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後，我當你親人
女孩靜靜看著陌寒，眼中有一絲不解和一絲蔑視，她不明白為什麼陌寒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睡著，蔑視是因為陌寒言語間說的，就像隨意能掌握自己的生死一般。
陌寒看出了女孩眼中的不屑，手中的符捏的緊了點，這符應該只是對鬼魂有效，對人恐怕就……
「你應該之前就想到這女孩是魘了，那幹嘛還讓陌寒畫那無用的符？」林雲蒼在虛無空間里向冥越問道。
冥越把頭微抬：「所以我給他的符是克魔修的！夢魘就是讓人進入夢境然後吸人陽氣，然而雞，尤其是公雞，是鳴叫讓人脫離夢境的，所以這個符就是專門克這種低級夢魘的，你自己看著吧。」
林雲蒼看冥越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說。
陌寒穩了穩心情，向女孩說道：「小妹妹，我不是說要對你怎麼樣，但我希望你能別吸驛站里的人的陽氣了，長久這樣你會迷失自我的。」
女孩面無表情，精緻的小臉就像用白玉雕刻的石像，她向前走了幾步，一腳踩在一個睡著的大漢頭上，對陌寒冷冷道：「你讓我別對他們動手？你懂什麼，還來命令我？」
「我沒有命令你……」陌寒想好好說，可是林雲蒼卻打斷了他。
「陌寒，夢魘只要不吸收生人的陽氣就會渾身像萬蟻蝕骨般的難受，那種感覺你根本不懂，所以你根本不能指望她從善。」林雲蒼在陌寒耳邊認真的說道。
陌寒臉色一變，眼中出現了一絲憐憫……這麼小的女孩竟然是被逼著強吸陽氣，不吸就生不如死？
「你的目光讓我很不舒服！」女孩敏銳的抓住了陌寒眼中的那一絲憐憫，她感到了一種羞辱感。
「你給我好好的睡一覺吧！」女孩抬起頭，渾身上下都散出一絲寒意，她小嘴微微張合，一種囈語般的歌聲傳到了陌寒的耳中。
陌寒臉色一變，這音樂一入耳朵他就感覺到了一種眩暈感和微微的困意，雖然他想好好開解女孩，可是對方很明顯不想聽他啰嗦，當下陌寒再不遲疑，右腳往地面一踏，整個人直接沖向女孩，然後一張符紙已經夾在兩指之間，右手捂住耳朵，有符的左手直奔女孩的額頭。
女孩看陌寒突然發難，也是一驚，兩人距離很近，短短時間，不夠讓陌寒睡著，眼看陌寒一隻手已經到了眼前，女孩猛地往後一仰，身體就像沒有骨頭一般，來了個鐵板橋。
陌寒左手的符沒有貼到女孩，但動作也不慢，快速蹲下，一腳掃向女孩的腳，只要女孩立直身子的時間，就夠把她絆倒了。
然而想的很好，女孩根本沒有立直身子，而是用力一個后翻，雙腳直接騰起，狠狠踢在陌寒的下巴上，陌寒只感覺一陣劇痛，整個人往後被踢飛了兩米……
「好大的力氣……」慢慢站起身，陌寒驚訝的看著女孩那纖弱的身體，那小小的雙足竟然能爆發一個大漢的力量，這太不可思議了。
女孩髮絲有些凌亂，看著陌寒的眼睛也帶了一絲詫異，她吸了幾個月的陽氣，一擊下正常大漢都會在地上滾半天，可是陌寒就那麼正常的站了起來……
「哼……」女孩冷哼一聲，從剛才的短暫交手到現在，她嘴裡的聲音一直沒有停過，現在更是聲音愈發急促起來。
陌寒頓時感覺巨大的困意湧起，比起那一腳，陌寒覺得自己就像被人下了迷藥一樣，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來，身子也開始搖晃。
看到陌寒終於有了反應，女孩嘴角掀起一絲得意，小嘴中的聲音不停，邁動赤裸精緻的玉足，緩緩走向陌寒。
陌寒只覺得那種催他睡覺的聲音越來越大，眼前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了，只希望能躺在床上安靜的睡一覺……
「撲通……」陌寒直接倒在了地上……
「哼~敢和本姑娘斗~~~」看陌寒終於睡著了，少女驕傲的笑了，面無表情的臉一下子如寒冰融化。
雖然年紀很小，可是那一笑卻顯得傾國傾城，女孩往後一跳，坐在了三樓的木欄上，一邊搖晃著小腳，一邊張口了嘴，小小的舌頭轉動，地面肉眼難辨的金色光點一點點聚向女孩的嘴。
大概過了五分鐘，女孩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哼，看我多吸你一點陽氣，讓你後面幾天好好痛苦一下！」女孩想了想，覺得不能放過陌寒，跳下木欄，走到倒在地上的陌寒身邊。
看了看陌寒的臉，女孩托著腮幫子自語道：「長得還挺好，哼，剛剛自言自語，一定是個怪人。「
