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整形手術

第二天，鄭家銘安排好富仕集團每家子公司的事務，以度假的名義陪著陳美珍去了美國最有名的一家整形美容醫院，整形手術安排在三天後。在此期間，陳美珍一直都在那家醫院療養，幾乎都在昏睡。風流成性的鄭家銘即使到了國外也不會安分守己，更不可能靜靜地守候在陳美珍身邊，每天晚上都會跑到酒吧里去尋花問柳，白天偶爾還會跟醫院的護士小姐親熱一下，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轉眼三天過去了，陳美珍馬上就要被送進手術室，半昏迷狀態的她顯得十分的緊張，緊緊地抓住鄭家銘的手不肯鬆開，護士小姐勸了半天都沒有成功。

鄭家銘心裡有些煩躁，為什麼非要遷就她不可？可是每當看到她渴望而不舍的眼神，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被她融化。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臉上綻開一個比較僵硬的笑容，左手輕輕地拍在她握緊自己的手背上，溫和地說道：「沒事的！做了手術，你的容貌就可以恢復原來的樣子。難道你不想嗎？乖乖的，聽話！」

陳美珍抿緊了自己沒有血色的雙唇，微微皺了皺眉，突然苦惱起夢境的事：夢裡面的男人到底是誰？真的是鄭家銘？美珍又是誰？他們到底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會失憶？

「小蠶，該做手術了！」鄭家銘打斷了陳美珍的思路，被她握得越來越緊的右手本能地掙扎了一下。她到底在想什麼？眼裡竟然充滿了令人生畏的恨意，讓他感到有些發慌的難受。

陳美珍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下手太重，急忙鬆開鄭家銘的右手，愧疚地說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嗎？」

鄭家銘捂著自己有些發紅的手，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護士小姐將陳美珍推入了手術室，鄭家銘坐在外面等候，可是還不到十分鐘，他便坐不住了，轉身走到了吸煙區，拿出香煙點燃。他背靠在牆上，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看著裊裊青煙升騰，神思有些恍惚，絕美的身影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感傷，香煙一點點在他手中燃盡，始終沒有吸一口。

「煙都滅了，多可惜啊！」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在鄭家銘耳邊聚然響起，他猛然回過神，略帶不滿地瞪著眼前這個對他抱怨的男人。男人的身高比他矮半個頭，相貌平平，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那雙溫柔清澈的眼眸，臉上浮現出無比親切的笑容。

鄭家銘收回打量的目光，將煙頭扔進煙灰缸，疑問道：「你是這裡的醫生？」

「不是，我是香港的心理醫生，過來看一位病人的情況，順便到這裡來看看老同學！我叫方燁！鄭董事長，這是我的名片，打擾到你了，實在不好意思！有什麼心事不訪跟我談談！或許可以幫到你！」方燁雙手奉上自己的名片，主動自我介紹起來，三句不離本行。

鄭家銘並沒有被陌生人認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意外，畢竟他已經成為了眾所周知的公眾人物，別人認識他也不稀奇，微笑著接過方燁的名片，仔細地看了一下，放進自己的名片夾中，硬生生地說道：「我的事還能自己解決，不用麻煩你了！實在不好意思，這次出來並不是為了公事，名片沒有帶在身上！」

方燁笑著回答道：「沒關係，我能在這裡看到鄭董事長，實在是感到三生有幸！鄭董事長現在是否有時間？陪我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鄭家銘看了看手錶，手術的時間還很長，不可能一直在這裡乾等，他也沒有這個耐心，這個男人雖然有些討厭，但是總比在醫院裡好，點頭說道：「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廳！一起去吧！」

兩人到了咖啡廳坐下，各點一杯哥倫比亞咖啡，沒想到喝咖啡的習慣和口味竟然有些相似，由此，鄭家銘對方燁的看法有些改觀，之後相談甚歡，只可惜沒談多久，鄭家銘的公司突然打來電話，要他處理公司的突發事件。鄭家銘只好獨自回到賓館上開了臨時會議，等他開完會議，陳美珍的手術也做完了，而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晚上還跑去了酒吧逍遙快活。

陳美珍的手術很成功，回到病房的時候，卻沒有看見鄭家銘，心裡不免有些失落，疑心越來越重。他既然是她的未婚夫，為什麼不重視她，做整容手術也不陪在她的身邊，感覺兩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懂他的心裡想著什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選擇她，到底看上她什麼了？她又回想起了夢裡發生的一幕幕，記憶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模糊，完全記不清夢裡人的模樣。她不斷地思考著自己與夢中人的關係，頭愈來愈痛，直到她痛到無法再想為止。

