個踉蹌,幾乎跌倒,這個小東西怎麼半點都不怕生?她自來熟的功夫比他那個天才姐姐還強悍!

也正因為這一次相見,顏贏發現了溫若若與顏初瑤的某種相似——至少,她們神經粗大隨遇而安的性格如出一轍。這讓他多日來思念姐姐的心情有所緩解,同時對溫若若的抵觸之心也不像之前那麼強烈了。

她和顏初瑤一樣都是身不由己的,這樣的交換是命中注定。若是可以選擇,溫若若也不願意離開自己熟悉的世界而穿越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裏。

或許,他該對她稍微好些,即便是看在顏初瑤的面子上。

顏贏還清楚地記得初瑤的囑託,她要自己好好善待這個交換而來的孩子。

晚膳的時候,日冕帝送來了大批的賞賜,吃喝拉撒應有盡有。歡天喜地的宮娥們為紫霞宮換上了新的裝飾品,而溫若若的衣櫃之中,更添了數十件顏色各異而十分合體的宮裝。雖然事先沒有裁縫來為她量過身子,但每一件卻都出奇的合身。

相較於宮人們的興奮,溫若若倒是一頭霧水,那個只聽過傳說但沒有見面的老頭子皇帝,沒事大獻殷勤來送禮物做什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得不防啊!

古人娛樂活動不多,尤其到了夜裏,除了在房間里的那點事努力之外便沒什麼別的點子。別看她乾癟的身子沒什麼吸引力,沒準碰到的就是個喜歡羅麗的變態老頭。

這事兒啊,真是令人擔憂。

如此過了數日,還不見有什麼異常,忐忑不安的溫若若終於定下心來。她將那些個突然送來的箱子歸類為是每個月里「老皇帝」平均發放的小禮物,既然人人都有,她自然也不必因為這麼點小福利就自作多情地以為人家是別有用心。

紫霞宮的大門終日緊閉,鮮有客人到訪。為了保持低調,溫若若也絕不外出。她對外邊的世界並不好奇,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越是不引起外人的注意,越可以平安的熬過這兩年。等到她恢復了十幾歲的身子,就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哈哈,那時候任誰都攔不住她想要離去的腳步。

自從那一日在榕樹上遇到顏贏后,她就養成了每日蹲坐在樹榦之間守株待「兔」的習慣,站得高,望得遠。有茂密的枝葉作掩飾,她可以愜意地看遠處的宮殿而不必擔心被人發現,又可以等候着上一次放她鴿子的謎一樣的美少年。這回她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住在哪裏。

也許,不愛說話的少年願意做她到古代后的第一個朋友……那樣,即使他真的是被人一刀咔嚓了的太監,她也絕對不會歧視他,並且把他看做是正常男人一樣。

原諒她用這樣的想法來猜測他的身份,大白天能明目張膽地在宮廷內穿行自如的,不是太監難道是皇帝嗎?

要知道,這整個皇宮之內,帶「把」的可就只有皇帝一個人,其他的都是凈了身才允許入宮的「曾經」的男人。她才不會相信自己就那麼倒霉,在樹上遇到個少男,就是傳說中的皇帝。

皇帝,聽稱呼就可以知道,他應該留了三尺白鬍子,頭髮花白,目光敏銳,皮笑肉不笑,因慣於發號施令而養成高高在上的氣質……所以他怎麼會是長相俊美到讓人瞧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少年郎呢。

溫若若身旁,有十幾名專職保護順便監視她的侍衛。他們每天將她的一言一行報告給日冕帝,因為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暗中進行的,所以溫若若一直都沒發覺。

顏贏下了早朝,在御書房內邊批閱奏摺,邊分出心來聽侍衛的報告。

溫若若的那些與人迥異的生活小習慣勾起了他熟悉而遙遠的回憶,這種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很奇妙,不動聲色地拉近着他們彼此的距離。當聽到她還是每天固定爬樹四處張望時,顏贏心裏隱隱有了數,這個小妮子八成是在介懷上次的「巧遇」,不死心想要再「逮到」他一次。

