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木念有喜

第二十二章 木念有喜

第二十二章木念有喜

那道黑影一點一點地朝着木念她們靠近,手中似乎還拿了什麼東西,帶着毀滅性的惡毒,露出森冷的笑容,眼光流轉,寒意點點。此刻那人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終於找到毀滅眼前這個受寵的女人的時機了,心中躍躍欲試,興奮異常,像是積壓在心中好久的欲`望終於要得到釋放了一般的激動。

突然「嘎巴」一聲,在熱鬧的夜裏發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誰?」木念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氣息,警惕的問道。這時正好從令一邊走來兩個太監,拖着果品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見到木念連忙跪地行禮。「是奴才們,奴才給娘娘請安。」原來是他們啊!似乎鬆了一口氣,木念笑着讓他們起身,然後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也許是自己過於敏感了吧?她自嘲的笑笑,怎麼最近她總是感覺有人在黑暗中窺視着自己呢,會是柳如媚嗎?她不是被清風關在芙蓉殿裏了嗎?不應該能出得來吧?木念搖了搖頭,揮掉心中那隱隱的不安。

對於柳如媚對自己的傷害,她並沒有告訴百里清風,百里清風問她那日是被誰擄出宮的,她只說不知。只因知道那人對清風也算有恩情,只要清風從此與自己長相廝守,不再理會那個女人,她可以選擇遺忘,不是自己大度,也不是自己善良,只是真的不想增添仇恨了。但若是那人再害自己一回,自己也不會再饒恕,絕不心慈手軟。那道黑影原本已經快要接近木念了,卻突然聽到她警覺的叫聲,還有那兩個好巧經過的小太監,沒有下得了手,卻看見木念已經走遠了。那人憤恨地跺了一下腳,身影快速隱沒在樹林之中。

『賤人,你等著,終究有一天我要讓你死的很難看。』「娘娘,今天是七巧節,聽說今夜宮外可熱鬧了,人們都會到街上去遊玩,聽說今夜去廟裏許願最為靈驗,說不定還能遇到……」翠屏帶着一臉的期待說道,說着說着她的一張小臉紅了起來,低下了頭。木念見了微微一笑,翠屏這個樣子……是在思春嗎?呵呵……是啊,她也想到外面去走走,好懷念與百里清風一起出去的那兩次,想到百里清風她的唇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走吧,翠屏,我們回宮,以後我若是能出宮去玩,一定帶着翠屏去。」她推了一下帶着一臉嚮往望着天空的翠屏。「真的嗎?」翠屏立刻歡喜起來。木念認真地點了點頭。龍翔殿內木念剛一走進寢殿,就看到百里清風一臉笑意地坐在床邊等待着她。

「清風,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見到他時心中明顯的愉悅起來。百里清風將她拉進懷裏,溫柔了親了親,然後才說道:「我偷偷跑回來的。」嘎?木念不解的看着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應該同那些大臣一起共度佳節嗎?好好的坐在宴會上,怎麼就?見到她微微一愣,百里清風輕輕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着道:

「今天是七巧節,是情人之間的節日,我怎麼能拋下你一個人呢,當然要我們一起過了。走,我帶你出宮去,今夜宮外很熱鬧的,就我們兩個,好好的過節,怎麼樣?」百里清風將頭貼近她的脖頸,輕輕吹着熱氣,極度you惑地說道,熱氣噴到木念的頸間,帶着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兩人同時一陣心中激蕩,擁吻了起來,直到良久都呼吸急促了才放開了彼此。換上平常的衣服,百里清風拉着木念的手帶着她悄悄地出宮去了。

皎潔的明月高掛在夜空,京城大地像是披上了一層銀白的輕紗。城內車水馬龍,四處皆是花燈,人來人往,如潮水般洶湧。每人手上都提着一盞小小的花燈。更有富貴家的公子小姐,前呼後擁的帶着數十個僕人,抬着大小不一的花燈招搖過境,將這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大道兩側,樓檐飛閣,彩燈高懸。走馬燈、玉兔燈、葫蘆燈、西瓜燈、貓兒燈、娃娃燈、孔雀開屏燈燈,個個都是形象逼真,猶如爭艷的百花,各具情態,美不勝收。行走的人群爭相觀看,對着各式各樣的花燈指指點點,處處都是歡聲笑語,熱鬧至極。擁擠到每一個繁華的街巷;那些香味四溢的小吃攤,彷彿在勾`引著每個人的饞蟲。尤其有趣的是,到處有賣藝的,什麼舞龍燈,耍雜技,唱小曲的,圍觀的人群把表演者一圈圈包圍了起來,喝彩聲此起彼伏。賣胭脂花粉的小攤子吸引了很多愛美的女孩子,姐姐妹妹的嘰嘰喳喳討價還價,和貨郎打嘴仗。那些有情人都躲在樹蔭等處,輕聲細語,情話綿綿。

難得一年一次的相見,怎不叫人心魂俱醉。木念與百里清風交握著雙手,走在燈火如晝的夜色里,圓月如鏡高懸,身邊人聲鼎沸,燈火斑駁陸離,燈光與星月交相輝映,把夜空裝點得如夢如幻。街上的遊人幾乎都帶着面具,木念正興趣盎然地看着那一張張妙趣橫生的臉譜,百里清風突然從懷裏掏出兩個面具來,將其中的一個遞給了木念,一臉神秘的貼近她的耳邊說道:「顏兒,你知道人們為什麼要帶着面具嗎?」

