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流產
第27章流產
蘇伊兒奮力甩開克魯尼的手，一言不發的走進英國王宮，一踏進卧室的門，便「啪」的一聲，關上了門，留給他一個閉門羹。
克魯尼苦笑一聲，搖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伊兒緊咬著下唇，鐵青了臉，心裡將克魯尼狠了個透。要不是他捂著自己的嘴，挾住自己掙扎的身體，她現在必定已經回到了蕭沐銘的身邊，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著幸福的日子。
都是他，都是克魯尼！要不是因為他，自己也不至於還過著這種被人囚禁的生活……她要回家，她要回台灣……
「叩叩……」有人敲門，門外傳來愛麗絲的聲音，她是伊兒來到英國王宮后，克魯尼特別安排打理伊兒生活的高級女僕。
愛麗絲很美，很溫柔，有那種英國王室公主、貴夫人的雍容華貴的氣質，只可惜她出身平民醫生家庭，所以即使長得再怎麼漂亮，也僅僅是個下人身份。
伊兒在其他女僕那裡聽說，愛麗絲曾是克魯尼的女人，克魯尼花心風流，與愛麗絲好了沒多久，就將眼光轉向其他女人身上了。儘管曾經是王子殿下的寵姬，最終卻還是下人一個。
伊兒想，愛麗絲一定很失望傷心，如此美貌和脾性，克魯尼竟然不知道珍惜，真是有眼無光。
愛麗絲對伊兒照顧的很好，不僅將她的生活打理的無微不至，更是一個最好的傾聽者。伊兒因為有愛麗絲的陪伴，在這牢籠一般的王宮裡，還不至於太寂寞孤獨。
「小姐，我是愛麗絲，讓婢女進來吧。」愛麗絲在門外柔柔地呼喊。
伊兒想了想，起身，開門，放愛麗絲進來。
愛麗絲看見伊兒滿臉淚痕，心疼地抱住她，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小姐別傷心，殿下很愛你的。」
蘇伊兒抬頭，知道愛麗絲誤會了，也不想多說，只是徑直搖頭道：「不是的，愛麗絲，你不明白。」
「小姐，你坐。」愛麗絲自打伊兒食物中毒後知道伊兒懷了小孩時，那驚異的表情伊兒現在想起來都想笑，王宮裡所有的僕人女傭都以為那是克魯尼的孩子，伊兒不加理會，克魯尼樂得如此，於是誤會就這樣在王宮裡傳遍了。
不過，很快伊兒便將實情告訴了愛麗絲，雖然沒說孩子的爹地是誰，但卻明確地告知了愛麗絲，這個孩子並不是克魯尼的。因為伊兒看的出愛麗絲很愛克魯尼，她不知道他們最後會不會在一起，但她相信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她雖然不能讓克魯尼重新回到愛麗絲身邊，但至少她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石。
愛列斯知道實情后，鬆了一口氣，以後便更加儘力地照顧蘇伊兒，這讓伊兒很感動，所以只要有機會，她總會幫愛麗絲在克魯尼面前創造一些注意的目光和獨處的機會。
「小姐，殿下很愛你，小姐為什麼不接受殿下的感情呢？」愛麗絲問，眼神里有些許不贊同。
「不，我不愛他！」伊兒堅定地搖頭。
「為什麼呢，小姐？殿下英俊高貴，沒有女人能抵擋他的魅力。我不相信小姐會對殿下無動於衷，還是小姐你這是欲擒故縱？」愛麗絲噙著試探的語氣，不相信問。
「呵呵……」蘇伊兒很累，懶得解釋，只是故作深沉地笑了笑，然後道：「愛麗絲，我很累了，想睡了，你幫我梳洗一下吧。」
「是，小姐。」愛麗絲恭敬道。
一番梳洗后，愛麗絲侍候伊兒上了床，又細心地為她泡了杯牛奶，說，讓伊兒喝了睡個好覺。
伊兒感動地笑笑，點頭，然後一口氣，咕嚕兩下，將牛奶喝了底朝天。
「好了，小姐，您好好睡吧，愛麗絲下去了。」
「恩。」伊兒蒙著被子入睡。
半夜雷聲轟鳴，伊兒從疼痛中驚醒，肚中熱浪翻滾，彷彿是誰用刀在使勁地攪動，疼的伊兒冷汗直掉。
「啊……」凄厲的叫聲充斥整個房間，煞那間，王宮燈光明亮，人影潺動。
克魯尼一馬當先衝進了伊兒的房間，只見伊兒臉色慘白，蓬鬆這頭髮，蜷縮在床上劇烈顫抖，白色的床單上，已是通紅一片……
那紅就像盛開的櫻花，等待的是下一秒慘白的衰落。
「我的孩子……」
「伊兒，我的伊兒，你冷靜點，冷靜點……」克魯尼一把抱住使勁敲打自己腦袋的蘇伊兒，心疼道。
「克魯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蘇伊兒通紅著眼，體力透支的身體如風中的枯木，搖搖欲墜；早已擠不出絲毫淚水的雙眼裡，此時剩下的只是一片乾澀的決裂。這時的蘇伊兒，哪還是那個清麗可愛的美人兒，分明是個失去孩子接近崩潰邊緣的可憐母親。
