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擒

第五章 被擒

我是怎樣從死神的鎌刀下逃生的,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我始終覺得是因為妮雅,是她在保佑我。

當我**的身體仆倒在對岸的河灘上時,全身像被掏空了似的,只有頭腦仍是清醒的。

現在暫時是安全了,但是我必須趁著天黑逃進茂密的樹林中去。

既然已經在開始追捕我,一旦天亮,鐵角堡的獅鷲騎士也會出動四處搜尋我。

在大陸人族諸國的戰力中,飛行部隊屬於數量稀少的強力兵種,具有其他兵種所沒有的高速機動,戰鬥力也是非常的強大。以前的拉卡斯,舉國之力亦不過只有一個中隊的獅鷲騎士罷了。三大強國的兵團編製都是偏重於某一面,強調攻擊力或是防禦力,比如施耐德的疾風騎士團,以十個騎兵中隊構成主力,加上三個劍士中隊和兩個獅鷲中隊構成;蘭迪斯的軍團更幾乎是清一色的騎兵,足足有十五個騎兵中隊,兩隊重鎧槍兵,一隊獅鷲騎士。最特殊的要算是在加倫帝國邊境以一個軍團之力與摩那對峙的「不死鳥」迪迪蘭,她麾下的不死鳥軍團是整整五個編製完全的獅鷲中隊和一個由翼人組成的飛行中隊!

雖然與加倫帝國爆發了戰爭,又要防備亡靈族及其他勢力,埃拉西亞國都中現在只剩下了皇家近衛騎士團,但近衛騎士團中仍是有整整一個中隊的獅鷲騎士

如果不能在天亮前逃入密林中,當獅鷲騎士出動后,憑藉速度和高空覽物的優勢,我逃生的機會將更加微乎其微。

我強迫自己從沙灘上爬起來,咬着牙向前走,實在是疲倦得恨不能躺下時,我就用手掐自己的大腿,指甲劃破肌膚,用疼痛來驅趕睡魔。

就這樣,我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終於看到一片茂密的森林。我衝進林中,一頭栽倒在地上,睡魔終於控制了我身體。

當我再醒過來時,又是晚上,渾身酸軟無力,仍是那麼姿勢不變的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半坐起來,將背靠在一棵樹上。

我摸了摸懷中,火石倒還在,但是已經被水弄濕了。

我失望的將火石扔在一旁,森林死一般的靜寂,孤獨就像這黑暗一樣緊緊的包圍着我。

我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心又開始疼痛起來。

到現在為止,我仍不相信妮雅已經死了,她只不過是被河水沖走了而已,說不定會遇到好心人將她救起。總之,只要我一天沒有看到她的屍體,我就絕對不會相信她永遠的離開了我。

她最後還在讓我一定要相信別人,哪怕是只相信一個人也好。但現在亞雷斯成了敵人,她又生死不明,我又應該去相信誰呢?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孤獨過。

彷徨苦悶,還有傷感的情緒像潮水一樣湧來,我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在森林中走一下,發現這片樹林並不小,氣力也有所恢復,於是打死了兩隻兔子,又找到扔在草叢中的火石生起了火,吃了一頓兔肉。

肚子填飽后,氣力恢復得更快,我知道不能久待在這裏,於是開始計劃走出這片森林。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位於大陸正中央的自由都市香格里拉,那是個不受任何勢力約束的地方,我打算先逃到那裏,然後再決定去三大國力量影響最小的地方,由許多非人種族組成的聯邦國摩那。

走出這片森林,我用了整整三天。之後我一直往東走,只有晚上才敢在曠野中行走,一到了白天,我就必須找地方躲起來。

就這樣又過了五天,我估計離鐵角堡已經有一段距離了,獅鷲騎兵應該不會出現在這個區域,這才敢白天也在曠野中趕路。

飛行部隊無疑是強大的,但他們仍有他們的缺點,正因為他們的強大,而且數量稀少,所以一旦開戰,飛行部隊亦是最容易遭到攻擊的,敵人常常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放過他們。所以諸國一般都不敢把飛行部隊作為戰場主力使用,一般用來突襲或是在戰局進入最關鍵的時候才投入,唯一的例外也許只有加倫的不死鳥軍團,整整六個中隊的飛行部隊,完全足以與任何一個軍團一較高下。

但飛行部隊仍是有局限性的。單個的或少量的飛行部隊出擊對敵人造成的威脅不大,只有相當數量的飛行部隊一起出現在敵人的頭頂,發起集體衝刺,或是向下方傾瀉投槍和弓箭時,才具有巨大的破壞力。但這也意味着物資的補充必須及時,而且人類的訓練出來的飛行部隊與摩那擁有飛行能力的種族不一樣。摩那的飛行部隊,本身就是戰士;人類的飛行部隊卻是人與獸的結合,雖然在野外也可以生存,但野外的生活極容易讓飛獸野性復燃,而且光是在野外如何保證大量飛行部隊的食物亦是非常困難的問題,失去了補給的部隊,戰鬥力很快就會下降。所以飛行部隊在展開大規模的進攻時,一般是存在一個作戰半徑,不會離自己的城池或主營太遠的。