見木念似乎有些不解,他接着道:「傳說在七巧節這一天如果在街上你遇見和你帶同一個面具的人,那麼那個人就是你命定之人,他將陪伴你一生。你看看這些如潮的人流,他們帶着的面具都不是去街上買的,而都是他們自己做的,所以遇見相同的很難,所以幾乎很少的人可以遇見與自己同面具的人。可是只要遇見了,那他們的愛就是上天賜予的,誰也不能破壞的。」說着他將手中的面具戴在臉上,示意木念將另一個也戴上。木念拿起面具,看到上面繪著鳳尾蝶的圖案,這才明白了早上百里清風為什麼在那裏作畫,原來是為了做這個面具準備的。

他們兩個人的面具是同樣的,同樣綺麗的鳳尾蝶面具,笑意浮現在嘴邊,然後輕輕戴上了它,是不是他們的愛從此誰也不能破壞了,會幸福的在一起一生一世。面對面的兩個人似乎此刻都異常的激動,交握的兩隻手越握越緊,像是在訴說着永遠的不分開的誓言。忽然人潮湧動,將兩個人往前涌去。百里清風生怕木念被擠散了,連忙緊緊攬住她的腰,只見旁邊一對年輕男女相擁走過,邊走那個女子笑着說道:

「聽說寧忘寺今夜有高僧解簽,而且去那裏許願很是靈驗的,我們也去哪裏好不好?在那裏繫上一根紅線,繫上一世的情緣。」

百里清風聽了低頭望了望木念,正對上她痴迷的眼睛看着自己,四目相對,滿是柔情。「我們也去。」說着百里清風拉着木念,跟着人潮往寧忘寺而去。半個時辰后他們來到了寺廟裏,這裏人潮如織,年輕的男女虔誠的拜佛上香,許下一個個真誠的心愿。來這裏的人大多是來求姻緣的,所以寺內一角的姻緣殿裏更是擠滿了男男女女,許下心愿後人們會買上一條姻緣紅線,沒有情侶的男女會將紅線好好收藏起來,若是相愛的男女就會將用紅線綁在彼此的小指上,直到子時過後才能解開,傳說這樣兩個人的此生就被這根紅線牽引住了,從此會幸福美滿。百里清風求了一根紅線,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紅線綁在木念的小指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手上,「你已經被我的紅線綁住了。」

他笑着看着她,眼中滿是深情。「嗯。」她輕輕地點着頭,心底有什麼東西越來越膨脹,脹得她的心滿滿的,甜甜的。看到有人在求籤,木念好奇地走過去,拿起一個竹筒搖了搖,一支簽從簽筒里掉了出來,啪嗒掉在地上,木念伸手去撿,但是彎腰之際,眸光不經意間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些如織的香客里有一個白衣男子突然竄進了她的眼中,只一眼她也認出了那人是閻霄。

與此同時一道冷冽的目光從他的眼中迸射出來,木念神情一滯,閻霄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快的彷佛沒有出現過,一切都是她的幻覺一般,雖然依舊是那個人的身影,但是她心中再也不會如從前一般有波瀾了,經歷了多少次的傷害與背叛,她的心已經徹底對那人死心了,此刻只想和清風相知相守。但同時也不希望閻霄被清風抓住,畢竟他們曾經愛過,她並不想他有什麼事,看到那個身影消失不見,木念幽幽嘆了口氣,然後低頭看向手中的簽文。簽上寫着:無蹤又無跡,遠近均難覓,平地起風波,似笑還成泣。而籤詩的下面還有幾個小字,下下籤。

這是什麼意思,木念不解地看着這支簽,不過心中卻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自己也說不清楚,身體不禁微微一顫。「怎麼啦顏兒?」百里清風發現她的異樣,一臉的擔憂,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怎麼突然就……難道是那支簽上寫了什麼嗎?「沒什麼。」說完木念快速將那支簽放回了竹筒里,百里清風沒有看清上面的籤詩,只是看到了下下籤三個字。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求籤問卦,都是虛無飄渺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必太當真,有我在你的身邊,有什麼事情能解決不了呢?」

木念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話,也許是自己多心吧,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有他在,無論有什麼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吧?只是心底的慌亂卻揮散不去。看着木念突然心情低落,百里清風拉着她就往外走,早知這樣就不來這個破廟了。走出山門,他將她緊緊樓在懷中,低頭看着她,四目相對,他看見她的眼中,那飽含痴情憂鬱的眼神,萬分的柔情,千分的憂鬱,百分的無奈,匯成一種目光,一種可以媚`惑天下,絕色傾城的目光。他忍不住抬手輕輕摘下她臉上的面具,輕輕俯下身,吻上了那凄艷的紅唇,四片灼熱的嘴唇貼合在一起,熱烈的吻著,木念似乎藉著這狂烈的親吻來驅散心中的不安。這一刻,天地不在,萬物不在,只有火熱的吻,兩顆火熱的心,互相體味着對方的綿綿深情。天地悠悠,歲月悠悠,留住這一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當兩人的唇分開,木念那憂鬱的眼神終於不再憂鬱,她燦爛地笑了,猶如鮮花怒放,萬物回春,兩頰已經羞得紅艷艷。這時從山下走上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和僧,仙風道骨的樣子,他一出現寺內立刻有人衝出來,圍上了他,「大師,為我們看看手相吧。」一旁還有人輕輕說道,「這就是那位得道的高僧,聽說他看手相異常的準確靈驗。」說話間百里清風已經拉着木念走出了好遠,木念在走下最後一級台階時不禁回頭望了一眼,也想去看一看。「清風,我們也去看一看手相怎麼樣?」