「伊兒，孩子沒了，還會再有，你現在身體要緊，聽話，讓醫生看看好嗎？」克魯尼用力將伊兒擁進懷裡，她的痛苦他全看在眼裡，她失去孩子他也很可惜，可是他更在意她的身體，自從來到英國后，他就沒見她真正開心過，如今又失去了孩子，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他似乎離她更遠了，似乎下一秒她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克魯尼，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沒了孩子，是你！」蘇伊兒彷佛抓到了宣洩的口，揪住克魯尼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大喊。
「是，是我不對，伊兒乖，給坦斯佛醫生先看看好嗎？」克魯尼柔著聲，哄道。
「不，不要，我不要！出去，都給我出去，我不要看見你們！不要！」蘇伊兒已近瘋狂，多日來的痛苦連帶著這一次，全部傾倒出來，就是決了的堤，一發不可收拾。
「你們先出去，醫生留下。伍雷格去查查，小姐回來后都坐了什麼，接觸了什麼人。一個一個給我盤查清楚。」在王室里長大的克魯尼，本身對任何事情都具有敏銳的洞察力，這一次伊兒流產的事太詭異了，明明白天還活蹦亂跳的，晚上就出了事，這其中必定不簡單。
「是！」一屋子的人陸續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克魯尼、蘇伊兒和醫生坦斯佛。
克魯尼見蘇伊兒這樣鬧下去必定對身體有害，於是給了坦斯佛一個眼神，坦斯佛收到，明了地點點頭，從醫藥箱里拿出一小瓶淡藍色的藥瓶，揭開蓋，放在伊兒鼻下，兩三秒后，蘇伊兒便昏睡過去。
「醫生，這是？」克魯尼擔憂地問。
「殿下放心，這只是一種讓人昏迷片刻的輕型葯，對人身體無害。」坦斯佛醫生冷靜道，「不過現在重要的是幫小姐清理一下身子，然後讓我來診斷一下病因。」
「好。」克魯尼叫進來三個女僕，和坦斯佛先行迴避。一番清洗后，坦斯佛開始為伊兒診斷。
一會兒后，坦斯佛屏臉色凝重，屏退了其他人，邀了克魯尼進了書房說話。
「醫生，你說吧，我有準備。」克魯尼冷著臉，握緊雙拳道，坦斯佛要說的他七七八八猜到了一些，不過他還是暗暗祈禱結果不是他想的那樣。
坦斯佛醫生和其他人一樣，一直以為伊兒肚中的孩子的他尊貴的王子殿下的，於是帶著遺憾的語氣說：「殿下，我很抱歉，沒有好好照顧小姐和我們的小王子，不過，小姐這次流產並不是自然，而是人為……」
「什麼……」克魯尼一拳擊在書桌上，發出啪嗒一聲巨響，「是誰，誰如此大膽！」
「殿下冷靜，」坦斯佛第一次看到克魯尼如此盛怒，不免有些忌憚，「現在小姐的身體要緊，殿下切忌不要動氣。小姐是誤食了促使流產的打胎葯，只要查一查今天小姐都進食過什麼東西，真相便大白了。」
「沒錯！」克魯尼鐵青著臉道，「不過，坦斯佛醫生，你有沒有覺得這一次和上一次伊兒食物中毒的事，兩者之間好像有什麼聯繫一樣，還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克魯尼突然想起什麼說。
「恩……好像是……」坦斯佛思考著。
「我一定要揪出這隻害蟲，為伊兒解恨！」克魯尼信誓旦旦。
伊兒從昏睡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撫摸自己的肚子，因為她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她的孩子掉了，白色的床單上全是她未成形孩子的鮮血，血淋淋的紅色，刺痛了她的眼。
來回摸了摸自己的肚中，那熟悉的觸感已然不見，然後她便明白了，原來剛剛不是夢，而是活生生的殘忍現實。
她想哭，卻發現沒有眼淚，乾澀的雙眼裡全是血絲密布。她理了理自己的長發，用一個黑色的皮筋輕輕地扎了兩圈，然後下床。她知道那張有著她孩子鮮血浸濕的白色床單早已經被女僕們換下，甚至連身上也已經被清理乾淨。她有點煩躁，克魯尼很可恨，連最後一絲證明她孩子曾經存在過的東西也不留給她。
走到窗邊，看了看這間她生活了一個多月之久的房間，伊兒發現自己沒有絲毫留戀，在十八歲的人生里，她幾乎經歷了別人要一生才會經歷的悲歡離合，這樣算起來，她不知道是賺了還是虧了。不過如果願意，她希望一輩子也不會有這樣的經歷，也許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平靜地讀完大學，嫁個平凡的男人，平靜地成家，然後平靜的生兒育女，最後平靜地走到人生盡頭……
她開始體會，平凡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和奢望啊！
在窗邊看風景似乎已成了伊兒的習慣，看著宮外熱鬧而自由的世界，伊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平和的笑。
