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殺雞須用牛刀

午後，天氣說變就變，天空中陰雲密布，天色分外陰沉，庭中的樹被大風一吹，樹葉颯颯作響，間或，有驚雷聲響起，崇禎的心中驀地掠過一絲不祥的感覺，此時海上明軍水師正在源源不斷向旅順一線運送兵員和彈藥裝備，這一場暴風雨，不知道會給明軍帶來多大的損失。

時光飛逝，自己穿越到明朝已經快一年半的時間了，由於三個人的穿越，使得大明的歷史命運得到了扭轉。這當然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改變大明的宿命，眼看滿清就要在自己手下覆滅，本應該極度振奮才對。不過，這總讓人感覺就是一場黑哨，有些勝之不武。關鍵是，滅了滿清又怎麼樣？盛唐盛極而衰，一場安史之亂就讓大唐一蹶不振，北宋亡於金，南宋亡於蒙古，都是華夏民族的災難，令人唏噓不已！如今，就算自己能夠改變這一時的歷史，以後呢？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什麼時候又會改朝換代？大明江山，說不定在若干年之後，或是因為內亂，又或是因為外敵，又或是因為和平演變，會出現民國或者共和國嗎？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換做國家又何嘗不是如此！[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當然，從裁判的角度來看，給歷史吹一場黑哨，成就感絕對是無與倫比。但是，自己能改變的有限，原以為只要在自己手上建立一套全新的標準，類似於漢武帝當年「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類，類似於後世的「四項基本原則」之類，就可以一勞永逸，但是王承恩說得對，這個世界沒有包治百病的靈藥，也決不可能有完美的制度。就像足球一樣，改來改去，甚至越改越糟，由體校到甲a，甲a又改為中超，初衷當然是好的，不過好像是愈改愈糟糕。

好笑的是，當權者上位久了之後，就以為自己一貫正確，只要按照自己的來，就會真的實現「千秋萬世，由一世，而二世，直至萬世。」。

世上的事，空有良好的願望是遠遠不夠的，足球是這樣，治國也是這樣。穿越者唯一的優勢就是多那麼多年的歷史積澱，還擁有無可比擬的先進科學知識，但是這些只能解一時之難。自從上次聽了王承恩之言，崇禎就徹底放棄了建立一個「理想國」的幻想。

王承恩前段時間特意來信，提出「殺雞須用牛刀」的戰略戰術，意思就是不再作任何保留，為了保證對清作戰的勝利，必須集中絕對優勢兵力，配備最先進最充足的武器裝備，哪怕清軍只是一隻老鼠，也要當做老虎來打。本來以崇禎的性格，天性之中有喜歡冒險的成分，但是王承恩說得有理，後世足球遇弱不強、陰溝裡翻船的案例比比皆是，尤以中國足球為最，大明因為輕敵而導致薩爾滸大敗，更是血淚教訓。若是此次遼東之戰萬一失敗，大明的好不容易振作的士氣恐怕又要再度崩潰，只怕就不光是延緩統一的進程，最關鍵的是，明軍在對日作戰的時候，焉知不會步清軍甲午海戰裝備領先而海戰大敗的後塵！

大雨噼里啪啦地從天空中落下，這一刻，整個庭院中只聞風聲雨聲，豆大的雨點落在園中的池塘里，激起無數細細小小的水花，本就並不清澈的水面，變得更加渾黃。

這一陣狂風暴雨來得甚急，嗖嗖的風吹起飄飄的衣袂，急促的雨點撩起紛亂的思緒。

李慕愛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崇禎的身邊，崇禎一回頭看到身後嬌俏的妃子，思緒一霎時拉回到了現實。現在這是在萊州，前方戰事正酣，後方

李慕愛見皇上回頭，於是說道：

「皇上，這雨真大。皇上是不是擔心海上水師戰船的安危啊？」

李慕愛當初乘船從朝鮮來大明，在海上也曾遭遇過狂風暴雨，至今還心有餘悸。剛才看皇上看這場狂風暴雨愣神，還時而嘆息，便猜想皇上也許是為海上運輸擔憂。

崇禎嘆口氣，復又笑道：

「無論雷霆雨露，都是自然現象，眹是有些擔心水師戰船的安危，不過，暴風雨馬上就會過去，很快又是陽光普照。等到天氣放晴，就是我明軍大舉進攻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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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這段時間在萊州，萊州成了整個遼東戰局的明軍指揮中心。和談的戲碼在這裡上演，前線的情報不斷地傳來，南京的信息也從沒有斷過，錦衣衛從北京，甚至從呂宋和日本，各種情報都不斷彙集到這裡。杜濬、白衡度領銜的參謀班子，每日里都忙得不可開交。

暴風雨過後，崇禎就迫不及待地了解水師有多大的損失，劉繼雲根據各個渠道匯總的信息，報告道：

「啟稟皇上，此次海上暴風雨，共沉沒七艘船隻，其中五艘是運輸船，失蹤士兵九百多人，損失馬匹六十多匹，還損失了五輛超輕型裝甲車。」

「那四輛蒸汽動力坦克怎麼樣？有沒有事？」

劉繼雲答道：

「還好，據說登陸艇重心很低，在暴風雨中安然無恙。只是可惜了五輛『長安』超輕型裝甲車。」

崇禎最終接受了「殺雞須用牛刀」的建議，所以趁著清軍行緩兵計這段時間，大明除了大舉調兵奔赴遼東加強前線兵力優勢，同時將壓箱底的一介新式武器都拿了出來，除了四輛蒸汽動力坦克，其中也包括趕製的超輕型裝甲車。