百里清風笑着看着她,「你怎麼如此相信這些玄妙之事,好吧,既然你想去,我就陪你去,看看手相之中又有什麼玄機。」那位老僧並沒有給所有的人都看手相,此刻他已經走進了廟裏,走到一間小廂房裏,木念和百里清風走進去時,裏面就他一個人坐在蒲團上緊閉着雙目。聽到聲音,他將眼睛睜開,看了他們一眼,低聲問道:「請問二位施主有何事?」「請大師幫着看看手相。」說着木念將手伸了出去。那老和尚打量了他們片刻,然後目光盯到木念的手上,沉思了片刻,慢慢蹙起了雙眉。「施主,求什麼?」「姻緣。」老僧仔細端詳了她的手后,說道:「看女施主的姻緣紋中,開始的部分紋理清晰飽滿,孤島一個也沒有,開岔也是極少,本是極好的一樁姻緣,可惜的是,這裏竟然有利刃如天外飛來一般,將姻緣紋攔腰斬斷,此後姻緣紋竟然斷而不續,消失了一段。」

當說到這裏,百里清風發現木念被握在自己手中的左手微微地顫動一下。老僧繼續解說:「萬幸的是,在利刃之前,有一個開岔的細紋,就在這裏,本來,開岔之紋都是不祥之兆,但施主的這個開岔的細紋竟然岔向性命紋,與性命紋相連了一段,然後繞過天外利刃,將後面的姻緣紋連上。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了這個細紋的存在,將前面的一樁好姻緣又接上,最後終成一樁百年,百年……。」

說到這裏,老僧又停下,臉上再次出現驚異之色。木念不禁焦急地問:「怎樣?後來怎樣?」老僧忽然用自己的另外一隻手,不斷伸出拇指食指等,開始計算起什麼,算了好一會,突然停下,「施主的姻緣今後雖然坎坷蜿蜒,歷盡波折,甚至可以說是歷盡滄桑,但是只要兩人心中有彼此,不離不棄,那麼最後會得到上天的顧眷,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是圓滿的。」但是也有可能從此兩兩相忘。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木念聽到后明顯鬆了一口氣,但是眉間卻不自覺的蹙了起來,是真的嗎?她與清風之間還要歷經波折嗎?她有些擔憂,真的擔憂。「顏兒,不要相信這些個胡言亂語的,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不也是經歷了許多坎坷嗎,以後一定會一切平順的,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快樂的。」

雖然這麼說,百里清風心裏也隱隱泛起不安來,這些日子顏兒的溫柔多情讓他覺得她的心裏是愛着自己的,但是心中依舊存在着隱憂,依舊懼怕一切都是幻影,如今聽那和尚的一席話,他心底深藏的憂慮再次浮了上來,一時間他開始害怕起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老和尚,若不是他亂說話,自己怎麼會如此恐慌,但是老和尚卻毫不畏懼他隱忍的怒氣,不以為然地掏出經文開始誦經。百里清風剛要發怒,卻被木念拉了出來,她盯着他深情而又充滿擔憂的眸子,良久露出了一絲笑容。是啊,他們現在不就是在一起嗎?應該珍惜才是。想到這心中不禁開朗起來,但是她卻不知道,今天的這支簽和老僧的話語竟然是她將來命運的寫照,他們終究逃脫不了分離,逃脫不了坎坷與波折。

如此有過了兩日,木念突然感覺心口悶悶的,身體也常常感到乏力,神情總是懨懨的,原本喜歡吃的甜食,如今一見到就感到噁心,食慾也不佳,看着油膩的東西心裏就直想吐。如今的天氣是一天天的熱了,眼看就是盛夏了,她只當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也就沒有太多在意。剛剛午睡才醒,她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側卧在床上,青絲散落着隨意鋪散在枕間。單手支撐著頭,眼睛半閉着,望着窗外如棉花糖般的流雲,嘴角含笑。

這三個多月來她與百里清風之間簡直是如膠似漆,甜甜蜜蜜,他的柔情令她說不出的幸福。早上百里清風有事情一直沒有回來,她也就懶得動彈,索性躺在床上,最近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戀床了。外間有翠屏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有冰鎮的西瓜,櫻桃還有一碗酸梅湯和一碟桂花糕。翠屏一進屋見木念慵懶得和一隻小貓似的,她不禁樂了出來。「娘娘最近心情好,人也似乎豐潤了許多呢!」木念微微一笑,慢慢地坐起身子,她也發覺了近來的半個月自己似乎是胖了,也許是由於與清風一起開心的緣故吧。翠屏將托盤放到床邊的小桌子上,將木念平時最喜歡吃的桂花糕端給了她。木念坐起來興趣昂然地拿起了一塊,剛剛放到口中咬了一小口,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噁心,忍不住彎下身乾嘔起來,翠屏見了一臉的緊張,忙去倒了一杯茶水給她,然而木念胃內的那股噁心卻是越來越厲害。