門被人推開，克魯尼端著食物走了進來。伊兒朝他看去，見他俊逸的臉上布滿了胡茬，心裡不禁一陣愧疚，其實他這是何必呢，她根本不值得他如此對待。
「克魯尼……」彷佛最晚瘋狂的女人是幻想，此時站在克魯尼面前的人一身乾淨的白襯衫，整潔的面容，身形雖略顯單薄卻比昨天精神多了，她笑的清秀而婉約，素麗而純凈。
「伊兒……」克魯尼發現此時面對她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就這樣站在那四目相對，各自無言。
伊兒淡淡一笑，說：「什麼時候我們風流瀟洒的王子殿下也有手足局促的一天？把食物拿過來吧，我好餓哦！」伊兒奪過克魯尼手中的食盤，慢慢吃起來。
克魯尼就這樣一直呆愣地看著伊兒進食，雙眼痴痴的，他已經太久沒看到這樣的伊兒了，雖然不再任性和活躍，然多的這份靜謐之美同樣深深地吸引了他。他為她著迷，為她更加地癲狂，然而他也明白這樣的她不正常，似乎下一秒，她的美就會揮袖而去，永不再回來。
他不願意要那樣的結果，也不願意接受那樣的結果，所以他寧願相信她的美是為他而綻放，他願意二十四個小時都盯著她，不讓他離開他的視線，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如果要恨，就讓她恨吧，只要她不離開他。
只是，如今他還有說不的權利嗎？沒有了，她在這裡受的傷害是什麼也無法比擬的，她那肚中懷著的小baby就是她的生命，那未成形的無辜生命就在他的眼皮下被流失，他早已經沒了要她留下的資格，沒了！
「克魯尼，你坐下來，我們談談吧！」伊兒繼續低頭吃著食物，沒有抬頭，她說。
克魯尼點頭，在她旁邊坐下。
伊兒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平靜說：「克魯尼，你放了我吧，讓我回家！」
「不行！」克魯尼想都沒想，說。
「難道你覺得我還能在這裡呆下去嗎？」
「我不管，反正我不會讓你離開！」此時的克魯尼像個淘氣的孩子，霸佔著自己的玩具不放手。
「克魯尼……」
「不用說了，我不會放你走，你死心吧！」說罷，克魯尼騰地站起身，然後拍了拍手，說：「這是我給你失去孩子的交代。」很快，有幾個僕人拉了一個蓬鬆著頭髮，全身亂臟髒的人進來。
克魯尼走了過去，抓起那人扔在伊兒面前，然後說：「是這個可恨的女人，三番兩次害你，這次竟然還下藥使你小產，現在我把她交給你，你想怎麼處置沒人敢有二話。」
伊兒仔細一看，發現那人竟然是愛麗絲！
「愛麗絲，你……」伊兒好生失望，「為什麼，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哼！」伊兒心裡溫柔可人的愛麗絲此時像變另一個人，她奮力掙扎著，張揚著嘲笑：「我是那麼愛殿下，可是你一出現就奪走了他所有的注意，他拋棄了我，不要我，卻對你百般遷就、寵愛，甚至為了博你一笑，情願做所有他以前不齒的事。」
「可是愛麗絲，你知道的，我並不愛他，我不是和你說過嗎？」
「你不愛他，不愛他你會懷上他的孩子？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我恨你，恨你！」
「愛麗絲，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孩子真的不是克魯尼的，不是！他（她）是我和我老公的孩子，我已經結婚了，我老公是台灣人！」
「啊？不可能吧！」愛麗絲傻眼，在場的人也傻眼。
克魯尼一個人站在中間，尷尬地笑著，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相信我吧，愛麗絲。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為什麼……我好失望，我曾經那麼相信你，把你當成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
「對不起，小姐，我……」
「好了，將她送到警察局去吧，我不想再看到她。」克魯尼說。
「是！」一干人押著愛麗絲遠去。
這樣的結果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件傷心的事，伊兒沒辦法裝作堅強，她也沒辦法開口幫愛麗絲求情，自己的孩子是最無辜的，然而，痛苦已然造成，她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從其中解脫出來，這是永遠的痛吧。
我的孩子，如果你能聽見媽咪的話，找個平凡的好人家，安安靜靜地投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