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翻身棄妃做主人

第十八章翻身棄妃做主人

莫把么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中有千千結。十分春易盡，一點情難改。多少事，卻隨恨遠連雲海。

自從蝶妃被我杖責二十大板，心有不甘的被兩個太監扶回宮去后，我這鳳藻宮就更加如同一個冷宮，除了上次來了兩個小太監送來鳳冠霞帔，就無人問津了。在趙國後宮的日子，沒有趙赫的寵愛，我這個皇后形同虛設，甚至只是眾宮人的一個笑柄。

「哎，玉姐姐，為什麼皇上還不來寵幸你呢？別的宮女都七嘴八舌的在後面說你的是非呢。」小珏癟著嘴，抱怨著從門口躍進來，也不行禮就直接踱著步子走進正殿。

先前的幾天，大家見着我，倒也還跪下行禮道我一聲皇后，如今竟然就把這些禮節都拋之腦後了。我這個皇后和冷宮的那些女人有什麼區別？手緊緊的攥著身上穿着的金色鳳袍，心中越是不甘。

「他們那些奴才說我什麼是非了？你說來聽聽。」我強作歡笑，單挑一眉，斜眼瞅著坐在側座上的小珏。

「他們說娘娘您生的天姿國色，貌美如花，乃是趙國第一美人。」小安子從正殿門走進，臉上綻出笑容，單膝跪下，對我喊道，「皇後娘娘吉祥！」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得意的揮了揮手，召他坐至我腳邊。手拂過他的臉側，笑道，「還是小安子，你嘴甜！」

「小珏，你跟在我身邊也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學會察言觀色呢？」轉而，我又怒目瞪向座上的小珏，嚇的她立即從座上滾了下來，跪倒在地。

正值此時，門外一太監高聲喊道，「太後娘娘駕到！」

我收回放在小珏身上的視線，目光落於正宮門口，隨即衣袖一擺，從正座上站起，小步跑至庭院中，跪迎鳳駕。

「臣妾夏玉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金安！」我倉惶的跪倒在地，磕頭說道。低頭之際，我也沒有錯過蝶妃眼中那抹得意的神采，看來，太後來這裏，是來找我的晦氣的。

太后沒有理會我，而是徑直領着蝶妃和眾宮女從我身側走過，一路走進正殿去。我雙手伏在地面，手上被石子磨出幾道痕印來。

待眾人走至正殿，我方才慢慢的由小安子扶起，轉身回走至正殿。只見太后威儀的坐於正座上，一臉嚴肅。蝶妃則驕橫的瞪着我，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我楞了一會，看這太后的模樣，倒也是風韻猶存，恍如三十齣頭，並不像是趙赫的生母。而且我猶然記得趙赫生母乃是趙蘇氏夫人蘇婉，而非李氏。難道座上之人，是當年的趙李氏夫人？

「你就是赫兒新立的夏皇后？」太后斜倚在綉枕上，見我走近，看見我的模樣，先是一怔，又換做一臉鄙夷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慢慢悠悠的從口中道出。

「臣妾參見太后！」我欠了欠身子，又向她行了一禮。我與趙蘇氏夫人長的相似，想來方才她是想起了蘇婉，才會有怔然之狀。但倘若她真是當年的趙李氏夫人，我會讓她將來付出更為慘烈的代價。

「赫兒一直不立皇后，我還以為他要把這個后位留給哪位佳人呢？原來不過只是一個無名無份的顏國小丫頭。」太后笑意濃濃的搖了搖頭，然後瞥了眼身側的蝶妃，「哀家倒是一點都沒看出，你有哪點比得過彩蝶的。」

我吐了一口長氣，淺淺一笑，「蝶妃娘娘面容嬌好，臣妾自愧不如。只是女人以夫為天，皇上認為臣妾好，臣妾便是好，皇上認為臣妾不好，臣妾便是不好。」語氣平和，臉上無一絲波瀾。

「嘴倒是挺厲害的。」太后不屑的瞅了我一眼，又繼續低頭撥弄着她的長指甲蓋，「你作為皇后，也不見皇上時常駕臨你宮裏，怎麼就你這麼忙，進宮數日，也未曾給哀家請過安？」

轉而，抬起頭，怒目逼視我，質問道，「你如此沒有規矩，如何禮范後宮？」

我抿了抿嘴，一時無言，畢竟這是我理虧，進宮多日，也忘了去給她請安。這些個該死的宮規！

「啟稟太后，皇後娘娘初入宮闈，不諳宮廷禮節，所以才一時疏忽了。」我心裏大喜，感激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安子，想不到此時還有他會幫我說好話。且他為人機靈圓滑，倒是我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大膽奴才，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蝶妃氣不過的指著小安子，大聲罵道。