直到嘔得她臉色發白了才平緩了一些。「娘娘你這是怎麼了?身體哪裏不舒服,奴婢這就去請太醫來給你診斷一下。」翠屏也是一個姑娘家,而且這宮裏的娘娘比較少,所以連懷孕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明白的,木念對於自己的反應也只是隱隱感覺到了些什麼,只是不太確定。翠屏焦急地看了木念一眼,在她點頭同意后快速奔往太醫院了。太醫很快被請來了,隔着紗簾他將手搭在木念的手腕上,只是片刻便一臉的笑意。

「恭喜娘娘,娘娘懷上龍種了。」「真的嗎?王太醫,你是說我家娘娘她身懷有孕了?」翠屏聽了歡天喜地的,一臉難以掩藏的笑意,「恭喜娘娘!」「千真萬確,娘娘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老臣這就去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稟告給皇上,皇上知道了一定會異常歡喜。」木念想了想,緩緩開口,「王太醫,本宮想親自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你可不可以暫時不要說。」她想看到他在得知她懷了他們的骨肉時那驚喜的面孔,要親口告訴他,與他一起分享這個天賜的喜悅。王太醫躊躇了片刻,笑着道:「臣遵旨。不過老臣得給娘娘多開一些安胎的補藥,娘娘以後多注意保養。」說着在紙上寫了好多的方子交給了翠屏。

王太醫走後,木念的唇邊漾起幸福的笑來,伸出瑩潤如玉的小手輕輕撫上依舊平坦的小腹,在那平坦的肚皮下,有一個小生命正在成長。她真心笑了,幻想着孩子的模樣,如果是個男孩,那麼,他會長得玉樹臨風,氣勢非凡。若是個女孩兒,那可真是好,她會是甜美可愛的,有着輕盈的身形,長成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海棠宮內,宮女春雨一邊拿着雞毛撣子撣着地上一隻一人高的青花瓷瓶上的灰塵,一邊不滿的嘀咕著,「咱們家主子為皇上差點都沒了命,皇上卻對主子不是很親熱,以前每日都來,如今有了那個貴妃娘娘,就把咱們的主子給忘了,唉……瞧咱們主子這一天比一天的憔悴,看着就讓人心疼,也就咱們主子性情好,不與她計較……」

「可不是嗎?看着就讓人氣憤。自從咱們娘娘不受寵了,宮裏的其他太監見了我也不像以前那般的殷勤客氣了。」她旁邊的小太監景福撇撇嘴,也是一臉的氣憤。這時另一個小宮女春榮從外面走了進來,聽到他們在那裏發着牢騷,臉上也是一臉的不高興。她徑直走到他們身邊,嘆著氣道:「你們不用在這裏發牢騷了,我剛剛去給娘娘抓補藥,你們猜我遇到誰了?」「遇到誰了?」春雨立馬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道。「我遇到翠屏了,見她在太醫院抓藥,我問她怎麼了,她沒有告訴我,我等她離開后悄悄問了太醫院裏的小福子,他說翠屏抓的是保胎葯。你們想想,這個葯是給誰吃的?肯定是那個主有了唄,要不然翠屏一個姑娘家也不會吃那種葯吧。」

「真的嗎?」春雨聽了之後咬牙切齒的,「那個主不僅霸佔了皇上,皇上還讓她住進了龍翔殿,現在誰不知道皇上獨獨寵愛她一個人啊,如今再懷有龍種,那皇上豈不是對咱們娘娘更加的不在意了嗎?」說到這她臉色一黯,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看來他們海棠宮怕是從此失寵了,他們這些個宮女從此地位也不會再如從前了。另外兩個人見她這個樣子,同樣一臉的灰敗,他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然後沒精打采地去幹活了。他們雖然說得極小聲,但是卻被站在簾后的玉妃聽到了,當她聽到木念可能懷有龍種時身子猛地一顫,差點沒有摔倒在地,胸口突然一陣窒悶,眼中氤氳出了霧氣。「娘娘,不如……」宮女碧荷從一邊走了過來,攙扶住了渾身癱軟的玉妃,將她扶到了床邊。

玉妃看了她一眼,眼光流轉,複雜難辨。

自從得知了身懷有孕之後,木念的心情就異常的好,嘴角始終微微上揚,心中歡欣雀躍地等待着百里清風的歸來,希望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想要看看他得知自己即將為父時是個怎樣的表情?他會不會呆住?又或是開懷大笑?木念暗自想着,心中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見到百里清風了,可是等到了天黑也沒等到月百里清風回來,只收到了他傳來的話說是今天事情繁忙,可能很晚才能回來,要她早點休息,不必等他就寢了。木念有些喪氣,本來好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沒想到他今日這般忙,不過沒關係,她會等着他回來,與他分享這天賜的喜悅。

於是吃過晚膳木念就靜靜地坐在床邊等著,時間久了她感到有些疲倦了就躺靠在貴妃椅里,本來只想緩解一下疲倦的,可是躺着躺着,兩隻眼皮開始打架,越來越沉,最後她抵擋不住困意來襲進入了夢鄉。夢裏是一片歡樂的景象,月色晴朗,暖風輕送,皇宮內到處張燈結綵,一顆顆花樹上綁上了各色的綵帶,夜風一吹,飄帶隨風而舞,在宮燈的照耀下搖曳多姿。龍翔殿前同樣點綴著各式的宮燈,只不過這裏的宮燈要別緻童趣許多,形狀各異,有小鴨子的,小燕子的,小花狗的,個個栩栩如生,生機盎然,暈黃而又柔和的光線從一盞盞宮燈里照射出來,朦朧了這一方的夜空,美輪美奐,仿若仙境。木念望着燈海中百里清風那挺拔的身姿,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抱着誕下不久,唇紅齒白,粉雕玉琢包在襁褓中的麟兒朝着他走去。

