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萬花之夜，人生相逢
驕陽火紅如潮，熱浪滾滾襲向大地，無盡的熱情充滿了鈞天大地。
剛剛返回府上，沐易就看到了一臉詭異笑容的小丫鬟迎面向自己走來。
「將軍回府了！」小丫鬟回頭向府里喊了一聲，就徑直迎向剛下馬車的沐易。
「發生了什麼事？」沐易奇道。對於今日所見到的這一位位莫名其妙的表現已經見怪不怪了。
「沒什麼。」接過沐易手中順道買回來的東西，小丫鬟立即轉身朝府里跑去。
沒有理會小丫鬟，沐易擺擺衣服的下擺，隨即長身進入府中。
剛一進大廳，一聲清冷的聲音傳入沐易的耳中，讓沐易渾身一震。
「聽秀兒說你去了上官都帥的府上？」
抬頭一看，不出意外，卻是谷之芸。
今日，谷之芸又換上了一身男兒裝，打扮的風流倜儻，雖然一打眼就可以看出是女兒身，但也別有一番風韻。
「是蕭帥讓我親手交給上官都帥的一封信。」沐易隨口答道。
「什麼信，這麼神神秘秘的？還的勞駕沐少將親自傳信？」谷之芸道。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萬花節，我帶你到街上逛逛，見識一下姊都的風情。」谷之芸不等沐易回答又自說道。
「求之不得。」佳人相邀，沐易當然無法拒絕，況且沐易本人對於這個所謂的萬花節也很感興趣，至於是對於姊都的萬千待嫁閨中的大家閨秀感興趣還是對於其他的感興趣就只有沐易知道了。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姊都峰下的大街之上。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相比沐易剛進姊都時，人數遠遠超出了無數倍。擁擠的人群堪堪能夠容人走開，縱眼望去，到處都是人影。
街道兩邊，除卻原先一直就在開門的商鋪，現在又多了無數擺攤的小商小販，各色貨物，琳琅滿目，讓人應接不暇。
沐易兩人擠在街道中央，隨着人流向前涌去。
「這也沒什麼嘛，不就是比平常人多一點嗎？說是萬花節，結果連一朵鮮花都沒看到。」沐易問道身邊的谷之芸。
「你急什麼？轉過前邊的街角，才是真正的賞花大道。你是想看花呢還是想看花呢？」重重的讀到後邊的花字，谷之芸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當然是想看花了。」沐易悻悻道。
雖然看着只是一段路，但也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到達谷之芸所說的賞花大道，畢竟街上的行人太多了，總不能像在戰場之上，橫衝直撞，在大街上闖出一條道路。
剛一接近，沐易鼻中就聞到了各種香柔純雜的花香，撩人鼻端的香氣非常誘人，看着谷之芸翕動的小小瓊鼻，沐易感覺這次絕對沒有白走一趟。
映入眼中的是滿街的奼紫嫣紅，一束束、一捧捧、一片片各色鮮花爭芳斗妍，形態各異，色彩繽紛，繚亂了人的雙眼，也醉香了人的鼻端。
行走在賞花大道之上，兩邊是一簇簇各色珍奇的鮮花，嗅着空氣中醉人的芬芳，沐易也是大開眼界。
瞥見谷之芸也是一臉喜悅之色，流連於街邊的一處處花攤之上，此時才顯現出女子本色。
沐易心中一動，走到一處花攤之上，花了幾枚銀幣向攤主買了一束鮮花，遞給了谷之芸。
一臉意外之色，夾雜着淡淡羞澀的谷之芸伸手接過了沐易遞來的鮮花。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紫羅蘭？」聞着沁人的馨香，谷之芸側首問道。
「在軍中，我見你的將旗之上繡的就是紫羅花藤，而在你的將令之上，同樣鐫刻着一朵紫羅蘭，所以…」沐易輕聲道。
「那你送我這束花是什麼意思？」直勾勾地盯着沐易，谷之芸毫不避諱的問道。
沐易一滯，不敢跟谷之芸直視，避過谷之芸投來的目光，望向兩邊。
「也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是朋友間的禮物罷了，你不要想多了。」沐易心虛道。
然而，谷之芸依舊沒有打算放過沐易，仍然大膽地注視着他，卻也不發一聲。
沐易乾咳一聲，感覺到谷之芸的目光，心裏暗罵自己多事，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住了，犯這樣的迷糊，不過，這真的是迷糊嗎？其實沐易也不知道。
終於，還是沐易無法忍受谷之芸這樣盯着自己的目光，重又開口挑起了話題。
「其實…這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子，又有如此修為，又在軍中有如此功績，按理說，在姊都之中應該有很多追求者吧？」
