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石俱焚（下）

光華散盡，恢復了夜色的深邃，無數的喜悅之聲衝破這天地本該有的寂寥，它們被關了太久了，如今終於重見天日，那種激動到落淚的情緒只有它們自己能懂。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我終於離開那鬼地方了！」

無數妖魔一邊歡呼，帶著敬畏望向高空，此時，那裡正有兩人安靜的站著，就那麼站在虛空之上，如履平地。

「下面的，不想死，滾！」冥越冷冷的輕聲說了一句，可是對於下方的妖魔，這句話無疑是在耳邊響起了一聲驚雷。

話音剛落，那些妖魔和曾經的敗類帶著敬畏和害怕，飛快遁去，漫天黑影閃動，讓人目不暇接。

「你還挺好心。」林雲蒼冷笑一聲：「不過這些妖魔雖然強，但也不至於對修真界產生毀滅的打擊，而你不同，所以，別想走了。」

冥越手一揮，地面一隻數十丈長的血龍盤旋騰起，回到他手中化為了一柄長槍：「無需多言了。」

林雲蒼也不說什麼，古劍之上再度光華流轉，在夜空中形成一道星光，隨即腳踏七星，古劍幻化一陣幻影直奔冥越而去。

冥越疾退，同時一條長舌伸出，舌頭之上無數觸手涌動，一顆黑色的珠子正在其中，片刻間林雲蒼劍芒便到眼前，然而冥越的嘴中忽的黑芒大盛，一道黑色光柱直接噴出直奔劍芒。

「嗤……」一陣油鍋沸騰的聲音，無論劍芒還是黑光都如冰火相遇，紛紛消融，但片刻后，林雲蒼眉頭一皺，只見不知何時古劍之上已經附著了一顆黑珠，劍身微顫間竟然無法貫穿靈力，林雲蒼無法將靈力注入劍身了。

「污穢之物么？」一聲冷哼，林雲蒼直接靈力大漲，一把光劍立於手中，而古劍卻是直接被他扔了，在半空中就化為了一陣灰塵。

「陪你多年的劍就這麼不要了？」冥越銀色的瞳孔緩緩變成了紅色。

林雲蒼感覺腦中忽然一陣眩暈感，心中微驚，在這夜色下，對方的幻術竟達到了可以影響他心境的地步。

「接槍。」冥越見林雲蒼片刻的恍惚，一槍直奔其腦袋，林雲蒼面色不變，向後一仰，躲過了這一擊，可是還沒等他立直身子，血紅的槍身衝出一條巨龍，龍口腥臭無比，一口咬下！

「破！」林雲蒼從手中摸出一張紙符，一掌拍在龍牙之上，巨龍還未合嘴，就從牙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直接哀嚎起來。

「燃靈古符……」冥越眼中出現一絲凝重。

林雲蒼身法一展，漫天光影如同海浪撲向冥越，冥越將血槍一收，眼睛中噴射出黑色的激光，速度奇快，直接將光影擋於身前無法靠近半分。

隨後兩人快速貼近，在空中飛速交手，整個天空只留下道道殘影，數秒后兩人同時後退，各自有了一絲狼狽，林雲蒼雙手結陣，嘴中快速念起咒文，冥越卻身體緩緩化為一灘黑泥，黑泥之上氣泡翻滾。

「凝，萬靈劍陣！」林雲蒼手指一握，空中星光向下變成無數光劍，依次排列成一種奇特的順序，巨大的靈壓猛地升騰，空間震動不已。

「絞殺！」林雲蒼一揮手，無數光劍如同雨點，一條條光線像雨絲絞向黑泥。

黑泥之中傳出微不可聞的一聲譏笑，只見萬道流光化為絞盤，黑泥被瞬間撕裂，大部分被直接蒸發，還有一部分四散溢出。

一擊威勢如此，林雲蒼卻沒有半點喜悅，反倒來回遊走，躲開濺射而出的黑泥，劍陣攻擊完畢自動消散時，地上的黑泥點紛紛蠕動起來，竟是一下子變成了數百道人影，定睛一看，每一個都面目猙獰，如同畫中惡鬼。