太后給蝶妃使去一個冷眼，又慢悠悠的說道。「皇后，請安乃是宮廷的基本禮節，你卻給忘了。你知不知罪？」

「臣妾有罪！妄太后恕罪！」我搖搖牙，扯着衣擺，跪於地面，神情懇切的喊道。

「知罪就當罰，否則哀家如何治理這後宮。來人，將皇后拉出去，掌嘴二十！」太后懶懶的倚在綉枕上，朝着門口立着的太監吼道。

三個太監隨即就從門口走了進來，兩個太監拉住我的雙臂，另外一個站在我面前，卻遲遲不敢動手打我的臉。

「太后，請您饒了我家主子吧！」小安子哭喪著臉，跪着挪動到我跟前，向太后求道。

「哼！該死的奴才，你倒也忠心！」蝶妃冷臉走了過來，一腳將小安子踹開。然後對着我面前那個太監呵斥道，「怎麼還不動手？難道太后使喚不動你？」

我面前的太監，嚇了一跳，這才顫抖著舉起手，欲往我的臉上扇了過來。

我緊閉着雙眼，心中恨得難受。李太后，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

「慢著！」門外響起一個女子的高聲大呼，太監的手掌終是在接近我臉頰之時，收住動作。

眾人一致看向門外，見是季貴妃笑臉盈盈的款步而入，這才鬆了一口氣。身側的兩個太監放開了我的雙臂，我則順勢倒了下去，還好有小安子將我托住。

「季姐姐，你要做什麼？」蝶妃氣惱的走至季貴妃身側，不解的問道。連我也奇怪，這個時候，季夢茜怎麼會來？

季貴妃搖頭一笑，然後走至太後跟前，側身行了個萬福，「太后吉祥！」說罷，就坐至太後身邊，笑呵呵的繼續說道，「臣妾剛一進門，就聽見太后要對皇后掌嘴。太后可是好脾氣之人，怎麼會和皇后妹妹計較呢？不知妹妹犯了什麼錯，這般惹惱了太後娘娘啊？」

我倚著小安子，斜眼睨了一眼季貴妃，如今我貴為皇后，她居然還稱我為妹妹，其用意是要把我比下去么？

「夢茜，你秉性敦厚淑良，我是知道的。只是這皇后實在過分，哀家不得不教訓她！」太后笑眯眯的握住季貴妃的手，平和的說道。「難道你真要幫她不成？」

「倘若皇後有錯，自是該罰，只是這皇上說要臣妾好生照顧皇后妹妹，如今，太后要責難她，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太后，你教教臣妾該如何是好？」季貴妃佯裝左右為難的樣子，推了推太后的手。「哎，太后若是打了妹妹，臣妾真是不好如何給皇上交差。」

「皇上要你照顧她？」太后鬆開季貴妃的手，從正座上站起。

「皇上心裏念叨著妹妹，只是最近國事憂心，無暇顧及妹妹，待大事一完，定然來看妹妹。倘若到時皇上發現妹妹臉上有被打傷的痕迹，必然會追究罪責的。」季貴妃也隨之站起，臉上含笑的道著。「也請太後娘娘這次就饒恕了妹妹，就算是不看在臣妾的臉面上，也要念及皇后乃是皇上心儀之人呀！臣妾請太后聖裁！」

季貴妃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敢拿皇上來壓制太后，其膽色過人，也不得不讓我佩服。只是她今日救我，不知何意。

「哀家素來疼愛夢茜你，若是今日責打了皇后，讓皇上怪罪於你，哀家也不忍心。」太后臉色一變，微笑着拍了拍季貴妃的手，然後又轉而看向我，「皇后，今日若非季貴妃為你求情，哀家定是不會輕饒你的！」

「謝太后，謝季貴妃！」我費力的雙手撐住地面，向她們叩首道。

「太后姑媽，夏玉她上次……」蝶妃甩着衣袖，跑至太後身邊，扯著太后的衣袖，撒嬌嚷道。

「你還沒鬧夠！」還未待她說完，太后就瞪了她一眼，吼道。

「蝶妹妹，你也要為太后着想啊！若是今日太后真的責打了皇后，皇后以後臉面掛不住不說，要是傳出太后怒打一國之母，不是也有損了太后德賢的尊榮嗎？」季貴妃立即走至蝶妃面前，笑道。