揮退了侍衛,顏贏沒了繼續處理公務的心思。

窗外陽光明媚,也許去找那小女娃說說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自從她到了這,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問她的名字,就女娃娃女娃娃的叫着。而她,亦泰然自若地在新環境之中生存下來。初時還有些許急躁,每日在宮中走來走去,向宮人們打探消息。沒想到過了幾日,她便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說實話,顏贏還蠻欣賞她這種隨遇而安的性格,畢竟是從「那個地方」來的人,年紀雖然不大,卻流露出與這個時代的女性截然不同的獨立和自信。

御書房之外的小庭院中,幾個宮裝女子站成一排,不時的交頭接耳,似是在爭執些什麼。

「姐姐們,大婚之後,皇上就很少到後宮之內走動,眼瞅著快三年過去了,還拿少不經事四個字來敷衍咱們,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永福宮荷妃是當朝右丞相安真的獨生愛女,雖然在宮中品級排的不是最高,但因為娘家勢力大,說話還是蠻有分量的。

「聽說先皇紫浩帝獨寵皇后,為了一個女人把整座後宮都給遣散清空了,雖說陛下現在並沒表現得對哪個女子特別感興趣,可本宮心裏總是惴惴不安的。」畢竟是一脈相承的血緣關係,兒子會不會隨了父親的脾氣秉性,這還真是不好說。

「妹妹說的對,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拖延了,聽說長公主現在不在京中,我們得趕緊想辦法讓陛下嘗到女人的滋味,呵呵,只要男人開了葷,即便是那小妮子再想回來阻止,也是晚了。」瑞雪宮呂妃平素點子最多,今天就是她攛掇著各宮娘娘一起來向皇帝討要說法,皇上即便是心裏不痛快,也不能把這些高品階的宮妃娘娘的面子一併拂了去。

長公主顏初瑤在宮中的時候,日冕帝閑暇時間大多與她膩在一塊,她不喜歡皇帝沉迷於女色之中,日冕帝還真就言聽計從的恪守住自己,遠離成群美貌的宮妃,從不正眼瞧上一瞧。

顏初瑤雖是長公主,又與日冕帝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卻因此成了宮妃們的眼中刺肉中釘,恨不得一腳把她踢開,別橫在皇上和眾女之間礙事。

偏偏顏初瑤手裏握的是五萬內侍營的虎符將領,有不經過皇帝隨意自由調動的權利,這可是先皇紫浩帝親自賜予的,就連日冕帝也不能輕易的收回。

手裏有了軍隊,長公主的腰杆子特別硬,平素里說一不二,宮妃們哪敢違逆她的意思,就是隨便地說上幾句,過幾天怕是就不知不覺地被丟到人跡罕至的地方自生自滅去了。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顏初瑤三個字就是橫在眾家宮妃頭頂上的一柄利劍,膽敢造次者,殺無赦。

這回也是宮妃們打探好了顏初瑤離京后沒有隨皇帝一起返回,才壯起膽子一起來試試,和刁蠻公主比起來,日冕帝就溫柔多了,即便是表情冷漠了些,也不會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嚇唬人。

「這裏可是御書房,沒有得到允許,宮妃是不可以擅自闖入的,陛下沒準正在裏邊商量國家大事,若是見到咱們,沒有驚喜只有震怒,可怎麼是好?」幕霞宮的譚貴妃膽子最小,這回跟着來純屬是被強迫的,心不甘情不願,又怕自己不合群被眾女排擠在外,一顆心反覆地糾結著,真恨不得立即轉身就逃。

都來到門前了,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你們這些膽小鬼,愛去不去,若想接着守活寡也全由你們,反正本宮是不想再忍了,今天皇上不答應返回後宮居住,本宮索性就抗爭到底,大不了就是一條命,死了就死了。」肅親王的大女兒吉妃怒氣衝天地叫道。

她的脾氣原本就火爆,今天是懷着一股怨恨之氣,想來好言好語的把這幾天遭的罪都和皇帝哥哥說一說,沒料到才到門口,那幾個礙眼的女人唧唧歪歪地說不停,就是不肯往前邁步,生怕皇帝發怒怪罪到自己身上,反倒讓她燒出更旺的火氣來。