「嘿嘿，先試試我這百鬼夜行。」上百道鬼影同時開口，聲音嘶啞而難聽。

「你也試試我這個如何。」林雲蒼左手一揮，一道四散的光芒出現在手中，光芒一現，冥越幻化的百鬼頓時渾身一顫。

「降魔古芒！你這傢伙竟有這等上古奇物！」冥越說罷，一聲怪叫，上百惡鬼四散逃逸。

林雲蒼大笑一聲：「你走不了的！古芒降魔！」

話音剛落，林雲蒼手中的霞光忽然消失，幾乎同時間，數百道惡鬼身體被同時洞穿，遠古洪荒的氣息像一把把鋼刀把這些惡鬼的身體撕裂，還不等這些惡鬼逃脫，又如附古之蛆般念著在每一個碎片上，星芒閃爍，所有碎片皆數凈化。

一道身影從一處黑暗處跌出，嘴角流下一絲銀白的血液，明顯有所傷及，正是冥越本體。

「真有趣，竟有如此滅魔聖物，我倒還是小看了你。」

「拿出真本事吧，你我實力太近，不全力一搏誰也走不了，你想打一輩子么？」林雲蒼看著冥越，他明白對方還有很多底牌。

「哈哈，好，倒要看看你是天地至陽的上古神物厲害，還是我這天地至陰的上古魔物厲害，九幽冥火，現！」冥越全身黑袍無風自鼓，黑氣翻騰，一道灰白的火焰如同微弱的燭火般出現在其手中，陰火一現，空間直接出現絲絲黑縫，裡面空間亂流不止，方圓數百里也頃刻陰寒起來，雖然還是春天，可是卻冷得如同寒冬臘月。

林雲蒼凝重的看著對手手中的火焰，那種至陰至邪的力量是他平生僅見，那是讓人靈魂都戰慄的陰氣。

「九幽冥火，火焰直通九幽深處，觸者靈魂頓時出體。」林雲蒼嘆了口氣：「不過我的古芒天生便克盡天下陰邪，誰生誰死，一招定勝負吧。」

「正合我意。」冥越頭上漸漸出現了冷汗，手中的灰炎已經如同一個水缸般大小，威勢比起剛才更勝無數倍。

冥越抬頭一看，瞳孔微縮，此時的林雲蒼手中古芒卻化為一道劍影，看去如同那把毀了的古劍。

「你已經可以將天地造化之物自己造形，果然厲害，來吧！」冥越話音一落，火焰附於左掌，整個人加速成一道流光，奔向對面，林雲蒼也抬起了頭，極大的寒氣讓他的頭髮紛紛出現白霜，他雙眼一閉，靈力覆蓋全身，迎向那個巨大的火光。

「來吧！」林雲蒼雙腳一踏，召喚了四道龍首護於身側，然後化作一把巨劍，迎向隕石般的火球。

「九幽冥火，吞噬萬靈！」

「降魔古芒，辟盡萬邪！」

「死！」

「死！」

「轟隆隆……」

胡靈海在遠處眼睛睜的滾圓，遠方天際兩道流光相撞，沒有任何衝擊和聲響，但所有鎮靈谷的弟子都看見，光芒之下，空間如同一層紙般紛紛碎裂，大塊大塊的從遠處空中掉落，隨後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漩渦，白光和灰火都被那裡的引力吸了進去！

雖然沒有任何衝擊，可是沒有人敢質疑那裡的恐怖，即使是當今最強的五門派掌門合力，也絕對不可能讓空間出現任何裂縫，因為，破碎空間只有傳說中的碎塵境，才有可能，那是天地間最強的境界啊！

胡靈海等人心裡莫名的揪起，這等驚天大戰，究竟誰贏了？

可是，彷彿不願意回答胡靈海等人，片刻后，空間回復……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什麼都沒了……

剛才兩人交戰的地方，此時也變得空無一物，沒人知道他們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