「清風。」她溫柔的喚了一聲那背對着自己的男子,聽到聲音百里清風轉過身,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狹長的鳳目里滿溢着化不開的柔情,他伸出手臂將她與孩子攬入懷裏。睡夢中的木念感覺胸臆之中漲滿了濃濃的滿足,似乎這種幸福便是天長地久。她嘴角彎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不禁笑出聲來。這時忙完朝政的百里清風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睡夢中笑出聲音來的木念,一雙鳳眼也隨着那笑聲彎了起來。

剛剛他進入龍翔殿時就看到劉德全,還有翠屏臉上是說不出的喜色,見到他時更是異常開心,他不禁好奇地詢問了劉德全,得知他的顏兒已經懷有身孕,這個消息一下子將他一身的疲倦給驅散殆盡,他也說不出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那種從心底迸發出來的喜悅,興奮,還有一絲緊張充滿了整個心房。於是他快步走回寢殿,要看看那個辛苦為他孕育孩子的心愛女人,一進屋便看到木念沉睡在貴妃椅中,嘴角滿是幸福的微笑。這一刻他覺得屋內的光線愈發耀眼,柔和了,邁步走到木念身邊輕輕將她抱起,然後走到龍床邊將那依舊纖細的嬌軀放到床上,隨後自己也上了床,伸手輕柔地將木念抱入懷裏。

一隻手輕撫着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一隻手探上她的手腕,當他感受到那脈絡里跳躍出的喜脈時,百里清風嘴角的喜悅愈發擴大了,虧他還精通醫術,這麼多日子以來竟然沒有注意她沒來月事,真是糊塗啊!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懷裏酣睡的嬌妻,百里清風傻傻的笑了起來,像個開心的孩子,若這時有人進來見到這樣的他一定會以為一向冷靜睿智的皇上瘋掉了。木念依舊沉浸在夢裏的幸福畫面里,夢裏百里清風抱着她和孩子,三個人徜徉在燈的海洋里,溫馨而又美滿。「清風,你想給我們的兒子取個什麼名字?」

她靠在他的肩頭,輕聲問道。「嗯……我想想……就叫……」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溫馨的畫面不知為何凌空破散,正擁抱着自己的清風突然消失不見,只剩下木念獨自抱着孩子滿眼怔愣,待她欲尋找百里清風的身影時,一個白衣男子突然從黑暗處跳了出來,跳到了她的面前,滿臉怒意地一把奪走了她懷裏的孩子。

木念驚恐地一看,那人竟然是閻霄,只見閻霄冷冷地看着自己,寒聲道:「你怎麼能背棄我,跟了那個男人,還讓我的孩子認他做父,你難道忘了那夜在圈地獵場我們是多麼的激情纏`綿,這個孩子是我閻霄的,還有你,這輩子都是我閻霄的女人,你休想逃離。」「不……閻霄,那孩子怎麼會是你的?不可能?」

木念倒退了幾步,臉色慘白,滿眼凄惶,她拚命的搖頭,卻看到閻霄篤定的眼睛緊緊盯着自己,冷酷的聲音從他口中不斷溢出,「那孩子就是我的,你看孩子都與我一般模樣,你還能否認他不是我的孩子,念兒回來吧,帶着我們的孩子回到我身邊吧。」

正在盯着木念看着的百里清風突然發現懷裏的木念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那原本滿是笑意的小臉此刻變的異常難看,黛眉深蹙,似乎很是痛苦的樣子,然後看着她不斷地扭動着身子,似乎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他好看的濃眉微微一蹙,她這是做了什麼噩夢了,竟會這般痛苦的樣子。

百里清風盯着木念皺成一團的嬌容,心中微微一疼,伸出手想要撫摸着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安心一些,卻突然聽到她痛楚地叫喊出聲。「不,閻霄……他……是我和你的孩子……」其實木念喊的是:不,閻宵,他不會是我和你的孩子,不會的……那是清風的。只是她斷斷續續的囈語模模糊糊,聽在百里清風的耳中便是令一個意思,就是那個孩子是她和閻宵的。一句話如驚雷一般響徹在了寢殿內,震得百里清風僵直了身體躺在那一動不動,剛剛伸到她背後的手也僵直在了半空中,一雙細長的鳳眸中風雲變幻,分不出是何表情。沉默,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百里清風眼中原來的擔憂與眷戀,慢慢變作了的質疑與冰冷的風暴,她說什麼?孩子是閻霄的?難道說她肚子裏的孩子……

百里清風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木念的肚子,似乎想要從那尚未凸起的地方盯出什麼來,一顆心暗自思量起來,他記得三個月前他在圈地獵場里親眼看到過她身上歡愛過的痕迹,不用想那定是與閻宵纏`綿留下的,而她與自己歡好也不過在那之後的十餘天,這麼說來那個孩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百里清風雖然在心底一遍遍這樣告訴著自己,可是心卻開始升起一絲懷疑,他眸光複雜地盯着木念,心開始一點點的恐慌起來,他記得那日他醒來不久她竟然衝進寢殿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問他要不要她?

