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坦坦蕩蕩

第094章：坦坦蕩蕩

趙元佐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一壺清酒獨酌，仰頭看了看天，汴京城的夜色幾十年如一日，在他的眼裏沒有什麼變化，唇邊掠過一絲苦笑。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過來坐坐？」端起酒杯對隱身在暗處已經觀察了很久的人微微一笑，「我現在的興緻好的很，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呢？」

耶律羽從暗處走了出來，對他善意地一笑，一抱拳，「在下耶律羽，遠從契丹而來，為了找回莫離。」從洛飛口中得知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瘋過，他才是趙家最聰慧的男人，彎身行了一個契丹禮節，爽快的說明來意。

趙元佐吃驚地看着他，端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驚鄂地說道：「你就是那個為了小離追到汴京城的南院大王耶律羽？」眼睛裏閃過一絲讚賞，又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契丹人，和當年的耶律休哥有得一拼。

「按照輩分，我還要您喊一聲伯父，不管是因為我師父還是離兒，或者是您和我王父耶律休哥的八拜之交。」耶律羽呵呵一笑，再次深深行禮。

趙元佐哈哈一笑，「紫靈是和我提起過，契丹小皇子耶律鄭哥是她的徒兒，是我八拜之交耶律休哥的義子，現在你又成了我們家小離的夫婿，來，來，坐到這裏來，陪我好好喝一杯，說說你這麼大膽子跑來汴京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看來伯父是裝瘋。」

趙元佐手裏的酒杯放在石桌上，做了請的手勢，自嘲地笑道：「誰說我瘋了，我只不過是做了自己愛做的事，而那些事在滿口道德仁義的人眼裏容不下，所以，他們說我瘋了。」

耶律羽坐在他的對面，點頭笑道：「的確那樣，特別是身在皇家的人，我能了解您的處境。」

「來，我們喝一杯。」趙元佐把自己喝過的杯子推給他，給他倒滿了酒，「不介意吧？」試探著問，因為在漢人之間，這樣把自己喝過的酒杯給別人喝，那是極其不尊重對方。

耶律羽哈哈一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們契丹人不拘禮節，漢人就是太過注重禮節，顯得矯揉造作。」

他的話立刻引得趙元佐的好感，點頭同意道：「有理，有理，來，再喝一杯，在我眼裏，小離是我唯一認同的侄女，也是我唯一肯見的趙家人，你是她的丈夫，那也就是我侄女婿了，哈哈，沒有想到啊，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你的師父是我的皇妹，你的王父是我的結拜大哥，你的王妃是我的親侄女，繞來繞去，契丹和大宋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耶律羽微微一笑，提醒他，「在我的眼裏，離兒不是趙家人，她只是我耶律羽的妻子，趙家給她的只有災難和不幸。」

趙元佐低嘆一聲，流露出一些無奈，低低地說道：「生在皇家，就是有這麼多的悲哀，就像你一樣，明明是契丹太后的親生兒子，你的母親卻為了某些東西不在臣子面前認你，只把你當作耶律休哥的義子。」

耶律羽苦笑，「伯父，我敬您，您看透了一切，也身在三界外，不再為世俗之事煩心。」

「怎麼會有不煩心的事啊。」趙元佐苦惱的皺眉，「只要是人，還有一口氣在，就會有煩心的事，比如，我知道小離在幽州的事，正在煩心呢。」

「她和伯父說了在幽州發生的事？」耶律羽大喜，果然，他來對了，趙元佐才是唯一一個能讓莫離聽話的人。

「她說你把自己的孩子打掉，她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你殺了，可是，現在我見到了你，我不相信你是那樣絕情的人。」趙元佐搖頭笑着，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要是你真得把孩子打掉，你也不會追到這裏。」

「我愛她，」耶律羽緩緩說道，「為了她我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是她讓我知道，愛一個人要真正做些什麼。」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我要挽回她的心，我不要她做那個黑衣莫離，我要她只做我耶律羽的妻子。」

趙元佐微微點頭，高深莫測地笑着，「她是一個固執的丫頭，你很難改變她的心意，但是，她還有一個弱點你可以利用一下，我知道，她是愛你的，不愛你，她的恨意就不會那樣的深刻。」

「我知道，她只聽你的話，伯父，你幫我說服她吧。」耶律羽的語氣里包含着哀求。

「我只是一個瘋子，我怎麼能勸服她呢？」趙元佐笑着反問，「我想，你要是做了什麼危險的事，她一定會出現去救你的，比如……」

「比如我去刺殺她的父親。」耶律羽是何等聰明的人，被他一點撥就知道該怎麼做，站了起來，感激地笑，「我知道我要怎麼做了。」

「等一下，」趙元佐連忙叫住他，「你想好了，真得要做那樣危險的事嗎？要是，你被抓住，也許下場就是亂箭射死，你要考慮清楚。」

「我耶律羽要做的事，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改變，謝謝伯父點撥，我走了。」他朝他一抱拳。

「小離她還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一個真正的大丈夫，接着，」趙元佐把頸子上的東西取了下來，朝他拋過去，「就沖你這樣的膽識，我趙元佐做定你伯父了，以後要經常來我這裏，我們喝喝小酒，聊聊身邊親近的人。這半塊玉和趙元侃身上的半塊原本是一對，你要是被抓住，把玉拿給他看，他就知道我認識你，看在玉的份上，我料定他也暫時將你押入天牢，到時候我會讓人救你出來。」

耶律羽感激地握著玉，低笑：「多謝伯父相助。」抱拳相謝，疾步離開了趙元佐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