我暗嘆，這個季夢茜，果然聰慧過人，機智善答，堪比惜茹，甚至超於惜茹的能力。

「哀家乏了，擺駕回宮吧。」太後手一伸，示意要蝶妃托着她的手。只是這蝶妃氣的，根本不理會太后的意思，木然的呆立於一側。

太后恨鐵不成鋼的掃了眼蝶妃，然後自己踱步離去，眾宮女也才跟着出去。獨有蝶妃走至我跟前，小聲呵斥道，「這次你有季姐姐幫你，下次，下下次可就不好說了。」說罷，擺着裙擺離去。

季貴妃速速跑了過來，將我扶起，嘆了一句，「妹妹，這後宮就是這樣的，若是有靠山，倒也罷，若是沒有，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被她扶起，滿臉寫着委屈，卻不發一言。靠山？趙赫是我唯一的靠山。

「妹妹，這次受驚了吧，等會子，我讓人給你送一碗安神湯來，再囑咐御廚給你弄些可口的小菜。」她將我扶到內堂的卧榻上，小心的為我蓋上被子。

「姐姐，我何時才可以見到皇上？」我扯住她的手，神情黯然的凝視着她。

「皇上國事忙完了，就來看你。妹妹，你有眼疾，身體又不好，還是先好好休息。」她將我的手鬆開，將我的手放回到被子裏。然後用手撫在我冒着虛汗的臉上，勸慰道。

「姐姐，妹妹求你了，帶我去見皇上吧。」我乾脆一把將被子捲起，從床上翻身下來，跪倒在季貴妃面前。

「妹妹快請！你行這麼大的禮，姐姐可承受不起啊！」她欲將我扶起，我卻執拗著不肯答應，連連搖頭。

「姐姐，若是妹妹他日蒙得聖恩，必然不忘姐姐今日的恩情！」我認真的說道，然後向她叩了一個響頭。只有先為人下人，才能真正攀上高位。

「妹妹言重了，你我姐妹一場，話已至此，姐姐就為你儘力而為一次。」她笑眯眯的說道，然後將我扶起，「妹妹好生休息，姐姐就先走了。」說完，她就淡笑着離去。

我臉上的笑容也隨之隱於無形，今日之辱，蘇玉他日一定要雙倍討回。

「小姐。」凝香靜靜的走進，喚了我一聲。

「你之前哪去了？怎麼不見你？」我心裏慪氣，冷冷的問道。

「我去求季貴妃來救你。」凝香見我沒給她好臉色，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手一顫，回眸盯着她。難怪季貴妃來的如此及時，原來是凝香去找來她的。

「季貴妃得知以後，趕去了承鸞殿，也就是皇上的御書房。她出殿之時，就說立刻去救你。」凝香平靜的說道，語氣里沒有任何感情。

承鸞殿？季夢茜見了皇上才來救我，那麼說，趙赫還是在意我的？

又是幾日過去了，皇上依舊未曾駕臨過鳳藻宮，這樣冷清的宮廷生活對於我來說真是一種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趙赫明明在意我，卻連面都不願來見我，這是何理？難道他恨我？

「主子吉祥！」小安子鬼頭鬼腦的從正殿竄了進來，幾大步走至我的面前，嬉笑着道。

「怎麼了？撿著金元寶了不成？」我微眯着眼睛，也懶得看他一眼。只是這個奴才很機靈，留他在身邊，還是有用處的。

「奴才給主子出主意來了，這皇上遲遲不來娘娘宮裏，長久也不是辦法。」小安子諂媚的附在我耳邊，低語道，「娘娘要主動出擊才好。」然後他又是一臉詭笑。

「主動出擊？」我這才睜開雙眼，疑惑的瞅着他。雖說他是個太監，倒也挺鬼靈精怪的。「要是你的主意好，本宮就賞賜你金元寶。」

「主子，后妃雖是未經傳召，不能擅自去面見聖上，但是您是皇后，是可以隨時去見聖上的。」小安子嬉笑着說，眼睛笑成兩條縫。

「你這奴才，真是個鬼靈精！要是本宮以後得到皇上的恩寵，少不了你的好處！」我笑呵呵的從座位上站起，整了整衣冠，喊道，「凝香，小珏，為我梳妝打扮。」今日我一定要見到趙赫。