那時他以為她是接受了自己,才會那般,這三個月來他們之間的相處讓他漸漸覺得他們之間已經相互愛戀,可是剛剛她夢中的一句話卻震得他驚愕萬分,讓一直潛伏在心底的恐慌蔓延而起,侵滿了整個心房。不是他不願意相信她,只是之前她多次的背棄,多次的毫無情感的冷漠以對令他心中越發的不敢確定,她與自己在一起是否真心,他也曾一遍遍告訴自己,只要她能呆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就什麼都不計較,可是若那孩子……

即使再怎麼愛,當心愛的女人懷上別人的孩子時,這樣的打擊對於男人來說都不是可以輕易釋懷的,而且若是在那人有心隱瞞的情況下,自己欣喜地以為愛人懷了自己的孩子,結果那孩子竟然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坦然接受是不是太過困難?一瞬間百里清風感到萬分無力,似乎身體的力量都被抽空一般。他就那樣緊緊盯着木念,目光里有懷疑,有沉痛,有猜忌,還有着希冀……但是最終那些目光在聽到她夢裏不停的吶喊時,慢慢暗淡,歸於死寂。她在夢裏不斷的叫喊著:

「閻宵,那孩子……那孩子……」那孩子真的會是閻宵的,而不是自己的嗎?百里清風一時間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慌亂的從床上下來,他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望着朦朧的燈光,此刻竟然覺得刺眼無比,他差一點沒有跌倒在地,但是心中依然存留一絲僥倖,也許孩子是自己的,她對自己的感情也是真的,不會因為懷了閻宵的孩子,為了保護孩子才會與自己歡好的,可是心卻不停的懷疑着,一點點下沉,惶恐異常,最後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裏竟有些不知所措。

怔怔地望着沉睡中的木念,此刻的百里清風似乎找不到自己的思想了,整個大腦一片空白,彷彿思想被人生生的抽離出大腦,腦中轟轟作響。原本以為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找到了可以相愛,可以用一生去呵護的女人,本以為心愛的女人懷了自己的骨肉,他們可以幸福的相守終生,可是她夢中的那句吶喊,令他心中平靜不下來,長久以來她對閻宵的感情他看的清清楚楚,她可以為了那個男人不顧生死,就在宮變之前他還發現她與閻宵歡愛的痕迹,而且宮變那夜她依舊選擇了閻宵,他怎麼就相信了她對自己投懷送抱是出於真心呢,怎麼就相信了她為了喚醒自己以命相威脅是害怕自己死去呢?

或許一切都是她之前計劃好的,就是因為她被抓了,閻宵離開了,她要呆在他身邊保護她與閻宵的孩子,所以才會這麼做心底一個聲音不斷叫囂著,夜顏她在欺騙你的感情,另一個卻在說:她對你是真心的,你愛她就要相信她。兩個聲音不斷在心底叫囂,攪得百里清風幾近發瘋。他覺得自己再也呆不下去了,他想逃離,逃離開她,剛要轉身之際,他看到木念緩緩睜開眼睛。她記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裏的她滿心的慌亂,可是當睜開眼睛時卻又記不得那個夢的內容了,只是感到自己後背沁出了冷汗,心慌的不行。

這時她發現床邊站着一個人,微微抬起眼眸,惺忪的睡眼正好對上百里清風正凝望着自己的眼眸,一顆慌亂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她對他展顏一笑,委屈地癟癟嘴。「清風我剛剛做了一個可怕的夢,你快過來抱抱我。」撒嬌的話語從口中吐出,卻沒見到一直寵溺自己的男人走過來將自己攬入懷裏,木念愣了一愣,然後發現了百里清風的異常,在他眼中此刻似乎盛滿了深深的沉痛與濃濃的憂鬱,還有一絲能將人凍結的冰冷,見到這樣的百里清風,木念的心猛地一窒,他怎麼了?這樣的表情?

收起臉上的嬌嗔,木念坐起身伸出手想要撫摸百里清風顯得異常憔悴的臉頰給以安慰時,卻驚訝地發現他在看到她伸出的手時身體猛地一僵,然後快速地向後退開了兩步,避過了她的碰觸。纖細的手臂就那樣地停留在了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木念微蹙起眉頭,不解地望着他。「清風,你怎麼了?」

百里清風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清亮的眼眸此刻深邃異常,如望不見底的寒潭,裏面的光芒複雜難懂,似帶着無盡的哀怨與愁思,又似充滿了深深的恨意。那一雙好看的薄唇被他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眉間深攏,帶着她不解的目光,他看了她一瞬,然後沒有說一句話,轉身邁步走出了房間。「清風!」木念輕喚出聲,聽到她的呼喚他沒有停止腳步,反而更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只是淡淡拋下一句,「朕還有事。」