這些當然不適用於我,因為即使把一個獅鷲小隊分成十支小分隊,仍是可以捕獲我的,但近衛軍騎士團的任務是保衛鐵角堡,騎士團麾下的那隊獅鷲騎士應該不敢離都城太遠,所以經過幾天的趕路,我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后,就確信自己已經安全了不少,更加放心大膽的奔向自由都市。

我站在筆直的驛道上,終於看到了香格里拉那灰色的城牆。

自由都市是大陸上最特殊的城市,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它位於大陸的中部,按理說應該是任何勢力都想據為己有的地方。但事實上,這裏除了城牆和南北兩個城門之外,基本上沒有其他防禦措施。但幾乎沒有任何軍隊膽敢攻擊這裏,即使是三大強國和摩那都從未起過佔領香格里拉的**頭。因為這裏不光是大陸流浪者、吟遊詩人暫時落腳的地方,還是傭兵的天堂,大多數職階的工會都在這裏,或是有分會駐紮在這裏。

按照大陸上不成文的規則,傭兵只是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人,所以被雇傭后,在戰場上自然是生死相搏絕不容情。任務結束后,傭兵團回復自由之身,其他人卻不得以此為理由攻擊傭兵團。但有一種情況是例外的,那就是該傭兵團拒絕宣佈接受與該國利益相抵觸的仕事,或有意依會該國,成為其正式軍團的情況下,其他人可以將與那一個國家的恩怨算到該傭兵團帳上。

這樣做是為了保證商團和各個工會的利益,商團需要那些傭兵團將他們的貨物護送到各個國家之間,以賺取最大的利益;傭兵工會是傭兵團和商團的中介人,平衡著兩者的利益,靠向商團收取介紹費以及從傭兵團的傭金中抽取一定比例作為報酬。又比如騎士工會,一般諸國作戰,如果兵團不足,都會考慮雇傭,除了熟悉的傭兵團外,還可以向騎士工會提出要求,工會便會從中推薦。除此之外,流浪的劍士或武士如果想投入某國,通過這些工會無疑是一條非常好的途徑,只是付出的報酬也不小,頭三個月的俸祿必須全部交給推薦的工會,之後半年內的俸祿亦有一半得交給他們作為酬謝。

大陸上的各種戰階排名,傭兵團排名,軍團排名也都是商團與各個工會弄出來的,凡是能進入榜內者,自然身價大漲。這也就意味着,如果要通過傭兵工會雇傭這些有名氣的傭兵團,或是去盜賊工會雇傭最出名的盜賊刺探情報,所要付出的代價也遠遠勝過那些沒有名氣的傭兵團。

這已經成為大陸經濟政治體系的一部份,而自由都市正是這種體系的象徵,如果有人企圖攻擊香格里拉,就等於是想改變這種體系,換句話說就是在與維繫這體系的強大力量在對抗,就算是三大強國或摩那聯邦都不得不慎重。

所以楊曾經這樣說過:「在這個大陸上,如果說除了露西莉絲之外還有什麼力量能讓整個大陸聯合起來的,那就只剩下自由都市了。」

所以,兩百多年前,神武大陸的入侵,所犯下的最大錯誤不是佔領了多少土地,殺了多少人,搶奪了多少珍寶,而是進攻了自由都市!雖然只佔領了三天,但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原本一盤散沙的大陸諸國在自由都市淪陷之後驚醒過來,變得異常的團結。當時最強大的國家埃拉西亞向命運神殿中的光明教宗提出了藉助露西莉絲女神的力量,於是光明教會和埃拉西亞聯合發表了著名的,號召全大陸的種族國家放下一切仇恨,聯合起來擊退入侵者。

因為炎之神殿和自由都市的先後陷落,其他有影響力的教會和各個工會亦紛紛支持。如此一來,神武大陸的入侵軍已經不是在和一兩個國家在作戰,而是在和整個埃拉西亞大陸進行戰爭。諸國放下了戰爭,連很少涉及諸國戰爭的隱士也介入進來,最唯利是圖的商人為了自身的利益,也以捐血的表情將自己的財物捐獻出來作為軍資。羅侯的名字正是那個時候崛起的,由被追殺到反追殺,從摩那到塞亞再到加倫,當他孤身一人將追擊他的八百名異族騎士殲滅,渾身浴血的從密林中走出來時,雖然有很多人知道那兩件神器原來落到他手裏,卻沒有人敢出手從他手裏搶奪。戰後,傳說羅侯去過神武大陸,那個入侵者的大陸,並且與那裏最強大的戰士交過手,當他重新出現在大陸上時,便成為了大陸上公認最強的人,所有人都尊稱他為魔武王。

自從十五年前加倫帝國開始了擴張行動,先征服了北方的蠻族,還得到了摩那的一些邊境領土,並且讓不死鳥軍團全國駐紮在那裏。於是現在的加倫帝國領土幾乎已經將摩那和埃拉西亞隔絕開來,只除了自由都市,不屬於任何人的香格里拉。