我著一件水藍色紡紗裙，頭上簡單的釵著幾支素凈的玉簪子，略施朱粉，輕描眉黛，一副清秀模樣。這樣的裝束，只為讓趙赫念及昔日我在顏宮的景象。

從鳳藻宮一路走至承鸞殿去，路旁的一些個宮女見我，都是驚訝狀。我淡掃了她們一眼，只給小安子使了一個眼色，他就會意的沖着那幾個宮女嚷道，「該死的奴婢，見着皇後娘娘，也不下跪行禮。」

幾個宮女面面相覷，最後齊齊跪倒在地。

我則和顏悅色的走至她們跟前，微笑道，「快快起來吧！無需多禮。小安子，你真是多嘴！我從來不出宮門，她們不識得我，也是應當的事。」

「是，是奴才的錯。」小安子點了點頭，答應道。但我明白他懂，我不是真的在責怪他。

待我們行至承鸞殿之時，我卻疾步向後轉，遲疑着不敢進宮門。倘若，趙赫他不想見我，我就這樣進去了，他會不會怪罪於我？

「小姐，既然已經到了，就進去吧！」凝香立刻攔住要往回走的我，勸道。

我抬眼凝注她，用手按了按衣袖中那捲東西，終是鼓足了勇氣，大步走進承鸞殿去。趙赫，你我見面，該是怎樣一番場景。你召我進宮做皇后，卻不寵我，你是在怪我嗎？帶着心中的疑問，一步步靠進正殿，心裏卻越來越慌亂，好似有一物在心口處燃燒着，燒的我心口生疼。

見着我，門口的太監盯了我兩眼，正欲上前攔住我，卻又遲疑着不敢動。

我淡笑着，拿出腰間系著的鳳牌給他們認了認，待他們反應過來，想要下跪之時，我卻向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不要驚動了皇上。

我輕頷首，然後對小安子他們三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在門外候着，而我則大步走入殿內。

承鸞殿內裝扮的和念蘇院一般，雖然並不富麗，卻帶着一種古香古色的韻致。環視四周，只見台案上擺着幾樣平日在顏宮也難見的古董玩物，其餘的則皆是整整齊齊的書架子，擺滿了各種書經。

我穿過正堂，卻被牆壁上掛着兩幅美人圖吸引的停住了腳步，我當即一驚。其中一幅，畫中的貴婦人雍容華貴，端莊嫻靜的立於御花園中，可想而知，這定是趙蘇氏夫人。而另一幅畫，畫中女子穿着一件水藍色的宮女服，小心謹慎的筆直站立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原來趙赫，還記得蘇玉的模樣。

隨即，我加快幾步走進內堂，然而眼前兩人的親昵卻讓我止步於門前。季貴妃倚在趙赫的懷裏，親自為趙赫研磨，而趙赫則不時會心的看看季貴妃，一邊又在奏摺上批閱一番。如膠似漆之舉，讓我炙熱的心漸漸冷去。心痛，無比的心痛。眼淚夾雜在眼眶裏，卻倔強的不想落下。蘇玉，不可以，不可以流淚。

「皇上，王大人所報之事，不得不顧慮，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既然蜀地發生災荒，我們就必須派人前去安撫百姓，發糧賑災。」季貴妃邊為趙赫研磨，邊分析道。「雖然蜀地乃荒區，遠離都城，但是其屬於趙國之地，那裏的百姓就是皇上的子民，皇上不能不管的。」

趙赫滿意的點了點頭，當目光觸及內堂門前的身影時，他立即斂去笑容，一抬頭，卻是一臉詫異。想必，是我打擾了他的興緻，只是見到來人是我，他還是如此愕然。

「臣妾參見皇上！」一字一句說的字正腔圓，心中卻像是被針尖一針又一針的扎著。

「皇后妹妹，怎麼來了？」季貴妃趕忙從趙赫的懷裏出來，站至一側，笑着問道。

「臣妾想皇上了，就來見皇上，后妃不能擅自見聖上，但是皇后還是可以的。」我冷冷的說道，神情淡漠的掃視着龍椅上的趙赫。他眼神渙散，故意躲避着我凌然的目光，面上恍惚間竟帶着一些局促不安。