然後只聽「砰」地一聲輕微的關門聲,他已經離開了。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憂傷與隱隱的不安,木念獃獃望着關閉的房門,一時間不知所措,他,怎麼了?百里清風逃也似的從他們多日來甜蜜的寢殿離開,當她對自己燦爛一笑,當她伸手想要撫摸自己的臉頰時,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要逃離,他要快點從她的身邊躲開,因為心中不知那燦爛的笑顏中究竟藏着的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害怕再這樣沉淪下去了,可是心早已為她淪陷,深深的愛意不是那小小的感情萌芽,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成了茂盛的森林了,再也無法割棄了。但就在自己以為已經被幸福包圍住時,她的一句夢話就令自己入墜深淵,他害怕,害怕她夢中說的是真的,因為一個人在夢中是不會設防的,不會說假話的,他真的害怕自己短暫的幸福如水泡一般爆裂,風過之後了無痕迹,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柔情蜜意。再者若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他該怎麼辦,接受抑或……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所以他選擇逃避,從她的身邊逃得遠遠的,即使她如罌粟一般,自己早已中毒太深,也想沉溺其中,但是心中始終無法釋懷。踉蹌著走回御書房,一路上宮女太監見了他陰沉得如寒冰的臉色誰也不敢靠近,都嚇的躲得遠遠的。御書房裏黑暗一片,太監想要進來點燃宮燈時,卻被他一個殺人的目光給嚇的退了出去,百里清風就那樣獃獃地坐在黑暗中,窗外月光自窗欞泄了一地銀霜進來,灑在他毫無生氣的臉上,一種深深的無措與惶恐在他的臉上一點一點的蔓延,越來越沉重,令人揪心。百里清風將自己緊緊地蜷縮起來,窩在牆角,渾身不停地發抖。無人知道他此刻是多麼的心傷,無人知道他此刻是多麼的無助,他就那樣的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

室內被濃濃的憂傷包裹着,他深深的絕望,她的毫不知情,成就他的痛徹心扉。這個夜晚註定是個憂傷的夜晚,他剛剛體會到什麼是幸福的一顆心在今夜的黑暗中一點一點的支離破碎。坐了多久他不知道,當天邊隱隱亮起了一道霞光,慢慢地驅散了夜的黑暗,天光一點點亮了起來。當窗外的天色亮起朦朦朧朧的白光照進屋子時,百里清風才猛然發覺天亮了,該上早朝了。

渾渾噩噩的上了早朝,大臣們幾次的上奏他都沒有聽到,而是恍恍惚惚地坐在龍椅上不知在想些什麼,在他們幾次的稟告下才偶爾回過神來,於是早早下了朝,也不敢再回去龍翔殿,而是躲在御書房裏,裝作公務繁忙的樣子,還特意下了一道命令,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其實不是任何人都不能來打擾,唯獨木念不行,他害怕見到她,在他不知該怎麼處理他們之間的事情前他不敢見她。因為擔憂百里清風,所以中午時木念來到御書房找他一同吃午膳,卻被劉德全擋在了外面,她只是蹙了一下眉,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他已經有所不同了。她心中擔憂著,但是也沒有去逼迫他。她相信若是有什麼事等他想明白了,一切都還會好起來的。

晚上,她同樣去御書房找百里清風一同吃晚膳,她再次被劉德全以同樣的理由給拒之門外,那就是皇上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任何人,也包括她嗎?這一次木念的心有些慌了,詢問劉德全關於百里清風的事情,可是劉德全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一無所知的樣子,唯一知道的就是昨夜他高興地回到寢宮,然後滿臉冰霜地從寢殿出來。

高興的回來,滿臉冰霜的離去……木念心中想着,他昨夜的反常她也注意到了,可是那是為了什麼?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漸漸升起一絲不安。夜深了龍翔殿內,木念的寢殿裏依舊燃著燈火,搖曳的燈光發出柔和的光芒,每夜百里清風都會笑着吹熄蠟燭,然後擁着她一起入眠。但是今夜,她坐在桌邊望着窗外繁星滿天,靜靜地等待着他的歸來,然而夜深了,依舊沒有等到他的歸來。他究竟怎麼了?木念心中愈發的不安與擔憂了,怕他遇到什麼煩心事,她想要為他分擔,於是披上一件外衣,叫上了翠屏快步朝着御書房方向走去。她要告訴他,不論遇到了什麼事情都有她在他的身邊,不論什麼困難都有她陪着他一同挑戰。

御書房裏百里清風心緒煩亂的無法呼吸,猜疑與驚恐始終環繞着他,他告訴自己要相信她,可是卻始終無法不去猜疑她的真心,越是想將她的身影從腦中揮散,可是她的身影卻偏在他的腦中盤旋不去。坐在這裏一天了,一天沒有吃東西,也不會覺得餓,以為這樣可以逃避那些恐懼,然而他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痛苦。最終他不知如何擺脫,就叫人擺上了一桌子的酒,也許醉了就可以稍微減輕一些痛苦吧。

他獨自一人坐在窗口,對着清冷的月亮獨自喝着,一杯一杯,一壺一壺,不知喝了多少的酒,最後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酒壺,直到喝得意志不清,他才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御書房。劉德全見了皇上這個樣子嚇傻了,皇上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就連貴妃娘娘兩次求見都不見了,而且還將自己關起來喝的酩酊大醉。皇上是從來不飲酒過量的,可是今天?他連忙上前扶住了走路搖晃的百里清風,「萬歲爺,奴才送您回宮。」