谷之芸冷哼一聲，終於不再盯着沐易，將自己的目光移向手中捧著是紫羅蘭之上。
「你可能不知道，像我這樣在戰場之上打打殺殺的女人在姊都之中是最不受歡迎的。姊都的男人喜歡的是溫柔賢惠的女人。」
之後是沉默，是良久的沉默。
沐易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谷之芸也沒有再開口，兩人之間很有默契的保持這種氣氛。有時候，某些事往往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隨着人流繼續向前走去，沐易兩人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好在一路之上的各色鮮花，各色新奇之物倒也數不勝數，吸引著兩人的目光，並無絲毫厭倦疲勞之感。
眨眼之間，華燈初上。
真正的萬花節此時才真正開始。
找了一間臨街的酒樓，沐易與谷之芸緩步步入其中，一直走到三樓，找了一張靠窗的座位。
兩人坐下，要了一桌豐盛的酒菜，開始填補早已空虛的食腹。
此時，酒樓之中也沒有多少酒客，只有零星的幾桌，而且，其中多是一男一女，明顯是情侶關係或是夫妻關係。
「敬萬花節！」沐易舉杯致意。今日真的很是高興，很久也沒有如此盡興了。
「敬萬花節！」谷之芸也舉杯致意。
兩人杯中所盛的是姊州榮都所產的綺羅酒。這種酒呈現淡淡的綠色，翡翠如玉，喝入口中，甘甜純正，進入腹中，清涼怡人，很是受各都鎮貴婦小姐珍愛。
事實上，在今日萬花節，整個姊都的各大酒樓大都專供綺羅酒，為萬花節增色添彩。
漆黑的夜晚沒有絲毫冷寂之感。燈火通明的姊都大街小巷都充滿了人潮，如火的熱情很快便淹沒了這個萬花之夜。
從窗戶向外看去，整條大街之上到處都是閑逛的男男女女，其中大多以青年為主。
白天是萬花節，都中百姓賞花遊街；但是在晚上，萬花節是屬於姊都萬千青年未婚男女的。
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正是情竇初開之齡。話說哪位少女不懷春，哪位少年不被佳人所吸引。
大街之上，穿着各異的青年男女穿梭在人群之中，左顧右盼，尋找自己的中意之人。
偶見一些男女頭戴各色面具，面具不大，只遮住臉的上半部分，半遮半掩，露而不露，很是受人追捧。
越過街道，望向臨街的河中。
平靜的湖面之上漂浮着一隻只明亮的花燈。這些花燈是從上游被一對對情侶放下的，隨着水流飄飄蕩蕩，一直向下飄去，勾勒出了河流寬闊的水道。
河上還有一艘艘精美的畫舫，舫上船頭，可以看到一對對青年男女靜坐在那裏，相依相偎，低聲細語，耳鬢廝磨。
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沐易兩人相對無語，只是低頭靜靜品酒。
其實，沐易心中也很糾結。如果整個晚上都呆在這個酒樓里與谷之芸一起喝酒賞景，那也說不過去；但若是讓兩人加入下方狂歡的人群，又有點不倫不類。
時間在靜靜的流逝，而萬花節的夜晚也逐漸走向高潮。
沒奈何，沐易只得與谷之芸離開酒樓，走入下方街道，加入到整個姊都空前的歡樂之中。
夜漸漸的深沉了，然而今夜的夜空之中，依舊明月高懸，一輪輪明月高低分佈在夜空之中，為整個萬花節平添了一份唯美的意境。
一直持續到深夜，大街之上的人群依舊沒有退走的意思，反而更加集中在幾條主要的街道之上。
但是，沐易與谷之芸已經踏上了回府的道路。
由於兩人整天並肩行走在街上，所以過往的男女也只是瞧兩人一眼，隨後就繼續自己的尋艷之旅。
夜已經很深了，走過幾條街道之後，街上的行人卻再也看不到了，空曠的街道冷冷清清，與那幾條火熱的街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走向自己的馬車。
前邊就是一個丁字路口。
沐易兩人由丁字的腿上逐漸走向路口。
夜靜悄悄的，毫無任何聲息，偶然可以聽到遠方傳來的嬉笑聲。
整個大街之上只有兩人的清脆腳步聲。
近了，更近了。
來到丁字路口，沐易慢慢停下了腳步，谷之芸也停下了腳步。隨着沐易的目光望向街角站立的三條人影。
沒有出聲，沐易的右手緩緩抬起放在了腰畔青鱗背上。
谷之芸也沒有發問，將手也放在了腰畔利刃之上。
肅靜的街道靜悄悄的，一個丁字路口的人影在街畔明燈的映照下拉出五道漆黑的長長的人影，交匯在街角，融成一片。
烏雲逐漸籠罩向夜空中明亮的圓月。整個街道越來越暗。
街角盪過一絲清風，擾動了臨街紋絲不動的酒旗。
嘩嘩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街道之上。
今夜無聲，今夜禍不單行。
今夜卻是萬花之夜。