接下來的十幾天，陳美珍連續做了七次整形美容手術，主要針對她的臉部整容，今天是最後一次整形手術，她身上燒傷的部位已經全部結痂脫落，今天的手術就是修復身體上的疤痕。

鄭家銘如往常一樣送陳美珍進手術室，陳美珍沒有再握住他的手，臉上是出奇的平靜，靜默地望了他一眼，便讓護士小姐推她進了手術室。

像鄭家銘這麼聰明的男人早就察覺到了，她對他的依賴逐漸淡漠下來，很少主動和他說話，有時氣氛顯得異常的尷尬，說話要麼牛頭不對馬嘴，要麼對牛彈琴，都捉摸不到對方的心思，轉念一想，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他不喜歡太過糾纏的女人。

沒過多久，鄭家銘走到醫院供病人修養散心的花園，坐在林蔭下的一張長椅上，望著過往的人發獃，思緒開始凌亂。回想起「南宮小蠶」那個近乎冷漠的眼神，胸口隱隱作痛，以前從未有過這些感覺，緊張、不安、胸悶發慌，就像是得了一場無葯可醫的重感冒。

陳美珍緊緊地閉著眼睛，心裡忐忑不安，緊張萬分地等待結果。醫生小心翼翼地拆下一條又一條的繃帶，動作嫻熟而輕柔，最後一條繃帶飄然落在地上，護士小姐將一面鏡子遞到她的面前，用生硬的中文欣喜地說道：「南宮小姐，不用緊張，可以睜開眼睛了！」

「手術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嗎？」陳美珍遲疑不定地說道，仍然不敢睜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這段時間一直擔心得寢食難安，生怕自己無法恢復原來的容貌，別人會用什麼有色眼鏡看她，那麼她一定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護士小說微笑著勸說道：「手術很成功，絕對和照片上的你一模一樣！睜開眼睛，看看就知道了！」

陳美珍激動得全身微顫，緩慢地睜開了雙眼，一道鏡子的反光射進眼睛，不自覺地閉了一下，適應光線后再次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底的是南宮小蠶清純婉約動人的面容。她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確定鏡中的人影是自己，不禁產生了疑惑，這個樣子就是原來的自己嗎？

護士小姐把一張南宮小蠶的照片塞進她的手中，正色道：「你看看，是不是和照片中的你一個樣子？」

陳美珍仔細地看了一遍照片，又對比了鏡中的自己，確實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眼神有些不一樣，是因為自己失憶，才改變了眼神嗎？她雖然有些困惑，但是心中已經默認了現在這個模樣，甚至對自己是南宮小蠶的身份堅信不移。她突然想到了鄭家銘，飛快地衝出了手術室，結果如她所料，他不在手術室外。

陳美珍有些失落地吐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走在林蔭道上，終於可以康復出院，然而她一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仍然對車禍和夢境耿耿於懷。

鄭家銘突然注意到了陳美珍的身影，仔細地打量了一遍，是他在照片上看到的樣子，以為她出來是為了尋找他，急忙迎了上去，關心地問道：「小蠶，整形手術成功了？」

「家銘！嗯，手術很成功！」陳美珍不冷不熱地回答道，沒有正視他的眼神，心裡覺得空落落的，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自己迷惑不解的心情。

鄭家銘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奇怪地問道：「怎麼了？小蠶，你好像不太高興！你的臉上沒有留下一點瑕疵，手術很完美不是嗎？」

陳美珍愁眉苦臉地抿緊雙唇，猶豫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沒有怎麼睡好，總是夢見一些奇怪的事情，有個叫美珍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出現在我的夢裡，而我卻看不清他們的樣子，我都不知道這些是不是自己失去的記憶，腦子裡一片混亂，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是南宮小蠶，為什麼會夢見那個女人呢？」

「美珍？！」鄭家銘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了什麼，沉聲說道：「你跟那個女人要說關係應該是有一點兒，我聽你父親提起過，說她曾經救過你，還幫你找回被搶的這條鑽石手鏈，你那天就是坐的她的車才出了事！聽說她是洪興幫龍頭老大的獨生女，爆炸事件有可能是江湖仇殺，讓你也受到了連累。」

陳美珍細細回味鄭家銘說的每一句話，雖然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是心裡隱約覺得事有蹊蹺，並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可是她自己也說不出來是怎麼回事，這無疑使她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淵。她回過神一本正經地問道：「警方查出了這件案子是什麼人乾的嗎？」

鄭家銘搖了搖頭，回答道：「警方還沒有查出來，初步認為是江湖仇殺。不過這件事就算警方沒辦法調查出來，相信洪興幫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比警方先找到下手的人以牙還牙！」

「江湖事江湖了，誰也不會傻到讓警方來處理，那隻會拖自己的後腿而已！」陳美珍霸氣十足地說道，眼中不經意地掠過一道銳利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

鄭家銘聞言一怔，遲疑道：「你剛才說了什麼？」

陳美珍愣了一下，根本就是無意識說的話，完全沒有富家千金該有的高貴儒雅，做賊心虛似的換上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搪塞道：「我沒說什麼啊！呵呵，我說什麼時候可以回香港？」

鄭家銘以為自己產生了一瞬間的錯覺，釋然道：「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去訂機票，明天就可以回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