瑞雪宮呂妃用香扇掩住小嘴,望着美貌卻火爆的吉妃心裏偷偷笑。

就知道先爆發的人會是她,這般沉不住氣,活該就是個當炮灰的料。

可惜現在火候還不夠,她得想辦法再澆些油上去,讓吉妃怒髮衝冠的去踹御書房的門,到時候陛下即便怪罪了也是拿她來開刀,有吉妃頂着,想必一切災禍都沾不到自家頭上。

「呦,妹妹,你這不是也光說不練嗎?平素里左一句皇帝哥哥,右一句皇帝哥哥的,叫的再沒有人比你更親熱,可到末了還不是沒讓陛下記住你這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嗎?消消火,大家都一樣的,你可別太衝動了,免得惹火了陛下,他才不會管你這個吉妃妹妹是誰呢,照樣得小板子伺候,好好的叫人管教你。」呂妃這幾句話殺傷意味十足,笑着說出來,殺傷力卻無比的大,字字都踩在了吉妃最痛的地方。

她也是抱着夢幻旖旎的想法入的宮,皇家宴會上,日冕帝俊美無雙的容顏深深地烙印在心底,是以當大臣們張羅著往後宮塞女人時,吉妃的父親明明是捨不得送她入宮的,但還是拗不過女兒苦苦哀求,一頂小轎子就把她送進了選秀的大軍之中。

路是自己走的,腳底長泡也別嫌痛。

吉妃在宮裏受了委屈,哪敢回娘家哭訴。

再說了,日冕帝的家事,哭破喉嚨也沒有用,當初她爹爹不允,是她苦苦堅持求來的,現如今再哭訴說不幸福不快樂,那豈不是往自己臉上抽嘴巴嗎?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奪恩寵,斗群芳,在諸女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日冕帝眼中唯一的嬌花。

美目一瞪,吉妃正想回頂幾句,一旁陪着的永福宮荷妃忙輕言輕語地勸道:「妹妹,別惱,皇上就在御書房內,聲音太大會被聽到的,可別稱了某些人的意。」說罷,又立即垂下頭露出怯懦的模樣。

她這番小心翼翼的做作最讓人惱火,看似小鹿般清純無害,其實最擅長的卻是冷嘲熱諷,拿嬌羞的女兒面孔掩飾滿腹心機。

眼瞅著目的還沒達到,這一夥子各懷心思的女人就起了內訌,竟然真的就在御書房的正門前,嘰嘰喳喳地吵了起來。她們其中,有些是真控制不了出嫁前養成的小姐脾氣,養尊處優慣了,頤指氣使成了本能,一旦遇到相左的意見就氣得臉紅脖子粗,必須立即反擊回去,哪怕只是言語上佔到了點便宜,也會心情舒暢;而有些卻是惟恐天下不亂,推波助瀾,希望吵鬧聲越來越大,最好把日冕帝給引出來,也就免去了還得想盡辦法走進這扇不容許女人隨意出入的房門的掙扎。

顏贏武功高強,百米之內的聲音,只要他願意,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更別說這一牆之隔的門外,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那些個女子嘈雜的聲音還是一字不落的進了耳朵。

漾起一抹苦笑,無可奈何對着一室空氣淡漠道,「瑤瑤啊,你不在,後宮都想造反了,沒個主事的女人撐場面,以後朕的日子可是不得清閑呀。」

腦子裏意外地出現了那抹乾癟的身影,平凡無奇的面頰,一雙清澈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聒噪的小嘴不停吐出令人噴血的問題,直到他落荒而逃還不願意放過。

瑤瑤走的時候,說這小女娃是命定守護他下半生的女子,還要他立她為後,善待高看。

就憑她?可以鎮得住這如狼似虎的宮妃們?

那小身子骨,還不等交戰,就被眾女拆解入腹、大卸八塊了,還能指望些什麼。

睿智如瑤瑤,也有看走了眼的一天,她就是太迷信那狗屁的預言,才生生地把自己扔進了未知之中,換回了這麼個發育不良的小東西。

暴躁的怒火又起,顏贏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嗜血的火氣壓回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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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娃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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