小腳踢了踢陌寒，看陌寒沒有動靜，女孩伸出一隻小手放在了陌寒的頭上。
「讓本姑娘看看你在做什麼夢！」女孩帶著偷窺別人隱私的快意感，慢慢把精神力延伸到了陌寒體內。
「肯定在做春夢！」女孩人小鬼大的想……
「啊！你怎麼會！」突然……正賊笑的女孩一聲驚呼，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抓在了她的手臂上。
「你猜我再做什麼夢？」陌寒眼睛睜開，一絲自信的光芒在眼中閃動。
女孩想要掙脫，陌寒猛地一拉，把女孩拉到了懷裡，左手的符瞬間貼到了女孩的頭上！
「啊！！不要！！」
一絲黑氣快速的湧進女孩因為驚恐而張開的嘴，女孩只感覺大腦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撞，意識快速的消散。
「為什麼……為什麼你沒睡著？」女孩難以置信的問了一句，可是沒有聽到陌寒的回答，她就已經暈了……
陌寒擦了下汗水，還好爺爺給的玉佩最後關頭讓他腦海一涼，恢復了意識，這才能裝死陰女孩一手，不然就這女孩的靈活度，恐怕根本沒有機會把符貼到她身上。
「哎……現在制服她了，接著怎麼辦？」陌寒犯難了……
「殺了！」林雲蒼的聲音里殺氣十足。
陌寒皺著眉頭，堅決的反對：「不，我不會殺人的！」
看著女孩昏在自己的懷裡，面無表情的臉已經變成了熟睡的嬌俏模樣，陌寒更加感覺自己下不了手。
把女孩抱了起來，陌寒走向了最角落的房間，打開門，裡面也是簡簡單單的擺設，沒有任何華麗，陌寒把女孩放到床上，床頭有一個玩偶，那是這房間里唯一像是女孩的東西。
陌寒把玩偶拿了起來，玩偶不大，大概成年人兩掌大小，娃娃身上很多補丁，已經顯得有些破舊，這個娃娃是個女性，看著像個婦人。
「這是……」陌寒眼睛突然睜大了些，因為這個娃娃的衣角上寫了一個小小的『娘』……
「娘……」陌寒腦海里浮現了柳蓮那溫柔的身影……
冥越突然說話了：「陌寒……你知道么，只要是生了魔的孕婦，最多只能活七年……這個孩子的母親，肯定已經死了……」
冥越的聲音有些蕭索，陌寒想起，冥越也是魔修，也就是說，他的母親也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而且，你仔細看她的手臂。」冥越的聲音傳來，陌寒順著看去，她手臂上有很多已經有些模糊的淤青，順著手臂往內，可以想象女孩身上有多少傷。
「這是？」陌寒愣了……
冥越冷笑道：「她一個小小的女孩怎麼可能瞞住吸陽氣的事情，她肯定被家人當成怪物，給趕出了家門，甚至他家人還會把她母親的死推在她身上！這就是魔！天生就是走的這種殺戮的路！沒有人會憐憫他們，他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冥越說的很氣憤，陌寒感覺到，他是通過女孩，在說他自己。
「你想好怎麼處理這女孩了么？」林雲蒼嘆了口氣：「陌寒，並非我逼你干那些屠殺的事，而是總有一天，我們會為了留下她而後悔。」
陌寒看著手中的娃娃，靜靜的說：「林大哥……魔修先生，我已經想好了，我會處理好她的。」
「怎麼處理？」冥越問道。
「魔修先生，你收她當徒弟吧，你告訴我法決什麼的，我再告訴她。」
林雲蒼臉色變了：「陌寒，留下她已經是不對了，你怎麼還讓這傢伙教她，那不是加速她的成長么？」
陌寒把娃娃放到了床頭，聲音帶著一絲難過：「我只知道，她從來沒感受過母親的關懷，而且現在竟然一個人在這裡，過程中一定受了很多苦，被人排擠，毆打……所以，既然她遇到了我，我決定！帶她回家！」
「……你知道么，她也許會吸光你全家……」林雲蒼皺著眉。
「嘿嘿！沒事，我天生就比正常人精力足，讓她吸我的陽氣吧！」陌寒伸出大拇指往自己胸口一指。
體內世界的兩個人聽了這句話同時一愣……這次林雲蒼還沒發話，冥越就先說：「小子，你可搞清楚，讓她天天吸你的陽氣，你會折壽的，而且根本無法修鍊了！」
「我本來沒在乎修鍊……折壽？我才不會死的早，要長命百歲呢。」陌寒認真地說：「魔修先生……我知道她會越來越需要更多陽氣，我肯定不夠她吸的，但是，肯定有別的方法的，大不了天天給她吃陽氣足的東西，雞湯怎麼樣？」
「……小子你……對了，別叫我魔修先生，我叫冥越！你剛說的喝雞湯根本沒有用，不過我可以教她些法決，短暫的抑制住吸陽氣，因為她體內極寒，所以總要陽氣補充，日後如果她能和至陽體制的人交合，就不用吸人陽氣了，只是她實力也會下降，那是后話了。」冥越在虛無空間中，銀色的瞳孔中罕見的有了一絲溫柔：「小子，你給我印象還不錯，我不會讓你被吸死的，放心。」