「既然來看過了，孤還要處理國事，你出去吧。」對於我而言如刀子一樣的話，竟是從趙赫口中道出，真讓我不敢相信。

趙赫，你真的恨我？要是這麼恨我，那就不要召我進宮。封我為後，卻不寵我，難道就真的只為折磨我？那麼蘇玉，真是命賤！

「皇上就這般厭惡臣妾？要趕臣妾走？」我上前走近幾步，定睛直視他，反問道。

「妹妹，皇上政事繁忙，無暇顧及妹妹。你瞧，這蜀地正發生飢荒，可讓皇上費心了。」季貴妃面上含笑的搭住我的手臂，然後一手將桌案上的奏摺執起，要拿給我看。

我順勢接過奏摺，仔細閱覽了一遍，收起奏摺，側身向趙赫行禮道，「臣妾夏玉，懇請皇上准許由我前往蜀地開倉賑災。」

此言一出，趙赫和季貴妃皆是一驚。

「妹妹，蜀地遠離都城，往來路程遙遠，且蜀地地勢兇險，妹妹前去，恐怕不妥當！」季貴妃將我手中的奏摺奪了過去，恭敬的遞迴到桌案上，再轉身勸解道。

「臣妾作為一國之母，是皇上的賢內助，既然在趙宮，皇上不待見臣妾，不願給臣妾為您分憂的機會。那麼臣妾願意前往蜀地賑災，解除皇上如今擔憂之事。」我言辭懇切，心中已經抱了必須前往蜀地的決心。只要能讓趙赫回心轉意，我願意賭一把。

「妹妹，萬萬使不得！蜀地如今百姓由於災荒，搶奪官銀，民怨已久，你若前去，百姓要是怨怒，恐怕……」季貴妃臉上寫滿擔憂，焦急說道。

我搖搖頭，打斷季貴妃的話，用極為平靜的話回道，「姐姐不必多說，如今，臣妾只懇請皇上准許臣妾前往蜀地。」

趙赫抬頭與我對視，眼中寫着的感情交錯複雜，辨不清是氣憤怨恨、還是心疼不忍。「難道你不怕死嗎？」他含着戾氣的語氣質問道。

「死？臣妾已經死了不知有多少次了。如今前往蜀地，倘若臣妾不幸死了，也可以留個千古芳名，讓活着的人永遠掛記我。倘若臣妾幸而歸來，若是能得到皇上的恩寵，為皇上分憂也是臣妾的福氣。」我木然的看着趙赫臉上的表情，真是像極了顏景，而蘇玉心中所愛是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趙赫，而非今日之趙赫。

「妹妹，你是決心去定了么？」季貴妃臉色一板，別過頭又看了眼皇上，再問我道。

「是，非去不可。」我說的肯定，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種堅定無比的樣子。

「那好，既然妹妹誠心要為皇上分憂，臣妾也懇請皇上恩准妹妹前去蜀地。一來，可以解蜀地飢荒之圍，二來，可以彰顯妹妹母儀天下的儀範，三來，也算是成全了妹妹的心意。」季貴妃又走回至趙赫身側，躬身說道。「請皇上恩准！」

龍椅上的趙赫，朗月的眸子閃動出一絲溫柔的光，只是這份溫柔的光稍縱即逝，快的讓人不易察覺。「倘若行程中發生搶劫官糧之事，亦或者蜀地百姓發生暴亂，皇後會如何應對？」他隨手將桌案上的奏摺拋至我腳邊，喝聲道。

「皇上可以委派季貴妃兄長季如風隨我同行，季大人武藝高強，一定能制服匪寇。至於蜀地百姓，既然皇上已經派兵賑災，而且是皇后親自賑災，蜀地百姓自然只會對皇上感恩戴德，何來暴亂之說？」我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氣定神閑的回答他。既然皇上信賴季如風，讓他與我同行，只要百利而無一害。而且，倘若季如風保護我失職，季貴妃也脫不了干係，還可以連消帶打治季貴妃之罪。「皇上，難道你對你蜀地的子民如此沒有信心么？」

聽到我提議讓季如風隨我同行，我仔細的留意到季貴妃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想必，她這麼聰明的女人，應該也能想到我此舉的含義。她低沉着聲音對趙赫說道，「臣妾以為季大人年紀尚輕，恐怕難當此重責，皇上不如委派齊將軍護送妹妹前去蜀地的好？」

「姐姐多慮了，季大人年輕有為，武功超卓，是難得的一個將門之才。妹妹以為由季大人與我同行，是再好不過的。」我妙眸含笑，道。「且此次前往蜀地，倘若勝利，也可以讓季大人在朝中樹立威望。」