這種超輕型裝甲車，王承恩將它叫做「長安」輕型裝甲車，崇禎當然知道這是將之比擬為「長安奧拓」微型車的意思。這款「長安」輕型裝甲車，外型要小一號，特點是小而輕，重量只有870公斤，雖然比奧拓微型車的670公斤重了足有兩百公斤，可是再怎麼說，這畢竟是一輛裝甲車來著。為了降低重量，王承恩也是煞費苦心，就拿裝甲來說，這款輕型裝甲車採用了這個時代所能想到的複合裝甲，所謂複合裝甲，最裡面是2毫米的薄鋼板，外面則是類似於千層鞋底的複合纖維裝甲。所謂的複合纖維裝甲，裡面有幾層玻璃纖維，有兩層絲綢，還有幾層棉布，所有這些纖維都經過瀝青浸漬，棉布上還浸漬了桐油，然後一層層疊起，中間還嵌入了一層陶瓷砂礫，壓實之後，就製成了千層底式的複合裝甲。雖然最裡面的鋼板只有薄薄的2毫米，但是貼上這層複合裝甲之後，防彈的效果還真不錯，比組裝式裝甲車的鋼板裝甲自然是有所不如，不過對付子彈和彈片還是馬馬虎虎。而且，這層複合裝甲被打壞之後，修復起來也很簡單，在破損處再糊上一層複合裝甲打個補丁就是。

小「長安」不用履帶，用的是六個車輪，通過性也很不錯。六個車輪的輪緣上，用上了海水裡天然的海綿，所以舒適性也很不錯。萊州這裡就配備了兩輛小「長安」，崇禎出行，就乘坐小「長安」，前面四匹馬牽引，車內坐了兩個侍衛，萬一馬匹被襲至死，這兩個侍衛就能及時用人力驅動小「長安」，因為重量輕的緣故，兩個人搖起來速度竟然也不慢，最快可以達到25公里的時速，只是這樣的速度維持不了多久而已。

白衡度也在一旁說道：

「這種『長安』裝甲車真不錯，輕便，速度快，乘坐也舒適。尤其是這個海綿，真是神了。只是不知道上了戰場如何？」

以前大明出產的四輪馬車，輪圈上用的是馬鬃避震，效果還湊合，當然這是無奈之舉。王承恩在後世只知道有天然海綿，海綿這個名字本來就是因為海綿產自大海，這才叫海綿，只是後世人造海綿泛濫，天然海綿只是用在美容之類的場合，所以天然海綿到底是什麼樣子，多數人都沒有見過。崇禎於是給朱聿鍵的漁業集團交代了一個特別任務，就是要注意採集海綿，結果在南海採集了不少天然海綿，而且不同種類的海綿彈性不同，完全可以用在不同場合。也許，不久以後，四輪馬車和沙發上都可以用上天然海綿，甚至還可以用來製造真正意義上的席夢思床墊。崇禎只是感嘆，自然界賦予人類的真是何其豐富、何其慷慨啊！

崇禎今天的興趣，不在討論這種「長安」裝甲車的性能上，一場大戰行將開始，現在需要的是檢查大戰前的準備是否充分，所以，崇禎問道：

「到今天為止，遼東前線的準備進行得如何了？」

劉繼雲答道：

「旅順方面，已經有五萬步兵，一萬五千騎兵，在天氣不至於惡劣的情況下，再過三天，還將有五千步兵和五千騎兵趕到旅順。裝備方面，四輛蒸汽動力坦克明日將到達旅順，加上旅順原有的三十輛『犀牛』式裝甲車，以及剛運到的五十五輛『長安』輕型裝甲車，共有八十九輛裝甲戰車。此外還有除火箭炮在外的各類火炮四百三十餘門，火箭炮一百五十餘門。」

崇禎點點頭。杜濬在一旁說道：

「遵照皇上『殺雞須用牛刀』的旨意，我軍在旅順將集結七萬五千人馬，加上全面領先的武器裝備，無論在人數上，還是在武器上，我軍都有壓倒性優勢，此戰全殲阿濟格所部應該毫無懸念，就算瀋陽來援，最多也不過三四萬兵力，我軍先以彈性防守遲滯清軍，並挫其銳氣，最後實施雷霆一擊，一舉消滅援軍，也不是什麼難事。」

杜濬下棋是力戰型，時常會出無理手，你一不小心就著了他的道兒。但是打仗不是下棋，崇禎轉向白衡度，白衡度隨即說道：

「啟稟皇上，清軍戰力不可小看，所謂困獸猶鬥，清軍雖然要兼顧山海關和朝鮮方向，臣以為清軍湊出五萬援軍也不是不可能。情報顯示，這次應該是多鐸統兵來援，此人能攻善守，我軍就算七萬五千人馬壓上，也就是雙方人馬相等而已，臣以為，為慎重起見，萊州的兩萬人馬似乎還應分一萬人馬去旅順，這才穩當。」

杜濬不以為然，說道：

「朝鮮方向，加上朝鮮的人馬，也有三萬多人馬，完全可以配合出擊，牽制清軍，使清軍不能全力來援。要是朝鮮戰事一緊，清軍只怕很難派出五萬人馬。」

崇禎琢磨二人所說，各有各的道理，只是白衡度的「慎重起見」四字，深深地打動了崇禎，於是崇禎說道：

「本次會戰，為確保萬無一失，朝鮮方向夾攻是一方面，但是不要忘了薩爾滸之戰，清軍『憑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清軍向來是孤注一擲，他們是敢於押上全部家當的所以，朕決定，再調上一萬人馬前去旅順。此外，我們一起去旅順前線，跟王夫之和張煌言說，你們的後面就是朕，朕後面是大海，這一戰，背水一戰，退無可退，無論勝與敗，朕都和將士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