「放開。」百里清風不耐煩隨手一揮,將劉德全推在一邊,自己徑直朝前走去,劉德全連忙又跟了上來,「皇上……」「不許再跟來,不然朕砍了你。」醉眼朦朧的百里清風冷冷地下令,那冰冷的口氣如寒冬冰雪,嚇的劉德全站在一邊乾瞪眼,看着他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心中焦急萬分。一路踉踉蹌蹌地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走出了多遠,百里清風看到前方一片繁花叢中一個紅衣女子正站在花間,白的花,紅的衣,在朗朗的月色下顯得格外的美麗。他徑直走了過去,在她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那女子驚愕地轉過身剛要驚叫,卻看到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百里清風,看着他醉眼朦朧的樣子,她嬌聲道:「皇上,你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啊?」說着擔憂地撫摸着他的臉,他陶醉於她的輕撫,將臉埋在她的手中來回的摩挲著。然後唇覆在她的紅唇上,愛憐的親吻著。玉妃最近總是無法入眠,於是常常在深夜出來賞賞花,沒有想到今夜剛剛出來就遇到了皇上,而且皇上第一次深情地擁抱了她,第一次親吻了她,雖然他喝醉了,但是她依舊感到很幸福,很滿足。隨着他深深的擁吻,她將雙臂纏上了他的脖子,熱烈的回應着,月光下她的臉上滿是笑意。木念來到御書房,就看到劉德全站在御書房門外一臉的焦急模樣,她連忙走上前。「劉公公,皇上在嗎?」

「參見娘娘。」劉德全一見是木念,一顆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娘娘,皇上今夜喝了好多的酒,喝的酩酊大醉,朝着那邊去了,奴才要上前服侍,皇上卻下令不許跟着,奴才擔心皇上的龍體,所以焦急萬分,如今娘娘來了,奴才的心才稍微安了一些,奴才想皇上一定會聽娘娘的話,所以奴才斗膽懇請娘娘去找一下皇上。」

其實不用他說,木念也一定會去找百里清風的,一聽到他喝得酩酊大醉,她的心就揪了起來。「皇上走了多久了,往哪個方向去了?」她焦急的問道。「剛剛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往那個方向去了。」劉德全剛往百里清風離去的方向一指,木念已經邁步而去了。

走出沒多遠她聽到寧靜的夜裏傳來粗重的喘息聲,眉頭不禁一蹙。下一秒在一個拐彎處她看到了一片盛開的梔子花間兩個糾纏的人影,一紅一黑,糾纏在花間正忘情的熱烈擁吻著。她只看了一眼,整個人就震驚得動彈不了了。那個此刻正將一雙手遊離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就是她擔心了一天一夜,但卻沒有見到面的百里清風,而那個女人是----玉妃。「娘娘……」翠屏看到木念突然站住不動了,剛想問她怎麼了?便看到了眼前的兩個人,驚得瞪大了眼睛。「他們……」翠屏驚得說不出話來。

木念站在原地盯着那兩個人看了一瞬,臉色一冷,忽地一轉身,一句話也沒說的離去了。翠屏瞅了瞅前面的兩個人,又回頭看了看遠去的木念,一跺腳緊緊地跟着離開了。百里清風依舊處於沉迷之中,他痴迷地吻著面前的人兒,嘴裏喃喃著,「顏兒,顏兒……你告訴我那些都不是真的,顏兒……」

即使酩酊大醉,即使心中痛楚不堪,依舊無法將她忘記分毫,依舊希冀她是愛他的。是以才會忘情深吻。正處於快樂之中的玉妃猛然聽到百里清風口中的輕喃,高漲的熱情一下子被他的話語澆滅了。「皇上,我是祁陽啊。皇上……」「祁陽?祁陽是誰?」百里清風像是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他的一臉茫然刺痛了玉妃的一顆心,眼淚就那樣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滑落,滑到唇邊,流進了百里清風的口中。感到嘴裏一片苦澀,百里清風緊張地放開了她,抬起頭看向她的臉,「顏兒,你怎麼哭了?」

他眯縫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驀地他看清了玉妃的臉,那不是那張自己愛戀着,即使傷害了自己又不舍的割捨的人兒,猛地像是警醒了一般,百里清風沉聲道:「你是誰?竟然來勾引朕?」說着他一把推開了懷裏的玉妃,將她推得差點跌倒在地,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望着他的背影,玉妃坐到地上,痛不欲生地大哭了起來。他竟然連喝醉了也不要自己,夜顏,他的眼中為何只看到你,只有你……

一顆心在這個夜裏被傷得支離破碎……自從那晚以後木念再也沒有看到百里清風在龍翔殿裏出現過,而宮中傳言皇上又開始寵幸玉妃了,夜夜宿在她的海棠宮裏。她與清風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了,她真的是不解?原本想要去詢問他的,但是自從那夜被她撞見百里清風擁吻玉妃的情景,木念的一顆心就冷了,之後他再也不出現在她的面前,龍翔殿是他的寢宮,而他連自己的寢宮都不回來了,木念更是對百里清風絕望了,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雖然曾經他曾對自己深情以待,為了她不顧生死,令她感動異常。

但現在想來他也只不過是想要征服自己那顆倔強不屈的心,想要征服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他作為帝王不甘心自己看上的女人心中沒有他,所以才百般對她好,而如今她的心完全為他沉淪了,他也因此失去了征服的欲`望與快`感了,開始對自己膩了。右手輕輕撫上小腹,木念幽幽地嘆了口氣,然後將左手撫上了胸口,深怕不扶著那顆心就會更加的抽痛不已。原來這些日子自己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每日擁著自己入眠,溫柔的親吻。

可是如今他再也不出現了,她每夜獨自倒在那寬大的龍床上,反倒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沒有他的懷抱,她感到很冷清,感到寂寞難耐,她知道這是個不好的習慣,這個習慣令她開始感到害怕。為了讓自己的心不再繼續傷痛下去,木念選擇了冷漠,所以如今她又恢復了當初被迫進宮時的一臉冷漠,似乎對於什麼事情都毫不在意,原本染上眼角的春意,也一天一天被心中的冰雪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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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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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木念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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