林雲蒼有些吃驚的看著冥越：「這傢伙……竟然被陌寒這小子給……」
「好！謝謝冥越大哥，林大哥也謝謝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只是我不同意罷了。」陌寒坐在床邊問：「她大概多久醒？」
看著女孩精緻的小臉，陌寒忍不住摸了摸。
「大約一個時辰，離天亮還早。」
陌寒點點頭：「那就等吧……」
說完陌寒閉上了眼睛：「林大哥，到點叫醒我……」
「……你把我當公雞啊……」林雲蒼無奈的道。
時間很快流逝，快到一個時辰的時候，林雲蒼叫醒了陌寒。
陌寒靜靜在床前呆著，一個時辰他已經睡得很足了，他本來就失眠……
「額……娘……求求你不要死，爹……我不是妖怪……」女孩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嘴中突然難過的呼喊起來。
陌寒看了看女孩痛苦的臉，又看了看那個娃娃，心裡嘆了口氣。
女孩掙扎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
「這裡是……娘……爹……」女孩眼光迷離，環顧四周，看到了床邊的陌寒：「咦……你是……等等！你怎麼在這裡！你想怎麼樣？」
女孩終於想了起來，嚇得大叫一聲，在床上縮了幾米，然後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用不確定的口氣說：「你沒對我做什麼吧……」
「……你小小年紀，都想的什麼啊……」陌寒感覺頭上流了很多汗……
「哼！要你管。」女孩臉色一紅，可愛的樣子讓陌寒一怔……
「既然你沒有對我做什麼，本姑娘饒你一命，快滾吧，不然吸干你！」女孩惡狠狠的說道，可是卻一點氣勢都沒有。
陌寒眼角一挑，笑道：「那是你現在脫力狀態，根本沒有本事在對我幹嘛了！」
女孩聽了，頓時氣息一滯，然後反應過來惱羞成怒道：「就脫力怎麼樣嘛，你到底想幹嘛啊！」
陌寒看女孩這樣子不禁莞爾，但卻很認真的說：「我有方法讓你不去吸人陽氣也不會渾身難受，你想學么？」
女孩愣住了：「你說什麼？」
陌寒嘆了口氣：「我說，有方法讓你不去吸人陽氣也不會渾身難受，我知道你因為吸人陽氣被人排擠，被人當成妖怪，但以後不會了。」
女孩吃驚的看著陌寒。
「而且，你娘已經離開人世了吧，對不起，提了這事，但是，你真想一直這樣下去么？你想想看，你就不渴望正常人的生活么……」
「……」女孩靜靜的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
陌寒接著說道：「你再想想，學會了我教你的方法后，你就可以回去找親人了，可以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多好，以後，別再害人了。」
陌寒說道這裡，女孩突然抬頭，眼中帶著怒火，她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用儘力氣撲了過來，一拳打在陌寒臉上。
淚水順著女孩臉頰滑落，她歇斯底里的叫道：「你懂什麼？你有試過被關在一個屋子裡一年么，你有試過被自己父親像狗一樣的毒打么！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什麼親人，我才不稀罕呢！」
「……」陌寒驚訝的聽著這句話，自己父親毒打女兒……這還是人么？
「哎……」一絲嘆息從耳邊響起，陌寒知道那是冥越。
「我……已經逃出來一個月了，我再也不要回去，那裡沒有我的家人，告訴你，我走前，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女孩的一句話嚇了陌寒一跳。
女孩淚水不斷的流下，她茫然的喃喃自語：「再也沒有了，親人，再也沒有了……」
看著女孩這模樣，陌寒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的心好痛，靜了幾秒，陌寒站起身來走了過去，緊緊抱住了女孩。
「以後……我來當你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