「皇后，你當真要去？」趙赫握緊雙拳，在桌案上摩搓著，如劍一般鋒利的目光射向我。

「請皇上成全！」這樣的趙赫只是更加讓我堅定要前去蜀地的決心，我要讓他心疼，要讓他明白蘇玉在他心裏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好！孤恩准了！三日後，你與季如風同行，帶兩百兵馬，十萬擔糧食，前往蜀地賑災。你回來之時，孤自當領着眾嬪妃在趙宮宮門親自迎你。」趙赫別過頭，從口中丟出這幾句話來。如玉的臉側俊秀無比，妖嬈的眸子帶着不易察覺的憂傷，趙赫還是以前的那個趙赫，只是他的心被王權練就的更加堅毅了。

「謝皇上！臣妾告退！」我向他福了一禮，臉上微微綻出一個笑容，然後轉身走出內堂。

路過那兩幅美人圖時，我的心冷不丁揪疼了一下，但是我會讓趙赫的心比我更疼。雖然這個邪惡的想法，讓我自己都害怕。傷害自己，去讓趙赫心疼，蘇玉何時竟然變得如此惡劣了。

在我心裏，權利的誘惑似乎已經超越了愛情的分量。看着顏景、顏瑜，夏宰相爭名奪利，連我都不禁想要去嘗試奪得這至高無上的權利的滋味。倘若我也可以登上政治的舞台，我想這將是普天下所有女人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榮耀。

疾步回到鳳藻宮，我就立即命小珏為我收拾細軟，然後將凝香拉至我身邊敘話。

「凝香，我見到他了，他如今答應讓我前往蜀地賑災，我想你與我同去。」我握著凝香的手，一臉真誠的對她說道。「一來，將你留置宮裏，我怕蝶妃會來找你的碴，二則，我的右手已廢，無法用武，由你保護我，我也放心。」

「小姐去哪，凝香就跟到哪。」她點點頭，應允道。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麼爽快，難道當初我割脈自殺時，我以為她不想救我，是我自己多慮了？

「此次，我還讓皇上派季如風與我同行，這樣如果季貴妃想要害我，我若真的出事，她一定難逃罪責。」我低下頭，沉思片刻，將聲音壓低，張了張口，欲再說下去，卻止住了聲音。

「小姐，你若還有什麼要吩咐凝香的，請儘管說。」凝香見我面露難色，直接了當的開口說道。

我久久的凝了她一眼，附在她耳邊低語了一番。雖然，我知道我的要求也許真的是為難她了，但是為了所有的局勢，我必須利用這兩顆棋子。

聽罷，她的臉色大變，默然無語。我知道她也許做不到，也許她心中早就有人了。本不想為難讓她答應，剛要開口，卻見她肯定的點了點頭。「是，小姐，如果凝香有這個能力，必然為小姐辦到。」

我臉上躍出喜色，舉起手，撫摸着她白凈的臉，幸好有惜茹的海棠花開，凝香臉上的那道疤痕已經逝去。年方十六的凝香，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難怪我當初一見她，就認定她也許會是第二個蘇玉。

「主子！」正殿外忽然傳來小安子急促的呼喊聲，隨之他立刻從殿外躍了進來。「夕淑妃到！」

我與凝香對視了一眼，夕淑妃？我進宮多日，還未曾見過其人。只聽得季貴妃說她性情不喜於色，又心高氣傲，也不知究竟如何。

「快請！」我用手撫了撫頭上的釵飾，正衣端坐於正座上。

一個穿着大紅色綢布的女子大搖大擺的領着眾宮女走了進來，搶眼的大紅色吸引了我的注意。

女子頭上挽著高髻，發梢上嵌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金鳳凰，艷紅的耳環墜子伴着風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雪白的膚色，撲上濃濃的腮紅，要是一般女子，一眼望去，我會以為那是庸脂俗粉之流。而她則不同，粉飾的臉頰，閃著銀光的眼眸，嫣紅的櫻唇，沒有半點庸俗之色，反倒顯現出一種古韻之美，仿似從畫中躍出的美人般。

她欠了欠身子，向我福了一禮，慢悠悠的說道。「皇後娘娘吉祥！」然後，便扭著細腰，挪至側座上。

「原來是淑妃妹妹，不知妹妹今日怎麼會有這等雅興到我宮裏來的？」我臉上保持着笑容，欣賞著這位衣着紅艷的女子。

「皇後進宮這麼多日，臣妾很早就想來看看皇上一心想立的皇后究竟是什麼模樣，今日得見，倒算是個美人，但依舊也不過如此，不見得比我們這些妃子美得幾分。」她召喚帶來的宮女為她打着搖扇，然後從紅唇中道出話來。

