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臨別上京

在琴歌小築的一間雅房中，當王博進屋施禮后，訝然發現一直以來幫助他的恩公竟然就是聞名四省五城的歌仙李若雪。

「吳大哥的主子原來是如此妙人！在下驚為天人！」得體的動作和話語，把個已經和陽平大為迥異的王博展現得風度翩翩。

當年的那個楞頭小子，如今已是中京這種大城中的龍頭大哥，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又會讓他將這個留芳館做到何等規模呢？看着王博成熟的模樣，我心中大為感慨的同時，立刻下了一個決定。

瞪了吳用一眼，嚇得他一個顫抖，這小子竟然叫王博稱他吳大哥，看來他除了做我的跑腿，在道上倒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嘛。

「這是我的義妹伶兒，王博你可願意和我李若雪再結個親家？」開門見山地向他道出最重要的事情，便見他盯着如花似玉的伶兒一陣猛瞧，顯是對這天上突降的福氣大為驚異歡心。

而伶兒受他灼灼目光所迫，怯怯地躲到我的身後，可還是羞赧地偷偷多瞧了一眼現在一副氣度不凡的王大官人，窺得她的小動作，不由讓我微泛醋意的同時老懷大暢，看來這出姻緣，開了個不錯的頭。

王博給我使了個徵詢的眼色，我知道他是有話要問，所以也遣開了伶兒。

可就當只剩下我們兩個的時候，這傢伙反倒率先沉默起來，似有些坐立不安，表面上卻還是低垂著頭作沉思狀，不時重複拿起和放下茶杯的動作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不過我想這小子可能是故意這樣作的，目的不過是想讓我先開那口。

「王館主，有話盡可直言，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有很多疑問，現在不妨都問出來。」

「啊！」也許是裝的，也許是真沒料到我會這麼說，總之他一下子站了起來看着我，我則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繼續喝我的茶。

「在下的確有好多話想向姑娘討教。」緩緩地坐下，似乎正在考慮發問的順序，。「第一個問題，敢問姑娘到底是誰？」

他這一問出來，反倒是我有些驚訝了，我原以為他會先問我為什麼會這麼幫他！可他卻問這種對真正的我來說最難以回答的話來，一瞬間我甚至有一種將一切全盤托出，統統告訴他的衝動，自從進入冰雲夢的身體以後，我一直只能作為一縷孤獨的幽魂，唯一知道我底細的落草和尚也是想要超度我，沒有人能分擔我的秘密，這種感覺就好像洪水沖開堤壩一樣。

「王博，其實我是……」見到我開口，王博一陣欣喜，但我的眼睛一注視到他高興的表情，心立刻冷了下來。

現在還不行，先不說冰雲夢不知道何時會醒過來，單是現在我被捲入各方勢力的複雜環境都不允許我說出自身的秘密，這除了給我自己帶來災難以外，還會牽連上王博，以致於我還在陽平的父母。

「……其實我的身份，王館主心裏不是早就清楚了嘛！」我一說完，王博立刻顯得有些失望，訕訕的點了下頭，看樣子這傢伙早就打聽到有關於冰雲夢的一些事情，現在問我不過是想確認而已，我料想他下個問題肯定是我為什麼幫他。

「那敢問姑娘，為何要幫助在下？」

對於這個，我早有準備。

「我有幫過你嗎？我可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幫過你。」

「這……」

我這突然一撇清，王博有些不能適應，既然我不是在幫他，那他接下來的問題自然也問不出口了。

「我這次叫王館主來，其實是我手底下有一些買賣生意要和館主商量商量！你也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上京城去了，可是在這經營的這些生意我卻放心不下，想找一個信得過的人來照看，不知道王館主願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說到這裏我想王博已經大致明白我的意思了——生意繼續做大，不過我投資你經營，但卻不要顯示出和我有關係。

「具體的事情，你還是去找吳用商量吧！」我揮手讓他走。

「那如此，在下就告辭了！」

我已經決定放手讓王博自由發展，從此不再過問。只要我還一天身處魔門，王博不脫離我也就脫離不了魔門的掌握，我可不希望看到我這僅有的一點勢力最後也捲入江湖各方纏鬥的漩渦之中。忍住要王博好好照看父母的話語，看着王博攜著伶兒離去的身影我心中不由有些開心，王博大概還不清楚，我剛剛交給他的是一筆多大的財富。

沒過幾天，冷霖森便帶着我們出發，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程，我們的行程相當隱密，第一天出發的時候，那些準備隨行的僕役都是突然接到冷霖森的命令的，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就連出發的時間都是選在黃昏，趕的夜路，白天則大部分時間在休息，以致於前三天的行程我都是馬車裏睡過去的。到了一次途中借宿寺廟的時候我又害怕那些和尚，怕萬一再遇到個落草那樣的老禿驢，只能躲在房間不出來，實在憋悶的很。直到行至河東，冷霖森下令在一間鄉村野外露宿。

憋了一天的我趕緊從馬車上下來活動活動筋骨，我這個人雖說也算得上能吃得苦，可這樣的長途旅行還是第一次，要不是冰雲夢的身子好，恐怕原來那個自己早就抗不住了！不過即便這樣，這三天我也難受至極。

「為什麼在這停下？」我問沅娟。

「等人。」說完便走開了，這丫頭自從上次我被送回來之後好似突然之間冷酷了很多，對我再不像之前那樣和顏悅色，每次遇到也總是冷冰冰的，到現在和著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到十句。要說她還在為懷疑「我」把「我」迷暈的事情生分，可是我又不是冰雲夢也不曾對她嘔過氣呀！為什麼這態度突然之間差了這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