所以我如果想逃到摩那去,香格里拉是既近又安全的地方,如果繞道塞亞,一來路途遙遠,二來雖然加倫與埃拉西亞表示和解,但塞亞與埃拉西亞的關係並沒有正式破裂,天知道會怎麼樣,所以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不管怎麼說,這一路上,我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總算抵達了自由都市。

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向香格里拉走去,自由都市在我眼中越來越清晰,裏面接蹱摩肩的人群。

我從心中升起一種激動,我終於又回到了人群中啊。

我暗暗發誓,我的性命是妮雅用生命換來的,我不可以不珍惜它。我一定要活下去,我會找到妮雅,重新站在她的面前,讓她看到我是完整無缺的。

眼前一亮,我終於從香格里拉城牆的甬道中走了出來。

然後我見到了一群人,喜悅的心情頓時像長了翅膀似的飛走了。

這一群人全是普通的武士裝束,但為首的一人卻是我的熟人,埃拉西亞的佛利斯特男爵。

我全身都是僵直了,心猛地往下沉,以為已經逃脫了追捕,原來不過是主動鑽進了圈套中。

「我們又見面了,法倫殿下,不,我應該稱呼你為朱利安。」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以為我能夠等到光明,原來還是黑暗之中。佛利斯特大人,真的不能放過我嗎?」

佛利斯特搖搖頭道:「上次,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可是你浪費了我的心意。這次陛下非常生氣,甚至和施耐德將軍都鬧翻得很不愉快,因為劍聖大人本來答應三天後才開始追殺你,結果陛下卻在當晚就下令近衛騎士團開始搜尋你們。不過你和那個女孩也很厲害啊,連你的那個朋友亞雷斯也沒能抓住你們,反而帶着重傷回來,讓陛下更加生氣。」

「我的朋友?」我自嘲的笑了笑。

「投降吧,我還不想殺你。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肯放棄抵抗和我回鐵角堡,我必定在陛下面前保住你的性命。」

我將頭頜抬高了一點點,微笑道:「佛利斯特男爵,你說謊的本事還是像我們初見面時那樣不高明,一點都沒有長進啊。如果你真的能保住我的性命,大約也不會親自在這裏守候我了吧。」

「你,只不過是不想與昔日的同伴戰鬥罷了,是這樣吧,就是這樣。」我發覺自己的話鋒越來越犀利,已經有些接近刻薄。

佛利斯特臉色變了變,可能是有些招架不住我的話。

「是的,我不想和你戰鬥,但如果你執意抵抗,我也只好將你拿下,在這裏,我帶來了兩個小隊的劍士,大部份都分散在城裏和自由都市的效外,你這次是很難脫的。」

我冷冷的注視着他,他又道:「你應該是打算去摩那吧,其實你選擇從自由都市走,遇上我也算是運氣不錯,霍金已經將王城防軍和一半的近衛騎士團全部帶到與塞亞接壤的邊境,通輯令已經散發到各地,你根本逃不掉的。朱利安,聽我的話,投降吧。」

「如果,我還是說不呢?」

佛利斯特身邊的人開始有所行動,甚至有人大聲道:「大人!」

我的身後傳來異響,似乎有人正在靠近,應該是佛利斯特留在城外的人吧。

我輕笑道:「別忘了,這兒是香格里拉,從來不屬於任何人的,只要我大聲說自己正在被埃拉西亞的軍隊圍攻,被逐出去的反而會是你們。」

佛利斯特認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長嘆一聲道:「是的,在這裏是不允許諸**隊追捕犯人,但也從來都不是罪犯的天堂。在你來到這裏之前,我已經把陛下的書信交給了香格里拉的議會,所以我已經得到了可以在這裏向你動手的允許。而且就算我不出手,只要我告訴這裏的賞金獵人和流浪劍士們,你值五千個金幣,一樣有人會將你送到鐵角堡去。」

我額上冷汗頻出,耳邊又傳來佛利斯特柔和的聲音:「我剛才說能在陛下面前保住你的性命,你不要認為絕無可能,事實上陛下震怒之時是下的必殺令,但是公主殿下與陛下密談后,陛下才更改為生擒你可以得到五千金幣,送來屍體的人只能得到兩千。如果你肯放棄抵抗,我會將你帶到鐵角堡,只要公主殿下肯再為你說話,加上我的進言,也許劍聖大人也肯為他的失信而盡一點力,那樣,保住你的性命並不是美麗的謊言。」

我的頭剎那間陷入混亂之中,剛才幾乎決心以死相拼的決心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以為逃到了自由都市就脫離了險境,原來是自欺欺人。

安妮傑絲還是有為我求情嗎?她終於還是記得我的!

我不可以死!我的命是妮雅救的,我說過我一定要再見到她。

佛利斯特的話不錯,我抵抗只是死路一條,光只是佛利斯,我就不是對手。但如果肯和他回鐵角堡,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辜負了安妮的一片心意。

我緩緩開口道:「佛利斯特,帶我回鐵角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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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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