「皇后乃是六宮的表率，並非只有傾城的絕色女子可以勝任，以德選后，才是正理。」我斜倚在綉枕上，單手撐著下顎，觀察著這個夕淑妃。果然也不是個簡單的主，比蝶妃有韻味的多，又比季貴妃要真實的多。

「臣妾一直以為季貴妃德貌兼并，後宮無一人能挑出她的錯漏來，皇后寶座必定是屬於她的。只是如今，倒真是讓臣妾失望了。」她清澈的眸子回看着我，雖然算是個冷美人，總算是心無城府之人。

「素來聖意難測，妹妹私自揣摩聖意，可就是妹妹你的過錯了。」我給凝香使了個眼色，喚她為夕淑妃奉茶。在後宮的日子裏，這種妃嬪之間的唇齒之戰，我真是厭倦了，只是處於這深宮中，也免不了這些。

夕淑妃提起身子，瞅了我一眼，然後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著香茗。

「妹妹，今日來本宮這，若是只為說些這種喪氣人的話，那就請妹妹先行告退吧！姐姐還要收拾行裝，準備三日後前往蜀地賑災。」我吐了一口長氣，頓覺這樣的口舌之戰實在無趣，也沒有多餘的功夫理會。

「臣妾剛從蝶妃宮裏來，也聽聞了您要前去賑災的事情，也不多說什麼，還請娘娘一路小心，恐有不測。」她的臉上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語氣也很溫和，卻話中有話。蝶妃想在宮外暗機殺我，我是可以預料的。只是這夕淑妃，她這麼好心提醒我，難道她與蝶妃不和？

「多謝妹妹提醒，倘若本宮平安歸來，一定前去妹妹宮中答謝。」我微笑着對她點頭，示意我懂她話中的意思。

「那臣妾告退了！望娘娘早日平安歸來。」她側身行了一禮，便拂袖離去。艷紅色的衣裝實在是搶眼，煞有與我爭妍鬥豔之意。但又如此好心提醒我，難道她是想嫁禍蝶妃。看來，此行前往蜀地，必定不易。

「主子，你真要去蜀地那個蠻荒之地？」小安子湊近我，小聲問道。

「聖旨都已經傳達了，還有不去之理？而且，你也得去。」我鄙夷了他一眼，一路上有這個奴才，也許還可以給我出些主意。

「是，奴才遵命！」小安子故意拉長嗓門回答道。

三日後，艷陽高照，秋風襲人。趙國宮門，季貴妃親自於城門口送我。宮門后兩百兵馬等候在側，而季如風則是一臉木然的坐於馬上，無神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麼。我盯了他兩眼，再轉頭看向一臉愁容的季貴妃。

「此行路途遙遠，望妹妹早日平安歸來。」季貴妃順勢提起手絹在眼角擦了擦，嗚咽著對我說道。

「為何皇上不來？」明知道問這句話只是多此一舉，但依舊是忍不住的問出口。

我面犯難色的朝宮門裏張望去，卻始終看不到趙赫的身影。他不來送我，是氣我當日未去送他么？明明我們已經可以在一起了，他還要這般折磨我？

「皇上國事繁忙，顏國現在內亂未止，趙國已派兵援助，但是依舊是無用，所以皇上實在是抽不出身來送妹妹。」季貴妃又抹了把眼淚，抽泣著，連眼眶都變的通紅。

「那妹妹就走了，姐姐替我好好照顧皇上。」我擺了擺手，轉身上車，最後看了眼這趙國宮門，便將車帘子放下。

我才進宮不久，卻又要遠離趙宮，連趙赫也只見得一面，就又得離去。蘇玉的命運幾多折？此行兇險，恐怕蝶妃必然會派人來殺我，顏景派來護送我的侍衛又已經返回顏國，要是他們還在，我倒也無礙，如今，我只能靠自己了。

隨即，凝香和小珏皆登上我的馬車裏，小安子坐於車外，馬腳顛了一下，馬車才開始向前駛進。

「小安子，好生豎起你的耳朵，機靈點！」馬車一直顛來顛去，我的心裏越發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便朝着小安子喊道。這個奴才向來機警，招呼他一聲，也好讓他看着點風聲。

「是，主子！」小安子揮了一鞭，馬車加快了速度。

不知行了多久，天色漸漸昏暗，我也開始有了些倦意，便倚在凝香的懷裏輕睡。

「小姐，剛小安子說，我們快要出都城了。」凝香扶住我的手臂，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我的心更慌了，要是蝶妃要害我，必定是在都城內，絕對不會讓我出了都城的。我立刻睜開眼，打起精神來，警惕的拉開車帘子，觀察著車外。

天色漸暗，周邊的樹林發出呼呼的樹枝葉摩擦聲，越發顯得森然。

我剛放下車帘子，就聽見小安子大喊一聲，「主子，當心！」

我的心一緊，握住凝香的手，凝香則機敏的朝車外看去。車外立刻響起一陣廝打聲，刀光劍影直逼近馬車。

「主子，快下車！」小安子掀起車帘子，緊張的朝我們說道。

我被凝香拉下車，被她帶着向前跑去。才出宮門，就遇到刺客，蘇玉，你這一生，就這麼多人想讓你死。

「大家保護皇後娘娘！」慌亂中，我聽到季如風的呵斥聲，然後幾個士兵就向我圍過來，護住我。

凝香不時舉起長劍與黑衣人對打，士兵也皆出來將向我撲來的黑衣人打開。我一次次的從刀劍底下躲過，又一次次的挨近刀尖。

凝香依舊單手拉住我，一手與黑衣人廝打。黑色的夜，銀色的刀光顯得格外冷冽。

黑衣人劍術高強，保護我的幾個士兵很快的都被黑衣人給砍倒，鮮血從他們的身子裏溢出來，他們的眼神告訴我他們死的不甘。他們都是為我而死，本來死的人應該是我。

凝香帶着我往季如風身邊跑，我可以看到季如風的手已經被黑衣人割傷，手臂處大量的湧出鮮血來。

腳下躺着許多因我而死的士兵，鮮紅的視覺衝擊，刺激着我所有的意識。我不能死！我要為這些人報仇！

「娘娘，小心！」一隻冷箭從我身後向我射來，我一回頭，心中像是被一物重鎚了一下，刺痛般的疼。我呆立於原地，腳下生根般，無法動彈，只是靜靜的看着冷箭向我的身體射來。

「小姐！」凝香欲上前來為我擋箭，季如風卻搶先了一步，擋在我的跟前，冷箭直接刺進他的胸膛。

我的瞳孔放大數倍，親眼看見冷箭直直的刺來，而我身前的季如風，身子一顫，一聲未吭，便將冷箭從他的胸膛里拔出。

「保護娘娘！」沾著血跡的冷箭被他丟至一旁，他大聲朝着幾個士兵喊道。

我忍不住伸出雙手去扶住他，聲音沙啞的說不出話來。

季如風冷笑了一聲，痛苦的皺緊眉宇，手緊緊握住胸口，血卻依舊從他的手指間溢出來，最後他終是無力的倒下去。

「季大人！」我拉不住倒下去的他，只能蹲在他的身邊大聲的呼叫着。他不可以死！

經過一陣的廝殺后，黑衣人終於是被打退了，然後消失在黑夜中，而季大人的鮮血卻在夜色里顯得格外刺眼。

「小姐，黑衣人已經散了，你沒事吧！」凝香走了過來，關心的問道。

「現在有事的是季大人，快叫軍醫來！我去拿藥箱！」我看了一眼季如風，然後顛著步子，往馬車邊走。

我一路跑着，最後竟被一具躺着的屍體絆住腳，我別過頭仔細向屍體看去，心裏大驚。

「小安子！小安子，你不能死啊！」我蹲下身子，用力的去拍打他的臉。

才一會兒功夫，卻見得，小安子微微睜開一隻眼睛，鬼靈精的探了探四周，然後沖着我咧嘴一笑。「小安子捨不得主子，所以求閻羅王放我回來見主子咯！」

我噗嗤一笑，然後起身走向馬車，去拿惜茹給我的藥箱。

「玉姐姐，你沒事吧！」正在我登上馬車時，小珏從遠處跑了過來。

「你方才去哪了？」我仔細的瞅着她，心裏滿是疑惑。

「我去叢子裏躲避黑衣人了！」小珏笑着扶我上車，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

我忍住要責罵她的心情，走進馬車去取出藥箱，現在救醒季大人才是首要的事情。而小珏，我晚些再找她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